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你早上出去了?”巫云深揉着眼睛问。
祈玉逗弄着手上的青青:“没有。”
“那应该是阿良了,早上吵得要死……”
“温思良去哪了,图书馆?”
巫云深点头:“对,他不是准备考研吗,已经开始努力起来了。话说阿玉,你考研吗?”
祈玉:“现在都学得痛苦,还考个锤子,早点毕业工作赚钱吧。”
“也是。”
下午没课,两人解决了午饭,又各自躺回了床上。
颓废大学生的生活就是这么颓废。
巫云深刷刷手机:“今年的十大歌手开始了诶。”
“是吗。”祈玉有些惊讶,“这么早。”
他一翻手机,果然发现自己被拉到了一个新建的小群里,群名是[十大歌手初赛评委小组],里面只有几个是熟悉的头像。
这种校园性的活动,一般来讲邀请的评委来头都不会太小,去年最终决赛校方就邀请到了音乐学院研究生、省级新生代优秀歌手、赛区十五强、乐队主唱等等。
这样相对公平,冠亚军含金量也比较高。
听说今年学校还报名了个全国大学生十佳校园歌手大赛,选出来的前三名大概会直接被派出去参加。
群主是艺术团声乐教师,刚群发了条消息:
【初赛选拔今天晚上六点半开始,请大家准时抵达@全体成员】
祈玉翻了个白眼。
说风就是雨,也不管人家晚上有没有课,还真是符合大学老师一贯的作风。
【有课的说一声,团委里给开请假条】
……原来有想到会有学生有课啊。
呵呵,宁愿开请假条也不让学生去按时上课,真是霸道如斯。
祈玉看了眼课表,周五晚上的课——
形式逻辑。
祈玉:【老师,请给我开一张请假条,谢谢。】
声乐老师:【好的(黄豆笑脸)】
“……”
事实上,初赛就是从菜鸡互啄里找出稍微不那么菜的鸡的过程。
往往十几只里才能找出一只,至于凤凰,那是可遇不可求。
初赛的场地也很随便,就是大学生活动中心里随便找个大房间,清出一个空地,正对面放一排桌椅,构成所谓的“评委席”。
报名的所有学生按抵达的时间先后在门外排队,每次进八个,每个都有自己的号码,唱完就走人,平均一分钟一个。
祈玉百无聊赖地坐在桌后,一手撑着脑袋,放空自我。
孟择时就在他旁边,也是一样的姿势。
好不容易熬过了前半场,孟择时说:“我上了一天课,现在还要坐着被折磨,我要无了。”
祈玉表示很同情:“我今天没课。”
孟择时:“学外语真快乐,不要靠近化工,会变的不幸。”
“惨。”
两人随便聊着,下半场开始了。
这次稍微有点看头,因为来了几个合唱团、话剧团、音乐剧社的熟人。
关江惠子赫然也在列。
祈玉没跟她打招呼,关江惠子也没表现出认识谁的样子,中规中矩地唱了一首流行曲。
快要结束的时候,偷偷玩手机的孟择时又把头偏了过来:“好兄弟,卖艺吗?那老板点名要你。”
祈玉稍微来了点兴趣:“给多少?”
“七首五百。”
祈玉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
“……嗤?你说嗤了对吧?”
孟择时很是震惊,“半晚上都不用,足足五百!你知道现在外面行情多少吗!”
祈玉保持着撑脑袋的咸鱼姿势:“知道啊,去年我也干了半年酒吧驻唱呢,老板还亲切地给我取了个外号。”
“什么外号?”
“一圈超人。”
孟择时:“……”
“难怪姓qi叫yu,原来你也是s级英雄,”孟择时肃然起敬地看着祈玉的长发,“祈玉老师,请问你是怎么做到不秃就变强的?”
祈玉说:“头发变长了,人也就变强了,一寸长、一寸强。”
孟择时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句话原来是这么理解的吗?”
祈玉挑眉:“是的。八百八首,买七送一,问老板出不出。”
半分钟后,孟择时比个ok手势:“说是那酒吧老板今晚请客,人小姑娘对你一见钟情,就要听你唱,砸多少钱都愿意。拿到钱记得请我吃饭啊,oneo-man。”
祈玉:“?你叫我什么?”
孟择时双手相接,比出一个大圆:“圈,翻译成英文就是o,以后就叫你一零男了。”
祈玉拍拍孟择时肩膀,悄悄起身:“你的顶配海鲜泡饭没了。顺便考虑一下以后加排怎么带吧,我要去陪那个对我一见钟情的妹妹了。”
孟择时:“……我说对不起还来得及吗。”
然而祈玉已经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很远,摇摇手,就消失在了门口。
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叹息传来:“晚了——”
“……”孟择时悲痛欲绝,“你就是借题发挥!为了从这个地方逃跑!”
*
八点不到,祈玉照着导航,骑到了孟择时发过来的酒吧定位附近。
学校附近的酒吧不少,但都不太起眼,需要找会儿。
祈玉比对着门牌号数过去,眼睛一错的功夫,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稍纵即逝。
那人走得急快,而且总贴着光照不到的黑暗里“飘”,但祈玉优秀的动态视力还是捕捉到了一点。
——那是个极高的男生,身姿挺拔,带着棒球帽。
很是熟悉。
祈玉在原地怔了怔,随即摇头,暗笑自己最近大概是魔怔了。
……秦昭怎么可能会在这儿,这位英雄学弟还有形式逻辑要上呢。
屏幕暗下又亮起,他晃晃手机,让gps重新定位。
然而app上代表他自己所站位置的小红点却在乱晃,方向三角来回转悠,仿佛突然抽起了疯。
祈玉皱眉,弄了半天不见好,干脆把手机重启。
等待的功夫里,他将小电驴找个地方停了,目光将扫视周围环境——典型的南方城市旧式民居格局,小巷子一条连着一条四通八达,霓虹灯交相辉映,路边小吃摊不多,取而代之的是家家小店面都很精致,很有种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风格。
如果真找不到,就当是来逛逛夜景了,他想。
酒吧驻唱这活儿他去年干了半年,虽然有外快赚很香,老板对他也很是优待,工资水涨船高——但真累。
心累,身也累。
尤其当遇到一些问题客人时,简直是烦不胜烦。
手机重启完毕,孟择时的手机打不通,导航app也还在发疯,祈玉快速走了一遍主干巷子,却连家酒吧的影子都没看到。
五分钟后,他直接开始逛街,漫无目的地走,顺路还要了一碗冰粉。
今早落过雨,晚风凉爽,很舒服。
祈玉走走停停,逛到了一个小巷子的尽头。
回头走时,余光扫到了什么,他忽然脚步一顿。
那是一家……不算小的酒吧。
大概是年久失修,门牌上的霓虹灯坏了大半,只有几根灯管还亮着,远看根本拼不出完整的字,加上“巷子深”的环境,整体看起来有点诡谲。
说起来,他刚才走进这条巷子的时候……有这家酒吧吗?
祈玉端着小半杯没吃完的冰粉,有些怀疑自己。
为了找店,他就算逛街时明明也时刻长了心、一直关注着街边店面的。
祈玉又往回折了两步,正对店面门口,终于看清了头顶招牌上的字。
——桃、源。
桃源?
桃花源?!
……缘巷行,忘路之远近?!
再回头看一眼小巷——
这条小巷与之前逛过的所有都不同,没有热闹成排的店家,没有五光十色的港式霓虹灯,没有游客,也没有烟火气。
只有安静、死寂。
手上的冰粉一阵晃荡,祈玉忽然感觉脚跟有点发软,脊背有些发凉。
他再掏出手机,想确认一下门牌号,却发现手机上不止是gps抽风,连信号都没了。
下一刻,手机直接黑屏,只倒影出他自己的脸。
“……”
祈玉认真地挖出最后一口粉色透明的果冻状冰粉,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尝尽味道才吞下,而后将纸盒轻轻放在墙角,倒退着走了两步,一转身,快速朝着来路走去。
肩上却忽然一凉,好像有一只手搭了上来。
祈玉面无表情地把肩上的东西拍开,脚步加快。
那只手顿时追了上来,这次还收紧了,将他朝后拉去——
“……”
“小兄弟——”
来人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眼瞬间蹦出去三里地的青年,感到了迷惑,“李在……赣神魔?”
祈玉背靠角落,喃喃着什么。
来人挠了挠头,走近一看,瞬间被对方的容貌惊艳到,目光微微凝滞:“你……”
然后他就听到了那句喃喃自语。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双手合十,目光专注,仿佛下一刻就要立地成佛了。
杨坤:“……”
杨坤再一次伸出手,影子落在对方脸上,也打断了吟唱:“你不要怕,我不是鬼。”
祈玉眯眼看了他会儿,终于回过神来,“哦”了一声,慢吞吞道:“我没有怕,我不会怕,你放心。”
杨坤心说“我不会怕,你放心”是个什么鬼,这个难得一见的美人的脑子好像不太正常。
但转念一想,脑子不正常才是好事不是吗。
于是他顿了顿,露出一个帅气又风流的笑容:“不怕就好,我是第一次在这里见到你呢,要进去一起喝一杯吗?”
说着,他自来熟地勾住祈玉肩膀。
——美人身上还挺凉,他想。
祈玉:“不……”
感受到手下微弱的挣扎,杨坤心中越发兴奋,强势地将人搂在怀里就往酒吧里带:“不是说不怕嘛,来,相逢即是有缘,就当是交个朋友了。”
然而这次进了门,杨坤却总觉得熟悉的酒吧里,好像有哪里不对。
蹦迪区域的人依然在蹦迪,dj也在打碟,灯光乱闪;旁边安静的区域也仍然安静,三两个人抱在一块儿,说着下流的小话,一切如常——到底是哪里不对?
难道是因为怀里的“温香软玉”不那么温?怎么都捂不热?
还是因为路边的楼梯看起来鬼气森森,上面的招财猫……
等等,那个地方哪来的楼梯?!
杨坤猝然停下了脚步,宛如吞了苍蝇,神色变得惊恐难言。
“!”
祈玉这会儿反而冷静下来了。
这么多人,这么吵闹,如此的接地气,怎么可能会是什么超自然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存在。
他一把推开身上的不知名傻逼,心里直犯嘀咕。
手那么凉,一看就是约.炮约多了肾虚,还搁那儿装神弄鬼,呸。
祈玉皱着眉:“听说你要跟我交朋友?你谁?”
杨坤看了那张漂亮得不似人类的脸一会儿,联想到方才所见的对方往地上小心翼翼放什么的诡异一幕……
众目睽睽之下,杨坤转头就跑:“啊啊啊啊啊——”
惨叫迅速湮灭在动次打次中。
祈玉:“……”
算了。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楼梯,泛着荧光的阶梯十分梦幻,上面的一只招财猫也憨态可掬,看起来好光滑。
一般来说,两层楼的酒吧,闹吧下面应该就是清吧或者什么给人休息的地方吧。
来都来了。
祈玉戳了戳招财猫的爪子,好奇地朝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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