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巨响久久回荡，如同上千万恶鬼同时发出怒号。山崩海啸之势也不过如此，脚下大地剧烈的颤动着，几个呼吸间就已皲裂开。
岩浆奔涌逃窜，从中猛得扑出一人形怪物，很快被砸落的岩石砸个稀碎。
石柱轰然倒塌，铁烈被金光缠绕熔断，整座山裂成了两半。
苏长翎如离弦利箭朝黎芙飞去，不顾碎石划过脸颊，她压下喉头的腥甜，全靠最后一点神力做支撑。
黎芙跟着碎石一起高速下坠，她便是灰色天地间唯一的一抹红。
苏长翎不断运起体内为数不多的神力，终于接住了爱人沉睡的身体。
她将黎芙牢牢锁在怀里，踏着碎石想要突出重围。
哪知半空中突然出现一道裂缝，兆光头上的皮肤已经被炸开，露出一截血痕累累的白骨，还有肉沫残渣挂在下巴要掉不掉。
他充血的双眼看不出任何情绪，视线在锁定苏长翎身上后瞳孔猛得一颤，他嘶吼着钻出裂缝，朝苏长翎攻来。
苏长翎翻了一个白眼，这货怎么还没死！
她紧咬牙关，好不容易才找到黎芙真身，她不能在这里倒下。苏长翎搂紧黎芙，踏着虚空躲避兆光的追击。
她体力越来越弱，速度也慢了下来。
“唔……”
苏长翎背上中了一剑，伤口火辣辣地疼。但她此时顾不上受伤，铆足全身力气带着黎芙往前跑。
放眼望去全是厚厚的云层，根本避无可避。
透着冷光的藏剑“倏”地朝苏长翎飞来，苏长翎躲避不及，那剑径直刺穿她的肩膀，贴着黎芙额角划过。
黎芙额角蹭上了苏长翎的鲜血，像晕开的鸢尾花透着一股凄美。
苏长翎感觉体内的神力才飞速流逝，她抱着黎芙的手越来越松。她狠狠咬了口自己的舌尖，但疼痛依旧无法缓解她越来越沉重的眼皮。
“阿芙……对不起……”
苏长翎抖着唇，低头在黎芙血红的嘴唇上落一下吻。背上已经痛到没有直觉，苏长翎赶紧推开，生怕吐出的鲜血弄脏黎芙。
视线变模糊，黑暗即将将她吞噬。
“苏长翎！去死吧！”
兆光伸出只剩白骨的手，召唤出他引以为傲的遮天长刀，以毁天灭地之势朝苏长翎砍来。
苏长翎只得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黎芙推出怀抱，放任自己意识被击溃。
在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的手被一道轻柔的力量抓住，整个人落入一个柔软却带着血腥气的怀抱，很快苏长翎便失去意识，像了无生气的布娃娃。
耳边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天地万物都陷入死寂。
……
不知过了多久，苏长翎慢慢恢复了意识。可身体似乎有千斤重，她无法动弹。双眼也像被黏住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长翎……”
轻柔的声音像温暖的羽毛小心地裹住她的心脏，一滴泪从苏长翎眼角划落。
还未到耳际，柔软的指腹便抚上额角，轻轻擦去泪珠。
苏长翎费尽全身力气，沉重的双眼终于看出一条缝隙。
入眼的先是一片红，呼吸间是熟悉的味道。接着是一双墨绿色的瞳孔，这双眼里有担忧、有关心、有爱意，还有太多情绪。
苏长翎鼻头泛酸，她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阿芙……”
接着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黎芙赶紧一手帮怀里的人顺气，一边喂水给她喝。
苏长翎终于睁开眼，只是全身还没力气，她软在黎芙怀里目不转睛地看着心心念念的爱人。
黎芙紧紧扣住她的手腕，难掩激动的心绪。
在醒过来的一刹那所有的记忆都想起来了，她看见自己在不同的世界里穿梭，而苏长翎跟随她来，保护她、照顾她，一如既往的爱着她。
哪怕是神，也为之动容。
感动的同时她又觉得应该是这样，如果换苏长翎经历轮回之苦，她也会义无反顾地配着她。
“长翎，辛苦了。”
黎芙葱白的指尖缓缓擦过苏长翎的唇瓣，稍微使了点力，揉出了一点血色。
“我……”
“先别急着说话，你神魂不稳，需要休息。”
她的目光亦目不转睛地停留在苏长翎脸上，从今往后再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她们在一起。
苏长翎惊愕地看着她，黎芙眼里一闪而过的红光被她捕捉到：“怎么……回事？”
黎芙不在意地笑了笑：“兆光已死，他的神力被我吸收了。”
苏长翎瞪圆眼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算便宜他了！”黎芙冷笑：“当初要不是他，你怎么会掉入虚空之境，而我……又怎么会经历万世轮回之苦！”
“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黎芙环紧苏长翎纤细的腰身：“你先休息，听我说就好。”
苏长翎暗自笑了笑，久违地感受到黎芙的霸道颇有些意犹未尽。
黎芙强大、自信，永远都是恣意洒脱的，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一定能办到。苏长翎最爱的便是她这点，只要有黎芙在，她永远不会感到迷茫。
“当时你朝兆光攻去，那人类女孩儿不自量力地想挡到兆光面前，却被你神力的余威伤到，兆光的雷霆震怒你无法承受，被他打伤坠入虚空之境。”
说到这里，黎芙眼里带上恨意，即便兆光已经被她亲手杀死，她还是难解心头之恨。
“那时我什么也不想管了，我只想杀了兆光。”黎芙顿了顿：“我……”
苏长翎扯了扯黎芙的袖口，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黎芙眼底划过叹息，犹豫了会儿还是把当时的事情说了：“当时我和众神一起维持小世界秩序，见你被打入虚空之境后……我便将那些小世界当做媒介，吸收了不少神力。然后我……抛下那些小世界，和兆光打在一起。”
“谁知因为这一举动，上万小世界崩塌，众神陨落，小世界里的所有生命毁于一旦。”
苏长翎呼吸微沉：“所以你才会被……”
“没错，所以我才会被罚经历万世轮回之苦。”
“可这一切都是兆光造成的，不能怪你呀。”苏长翎想不明白，就算要罚，难道不该罚兆光吗？
“可那些小世界，的确是因为我而消亡。接受惩罚，我心里反而会好受些。”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规则，哪怕是神界也不能例外。若是导致神界下属的小世界崩塌，便会有惩罚降临。
“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黎芙低头看着苏长翎，目光里是一片柔软。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苏长翎，哪怕有那么多小世界，但每次她都会失忆，总感觉自己被分成了很多块，有些性格都不太像原本的自己。
想到这里，黎芙心里酸酸的，这算自己吃自己的醋吗？
苏长翎恢复了点力气就要挣扎着坐起来，黎芙拉着她手腕一拽，苏长翎这下是结结实实坐到黎芙腿上。
她越过黎芙的肩头，看清了两人身处何地。
两人坐在海边，身后是一大片树林。万籁俱寂，天地间好像只有她们俩。
“这是哪里？”
黎芙把人锢在怀里：“大千世界。”
苏长翎用力眨了两下眼睛，没想到经此一役她们竟然脱离了神界，去到了更高阶的世界。
“兆光真的死了？”
苏长翎还是没法相信，兆光毕竟是曾经的神主，她使出全力的一击都没能将他杀死，黎芙又是怎么杀了他的？
“放心，他确实死了。”
黎芙是被苏长翎的血唤醒的，醒来的刹那所有力量游遍全身，加上看到兆光这个老仇人，满腔的恨意让她的神力达到顶点。
历经万世轮回，虽然她是接受惩罚，但也变相支撑了那些小世界的运转，每一世积攒下来的功德都在累积，她的神力早就突破神界的极限，哪怕是兆光到了她面前，也不是她的对手。
更何况是已经被苏长翎重创过的兆光，杀掉这样这一个濒临陨落的神对黎芙来说并非难事。
苏长翎见她说得笃定也放下心来，抱紧了黎芙生怕这人再消失似的。
黎芙指尖从苏长翎的腰际一路滑到下巴，指腹轻轻摩挲她的唇角，眼神晦暗。
一个眼神苏长翎便知道她心中所想。
她略微俯下身，呼吸交缠，两人皆是一震。在黎芙的期待中，苏长翎终于压下唇瓣，两人交换了一个温柔又缠绵的吻。
苏长翎原以为见到爱人后，第一个吻会是热烈的，但真到了这一步她却下意识变得小心翼翼。
她吻黎芙的模样俨然是在对待最珍贵的宝物，每一次的呼吸都代表着她的虔诚。
唇分，两人都望着彼此舍不得移开眼。
最后是黎芙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们起来吧，去找找住的地方。”
苏长翎倒是把这事给忘了，两人已经在海边坐了许久。天色一点都没有变化，根本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
黎芙看出她的疑惑，笑着解释：“大千世界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在这里的一切都是永生的。”
“看来你很了解这里。”
黎芙扶着苏长翎起身，体贴地拍掉她身上沾上的砂砾：“不过是比你多几段记忆而已。”
“不觉得此地才是最适合我们的吗？”
苏长翎脚步还有些虚浮，便将全身重量放在身旁的女人身上：“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去哪里我都没意见。”
黎芙对她的甜言蜜语很受用，捧着她的脸左右各落下一个吻：“再多说点情话，我喜欢听。”
“以后每天都说给你听好不好？”
“好啊，我可记住了。要是你没办到的话……”
苏长翎扬眉：“就怎么样？”
耳尖传来柔软的触感，苏长翎蓦地一僵，不敢再调戏黎芙了。
“在小世界里，你不是很直接吗？怎么现在这么胆小？”
黎芙不满了，难道完整的自己还比不上记忆缺失的自己？
苏长翎欲言又止，恢复记忆的黎芙在气势上的确压她一头，不过来日方才，她也会让自己强势起来。
黎芙看她红着脸，考虑到苏长翎目前的身体状况便不再逗她。
反正来日方长，她们还有很多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下个月会开新文，下一本再见啦！（端午节有福利，到时候微博见！）感谢在2022-05-27 12:54:13~2022-05-27 19:26: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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