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后在18302星赖了五个礼拜的幸北,由于屈居于人莫得自由,不得已踏上飞往伴帝星的星舰。
三个麻瓜一登上星舰就张开大嘴。
“这柱子,还有桌椅,都是软金!”幸北不厌其烦地戳戳这戳戳那,惊奇地凑近观察着那些软金材料弹起来的瞬间。
“哇塞,软金很贵的,这要是能扣下来一块,能卖好几百星币!”
翟洪广的话引来旁边工作人员的侧目,更让他害怕的是幸北闻言突然冒出狼光的眼神。正当工作人员犹豫要不要呼叫安保时,前面不远处唐濯爆出一声惊呼:“包厢里有全息电影!”
幸北和翟洪广立即把软金抛到脑后,争先恐后跑进包厢。
工作人员后怕地摸了摸刚才被他们戳过的柱子。
不远处包厢门悠然划上,挡住里面一声高过一声的大呼小叫。
“震惊我全家!这不是窗户,是全息显示屏!花田、树屋、热气球,我去这个厉害……潜水艇、鸟林……啊咳、咳……”
“——卧槽!”
“卧槽这鸟屎味太冲了!快换掉!”
唐濯手忙脚乱切换成默认的田园铁路窗景。另一边幸北拉开一道门,激动得直挥手:“这个浴室是最先进的十秒自动沐浴,我在光网看过广告,这一套就要一百万星币!”
唐濯和翟洪广立即冲过来,一起卡在门口,又一起爆进去,撞得幸北不小心按到开关。一道透明隔板霎时出现把三人围拢在中间,周围喷出清洁液,瞬间灌满柱状水缸开始震动,几秒后没过头顶的可呼吸清洁液又忽地退去,四面八方吹来热风,力度温柔,但干燥效果极强,眨眼间就让人从衣服到毛发都干了个彻底。
三人很快完成从惊吓到镇静到震撼的转换,背靠背睁大了眼,努力看清喷出气流的小孔。
“这简直是艺术。”幸北率先回神感慨。
“我感觉我从里到外都被净化了。我从来没这么干净过。”
“恰恰相反,我居然和你一起泡了个澡,我觉得我脏了。”
翟洪广打了唐濯一下。幸北幽幽开口:“我和两个男人一起泡了澡,我才脏了。”
唐濯咳嗽一声:“幸北,你头发长,也全干了?”
“全干了。”
“牛逼,我衣服下面的胸毛都干了。”
“闭嘴,没人想了解你的胸毛。”唐濯愤怒地把翟洪广推搡出刚打开的门。
“不过我背后靠着你们的衣服还有点潮……”翟洪广手伸到后背摸了摸。
幸北回头读说明:“洗的时候需要举起双臂,双腿岔开,不然肢体相贴的部位很难清洁……”
“怪不得我腿之间那里——”
“闭嘴!”唐濯忍无可忍,“没人想了解你腿之间那里!”
翟洪广不以为意地哼着小曲,踏着华尔兹步一个旋身坐在包厢吧台前:“哎还可以自助点酒……这里居然有情迷18302。”
“yue。”
“yue,求求了,不要情迷18302。”
“那就来一杯帝星之恋!”翟洪广打了个响指。
“我要念力之巅。”
“来一杯金色星际时光谢谢。”
三人从传送门中取了自己的饮料,各自选了自己喜欢的椅子窝进去,骄奢淫逸的样子,任谁看了也想不到他们是未来的军校生。
“我改主意了,我们还是别去旅游了,攒了钱买个全息投影仪不香吗?”
三人此时已经打开全息旅游,正按照联邦热门旅游星球排行榜一个个体验下来,和实地旅游几乎感觉不出差别。
“附议。”幸北惬意地吸了口海风,抬手挡了挡过于炙热的阳光,“奶唐,换个星球,别仗着自己不怕晒。”
唐濯单眼一眨,眼前就出现了只有他能看到的管理员界面。唐濯动了动眼珠移动光标,选中寒极星,周围的沙滩海浪瞬间消失,狂风夹杂着大片雪花招呼在脸上,不过三人身上已经瞬间穿好了保暖防风的装备,冰天雪地缩在厚厚的衣服里喝着冰鸡尾酒,竟然诡异地有种闲适之情。
“咦,我突然发现我能抢管理员身份。”
环境唰地切换为熔岩地心,三人穿着防护服。
幸北试了试:“我也能。”
三人一身潜水服出现在深海海底。
“我去,不要,我怕水!”翟洪广立即抢了权限切回海滩。
“说了不要海滩了。”幸北迅速抢了管理员调出瞬移功能把几个人都扔到海里。
“卧槽!幸北!”
翟洪广怒而换成物理操作,用力按下按钮,三人穿着降落伞出现在飞机口,幸北和唐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翟洪广踹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死了!!!”唐濯叫得无比凄惨,一晃眼三人出现在汪洋中心暴风雨中的小游艇中。
翟洪广吐了,吐完第一件事就是报仇。
三人掉落在石窟中,周围是密密麻麻成千上百种甲壳虫子,最令人寒毛直立的是它们每一只都至少有三四米高。
“卧槽!”
“卧槽!”
“洪广你完了!”
幸北目光癫狂,抢了管理员控制权,选择“深海蛇星”。
……半个小时后,三人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地躺倒在椅子里。
“阿嚏。”幸北揉了揉鼻子,“我可能有点感冒,我要去洗个澡。”
“我也去。”
“我湿着浑身难受,我也一起吧。”
幸北:……?一起?洗澡?
虽然不脱衣服但就是哪里怪怪的。
“不要,我会脏的。”幸北拒绝。
唐濯和翟洪广对视一眼,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冲进浴室,然后回过头,默契地让出位置,朝幸北勾了勾手。
幸北:“……”
半分钟后,三个人背对背排成等边三角形,岔着腿举着手呈h型站立,乍然一看还以为在举行什么邪恶仪式。
“感觉我们的感情更牢固了。”第二次用自动浴室,翟洪广依旧很新奇地揉着干燥的发丝,一边感叹,“好战友嘛,就是要一起跑过操,一起挨过刀,一起洗过澡。”
幸北唐濯:……后面那条是你自己加的吧。
“阿嚏。”幸北又打了个喷嚏,“我饿了。”
“我也。去餐厅?”
“走吧,餐厅应该有添加了感冒药的营养液。”唐濯拍了拍幸北的背。
“走走走,”幸北眼神突然亮起,“也不知道过了一千五百年,加了感冒药的营养液好不好喝。”
翟洪广咽了下口水:“我觉得应该不错,等会给我尝一口。”
唐濯:“呵,饭桶连药都馋。”
顿了顿,“幸北,等会也给我尝一口。”
幸北翟洪广:“切——”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出包厢,忽听右侧走廊里咔哒一声,似乎是包厢门关上的声音。
三人下意识抬头望去。
“——孔雀?”
幸北一胳膊肘顶开翟洪广:“龚呈?你也坐这趟星舰啊,好巧。”
龚呈神色有点意外:“你们不是早就毕业了吗?”
“我们做了一段时间光荣的接应人——”
“——把我们作为前辈的宝贵经验传承下去——”
“——每次去之前都在训练服里面穿上可以外穿的短裤——”
“——咳。”幸北又捅了翟洪广一下,一本正经看向龚呈,“我们打算去餐厅,要不要一起?”
……
二十分钟后,装潢华贵的餐厅内,四人方桌中央,摆着一扎感冒药。
一扎。
足足有5l。
龚呈埋头喝水,有点后悔和这群人一起来吃饭,尤其是看到路过旅客惊奇的眼神,还有服务员古怪憋笑的表情……他十六年来从未丢过这么大的脸。
事情的起因是幸北有点感冒,便要了一支添加了感冒药成分的营养液。
结果这种营养液调配出一种特殊口味,和所有普通营养液都不一样。
按理说味道不会比普通营养液好喝,不然这种口味早就流行起来了。
当然,龚呈也没尝,龚呈也不知道,龚呈也不敢确定。
总之,那三人大概是物以稀为贵,开始哄抢那一小瓶营养液,你一口我一口喝得意犹未尽。
……然后就豪迈地点了一扎。
服务员大概也是第一次见有人论“扎”点感冒药,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抿着笑去下单。
又抿着笑上了菜,把颇有重量的类玻璃材质水壶稳稳放在桌子中央。
龚呈默默看着那瓶色彩梦幻的液体,以及三人一杯接一杯陶醉的神情。
……莫非它真的很好喝?
龚呈终于忍不住,若无其事地给自己添了半杯。
……唔?还不错?
幸北发现轮流倒感冒药的手似乎多了一只,转头默默看向身侧。
不小心虎口夺食了的龚呈僵住,悄咪咪放下杯子。
幸北谴责的目光定定盯着他杯底残留的人鱼姬色液体。
“……话说,你们当接应人很赚钱吗?”龚呈赶紧找了个话题转移幸北的注意力。
“还行。就是有点废训练服。”
“还有内裤。”
“……”另外三人立即看向翟洪广。这孩子经历了什么?
翟洪广抹了下嘴:“内裤容易脏。你们想哪去了?”
“容易脏?”唐濯脸红了,想得更歪了。
“啊哈……那个,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你也想当接应人?你现在已经离开18302没有机会了。”幸北不忍小伙伴在外人面前掉节操,不是很巧妙地把话题扯回来。
“我只是看你们很有钱的样子。”
看到三人疑惑的目光,龚呈挑了挑眉,“你们刚才住的是特等舱吧?餐厅里点的也都是最贵的套餐……”
“——等、等等!”幸北脸色发白,“这些不是学校报销的吗?”
龚呈扫过三张写着“求求你告诉我们这些都会报销”的脸,残忍地道出真相:“不,只有经济舱和普通营养液可以报销。”
“那,这、这些……”唐濯手指颤抖指着一桌山珍海味。
“还有那、那些……”翟洪广神色崩溃看着特等舱包厢的方向。
“特等舱升舱费八万星币,这顿饭便宜一点,大概七千吧。”龚呈声音冷静。
另外三人并不太冷静。幸北木着脸看唐濯:“你不是说全部报销吗。”
唐濯看向翟洪广:“我不是让你在可报销项目的范围里选最贵的吗。”
翟洪广:“我就听到了你让我选最贵的。”
三人皆把脸埋进手掌。
“你怎么就住得起特等舱?”幸北怀疑地看向龚呈。
龚呈淡定脸:“你看错了,我没住特等舱,我只是路过。”
幸北:……小丑只有她自己。
唐濯哆嗦着打开光脑:“你们俩有多少钱?”
“我没钱了,我走之前请你们去卡莱丽特通宵,只剩下600星币。”
“我也没钱了——”
“幸北你不是从昌和隆他们那儿坑过三万多——”
“——卧槽你们两个大少爷夜宵都要吃从外星进口的,天天在我这吃,三千万也不够花啊!”
另外两人心虚地低下头。翟洪广弱弱戳了戳唐濯:“你呢,你应该还有钱。”
唐濯奶膘委屈地抖了抖:“我也就一万新生补助,我们出去玩的时候也付过几次,现在就剩……”唐濯在另外两人期待的眼神中咽了下口水,“……五千……”
“……”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方桌一片寂静,一句话造成这一切的龚呈低下头默默喝水。
“没事,”幸北很快重整雄风,乐观起来,“这顿饭我们凑一凑可以现金付款,除此之外每个人有两万透支额度,升舱费八万,我们这四个人,正好。”
“有道理。”
“还好还好。”
唐濯和翟洪广后怕地拍了拍心口。
三人劫后余生干杯庆祝,角落里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我为什么要帮你们承担升舱费。”
“哎呀,小龚同学,战友之间没必要分那么清嘛。”幸北哥俩好地搭上龚呈的肩膀。
“就是就是,上次龚呈同学生病,幸北担心得睡不着觉,大半夜逼我们打听你的房间号,非要去探望,还差点被当杀人犯抓起来,真是感人的兄弟情啊!”翟洪广夸张地抹了抹鳄鱼的眼泪。
唐濯猛点头,点得奶膘抖呀抖:“幸北高价代购来的染发剂,外星进口稀有颜色,她自己都没舍得用,那次说颜色适合你,就送给你了。”
龚呈想起躺在行李里的染发剂,表情有些僵硬。他对这玩意不是很了解,所以还真是高价代购,稀有颜色?他还以为当初幸北是随口胡诌的。
幸北悄然看了唐濯一眼。太默契了,胡说八道都能对上口供,她的气运真是无处不在呢。
不过她也不算说谎,那染发剂确实是稀有色,因为太丑了,没人买,所以产量低,市面上几乎没有货,小姐妹也是不小心买错了又没舍得扔才一直存着。
幸北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一盒染发剂而已,比不得我们和龚呈同学的友谊重要。”
龚呈垂眸看着幸北。女生歪歪扭扭撑在他肩膀上,骨头软得完全不像军校生,更别提那满嘴的火车……这仨人就没一个有军人气质的。
只是这个角度,能看到她浓密发顶一个小旋,让龚呈想起某个夜里松鼠尾巴一样跳跃逃窜的长发。
“行吧,但你们得还。”
松鼠尾巴唰地离开他肩膀,换成幸北惊喜的大脸:“小龚同志真是个好人!”
“你真是个好人!”
“我们会永远记得你的!”
龚呈:……同意借钱的话刚说出口就已经后悔了。
翟洪广领头举杯:“敬好人一杯!”
“敬好人一杯!”
“好人一生平安!”
龚呈扶额:“……不了,你们喝。”
“哎呀别客气……”
“现在咱们是兄弟了,有福同享。”
“小龚,这药很好喝的……”
龚呈看着幸北那张哄诱的脸,恍惚中总觉得自己听到了“大郎,这药很好喝的……”
“不了不了,我过敏,哎呀我刚才喝了一口感觉头好晕。”
龚呈顺势捂住突突跳的额头。就特么什么人会拿感冒药敬酒?听他们的意思,要不是他帮忙承担升舱费荣幸成为他们的“兄弟”,他们还不舍得给他喝。
龚呈低着头反思自己交友不慎,没注意到另外三人,见他真的不喝,便撇下他推杯换盏不一会把一扎5l感冒药喝得精光。
等龚呈回过神,桌上已经没有人声,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鼾声。
感冒药有安眠效果,三人趴在桌子上睡得老香,扇巴掌都叫不醒。
龚呈沉着脸付了饭钱,转过身,看着脸上有个巴掌印的翟洪广,奶膘白里掐出一块红的唐濯,以及秀发凌乱掉了几根的幸北,认命地叹了口气,俯身把幸北抱起来。
“先生,需要帮忙吗?”服务员的声音适时出现。
龚呈扛着醉成一坨尤其难抱的身体,一手挣扎着抓住幸北的大腿免得她掉下去,一手扣紧她的肩膀防止她往下滑,头歪着勉力躲开她糊他一脸的头发,示意对面两个男生:“麻烦帮我把他们也送回房,谢谢了。”
服务员看着龚呈姿势纠结的背影,眨了眨眼。
其实他们有机械担架,可以轻松把三个人一起送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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