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冷, 窗外的雪下得愈发大了。


    萧明珠懒得很,窝在塌上不想动弹,从宫里回来后她就没再往外跑了。


    寻冬倒了杯热茶给她, 小声说着近日发生的事。


    赐婚的事萧明珠也知道。


    那个谢景胜算不上什么好人, 吏部尚书的女儿嫁过去十有八.九要吃苦头, 但总归是旁人的事,跟她无关。


    近些日子来,圣上病得愈发重了, 不到三两日, 便要病那么个一回儿。


    京中有小道消息说,圣上是上了年纪, 毕竟当今圣上继承皇位的时候,年纪已经不小了, 也因此朝中大臣隐隐有着站队的意思。


    这几日,谢四都很忙。


    萧明珠知道他在和大臣交涉,对于这些她并不反对,她知道他未来是要做一个皇帝。


    现在做点努力,起码能避免以后旁人再给他泼脏水。


    她的谢四绝不会弑父杀兄。


    “我还听人说,好像宫里来了个张天师,据说是个有大本事的人呢。”


    萧明珠掩了掩薄被, “张天师?”


    寻冬应了声:“是呀,张天师, 据说是在山中修行很久的得道真人, 才进宫就得了圣上赏识。”


    觅夏将新折的红梅插.进花瓶里,简单侍弄了下, 她擦干净水珠, 抬头问:“这种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她较之先前少了些刻意端着的老成, 因为江宜年的缘故,她近日来心情很好,也就露出这个年纪特有的明媚,笑起来时柔顺温和。


    “京城里都传遍了啊。”


    寻冬撇嘴,“我也是回镇国公府的时候听说的,圣上好像准备给那位张天师修建个道观呢,就在咱们公爷驻扎营地的地方。”


    寻冬自幼就被卖到镇国公府,对此愤愤不平,“咱们公爷才是正儿八经的守卫大魏疆土,就算是什么真人,也不该占了咱们公爷驻扎的兵营啊。”


    “这个道理我都懂,难道圣上不懂吗?”


    觅夏瞪她一眼,“慎言,圣上也是你能轻易议论的,若传了出去当心你的脑袋。”


    寻冬讪讪一笑,“我也就是为公爷抱不平而已。”


    萧明珠拧眉。


    前朝皇帝就是痴信这些方士闹得民不聊生,才最终葬送了祖宗留下来的基业,这才过几代,当今圣上居然又开始信这些?


    上辈子她对宫里的事知道的很少,也没有刻意关注过,对于天师一事也不是很清楚。


    不过有一点她清楚,这世上招摇撞骗的人在多数。


    那个张天师,究竟是有本事的真人,还是骗子。


    她更倾向于后者。


    觅夏捏了下寻冬的脸,斥道:“这事夫人没有和王妃说,想来也是怕王妃会担心,你这么一说,夫人的心思全都白废了。”


    寻冬也后知后觉的想到这点,连忙捂嘴,“我…我我不该嘴快。”


    她说着,又沮丧着脸,“姑…王妃,我不该,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我…”


    萧明珠轻笑,“不怪你,既然闹得沸沸扬扬,我迟早会知道这件事,瞒也瞒不了多久。”


    无非就是那个新上任的什么天师对镇国公府没抱什么好心思,不然,京城那么多地方怎么偏就挑中了父亲驻扎的兵营呢?


    她心里明白,母亲是不想她担心。


    寻冬拍了拍额头,小声嘀咕:“我下次说话前会想一想再说。”


    萧明珠忍俊不禁,轻嗯了一声又想到什么问:“那个天师有什么本事吗?”


    寻冬想了想从其他人那里听到的,老实回道:“其余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医术好像很高明的样子,哦对了,还炼得一手好丹药。”


    话说如此,她语气却格外不屑。


    那个天师就算真有什么大法力,可对镇国公府不利她就讨厌。


    萧明珠了然。


    圣上前阵子病重,虽说有御医开药,可总是好了又病,病了又好,反反复复的折腾了好几天。


    应当是那个张天师露出了点什么本事,取信了圣上。


    “吧嗒!”


    门被人从外推开,冷风灌了进来。


    少年抬步进来,抖落了满身风雪,顺手将狐裘脱下来放到了一旁。


    “王爷。”寻冬和觅夏唤了声。


    谢宴迟摆摆手,两人便欠了欠身退了下去将门给带上了。


    萧明珠眼睛亮了起来,“谢四。”


    少年应了声,待到身上的冷意散去,逐渐暖和起来,他才走过去坐到了软塌旁。


    他的睫毛很长,还泛着几分湿气,衬得那双漆黑的眸子格外漂亮。


    谢宴迟小心翼翼的抱住她,蹭了蹭她的脖颈,“想你了。”


    萧明珠被冰得有些痒,往后缩了缩,“别……”


    少年掐住她的腰肢,低头咬住她的唇瓣,仔细描绘着模样,一点一点将她吞吃入腹。


    萧明珠唰的一下红了脸,她伸手推了两下,少年嫌碍事,将她细白的手腕攥住,耐心的低哄,“宝儿乖…”


    萧明珠被亲的晕晕乎乎,脸也热,身上也热,像着了火一样,难受极了。


    被欺负的狠了,她眼尾泛红,眼里水色潋滟,还没说出口的呜咽就被堵在喉咙里了,只能听见三两声小猫似的轻哼。


    许久,少年才起身,收拾了下满室狼藉。


    小姑娘窝在薄被里,屋里烧了地龙,方才一番折腾出了层薄汗,雪白的脖颈点点红梅似血,格外诱人。


    她半趴在塌上,脸上红得厉害,嗓音因为方才的哭喊有些沙哑,又有点娇气,“你…你怎么总爱欺负人呀。”


    谢宴迟轻笑了声,半跪下来哄她,小姑娘别着脑袋不让哄,哼哼唧唧的闹脾气。


    “乖…”谢宴迟低头亲了亲她的脸,“别气了,我下次轻点。”


    萧明珠羞得埋进被子里,嗓音闷闷的,“没有下次了!”


    知道小姑娘正在气头上,谢宴迟只得顺着她,耐心的哄了会儿,他才问:“我去给你拿件衣裳来,想穿什么?”


    衣裳在方才被弄脏了,早就没法穿了,萧明珠红着脸随便指了件便又埋进被子里。


    谢宴迟心下好笑,拿了衣裳过来给她换上,压低了声问:“要不要上点药?”


    想到这,萧明珠唰的一下抬起头,又羞又恼,“不许叫大夫!”


    小姑娘这会儿活像个炸毛的猫儿,那双漂亮的眼睛瞪圆了,让人忍不住想亲亲。


    谢宴迟弯着唇笑,“好好好不叫不叫。”


    少年实在生得漂亮,他这般温柔纵容的模样让萧明珠忍不住红了脸,“你去拿药膏来,我自己涂。”


    “我来吧。”少年亲了亲她的侧脸,低哄,“我不动你,宝儿乖…”


    萧明珠争了两下没争过,就由着他来了,腿上被蹭破了皮,方才没觉得,眼下轻微一动,便觉得有些疼了。


    少年的指腹冰凉,抹了点绿色的药膏,细细涂开,落在肌肤上,阵阵颤栗感传来。


    许久,他才将药上完。


    萧明珠耳根红得厉害,连忙转移话题,“我听人说,圣上预备着要给那个张天师修建道观?”


    谢宴迟擦拭了下手才坐过来,“你也听说了?”


    她瞬间心情就变差了,恹恹的问:“一定要在我父亲驻扎的兵营修建吗?”


    谢宴迟点头,“是,那个是张天师亲自勘定的地方。”


    “圣上怎么说?”


    “父皇很信他。”谢宴迟摸摸她的头,轻声说:“在他给父皇展露了一手之后,父皇就非常信任他了。”


    萧明珠鼓了鼓脸,“大臣呢?那些大臣难道就没有意见吗?”


    “有几个大臣坚决反对,父皇直接撤了他们的职位,然后就没有人敢上奏了。”


    萧明珠懂了。


    毕竟就算当今世上真的痴迷炼丹痴迷道士,只要大魏不倒,和他们也没什么关系。


    若是真的上奏丢了官,对他们而言才得不偿失。


    她抿了抿唇问:“圣上难道就不顾忌我父亲,不担心我父亲会因此产生什么想法吗?”


    谢宴迟沉默了下,轻声说:“父皇一直很忌讳镇国公府。”


    镇国公府这些年来一直挑不到什么错处,让得父皇疑心越来越重,如今张天师的这个理由刚好给了他一个借口。


    若是镇国公真的因为这一件事而生起了什么反心,对父皇而言就是最乐于见到的事。


    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处理镇国公府。


    萧明珠被噎了下。


    也是,若是不忌讳,上辈子镇国公府怎么可能会落到一个满门抄斩的地步。


    她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庆康帝授意他这么做的。


    “那我明日去府里问问母亲他们。”


    “不用问了,今日我见着三哥了。”谢宴迟将她搂紧了,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他让我跟你说,不用担心府里,岳父岳母心里都有数,让你别担心。”


    萧明珠眼睛亮了下,“萧明瑾回来了?”


    谢宴迟点点头,“嗯,你若是想见他,回镇国公府也行,或者让他来王府。”


    萧明珠应了声,想了想又问:“你不担心圣上痴迷炼丹吗?”


    提到这个,少年的神色冷淡下来,“如今父皇满心眼里全是寻仙问道,我提了几次他都训斥了我,让我不要再提。”


    “二哥倒是顺着他,处处为他寻丹方。”


    萧明珠知道他担心,仰头亲了亲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们不用去和他比较,总有一天,圣上会明白过来。”


    谢宴迟回过神,握住她的掌心,“三日后道观修建而成,父皇宴请百官庆祝,届时我们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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