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收到的信息量过多,睡前脑子里乱糟糟的,但是连萤意外的睡了个好觉。
早晨起来时天还很早,微凉的清风送入窗户,她感觉呼吸都干净了许多。
她躺在床上对着手机上的一行字出神。
【宿凝真:我在永新港了,你只要过来就能找到我。】
这个女人真是固执,不想想自己的国民度,这么大一个歌后坐着轮椅杵在人前,随随便便就是一条逛街新闻。
连萤这才发现宿凝真骨子里埋藏的傲慢在粉丝滤镜淡去之后,也渐渐的浮现了出来。
她在床上滚了两圈,最后决定不回这条消息。
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出门前她还是好好的打扮了一番。
找了件背后很有设计感的挂脖吊带背心套上,底下配着毛边热裤,想了想又在外面套了件宽宽大大的轻薄格子衬衣。
头发梳成高马尾,看上去非常利落明快。
想了想,在衣柜里找到个帆布书包背上。
爸爸每次出海回来都会给她带礼物,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今天是周三,工作日港口的人流量不是特别多。
没走几步,连萤就听到了一串悠扬雅致的小提琴声。
这声音听起来似乎非常遥远,是从功放设备传出来的,但声音却很清透、没有丝毫杂音,不像是平时在广场表演的人能用的起的设备。
她当即像一只归家的信鸽,觅着琴音而去。
寻找终点的路上,连萤注意到这个提琴声很有趣,不成曲调,一直在变换。
一会儿听起来很浪漫甜蜜、一会儿听起来又很活泼童趣、一会儿又像是在模仿海鸥鸣叫似的。
没走两步,连萤就发现了某个方向聚集着很多很多人,在尽头处是一道有坡度的蔷薇花墙,演奏小提琴的人就在花墙前方。
这乐声像是有魔力一般,吸引着人往这边来。
喜欢音乐的人们把这片天地围得水泄不通,连萤像一条自由的游鱼一般见缝插针,挤到了最内圈的位置。
演奏者是个男人,他坐在高脚椅上,穿着整齐的燕尾服,礼貌帽子压得很低、脸上还带着黑色口罩,根本看不清是谁。
他的前方立着一面镜子,当有人站在镜前时,他就会根据这人的气质即兴创作一段小曲。
原来是因为有来有往,所以才引得众人围观。
连萤都能听见几个小年轻叽叽喳喳,期待过去照镜子的嘀咕声。
此时镜前有一位优雅的老妇人走过,音乐声便转换音调,好似在诉说一段时光、充满岁月的痕迹。
连萤鼻尖突然捕捉道一道熟悉的香味,冰凉的、清新的,光是涌入鼻尖就让她想起了那晚尖锐锋利的疼痛。
这像是宿凝真的信息素味,难道她也在这儿?
连萤顿时对面前的小提琴演奏家失去兴趣,左右顾盼、寻找着那个女人的身影。
理论上宿凝真出行离不开轮椅,非常容易找到才对。
但她看遍这边都没找到。
有女生好奇道:“不对呀,镜前是个大叔,怎么音乐声变得很欢快呢?”
围观众人也窃窃私语起来,讨论着这个人是不是江郎才尽了。
谁知那个男人拉完这段琴音,停了下来,他抬起手来,琴弓不偏不倚、直指连萤。
这下大家知道他什么意思了,朝连萤投来善意的揶揄目光。
毕竟在这个美女到场之前,可没有人打动过这位小提琴家。
要想获得自己的印象曲、必须要站到镜子前面去才行。
“姐姐,买束花吧。”趁着没课在港口卖花的大学生准确无误的凑过来,在连萤诧异的目光中朝小提琴家努努嘴,“看见他椅子边上的花了吗?都是刚才照过镜子的人送的。”
连萤这才注意到那人身边确实堆着许多娇艳欲滴的花朵,最常见的玫瑰、月季、百合、波斯菊散落了一地。
她眯起眼睛,目光掠过卖花人的存货,发现这些常见花都被卖光了:“那就来一束白色郁金香吧。”
卖花人动作麻利的包了十多郁金香,还送了些满天星和紫色的鼠尾草丰富花束。
鼠尾草跟薰衣草长得很像、味道也差不到哪儿去,但连萤自己的信息素里有这个味道,她很轻易就能把两者分辨开。
嗅着淡淡的花香,她扫码付款,在大家打趣的目光中走到演奏者身边,把这束花静静的放在他椅子边上。
忽然听到熟悉的鸣笛声盖过了小提琴音,连萤知道这是波塞冬号靠岸的讯息。
急着去迎接连英朗同志就没在这边逗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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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凝真望着连萤离去的身影,眼神变得不悦。
为了等连萤,又不引起注意,她跟小汪她们商量出了这个办法,已经在这儿拉小提琴拉了很久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人,结果连萤丝毫没有发现自己。
宿凝真顿时也丧失了继续演奏下去的心思。
她把即兴演奏活动结束掉,转而停了半分钟,拉起了出自加勒比海盗电影的《他是一个海盗》。
在港口上就没有比这首曲子更合适的音乐了。
振奋人心、耳熟能详的曲子再次吸引了大家的注意,没人注意到身后停着的一辆平平无奇的观光车。
这是宿凝真和小汪她们提前约好的结束曲目。
一曲结束,观光车停在她面前。
观光车很好的挡住别人的视线,小汪几个人动作飞快的把她驾到观光车上,在场的几乎没人发现她的腿有问题。
留下几个人收拾路人的赠花,剩下一行人坐着车子扬长离去。
广大围观群众沉浸在音乐中,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能看到车子的背影了。
有小提琴爱好者对她念念不忘,想继续追上去看看她要去往何方。
然而在这辆观光车驶向大路的同时,也从四面八方来了很多辆同款车子跟在它后头,行驶一段距离后再蛇形走位、四散开来。
很快大家就全部跟丢了,好像今天的这场演奏像是化成了泡沫一般。
确定身份没有暴露后,宿凝真这边回到了保姆车上。
早就等候在此的化妆师手脚麻利的给她换妆换衣服,擦去男性化的轮廓、脱去加了垫肩的外衣,很快她就恢复了平时温婉静谧的模样。
宿凝真打开港口广场的地图,指着上面某个点吩咐道:“去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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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连萤很快接到了她爸。
这个皮肤黝黑、性格开朗的船长,像往常一样跟女儿说着这次航行的趣事,谈话间发现连萤有点心不在焉。
他以为她是担心分化的事,斟酌着语言安慰她说:“萤萤你别怕,分化成omega问题不大,到时候找个靠谱的alpha就行。”
“我船上的alpha都挺不错的,可惜你不喜欢。说起来你长这么大喜欢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呢,听说ao协会有匹配alpha,你去弄过了吗?”
连萤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不是在愁这个,没见在港口看见宿凝真,她心底一直放心不下。
而且她不想太早告诉她爸自己匹配的alpha是宿凝真。
她爸各种对艺术都没有欣赏能力,什么歌儿听在他耳朵里都是一个调子。
要是知道她的alpha是个歌手,肯定会不太满意。
连萤低头犹豫着,迟迟没有开口。
然而连英朗却以为女儿此时变得扭捏是分化成omega后的表现之一,omega好像性格都挺敏感的。
因此也没有步步紧逼。
仔细想想,他当年在ao协会登记分化alpha的事时,就直接跟连萤母亲看对眼了。
这辈子都没跟几个omega有过亲密往来。
几个月不见,女儿就变成了传说中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的存在,连英朗心里感觉别扭的很。
出于爱女儿亲切,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omega好像发情期很难度过,你要是不想找固定伴侣,肯定会不舒服。”
“我就让我手底下的alpha们每个月排队过来,用信息素来帮你做安抚吧。你放心,安抚的过程我全程看着,谁敢动手动脚,我直接把他制伏。”
好端端的爸爸怎么扯到这上面去了。
连萤本来没这么尴尬,结果听她爸越说越离谱,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心里开始庆幸自己还好分化的晚。
要是18岁就分化了,还不知道能被她爹这个不着调,带的拐到什么地方去呢。
听听,让alpha们排队来给她做信息素安抚。
那她的腺体里岂不是会残留很多人的信息素,那样就会特别容易长歪,怎么听怎么对身体不好吧!
“您老可别说了,让alpha排队安抚我,说出去让人笑掉大牙。”她单手扶额,开始觉得今天来接他是个错误的选择。
谁知拐过一个弯,连萤看见前方地面两侧铺满了各式各样的鲜花。
打头的白郁金香边上还点缀着鼠尾草,看起来非常眼熟。
她想起刚才遇到的奇怪小提琴家。
心中警铃大作,拽着她爸扭头就走,准备不走这条道儿了。
谁知连英朗感兴趣的很,不动如山的立在那里。
爽朗的笑道:“可能有人在这儿拍过婚纱照啊,路两边都是鲜花。萤萤我挽着你走一遍吧,提前体验一下老父亲嫁女儿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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