南瓜文学 > 百合耽美 > 嫁给前任的偏执兄长 > 92、妄念
    ◎原来亲热,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若说谢琰此生最骄傲什么,除却门第才华,便是父母给的容貌。


    外头虽都说,男子处事,以才立身,不必过分在意脸。但谢琰不是傻子,与貌丑的人同行,谁得到的目光更多,他再明白不过。


    这些年,京中俨然给了他四大玉郎之首的美名。


    谢琰也以此为傲,但从不表露,对外只说,虚名罢了。


    如此,倾慕者愈盛之。


    尹婵出落到豆蔻年华时,已有花容月貌。这时再议论谢琰,往往会与她放在一起。譬如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容貌如此匹配的,京中少有。


    谢琰暗喜,每每好友打趣,都拱了手以示谦虚。


    可皇城脚下流传许久的“天作之合”,终究被皇城最高处,俯瞰万里河山的人断了。


    当皇上御笔书写这四字,作为谢厌和尹婵的贺礼时,他看见诸客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那里,大多人看笑话。


    谢琰成了笑话!


    孟柏香是养在太皇太后身边不错,可如何呢,一朝天子一朝臣。


    谢琰突然想了许多,在观妙楼的院外,他目光痴痴盯着里面。


    阿婵……她怎么可以!


    她在亲吻谢厌,那明明是鄙陋到极致的一张脸。


    可她沉迷了进去。


    她依偎在谢厌的怀里。


    她面颊敷了玉红檀粉一样美丽,含羞欲怯。


    矮墙相隔,庭院的所有一五一十呈给了他,如同每一个暖情的夜,他与香儿鸳鸯红浪时的美景。


    他又去想香儿,孟柏香,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身子也曼软,弄疼时会咬唇哼咛,平日骄纵的女子,床笫间却任他左右。


    这个念头一起,谢琰突然意识到,夫妻之事上,温顺的香儿,才是他钟爱的。说来,成亲后,每月只三两日不曾歇在一处。


    他开始回想香儿的滋味。


    似乎这样做了,院中亲昵的交缠,就不再是他的伤心事。


    但上天并不垂爱他,谢琰听见尹婵骄横的嗓音,在命令谢厌。


    他惊了一下,咽了咽唾沫,提了神赶紧看去。


    尹婵好不舒服,纤薄的背被抵着树,那树多粗糙谢厌不知道么?


    短短半盏茶,她只觉得要蹭红了。


    捏手成拳,闷闷砸在谢厌的肩上,飞瞪了一眼,恼他:“我疼,还不住手。”


    是真疼哭了,含着低低的哭腔,尾音蜷了下。


    谢厌立即停下,揽她进怀里,歉声道:“阿婵,让我看看,是不是蹭出了血丝。”


    话音正落,宽大的手掌覆过去。


    尹婵由着他抚。


    “还不是你,那么蛮横,亲就亲呀,野狼吞食似的。”边又瞪他,美目流转着泪花,“我又不会跑。”


    余下,院子盛满谢厌道歉的话语。


    他就像遍野可见的,最寻常的杂草,被花匠无意移栽进花圃,根茎带着泥点,不小心甩到了一旁高高在上的娇艳花瓣。


    于是佝着脖颈,想求到原谅。


    躲在暗处的谢琰眼皮一跳,皱起了眉头。


    不,他不喜欢这样。


    闺房之乐,乐在他占据主导,想让香儿笑,她便笑。叫她哭,她就只能咬唇承受疼痛,即便在他背上抓出无数的红痕,也没法反抗。


    尹婵明明该是柔软的花,房中之事却自得骄纵,颇有几分霸道。


    谢琰不喜。


    常日来,听惯了同僚夸赞谢厌大有前途,第一次发觉,这位养在老家的兄长竟然无用,连女子都不能摆布,任她“折辱”。


    的确是穷乡僻壤出来的卑贱之躯。


    谢琰生出微妙的快感,他果然略胜了一筹,心口绷的弦松了,畅快万分。


    这个绝无仅有的理由,在告诉他,谢厌现在拥有的,他不嫉妒。


    按理说,此时该离开了,可观妙楼似乎藏着什么勾子,把他的皂靴牢牢锁在地面。


    他眼睛痴了一下,谢厌既然没有发现他,多待片刻也无妨。


    他悄悄往前移,所见更为清楚。


    尹婵那番恼谢厌的话,是真真切切的,说不跑便不跑,反而又迎上。


    谢厌的手抚了几下,她的心就又软了,甜了。


    双手蛇一样地缠上去,挂着他脖子,嗔道:“不疼了,下回记着,可别找这种粗又糙的树。”


    “好。”谢厌答得很快。


    尾音还未落尽,阿婵的唇朝他扑来:“原谅你一次,所以,夫君还不赶紧搂住我,再抵着树,就不理你了。”


    谢厌的手放在她颈后,垂目,轻轻地说:“不要不理我。”


    “所以快呀。”尹婵都依偎着了,他还不把自己抱住。


    一时精明一时笨的。


    尹婵撇撇唇。


    谢厌求之不得地,迎受阿婵的娇嗔。


    他明白阿婵有当大厨的天分,醋多一分,她就添水,让那股酸味少一寸。


    分量拿捏得好极了。


    他顺从地把自己当做一盘菜肴,阿婵想如何就如何。


    这会儿,她在亲自己,他就张了唇,动了动,把甜香含进嘴里,搅乱两池春水。


    一池是他的。


    一池在院外。


    谢琰喉咙很干。


    他要喝水,他急乱地舔了舔唇,眼睛赤红。


    这很难相信,明明不温驯的,不听话的尹婵,却那么勾人。她手里好像拽着一根绳子,系在他心口,要他往东就往东。


    她明明在恼谢厌,全然和香儿在床笫的乖顺不同,可……别有滋味。


    他晕晕恍恍,把谢厌的脸换成了自己的,隔着矮墙秋树,方寸之间,感受尹婵的娇美。


    她被亲累了,又忍不住和谢厌撒欢,手抵着他胸膛:“都站酸了,原来亲热,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谢琰就想,此时若是香儿,他会微微笑着说:“乖,很快好了,再忍忍。”其后变成狂风疾雨,势要泄去所有的情.欲。


    但谢厌,不对。


    谢琰茫然了,谢厌怎么能停下……


    不止停,他倾下身,将尹婵打横抱起来。不远不近的距离,那循风摇曳的衣角,晃了谢琰的眼睛。


    谢厌抱她到一旁的石凳坐下。


    让阿婵坐在他腿上。


    正要脱去绣鞋,凌厉的劲眉一压,不动声色地,往旁边转了身,手掌覆上雪白的罗袜。


    谢琰就看不见尹婵的脚了,焦躁地抿抿唇,心口越发被什么挠了,迫切想知道谢厌的目的。


    其实很简单,谢厌只想揉揉阿婵的脚。


    她站累了,便不能再站,如此坐在腿上,给她揉捏几下,会舒服许多。


    谢厌专注于此,五指在罗袜上来回反复。


    谢琰虽不见细微之处,但聪明如他,凭借谢厌手臂的动作,就恍然大悟了。


    以及,他不由想,谢厌终是和这姓名一样,被厌恶,被嫌弃的。故而夫妻之事上,才把自己落了下乘,仰望一个女子。


    谢琰舒了口气,一时觉得爽快,一时又为尹婵倍感可惜。


    香儿在床上很听话,也有疼时,这都是常事。何况朋僚间,私下也谈过,若说这档子事不将女子弄哭,那男人便也无甚出息。


    说出来好笑,谢琰往年便有一友人,后来得了个“夫纲不振”的诨名。


    他自顾评判着庭院的两人。


    一出神后,再望过去,却是心口悸颤。


    怦怦、怦怦。


    口干舌燥。


    尹婵倚着谢厌,由他按揉脚趾,手隔罗袜,一一被他抚过。的确好受了,不酸不疼,她舒展了眉眼,敛去一丝疲倦,在谢厌怀中仰起白生生的脸。


    眼神柔软,掠过他面上的每一寸。


    乌雀眼,险峰眉,还有,最占据她目光的伤疤。


    没有预兆,她圈着谢厌的脖子,唇贴了上去。


    谢厌手一顿。


    她亲的更入迷,濡湿了瘢痂的面颊。


    谢厌眼神乱了一下,握着罗袜的手缓缓移到她腰后,在被鬼迷心窍、按捺不住前,哑声喘息:“会有人过来,我们进屋。”


    “不要,我喜欢这院子。”


    尹婵没有说更爱坐他腿上,唇一边轻轻的蹭,一边翕合,嫣然笑了:“清夜和风,庭中露落,秋月团圆,还有夫君相伴,岂不乐哉。”


    “若有人来,随他看去,我才不怕。”她笑吟吟地,把谢厌的脸顷刻作弄红了。


    自己的院子,何惧旁人。


    尹婵最明白良夜不能辜负,更不想谢厌再因为谢琰醋来醋去,心里惦记。


    已成了亲,夫妻不该生嫌隙,哪怕一点点,也要扼杀在襁褓中。她就追到谢厌的耳朵边,缠着他低低地笑:“不想辜负美丽的月亮。”


    谢厌心领神会,把墙外偷听的人抛之脑后,低头印了上去:“好,不辜负你。”


    尹婵眼眸弯了弯,一眨,流光潋滟:“夸我呢?”


    “对。”


    谢厌展笑,满目柔软。


    庭前风徐徐,吹乱了墙外的心。


    谢琰没有想到事情会成这样,明明谢厌做的每一步,对他而言都是错的,可照旧抱了美人归。


    尹婵做情爱之事时,不软,不柔,不温顺,会恼人。


    可她鲜活,灿烂,似一展镜子,窥照了他藏在心里的绮念。


    他一面瞧不起谢厌对女子的纵容,一面渴求尹婵这么对他。


    如此的……乱。


    对,是乱了。


    谢琰看不清自己想要什么,只把眼睛牢牢定在墙内依偎的一双璧人。


    他听见谢厌说:“阿婵,我想亲你的眼睛。”


    尹婵就笑:“那我闭上好啦。”


    谢琰呼吸一紧。


    这本是属于他的。


    乱了,都乱了,食馆里友人的闲谈,一路回府时香儿的抱怨,还有现在,两人在他眼前做着神仙眷侣的贪求。


    谢琰满脸嫉妒,红了眼眶。


    拳头“砰”地砸上树干时,他才醒神,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瞳仁蓦地一缩,他心呼不好,拔腿要退。


    瞬息,疾风刮地而过,谢琰脆弱的脖颈被一只手扼住,来不及惊叫,劲猛的风让他踉跄后退,直到四肢死死抵住墙垣。


    “呃——”谢琰呼吸艰难,瞳孔急颤。


    一张诡异的脸映在他眸子里。


    是、是谢厌!


    与之相伴的,还有冷毒如附骨之疽的嗓音:“若老实待在这里,我尚且放你一马,却非得来碍眼,扰了阿婵的兴致,你说说,是否,其罪不轻啊。”


    谢琰头皮一凉,惊惧间,余光瞟见尹婵款款走来。


    谢厌狠戾的名头遍京皆闻,他对父亲不孝,遑论自己?谢琰打了寒颤,望尹婵看在青梅竹马的份上,不要追究。


    他张了张唇,艰难吐出几个字:“阿、阿婵……”


    谢厌高耸的眉弓下,是六亲不认的狠劲,抬手,掐住他的下颌骨,手腕顿然一翻,冷冷道:


    “叫嫂子。”


    听得一声“咔嚓”,颌骨脱臼,谢琰唰地白了脸,张口无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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