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迢在阁楼找东西时却不小心看书着迷看到睡着,迷迷糊糊间听到外面有吵闹的声音,她听见阿野的声音了,但是不止他一个人的。
她揉着睡眼下楼,来到门口,就看到一群人正围着那口井在说什么,气氛严肃紧张,每个人神色都不太好。
她一眼就看到人群之中最为熟悉的那个人,迷糊不解地开口:“阿野?”
众人被这一声激得背后一僵,不可置信地回头,在确定声音的主人确实是他们找了半天的人儿后,又不约而同地看向洛野,欲言又止,神色变幻且复杂。
人显然是从屋里出来的,而屋内一直是洛野在找,且是第一个找过的地方,其他人就自然而然没有进去找过,那洛野刚才无异于是在“骑驴找驴”,闹出好大一个乌龙。
初迢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善于察言观色,从他们的神色中也能看出,事情的起因多半在自己身上,她在不知情中给大家惹麻烦了。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先认怂了,偷偷看了一眼脸色极差的洛野,然后低着头准备乖乖挨训,站在那儿缩着脑袋,好可怜弱小无助的一小只。
其他人见了都心生不忍,纷纷出声试图缓和气氛。
“人找到了就行啊。”
“是啊是啊,人没事就万幸了嘛。”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不碍事儿。”
“那什么,都散了吧,去吃饭。”
大伙其乐融融地相携离开,用欢快的语气活跃气氛。
崔虞最后一个走,作为发现者之一,她心情其实也很复杂,不知道说什么好,但见洛野不发一言地冷着脸,又看到小姑娘无辜又可怜明显怕他的模样,缓缓叹了声。
“别冷着脸吓到人家了。”她离开时说,“饭做好了,带她去主院吃饭吧。”
人都走光了,东小院只剩下他们两人。
初迢又偷偷看了眼男人的脸色,怯怯地喊他一声,“阿野……”
洛野绷着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瓦解,他微不可查地呼出一口气,确实,这事不能怪她,不过是事情凑巧又关心则乱而已。
“阿野我错了。”初迢见他神色有松动,立刻真诚地眨着大眼睛认错,认错比谁都极力,但连自己错哪都不知道。
洛野瞥了她一眼,没揭穿她,也没打算询问她之前躲在屋子的哪处。
房子里他都找遍了,无非就剩下阁楼没找,除了一时忽略外,还有一点是阁楼没有打扫过,他也实在想不到她为什么要上去还能在上面睡着。
“过来。”洛野淡声说道。
初迢马上蹭蹭跑过来,站在他面前仰着小脸,一脸无辜和单纯。
那张白瓷的小脸上沾了灰尘,被她抹得这里黑一块那里灰一块的,虽然也不能掩饰她的漂亮,但灰兮兮的跟去挖煤回来一样。
滑稽又莫名可爱。
洛野盯着她脏兮兮的脸眼色复杂:“你这脸……”
“啊?”
初迢一脸茫然,水亮的眼睛如小鹿一般。
“你是去捡垃圾了吗?弄这么脏。”
男人语气颇为嫌弃,却是伸手帮她擦去脸上的脏灰。
温度比常人要高的指腹擦过脸颊,初迢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暂时失去思考能力,满眼都是心上人。
呜呜呜,阿野最好啦!
老公好帅!
初迢沉迷于老公的美色而无法自拔,表情傻愣愣的。
而洛野擦了一下没擦干净反而又把脏灰抹得更开了。
他顿了一下,眉心一蹙,直接改指腹为掌心,用力在她白嫩的小脸上擦,把初迢的脸蛋儿都揉变形了,且越抹越黑。
初迢本来还挺享受他不算温柔的擦脸服务,但最后实在是他粗糙的大手在她脸上胡乱擦弄得皮肤都红了,有些疼,所以她忍不住可怜巴巴地说:“疼。”
洛野手僵了一下,讪讪地拿下来,不过面上还是如常的,他轻咳一声:“自己洗干净吧。”脸都成花猫了。
初迢看不到自己脸上的情况,但也能猜出应该是之前找东西的时候沾了灰弄脏的,她瞥了眼地上还湿哒哒挤在盆里的衣服,心虚了一下,抓着他衣摆小小的晃。
“水桶掉下去了……”
洛野自然知道那是她的杰作,还弄得方才好大一出乌龙,但这会儿也没法对她发脾气,转身去把掉井里的水桶捡上来。
“阿野你要不要拉根绳子啊,好危险。”初迢趴在井边皱着眉忧心道。
“不用。”
井下传来洛野的四平八稳的声音。
井口直径不宽,而他长手长脚,撑着井壁滑下去,水面离地面也才一米多距离,他稍微滑两下伸手就勾到了。
将水桶捡上来后,洛野打了桶水,初迢用水洗干净脸。
洛野拆了没用过的牙刷给她,然后两人蹲在井周围一圈低矮的石坎上一起刷牙。
虽然相逢的第一天就意外频出,初迢心里却是乐滋滋的。
只要回到他的身边,无论外界多动荡,她都觉得好安心。
……
回到主院的大伙已经在餐桌前落座开吃了。
大约等了十多分钟,两道身影转过两院之间的垂花门姗姗来迟,众人捧着碗跟他们打招呼。
初迢怯怯地拽着男人衣摆躲在他身后,小尾巴一样黏得很紧,她只在熟人面前才开朗,而眼前这些人虽然是洛野的朋友,她却都不熟悉,面对大家的热情更是无所适从。
原本七人座的餐桌,如今又加了一个位置,空着的两个位置是连在一起的。
洛野带着尾巴到位置上坐好,目光冷淡地扫了眼其他人,那些似有似无落在初迢身上打量的视线立刻就全部收回了,全都假装埋头吃饭。
初迢拘谨地坐在位置上,全程只敢眼巴巴地看着身旁的洛野。
洛野打了碗汤放在她面前,说:“先喝汤。”
初迢低头看碗里,满满一碗的枸杞红枣乌鸡汤,表面浮着浅浅一层香喷喷的油,汤底下的鸡肉也是满满当当的半碗。
从梁州到彭城这一路,历时差不多半年的时间,别说是新鲜的鸡肉了,就连沾着油腥的汤沫子她都很少吃到,多数时候都是在啃干粮,路上不好停留太久用来煮饭开火,想吃热乎的东西并不容易。
尽管如此,初迢也知道食物的珍贵,尤其是这些食物都是属于洛野和他的队友共有的,她一个什么贡献都没有的外人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分享他们的食物,她来找他又不是为了蹭吃蹭喝。
这对其他人不公平。
想着这些,她毫不留恋地把碗推回到洛野面前,小声说:“我有吃的。”
她这一路经过一些城镇村庄都会看情况搜集物资,她们人少,相对而言并不缺食物,还有富余,有时候运气不好搜集不到物资或者是被困在一个地方好几天的时候也能靠储粮渡过难关。
洛野打饭的动作一顿,蹙眉看过来,想说什么,但对上女孩儿认真的表情又不知如何开口。
他瞥了眼被推回来的汤不动,在思考她的用意。
反而是崔虞先看出来初迢的顾虑和想法,她手背柱着下巴,说:“平时我们可没有这么好的伙食,完全是沾了洛野的光。”
初迢果然看了过来,崔虞接着说:“洛野是鼓楼的大功臣,鼓楼能有现在的太平,多半在他,所以基地给他的奖励往往都是最好的,像这乌鸡,其他人可没有这待遇,所以说我们是沾的他的光。”
初迢能感受得到崔虞是特意说给自己听的,想让她放心地享受食物,因为大多数食物都是靠洛野得来的,所以不存在分了别人食物的问题。
而作为洛野的“女朋友”,她可以放心分享他自愿分享给她的食物。
初迢感激地看了崔虞一眼,然后再没有心理负担地将那碗鸡汤又挪了回来,捧着瓷碗吹凉汤小口小口享用起来。
并非是她心安理得地觉得洛野的东西她就可以分享,而是清楚地了解洛野的性格,他的某些举动也在向她展示一个信息——在某些方面,她现在可以不与他见外。
洛野对此不明所以,前一秒还不愿意吃的人怎么听了崔虞一番话又愿意了,但也免去了他找措辞劝说的麻烦,所以没说什么。
初迢吃了一顿这半年来最满足丰盛的午餐,周妈以前就是做私房菜的,手艺相当不错,饭后大家一起收拾碗筷,初迢也想帮忙,但被挤出了洗碗的地方。
周妈:“去去去,小孩儿一边玩去。”
初迢:“……”
她颇为茫然地看向同样不被允许参与到洗碗这项活动中的洛野。
洛野身形挺括地坐在院子中老榆树下的桌前,神色自若。
周末洗碗的间隙偷懒,见她在看洛野,笑嘻嘻道:“你知道洛哥为什么不被允许洗碗吗?”
初迢真不知道,她表情迷惑:“为什么?”
“因为在洛哥手上,已经碎过十几个碗,最多的一次,一天碎了五个,我们差点没碗吃饭。”周末明目张胆地把他洛哥的黑料抖了出来。
初迢张了张嘴,委实没想到在她心目中无所不能的阿野原来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不过前世她还真的很少看到他洗碗,也或许是她没太注意这些细节。
初迢握紧拳头。
虽然阿野有他不擅长的事情,但在她心中,他永远都是最完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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