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神经病(十四)
也不知道是不是谈起恋爱来的日子太过舒心,不知不觉间,时间走得特别快。
乌羊他们学校的校庆定在了四月份。
校庆前半个月,乌羊应了校话剧社的邀请,打算和他们一起准备一场表演,届时会登上校庆舞台,表演给众多回校校友们看。
说起这事儿时,傅匀明表现地相当感兴趣。
乌羊躺在床上敷面膜,见状问:“怎么,那天大叔你也打算来吗?”
两人在一起之后,乌羊曾问过傅匀明之前怎么会去他们学校。
结果和他当初猜想的别无二致,这大叔就是回母校“做好事”去的。
回想起那一天发生的事情,乌羊就觉得好笑,他挑起眉道:“对了,说起来我还没把你那个丑丑的抱枕还给你呢,校庆那天要是你打算过去,记得来趟我们宿舍楼啊。”
傅匀明一听就问:“不喜欢那抱枕?”
问得还挺一本正经。
乌羊抽了抽嘴角,忍无可忍:“大叔,你以为谁的审美都跟你一样差吗!”
竟然还好意思问他这种问题!
傅匀明顿时大笑。
笑完了,他一下一下揉着乌羊的脑袋,想了想,道:“看那天有没有时间吧。”
听了这话,乌羊也哼哼着没再往下问,撕了面膜,拍拍光滑的脸蛋,让精华液快点吸收。
傅匀明在旁边瞧了他半天,津津有味跟看戏似的,乌羊别别扭扭睨了睨他,结果就被男人整个拽进了怀里。
那之后则又是一夜无眠。
……
校庆当天,乌羊没有课,整个白天都泡在小剧院里跟人排练。
下午最后一场排练结束,所有人都累得坐在原地不想动弹,乌羊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道:“咩咩,有人找!”
乌羊转过头,只见连通后台的地方,傅匀明长身玉立,站在那里,含笑望着他。
周围不少目光投注在男人的身上。
学生们虽然不认识傅匀明是谁,但是看他一身名贵西装的打扮就知道非富即贵,更何况,傅匀明这人奇葩归奇葩,但相貌英俊,外在气质也着实不错。
和他不熟的人只会以为他是个优雅的绅士,没人会知道这个男人只是个优雅的疯子。
而见到傅匀明,乌羊就笑了起来。
其实这一个月下来他们几乎天天都会见面,都不用他打电话,只要他当天的课程一结束,林助就会准点把车停在校门前。
乌羊一个好好的住校大学生,活得跟走读生一样,每天都睡在傅匀明那里。
人不可貌相,这大叔是真的粘人。
那天晚上傅匀明嘴里说着什么“看有没有时间”,乌羊其实也根本没信,他就知道这大叔肯定会来的。
结果嘛,这不就来了?
当然,尽管早有预料,但看见这个男人的瞬间,乌羊的心里依旧流露出一股甜意,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这该死的热恋期,怎么就让人这么心情愉悦呢。
乌羊如此感叹着,从地上爬起来,脚步轻快走了过去。
乌羊的性向不算秘密,见他跑去傅匀明身边,不少同学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吃惊的有,好奇的有,八卦的也有。
而目睹傅匀明低头温柔亲吻乌羊,一帮纯情大学生瞬间就脸红红地挪开了视线。
傅匀明打量了下乌羊这身打扮,摸了摸下巴,笑眯起了眼:“有意思。”
乌羊他们演的这出话剧是一部学生原创的喜剧,主角是个男孩子。
故事讲的是,主角的姐姐被恶霸当街强抢去做媳妇儿,主角趁着大婚前混入恶霸的宅院,救出了姐姐,却自己穿上了姐姐的嫁衣,等在了洞房,誓要让恶霸付出代价。
乌羊演的正是主角,身上穿着的也正是那一身红色的嫁衣。
虽然没有化妆,但是他整个人依旧被这股红衬得像朵花儿一般,看起来特娇艳。
傅匀明舔了舔——唇,抚了抚乌羊的腰线,嗓音低哑地问:“这身衣服是租来的?”
“当然,怎么?”乌羊狐疑地说完,注意到傅匀明那明显暗下来的目光,顿了顿,坏笑起来,“诶,大叔,这里是后台,可不兴发qg的啊。”
傅匀明眯了眯眼,挑起他的下巴又吻了下,还在那若有所思:“要是有个红盖头会更好。”
这看来是真的相当喜欢乌羊这身装扮了。
乌羊闷笑。
“不行,我得把这身衣服换了。”他这么说着,推了推傅匀明,小眼神对他一瞟一瞟的。
跟这个男人谈了一个月恋爱,乌羊深知傅匀明发起qg来什么事情都干得出,当初那套在漫展买的缎带绑缚服,他们只玩了一次就被傅匀明给玩烂了。
这套戏服别说是被玩坏,弄脏了都得完。
听到乌羊这句话,傅匀明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乌羊才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小蝴蝶似的转了个圈,从傅匀明手里溜了出去,轻快道:“你在这等我,我换好衣服就带你去宿舍!”
傅匀明缓缓吐出一口气,单手插进裤兜,笑着看他跑进了更衣间。
宿舍离校区不远,就十分钟路程。
理论上来说,傅匀明这么一个大老板哪来的空闲在大学城里闲逛,偏偏对于乌羊,傅匀明好像有着耗不光的兴致,无论乌羊想干啥,他都会乐呵呵地答应,于是两人还真就这么手牵手地慢慢荡了回去,一路引起不少人的注目。
进了宿舍楼后,傅匀明闲庭信步,瞧瞧这瞧瞧那,似乎看什么都觉得挺新鲜。
这副模样还挺可爱,但乌羊也有些疑惑:“大叔,你们以前住的宿舍楼应该也是在这里吧?”
他和傅匀明虽然差了十八年,但他们学校宿舍区的位置应该没有大变过,最多只是翻新,扩大过几次,怎么这大叔搞得好像第一次来一样?
结果傅匀明回答:“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不住宿舍。”
乌羊愣了愣,反应过来后,他瞪向这个男人:“不住宿舍……你那个时候就在外头有房子住啦?”
傅匀明笑眯眯回答:“是啊。”
可恶,万恶的有钱人!
乌羊鼓起的脸颊上明明白白写着这行字。
傅匀明忍俊不禁地把他拽了过来,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揽住了他的腰,在他耳边厮磨:“怎么这么可爱?”
乌羊哼哼着要把他推开。
就在这时,前头403的宿舍门打开,乌停云从里头拎着水壶走了出来。
撞见这一幕,他愣在了原地。
乌羊也瞬间收了笑,脚步停顿。
三人面对面,一时之间,走廊里的空气仿佛微微凝滞。
乌停云好像花了几秒钟时间才缓过神,他不敢置信地看看乌羊,又看看傅匀明,满脸愕然。
乌羊皱了皱眉,不知道乌停云在吃惊什么。
那晚酒吧里发生的事情乌停云自己也看见了,他和大叔会谈恋爱不是挺正常的,至于这么意外吗?
……等等,难道是因为那通电话?
乌羊恍然。
乌停云日常跟乌建齐生活在一起,乌建齐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乌停云会知晓也不奇怪。
估计他也以为乌羊被傅匀明甩了,结果没想到他们俩当着他的面亲亲我我的,他就震惊了?
乌羊在这暗暗思忖,忽然感觉到搂在他腰间的手动了动。
他敏感地看了眼傅匀明。
也不知道这男人认出乌停云没,还是压根已经忘了乌停云的脸,反正傅匀明只低头望着他,笑道:“已经到了?”
乌羊反应过来:“哦,没呢,我们那间宿舍在走廊最里面。”
他指了指前头。
傅匀明嗓音温雅:“那,走吧?”
乌羊连忙点点头,又瞥了乌停云一眼,向前迈出一步。
两个人就这么跟乌停云擦肩而过。
从头到尾,傅匀明甚至没往乌停云那里飘去一个眼神。
乌停云低下头,狠狠咬住了下唇。
乌羊没太在意刚才那出小插曲,毕竟在他看来,他和傅匀明谈没谈恋爱,跟乌停云乌建齐根本一点关系都没,他就算耍了他们又怎么样?
于是回到寝室的时候,他的心情也已经恢复了。
他们寝室里这会儿正好没人,他把傅匀明按到了自己座位上,哼着歌就爬去自己床上,拿那丑丑的抱枕。
傅匀明也好似全然没把刚才走廊上的偶遇放在心上,只惬意地坐着,不动声色扫视了周围一圈,问:“你们这里都是四人一间的宿舍?”
“对啊。”乌羊抱着抱枕从床上下来,转身就对上了傅匀明饱含深意的眼神。
乌羊:“?看什么?”
傅匀明扫扫他怀里的抱枕,勾唇道:“每天抱着睡的?”
乌羊一僵,大脑就这么连上了线,立刻凶神恶煞地反驳:“是因为床下面没地方放,我才把这抱枕放床上的,才没有抱着它睡觉!”
这反应。
傅匀明又乐了,笑得肩膀微颤:“行。”
他示意乌羊过来,乌羊别别扭扭地走过去,男人含笑望着他,将他一拉就拉到了大腿上。
傅匀明将乌羊手上的抱枕放到了桌面上,搂住了他的腰。
两人看着彼此,傅匀明玩了会儿他的手指,撩了撩他的碎发,随后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低下头来,吻他。
在这细细密密的吻里,乌羊的身体很快软了下来。
傅匀明一边吻着,一边低声呢喃:“和室友相处得不错?”
乌羊被亲得头脑发热,也不知道傅匀明怎么突然就关怀起他的宿舍生活了,只混混沌沌地回答:“唔……我室友人都挺好的。”
“是吗,”男人吻得更深,不断辗转,嗓音低哑,“大四要开始实习了?”
“嗯……”
“还打算继续住宿舍?”
“嗯……嗯?”
乌羊已经迷迷糊糊。
傅匀明缓慢轻抚着他的后颈,慢条斯理地在他唇间问:“……和室友一起?”
乌羊艰难地从这零零碎碎的问题里理出一条思路来。
他推开傅匀明,气喘吁吁,纳闷道:“实习公司要是不给地方住,我们肯定得回宿舍来啊,怎么了?”
傅匀明看着他,挑起眉,说了句:“下个学期退了宿舍费,住到我那边去。”
乌羊一愣。
他瞬间头脑清醒了点。
在傅匀明大腿上坐正了身体,乌羊惊讶道:“大叔,你这是正式想让我和你同居了啊?”
这段时间乌羊虽然天天睡在傅匀明那,但毕竟没有真正发展成同居关系。
如果乌羊彻底退了宿舍费,那性质就不太一样了。
傅匀明怎么突然提到这回事?
乌羊眼珠子一转,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但他又觉得不至于,试探地问:“不是吧,大叔……难道你是在吃我室友的醋?”
饶是乌羊脸皮再厚,问出后半句话时也有些迟疑。
结果,傅匀明懒洋洋抚着他的唇,看了他一眼,竟然没否认。
乌羊怔了怔。
他蜷紧了五指,慢慢提起唇角,咧嘴笑了起来。
不是吧……
竟然真的是这样?
天啊,这大叔怎么谁的醋都吃啊?他的三个室友可都是铁直的直男啊!
乌羊简直要乐死了。
他勾唇道:“但是我本来打算毕业后就去自己买房的诶,怎么办?”
他趴到了傅匀明的胸口,摇头晃脑地撒娇:“我早就想买房了,买个房,写上我的名字,感觉应该特别爽吧。”
傅匀明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
他轻笑着,慢条斯理道:“钱,你自己存着不是挺好?”
“房子,可以送给你。”
这是铁了心想让乌羊同居过去了。
乌羊将脸埋在了傅匀明肩头,笑个不停。
他一边笑着,一边闷闷道:“大叔,你的房子都要送给我了,那这是要跟我定终身了吗?还是说哪天跟我分手了,那套房子就当做是分手费?”
乌羊这人,谈正经事的时候也喜欢开玩笑,但这往往是他为了给自己留出暗自思考的时间。
此时此刻他在思考同居的事,问出这句话,其实是没怎么过脑子的。
却不想,男人眯了眯眼,忽然说了句:“乌羊,我没有兴趣和你玩分手游戏。”
——乌羊的笑容瞬间怔在了唇边。
这是傅匀明第一次正儿八经叫他的名字。
很奇异的感觉。
被从男人唇chi间念出来的那两个字,好似一道电流,顺着他的耳道迅速窜入了他的身体,往他的四肢百骸带去一阵麻意。
乌羊下意识地收紧了双手,抓皱了傅匀明胸前的衬衣。
他慢慢直起身体,心脏怦怦跳着,而傅匀明也直直地看着他,没有丝毫的回避,目光像是一把剑,刺入了乌羊的心底——这种侵略性,才是这个儒雅男人的本性。
没有兴趣和他玩分手游戏?
这话说得着实有点难听,但是——
乌羊牵了牵唇角,轻笑着问:“是没兴趣跟我玩分手游戏,还是不想跟我分手?”
傅匀明垂下眼睫。
他的手指缓慢地划过乌羊的无名指,好似有意,又好似无意。
乌羊的手指条件反射地颤了颤,脸上虽然还保持着笑容,但不知何时悄悄屏住了呼吸。
傅匀明的指尖在他无名指根部的每一寸滑动,仿佛都能激起他的阵阵鸡皮疙瘩。
下一秒,男人抬眸,嘴里轻缓吐出三个字,清晰无比:“是不会。”
——不会和他分手。
乌羊的喉结滚动了下。
他无法准确形容听到那三个字时,心里涌现出的是什么。
但也许,这就是心脏被一个人紧紧攥在手中的感觉吧。
令人窒息,令人害怕……却也令人兴奋,令人战栗。
乌羊缓慢地呼吸,心脏重重地跳着,哑声道:“但是大叔,谈恋爱分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怎么就能这么笃定?”
他回想起了乌建齐和他的妈妈。
——就算是结了婚的两人,也会离婚。
他还想起了刚在在走廊上碰到的乌停云。
——即使互为家人,也能形同陌路,甚至如同仇人。
这世界上所有的关系都脆弱不堪,轻易就能被摧毁,又有什么是一定能持久的?
傅匀明听着他的话,笑了声,好似已经看透了他。
于是他好整以暇地问:“那不如我们打一个赌?”
乌羊一愣,开玩笑道:“……赌什么?赌我们会不会分——”
“赌你——”
傅匀明打断了他,勾起唇,缓缓说道:
“——未来那一天,到底是会穿上白西服,还是红嫁衣。”
这句低沉的话语砸下,乌羊的脑子轰的一声,空了空。
他张了张嘴,呆呆地看着傅匀明,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男人嘴里蹦出来的竟然是这句话!
不论是白西服还是红嫁衣,都指向着同一个未来。
那个未来,分明不存在“分手”这个选项。
傅匀明,根本就没有给他们两人之间留下分开这个可能性。
乌羊彻彻底底地呆住了,为这个男人的霸道,也为他的疯劲。
见他露出这幅呆样,傅匀明满意地笑了起来。
他慢慢摩挲着乌羊的下巴,嗓音低缓地说道:“乌羊,我从不做无悬念的赌博。”
“要赌,我只会赌些更有意思的东西。”
乌羊始终都是愕然、呆愣的表情。
傅匀明似笑非笑道:“当然,要是西服和嫁衣你都喜欢——”
“那么,我们也可以全都尝试一遍。”
整个寝室瞬间变得无声无息。
春日里的风携卷着花香不断地从阳台涌入,阳光照射到了宿舍的一角。
窗帘随风飘啊,飘啊,春意不知不觉盈满整个寝室。
铺天盖地。
某一瞬间,宿舍门被扣扣敲响。
有人在外头喊道:“乌羊你是不是在寝室啊,还有些道具咱们落在这里了,你帮我一起带带过去啊。”
喊声隔着一道门,有些闷,恍如隔世。
却好似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一阵阵涟漪。
寝室里。
乌羊默然盯了傅匀明很久。
直到某一刻,他终于绷不住,闭上眼,笑了出来。
傅匀明优雅地垂首。
他执起乌羊的手,绅士一般温柔亲吻他的手背,像是在虔诚地完成某种仪式,而乌羊深呼吸一口气,哑声道:“傅叔叔,你真是非要我为你昏了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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