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带了他的私生女来参加宴会!
这个消息从门口的保安开始,仿佛乘着风的蒲公英,轻快地传遍了整个会场。
店长还没进去,就已经听到人们窃窃私语。
“他的私生女甚至遗传了他的神奇眼睛!”
“天哪!”一个姑娘震惊地描述道:“她看起来有十五岁了!那位五条大人今年也才二十八吧?”
她旁边的小男孩瞪大眼睛:“这就是最强吗???不愧是他!”
“嘘,他能听到。”
店长:“…………”
被刻意打扮过,白得像一捧新雪的少女伸手拽住五条悟的袖子,他低下头,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别人在说什么一样,脸上的表情还是笑眯眯的:“怎么啦?鞋子不合适吗?”
店长抬起脚,毫不优雅地拿鞋尖磕了磕地面:“……虽然鞋子确实不怎么舒服,但我想说的不是这个。”
和他如出一辙的蓝眼睛看向他:“你有什么想法吗?”
“嗯?”五条悟歪头,他参加宴会甚至还戴着他的眼罩,脸上就写满了“我对这个重要场合没有一点尊重”:“什么想法?他们说我十三就生了闺女的事吗?”
这人一脸笑嘻嘻,居然像个真正的爸一样拍了拍店长的脑袋:“安啦,在这群人眼里,我就算六岁自体繁.殖生一条霸王龙出来也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总之,让他们觉得我和正常人之间有生.殖隔离也不是什么坏事。”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你能做什么?亲我一口说明莲酱你其实是我女朋友吗?”
少女沉思了一下:“你想这样吗?”
宴会厅里的钢琴声回响在空气中,作为调味糖浆的底调,在这上面人群从四面八方投来实质般的目光,裙摆摩擦和言笑传递同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银发咒术师面罩下的眼睛陡然睁大了。
——提出要求,这个人就几乎一定会回应,他试探过,这虽然不是强制的,但却像某种npc的准则一样,刻在她的行动中。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点头了没有,只觉得胸口的领带上传来拉扯的力道,然后女孩清浅柔软的呼吸像幼鸟的绒羽一般蹭到了嘴角。
柔软的唇瓣贴在了男人的食指上。
五条悟另一只手把他的眼罩从脸上扯下来,低头看店长,表情严肃。
他的手指还抵在店长唇间,女孩维持着这个古怪的姿势,被拒绝了脸上也没有哪怕半点不高兴的样子,只是茫然地歪了下头。
店长确实很茫然:“?我亲的位置不对吗?”
亲脸颊不是更像父女了?
你可真敬业。
她贴着咒术师的手指说话,开合间湿润的吐息在那一小块皮肤上留下像是小蜗牛爬过一般痒痒的潮湿感,这和他平时有意贴在她手心乱蹭的情况完全不同,二十八岁的咒术师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过身去。
“算了,我觉得父女也挺好的。”
他看上去像是生气了。店长没有什么头绪,但也不是很在意。
她耳边传来夏油杰轻轻的笑声。
“这可真令人放心。”他评价道。
但可能刚才那个几乎含着手指私语的场景也足够暧.昧,总之人们收回了“看那个人十几岁就有了私生女”的目光,只觉得他这人水仙,挑女朋友也喜欢和自己长一样的。
幸好他们没觉得五条悟这是在和亲闺女谈恋爱,感恩。
这种宴会没有固定的流程,说是盯着五条悟,但他近几年一直没有这个意思,就差不多沦为了捎带的,主要目的还是让出身世家的,忙碌的咒术师们抽出一点时间来和同龄的异性联络一下感情,毕竟时代变了,包办婚姻容易引起叛逆心理。
五条悟快乐地牵着店长穿梭在餐台上,兑现他的混饭承诺。
出身名门的咒术师们一般都在家里锻炼过礼仪,一般不会在这种场景里敞开肚子吃,比如加茂家的那一位眯眼睛后辈,此时脊背挺得笔直,脸上的笑容如沐春风,看上去一点不饿的样子。
但来的也不全是名门,一些术式天赋比较好的泥巴种也在邀请之列,大部分是女孩子,这些姑娘们的想法显然和咒术最强不谋而合,绝大部分都隐秘地分布在会场各个角落,全身心投入免费的龙虾和高级小蛋糕,对周围若有若无的审视就当作没看见。
店长还在角落里看到了一个背着画板的姑娘,会背着画板参加晚宴的唯一理由就是她的术式与此相关,这个会场不允许带武器,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成功混进来的。
店长高高兴兴地塞了一肚子高级鱼类和小块的点心,最后以一杯叫不上名字来的粉红甜饮料结束了这顿晚饭。
五条悟拽着她:“去外面休息会呗?”
绝了,吃完就走。
咒术家族的老家伙们和这种西式环境格格不入,因此策划的基本都是家里的中青年人,没办法,上一次老爷爷们组织的夏日庭院流水素面活动根本没人去,大家都觉得这玩意叫两个朋友在家里吃还比较爽。
这次的餐厅有室外花园。
在三十六层的楼顶,占了大概两层楼的高度,植物错落有致疏密相间,站在栏杆处夜风可以把所有喧嚣嘈杂都吹走,只要稍稍低下头,整个城市的灯光都收入眼中。
“我看到宿傩的手指了。”
店长对夜景和高处并不陌生,她有太多的机会站在各种意想不到的角度观察这个世界了,她在高塔上俯视因为战争变成空城的人类都市,空旷宁静,天地间只有她一个人,她站在楼顶看英灵的箭矢划破夜空点亮黑暗,带来死亡和灿烂盛大的光辉,她乘着空中游弋的白鲸,透过透明舷窗和飞船一起坠落——但每一次都有细微的不同。
她从不厌烦。
“然后呢?”她问五条悟:“你要买吗?”
“我买得了吗?”银发男人幽怨地问。
“也行吧,如果你一定要坚持的话。”店长回答道:“不过你真的要买吗?”
她的目光顺着弯曲的花藤落在下面,那后面传来虫鸣一般的窃窃私语声。
“那个五条悟最近是不是刚被弄死了学生啊?他还有心情来参加宴会?”
“那不然呢?你以为他真的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吗?”
“倒也是,说什么最强啊,只不过是天赋特殊而已,所以大家才捧着他,一旦真的出现差不多的更听话的咒术师小孩,估计马上就被想办法阴死了吧,这么看不生孩子似乎还聪明些。”
“你说什么呢,他奈何不了上面,弄死你我还是绰绰有余的吧?”
“是啊,听说上次还在乐岩寺家里发疯了,真可怕,老天爷真不公平,为什么会让这种人继承术式啊。”
“…………”
这样的对话在许许多多的角落都在发生,在宴会的花园里,在装潢古朴的茶室里,在他没有去的会议厅里,在每一个谦卑恐惧欲言又止的笑容中,在少女们递送过来的每一个混合着陌生和羞涩的眼神里,像是细细的蛛丝,仿佛一挣就断的样子,却好像真的把蝴蝶网住了。
咒术届的最强站在高处,店长站在他旁边,他的挚友被他亲手杀了,变成一块不能说话的黑色宝石,他们都安静地听着。
“店里有个东西叫永生之酒,我要是买了那个,就能有无限的时间。”
那东西不像天元大人那种需要定时蜕皮,是真正毫无副作用的永生。
五条悟突然扭过头来:“这样就不算短了吧?”
“仔细想想好像很可行啊,我有足够长的时间保护那些小孩儿们长大,把这个咒术界修剪得像些样子,说不定还能等到杰那家伙投胎转世,莲酱铁树开花——”
他的后半句突兀地停下来,他看到少女看着他的眼睛。
透过一层虚假的蓝色,那是非常非常温柔的眼神,像是什么都不明白,又像是什么都明白,包含着满腔爱意,又似乎根本不知道爱是什么。
音乐和热闹透过玻璃窗,深蓝夜幕中她的半张侧脸被灯火和星河照亮,好像混合着一点真诚的叹息,仔细看过去的时候却一片澄澈,什么都没有。
“不要这样,五条悟。”
店长学得很快,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嘴唇,认真地告诫他。
“没有那么快乐,你不会喜欢的。”
.
在同一轮月亮下,顺平展开手中的纸条。
这是他发现商店宝石不见了的第三天,他在家里的桌子上看到这张字条,字迹说得上歪歪扭扭,就像来人刚刚学会写字不久。
“你的宝石在我这里哦,还想要回来的话,明天去学校里拿吧?”
最下面画了张笑脸,看起来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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