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迢迢,姚队长找你。”
小镜推门提着一壶打好的热水进来。
距离初迢加入异能者队伍作为特别指挥并且她指挥的队伍大获全胜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如今这基地无人不知她的大名。
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被大多数异能者都认可,整个基地独此一人而已。
半个多月里她先后参加了七八次任务,且都带着队伍打了胜战,伤亡率也控制得很低,不仅被基地首长夸奖了,连小镜他们也都跟着鸡犬升天。
众人换了单独的住处,待遇也更好了。
而小镜说的姚队长就是初迢跟随的那个队伍里的领队,一开始也只有他愿意相信她的话,才让她有机会展现自己的能力。
姚队长有时候有任务要出时会亲自来告知,所以初迢并未多想,放下手里记录用的小本子和笔,压到枕头底下。
初迢下楼和姚队长见了一面,五分钟后,她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回来,随手放到桌子上,然后坐回床边继续写日记。
正倒水准备放凉的小镜奇怪地问:“你哪来的?”
“姚队给的。”初迢不在意地回答。
小镜走过去拿起那盒包装精致的进口巧克力,就算是在末世前,男生送女生巧克力就很微妙,更何况是现在,要弄到这么一盒巧克力可不容易。
小镜看了眼根本没觉察出什么还在低头写写画画的少女,想了想问道:“姚队长给你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队里发的。”初迢实话实话。
小镜噎了一下,心说这借口不愧是钢铁般直男会找的,但她还是直接向初迢挑明了:“我觉得姚队长可能喜欢你。”
初迢是个执拗的,她眼里除了她那个“老公”再没有别的异性,而且他们不会在这里待很久,那位姚队长的心思恐怕白费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小镜就直接对初迢说开了。
此时睡在上铺的双胞胎妹妹小月也好奇地探头看过来,
初迢微微皱眉,想起刚才见面时姚队长支支吾吾的语言以及那张黝黑的脸上一点不自然的红,她沉吟片刻:“那你帮我去还给姚队长吧。”
她不是没有被人表白过,她长相漂亮,性格也好,以前上学时就很受男生欢迎,课桌里也经常被塞礼物和情书。
说起来她应该是清楚那种表现代表了什么的,但她是重活过一世的人,心理年龄早就不是还在十七八岁的小女生,那些经历和记忆自然也就久远了,加上她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当时也就没有想明白。
小镜看得比她通透,走过来靠在床头说:“人家也没明说,我们这么还回去算什么啊,依我看,你这次就当做不知情,下回他要是还有表示,你再斟酌拒绝。”
在对方还没挑破的情况下拒绝,到时候反而成了自作多情多尴尬啊。
初迢似懂非懂地点头,反正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以及大叔顽强的意志和恢复力,他的伤势已经恢复得差不错了,他们很快就可以走了。
最后那盒巧克力初迢一颗没动。
接下来的时间,初迢依旧参与了任务,队伍里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姚队长对她的特别关照,初迢又不是真的单纯无知,自然也能感受到对方的隐晦心思。
只不过在对方没有明确挑明前,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持距离,避免单独相处的机会,和队伍里的女生们走在一起。
这天队伍里接到了一个营救幸存者的任务,地点位于一座旅游古镇里,幸存者中有人觉醒了异能,一直努力向外面发起求救信号,终于在一天前被基地搜救队伍发现。
古镇附近的变种很多,营救难度不小,所以此次行动除了姚队长的队伍还有另外两个队伍也共同参与,而初迢作为特别指挥也被邀请了。
到傍晚的时候,他们已经清了古镇外围大半的变种,目测还要两天就能打通进入古镇的路救出幸存者。
夜间初迢找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地方让大家安营扎寨休息过夜,她和队伍里较熟悉的几个女生坐在一起,听她们聊天。
只是她们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扯到了初迢身上。
“初迢,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你之前都是做什么的啊?”
若非身经百战,又怎么会对各种变种习性如此熟悉,连作战指挥也十分得心应手,但她分明又只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且末世以来也没有条件让她身经百战,这并是所有人都好奇的地方。
初迢原本在走神想别的事情,突然被叫到,她愣愣地抬头,那傻乎乎的模样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白天那个沉着冷静地指挥大家作战的“初指挥”,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罢了。
但在他们这里,从来不看年龄,只认实力,初迢的指挥能让他们轻松完全任务,他们就信服于她,所以看出来她刚才没有听清之后,大家又问了一遍。
初迢沉吟了片刻,
若说身经百战,那是没有的,毕竟前世自她遇到阿野之后,无论起初他多么嫌弃自己,也还是会在危险来临时第一时间保护她,严格来说,她几乎从来没有亲身经历过一场战斗,所有的危险他都会扫平。
真正身经百战的人是阿野,而她只不过是看多了他战斗时的谋略和技巧,以及仗着他亲自教导的一些总结经验。
纸上谈兵和实际应用还是有些区别的,不过她学的那些皮毛目前也够她用的了。
她淡淡地扯了个笑,含糊道:“大概是天赋吧,有特殊的直觉。”
其他人也不是非要知道答案,她的解释虽然牵强却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所以大家也就没再继续追问。
见大家转移了话题,初迢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她实在不习惯这种场合。
前世在遇见阿野前她就是独身一人,遇到阿野之后,也只有对他她才能敞开心扉,完全接纳,全身心依赖,而对其他人,她会本能地封闭自己,不喜欢过多接触陌生人,也很难相信别人。
小镜他们是例外,起初是为了搭顺风车,再后来相处久了发现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她也就慢慢接纳了,和他们相处也不会让她觉得不适,而这段时间无论她和这些人一起战斗了多久,相处时依旧会无所适从,大抵是性格合不来。
众人岔开话题又说起了别的,初迢看似认真地听着,实则左耳进右耳出,她现在脑子里想的都是前世的事情。
刚遇到阿野的时候,他其实性格很孤僻,脾气也不好,不喜欢人群,孤身一人,冷漠且难以相处,除了顺手救过她并被她无耻地黏上,其余时候就算看到同她这样流亡的人也是视而不见,更别说出手帮助。
一开始只是她单方面跟着他,而他对她的跟随漠视且不在意,过了几天后大概是发现她这个尾巴还没甩掉,就态度恶劣地恐吓她,想把她赶走。
而她靠着自己的厚脸皮和对他救命之恩的八百米滤镜,无论他怎么恶劣冷漠都觉得他是个好人,坚决留下来,赶也赶不走。
那段日子其实并不好过,他的冷漠和排斥,宿居荒野的恐惧和危机,数次命悬一线,伤痕累累,很多时候她都以为自己快死了,而他总会忍不住出手救她,这也让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并非看上去那样冷漠无情。
她跟他在野外走了三个月,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带着自己来到一座基地,
据说基地的首领和他是旧识,还被他救过,在基地那段时间可以说是她末世以来过得最安稳的日子,她满以为他是终于想要在基地定居了,还很开心,结果不到半个月,她就发现他把自己留下悄然离开了基地。
他把她送在安全的地方并安排好一切,然后继续自己孤独的流浪,而且没有准备告知她。
那时候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发现他走了的时候,不顾基地众人的阻拦,义无反顾地追了出去。
那天风雨交加,而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野外,沿着他离开的方向倔强的追随,直到体力不支摔倒在泥泞里。
忍不住坐在雨里委屈地大哭,那么长久以来被冷漠对待恶劣驱赶和面对危险处境都未曾哭过,却在他丢下自己走的时候哭得天崩地裂,不能自己。
天空暗沉得像要吞噬大地的巨口,她觉得自己的天塌了。
她一直以来追随着他,早已将他视做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而这个人却悄无声息丢下她走了,比起天塌还要绝望。
终于在她哭得声嘶力竭天昏地暗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踏着满地泥泞缓慢地走来,停在她身前,本该离去多时的人突然出现,而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已经不管不顾紧紧抱住这失而复得的人。
去而复返的男人冷着脸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温热的大手粗鲁地擦去她脸上混着泪水和雨水的泥水,把她的脸刮得生疼,明明是疼的,她却很开心。
她赌赢了,他终究还是心软了,没有真的丢掉自己。
“跟着我,没有安稳的日子,居无定所,冬不避寒夏不避暑,有上顿没下顿,也不会有朋友,还要时时面对危险,这样,你还要跟吗?”男人声音淡漠却透着无奈。
而她破涕为笑,紧紧抓着他的手不放,肯定地点头:“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从他救下自己的那天起,她这潦草艰难的后半生,就只为追随他而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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