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罩外,阙千山已经和主簿缠斗做一团,主簿虽然不敌,但是他指间捏着那团魂魄,宁可自己受伤也不愿意将魂魄交出。
原因很简单,——魂魄若是离体太久,没有媒介保存,很快就会消散。
他分明是逼阙千山主动交出心魔。
“月竹,布阵。”席砚沉声道。
唯一的办法是,离开保护罩,又不破坏,鹞山封印可以屏蔽千里金门阵这类阵法,但眼下的小小的保护罩很明显没有此类功能。
月竹布下阵法,很快一对金色的圆盘在保护罩内外放大,开启的一刻,就是出去的机会!
那金盘快速放大至半人高,这时阙千山覆手一挥,磅礴的灵流撞在金门之上,原本开启的门再度合上,直接消失在半空中。
月竹倒退三步,才勉强抵住这股灵力,她清楚,阁主方才那一下,连三分功力都用不上。若是全力,她恐怕已经……
“带他们入八卦明王阵。”席砚眉毛微蹙。
既然出不去,只能将人藏好,再干脆破掉保护罩。
“是。”月竹画下阵法,引魔族弟子入阵。
等轮到心魔入阵时,情况却不太妙。
那心魔拼命地想出去,每次主簿受伤,她脸上的表情便痛苦一分,直至彪出眼泪。
“她……怎么办?”月竹为难。
虽然是她的心魔,但眼前的青衣女子看起来分明像一个活生生的人,哪怕是她这个主人也无法左右。
席砚蹙眉:“你嫌活得太久?”
若是心魔出事,月竹也会魂魄受损。月竹脸上露出一个纠结的表情,片刻,她直接打晕心魔,拖入阵中。
席砚画好阵法,准备将保护罩连根拔除,月竹却再度走了出来,席砚狐疑地看她一眼。
只听月竹道:“我想自己解决。”
席砚不置可否,他运转灵力,瞬间碎石翻涌,然而拔除到一半,却堪堪止住,席砚缓缓转头看向插在中间的镇海剑,澎湃的灵力从中源源不断地溢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尊主,不可!”月竹惊叫,然而为时已晚。
灵剑护主,若是旁人强行拔出定然被反噬,月竹的心一下子悬到嗓子眼。
然而,下一秒席砚伸手握住镇海剑,用尽全力将剑扯了出来,镇海剑拔出的瞬间,刺啦一声,保护罩瞬间消失。
至于所谓的护主,仿佛不存在一般。
与此同时,忙于跟阙千山缠斗的主簿被声音吸引,他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他费劲心机想得到的那人早已不在此处!
主簿身上的魔息猛然外溢,他甚至顾不得手上挟持的灵魂,直奔席砚而去。
他尖锐的手指伸向席砚的脖子,然而就在手指触及席砚的一刻,主簿惊讶地低头望向自己的腹部。席砚手执镇海剑,长剑贯穿主簿整个身体。
主簿已然成魔,只是……从他身体中源源不断地溢出黑雾,没有半点鲜血。
与此同时,身后的阙千山从后走来,闪着蓝光的捆仙绳从他袖中划出,立刻将主簿缠住,这一战胜负已定,主簿痛苦地倒地,眼泪源源不断地从他眼里流出。
“我不过是想和她在此长相厮守罢了,就这么一点心愿也不行吗?”那脸上的表情极其悲伤,如同一个丢失了珍贵之物的孩子。
“他……他竟然是为了我?”月竹似乎有所触动,只是,她不懂,当年先走的明明是承玉仙尊,现在为何又……
她惊讶地望向席砚,席砚却摇了摇头。
席砚努努嘴,示意月竹自己去看,月竹迟疑片刻,走到主簿面前。那人涕泗横流,却根本不看月竹一眼,月竹试探着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却换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这是他的执念。”席砚顿了顿继续道,“他想要的从来不是现在的你,而是那时的你。”
所以,明明你就在他面前,他却甚至不看都不看你一眼,就连他一心得到的也是心魔,而非真实的你。
月竹深吸一口气,错开眼,没有说话,她的神色有些恍惚。
这时阙千山却道:“不是得到。”
阙千山继续道:“他想吃掉心魔,永远跟她在一起。”
席砚微怔,月竹也愕然。
不过,他们很快想明白了一切。
承玉仙尊身死多年,此处不过是他入了魔的魂魄,如今梦境碎了,他便只能消逝,才会如此行事。只是……强行占有、吞噬,是否太过自私?
就在这时原本黑气沉沉的天空闪出一道亮光,两道身影凌空而下。
席砚顺着亮光望去,只见一黄一蓝两道身影,稳稳落地。
蓝袍鹤氅,正是把席砚骗到此处那个该死的左护法。
席砚看到此人气不打一处来,他心道:戏都演完了才来,这时间掐得可真好!
他举起还握在手中的镇海剑,准备给那人来个下马威,然而这时,黄裳那人却抢先冲上前来。
“承玉——”女子附身在主簿身边,眼里噬出泪水。
席砚望着那女子,只觉得眼熟,片刻,他终于认出这人是谁!她竟然就是那县志插画上的女人。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承玉仙尊明媒正娶的妻子,也是仙盟十大世家之首的金雀门,金萍。
那金萍拿出法器一晃,主簿的身形立刻变得模糊,化作一团烟雾被吸入法器之中。
片刻她转而走向阙千山,先是彬彬有礼地作了一个揖,继而道:“阁主,家夫魂魄离体已久,今日寻回,还请阁主允我将其带回。”
她态度不卑不亢,确实颇有种一家之主的气势。
“魂魄离体?”一旁的月竹狐疑,“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金萍转头,在看见月竹的一刻,错愕一闪而过,她收敛情绪,沉声道:“这些年,我用灵力保持他尸身不腐,如今寻回魂魄,不日之内即可复生。”
她说话语气丝毫没有波动,然而……真相却并非言语如此轻描淡写。
保持尸身长年不腐,这要耗费多少的灵力?常年消耗下去,对功法定然有损,修为越高突破的可能越小,这女子分明是用自己突破的机会,拼命留住那人……这究竟是如何的深爱?
阙千山没有作答,相反,他将视线投向席砚。
“由他处理。”阙千山合眼道,金萍眼中露出惊愕,旁边蓝袍鹤氅的男子亦是惊愕。
堂堂一阁之主,仙盟之首如何就将这般大事交由一个身份不明的弟子处理?
金萍迟疑道:“阁主,这……怕是不妥。”
阙千山一挥衣袖,沉声道:“没有什么不妥。”
他顿了顿又道:“金门主,今日还有一事须劳烦你去做。”
金萍疑惑未消,然而金雀门作为十大世家之首,协助阙雍阁是他们的责任。
她恭敬道:“愿为阁主分忧解难。”
“三月后的仙盟大会,也将是我和道侣的结契之日,还劳烦门主,帮我昭告天下。”阙千山淡淡道,语气不轻不重,如同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之事。
几人却皆怔在原处。
阁主常年生人莫近,竟然要跟人结为道侣?
更何况,究竟是谁?
然而,很快众人便反应过来,阁主方才那句“没有什么不妥”是什么意思。
阁主的道侣代为处理仙盟事务,有何不可?
几人惊讶地看向席砚,然而就在这时,镇海剑凌空一挥,下一秒,就架到了阙千山的脖子上。
“你什么意思?”席砚手执长剑,冷冷道。
宿敌这是当众羞辱他?
只是,这法子好像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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