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
饭桌上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后变得更加寂静,原本还有几道筷子轻碰瓷碗的声音,现在大家都安安静静地抬眼看向她。
尽管感觉得到他们正在用奇怪的眼神看向自己,温可芯还是只能铁着头继续往下说。
毕竟这是她所能想到的完成任务最佳方法,不管怎么办都得赶紧动手,不然待会儿吃完饭谁知道他们会去哪。
其实平时情绪低沉的时候温可芯也老爱上网刷笑话来着,但此刻要讲笑话时脑子里居然空空如也……
于是又迷之安静了好一会儿。
“你要说的笑话该不会就是——”纪安宇握着筷子于沉寂中接话,眼神淡淡地从她身上移开,“你现在要说个笑话吧。”
“……”这算什么冷到北极圈的笑话,哪怕她笑点再低好像也没能get到,笑不出来。
“不是。”她谨记要回话的规则,立马摇头否认了。
几个人看她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恢复原样继续动筷子。温可芯怕他们等不及就要吃完散场,赶紧搜肠刮肚回忆着自己看过或者听过的笑话。
眼见自己碗里的汤就要喝到底了,她终于灵光一现想起一个模糊的笑话,也不管记不记得清楚,她直接启唇道:“这个笑话是这样的……”
没想到郁昱言是最配合的一个,她用余光瞟到他放下筷子,正懒懒地轻靠着椅背看向她。
话本来就说得急,又被他认真的注视搞得莫名紧张,温可芯的开头生生卡住没能继续往下说,被喉里的汤呛住。
一时间呛得难受,她低下头在饭桌下“咳咳咳”地咳嗽不停。这就是在压力紧张下猛开口的后果,连眼泪花子都给呛了出来。
她还在自我调整着,后背上突然多了一道温柔的力道,轻拍着帮她捋顺呼吸。
虽然她挺想说拍重点的,但脑子是这样想的,身体却本能地坐直避开了他的拍抚。看到是旁边的纪安宇,她咽了一口气憋了会儿好得差不多了,启唇哑着嗓子跟他道了声谢。
然后温可芯就看到他对自己笑了,那么莫名其妙的。
狐狸眼里倒映着她,漾着细碎的光亮微弯着,唇角上扬的弧度好看。
因为刚才他拍了她的后背几下,系统的残影在脑里浮现。
【叮!任务进度条1/3。】
她的眼周被呛得生理性红了一小圈,眼里还含了呛出来的眼泪花子泛着水光,就这样愣愣又呆傻地看着他。
看到平日里“趾高气扬”的小作精这幅样子就想笑,纪安宇又看着她笑了会儿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抬手抽了一张纸递给她,话里是止不住的笑意,“擦擦你的眼泪吧。”
“……”原来是因为她呛出眼泪才笑的?“离谱”两个字缓缓从心底冒出,温可芯还是第一次看到比自己笑点还低的人。
点头礼貌地接过纸,她想了想,擦眼泪的动作微顿,又抬眸看向其他两个人。
反正泛着泪花看人也模糊,温可芯直接和他们对视着,幻想着说不定他们的笑点也低。
无事发生。
各对视一秒后温可芯尴尬地抬手擦眼泪了,心底却在欲哭无泪,看来还是得讲笑话。
整理好情绪,她也没再靠喝汤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垂眸捏着手里的纸巾,喉管被呛了下声音还有些瓮,“那我继续讲刚才那个笑话了。”
很轻很快地深呼吸一口气,她一边回忆着残缺的故事一边勉强瞎编,刚开口就是“老童话人”了,“很久很久以前……”
其实他们几个本来都以为她就是随口一提,又是预告完后就没声了、又是自己喝着汤都能被呛到,谁曾想她现在还真正一本正经地开始讲笑话了。
温可芯拿出被迫“表演节目”的紧张,认真斟酌着自己的用词,“有一只小熊经常走在路上,偶尔在晚上的时候会路过一片漆黑幽深的森林。”
语气僵直,不带任何情绪的,就像在念课本一样生硬。一段话说出来莫名让人觉得想笑,当然也只有纪安宇这样想,他一个人握拳抵在唇边轻掩着笑意。
虽然她在专注回忆编造,视线也好像没离开过手里被捏得皱巴巴的纸张,但她还是有在悄悄偷看他们的反应,敏锐地发现了纪安宇的动作。
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长在他的笑点上了……
没有多想的她继续往下说,“人们都让小熊晚上不要走那段路,说森林里很危险。”
“小熊没有听大家的话,还是在晚上独自走进了那片森林。”
说到这里已经有“恐怖”故事那味了,江逸齐原本就黑的脸变得更加阴沉,握着筷子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郁昱言依旧懒散地靠着,脸上的神情未变,依旧面无表情。
“森林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楚,小熊大胆地往前走着,突然感觉身后凉嗖嗖的——”
这是笑话保留的互动项目,为了让其更好地发挥搞笑力度,温可芯也跟着停了会儿,戛然而止。
顿了会儿她把手里的纸换了一头继续揪,酝酿好勇气,突兀生硬地抬头问他们,“你们猜后面怎么了?”
屋里还是安静一片,刚才还有她一个人嘀嘀咕咕说话的声音,现在什么也没有了。
看起来并没有人打算回应她的样子,坐对面的江逸齐抿直唇线放下了筷子,将紧张的手放在桌下藏住。
“……”早该知道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场景,她想了想接下来的故事结局,不用想一定会冷场的。
可是都说到这了也不能烂尾……
最后是纪安宇忍住笑出声问,“然后呢?”
还在纠结中的温可芯得救,干脆就顺着这句话继续说下去了。她只管讲冷笑话,他们待会儿笑不笑就交给上天。
“小熊感觉身后一凉,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尾巴不见了。”
“为什么呢?”她这次没傻到留时间等待不存在的回应,自问自答很快接话道——
“因为割尾鬼。”
“……”三脸无语。
准确来说加上她本人垂下的脸上的表情是四人无语。
可是她明明记得当时舍友跟她们讲这个笑话的时候,那个勾心、那个反转,最后大家都笑得很大声来着,她一度笑得停不下来。
纪安宇笑点本来就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后才忍不住笑了好几声。
有人打了个电话过来,他笑着拿起手机起身去沙发上坐着接电话了。
当然,他笑不笑已经无关紧要了,关键是另外两个人。
温可芯眼瞅着对面的江逸齐脸色好了一些,但他依旧拉直唇线在生她的闷气,他刚才就吃好了,跟着起身离开饭桌。
没想到平时最爱笑的人会变成最艰难的不笑“钉子户”,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她。
没有第一时间去追他,温可芯没忘记这里还有一个目标对象。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郁昱言,观察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行吧,一点笑意都没有。
但他只要还没走就还有机会,温可芯抬手搭在桌上凑近他些,不死心地再次出声强调了一句,“割尾鬼。”
每个字都念得清楚,她甚至故意拖长了语调和间隔。
郁昱言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人一脸认真地念着这三个字,生怕他没听懂一样还刻意放慢了语速。
视线下移落在她手里握着的纸巾上,她从刚开始的时候就一直抓着在捏,小动作太多偏偏又不敢表现出来,垂头一副受训的模样,莫名好笑地可怜巴巴讲着笑话。
想起这一幕他的眸底才慢慢染上了笑意,专注盯着他的温可芯没有放过这个细节,看到了希望,眼里像是有灯被瞬间点亮,整双眼都亮晶晶的。
胜利在即,她忍不住扬起了唇挂上笑容,又重复了一遍,“你听懂了对吧!割尾鬼。”
“明明那么好笑的对不对?”
拼音梗永远的神。
像是被她脸上的笑容感染,听着她认真的话,郁昱言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唇角勾起一道弧度笑了。
看到他笑容的那一刻温可芯简直想蹦跶着大喊自己成功了,但迫于脚受伤了,也迫于这里并不是表露情绪的地方,她只是把这份狂喜深藏心中,激动地握紧拳,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甚至想跟他诚挚地说上一声“谢谢”。
虽然没明显地表现出来,但郁昱言还是感觉到她外放的高兴情绪,明亮又耀眼,他敛神抿直唇线,眸色不自觉微沉。
只是轻笑了很短暂的一下,郁昱言很快就错开眼,收拾好情绪起身了。
不管怎么说都完成了一大半任务,温可芯斗志满满地转头望向她的最后一个目标。
算上磨蹭吐槽的时间,还有刚才艰难演绎的笑话,竟然不知不觉地只剩20分钟了。
温可芯麻利地转着轮椅移动到江逸齐面前,经过这一番尴尬的“独角戏”之后她也慢慢找到了状态,没有之前那么放不开,正所谓破罐子破摔,她打算干完这一票就收手。
“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她真诚地对他说道,“这次我一定说个更好笑的笑话。”
“……”臭脸的江逸齐握着手机换了个方向不理她。
灵活地转着轮椅,她没有放弃,“刚才那个笑话你听懂了吗?”
江逸齐继续扭身不看她。
温可芯想起最开始他变成这样的缘由,换了个说辞道:“我明天就把东西给你。”
“真的吗?”他终于肯正脸看她了,温可芯只是随便点了个头,正打算继续自己的“笑话大业”。
下一秒就看到江逸齐扬唇笑了,又重新变回那个阳光帅气的大男孩,两颊的酒窝好看,“说到做到。”
但她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眼见他激动地抬手就要往自己肩上揽,温可芯下意识转着轮椅往后猛退了一段距离避开了他的触碰。
某人脸上灿烂的笑容再次凝固。
刚回暖的气氛缓缓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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