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场意外,露营活动匆匆结束。
回到家中的阿曼达向卡米尔夫人抱怨西奥博尔德家的胆小鬼不但搅了大家的兴致,还差点伤害了伊丽莎白,引得忧心教女的卡米尔夫人匆忙来访。
“我的小丽兹,阿曼达已经告诉我一切,还好你最后有惊无险。”今天的卡米尔夫人格外多愁善感,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恶狠狠地咒骂,“该死的西奥博尔德,亏他还是个骑士呢!”
“他根本不是良配……丽兹,宝贝,听教母的话,你可千万不要轻易地原谅他!”
卡米尔夫人握着伊丽莎白的手,情真意切地劝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夫人,要不是我勇敢的小姑娘雪莉,情况还不知道会变得多么糟糕。”伊丽莎白稍微模糊了一下情节,反正当时也只有两位当事人在场:“我考虑过不再原谅他,但我恐怕西奥博尔德侯爵迁怒于您,我亲爱的教母——这是我绝对不愿看到的。”
带着雪莉回到府邸后,伊丽莎白第一时间与老管家威尔逊通了电话,他曾跟随在她父亲身边与西奥博尔德侯爵打过交道,比她更了解他的为人。
非常不幸地,西奥博尔德侯爵是个更愿意由他人承担责任的人,他相当宠爱自己的孩子们,并认为他们身上没有任何缺点,他与第二任妻子的唯一存活下来的儿子克里斯更是一个完美男孩。
威尔逊管家倾向于他会把责任推到卡米尔夫人身上,责怪她作为活动的举办者却对周边环境的考察不够详尽,没有尽到保护的义务。
这必然会影响到卡米尔夫人的名誉和刚刚试图进入社交界的阿曼达小姐,要知道女性的好名声总是脆弱不堪。
“别这样想,丽兹,还记得我是你的教母吗?我会教导、照顾和保护你,不令你受到任何伤害,这是我在上帝面前立下的誓言。”卡米尔夫人站起来,像对待一个受委屈的小女孩那样将她的教女揽在怀里,抚摸她璀璨的金发。
“大胆地去做吧,不要畏惧,卡米尔家与你站在一起。西奥博尔德们是有些本领,但卡米尔也不会束手就擒。”
作为回答,伊丽莎白回抱住卡米尔夫人,像年幼时那样,将脸埋进她高尚而慈爱的教母怀里。
及时赶到的教母确实极大地抚慰了伊丽莎白的内心,让她得以打消顾虑,专心地应对西奥博尔德家可能到来的麻烦和纠缠。但在那之前,她回到起居室的隔间,看望在那里养伤的兔子小姐。
说真的,和大多数被鹿攻击的案例比起来,傅施俪已经是相当幸运的那一类。
得益于危机时刻的急智,她及时向后倒向湖水的举动卸掉了绝大部分来自鹿角的顶撞力道,因此只有右手臂出现轻微骨裂,这是幸运的部分;不幸之处则在于湖泊水质不佳,惊慌之下咽下的几口污水令她的肺部出现了轻微感染。
要不是伊丽莎白的坚决反对,麦基医生一定会让她去跟在医院治疗肺炎的安娜做个伴。
到起居室门前时,麦基医生刚好背着他的医药箱走出来,他向伊丽莎白脱帽致意:“日安,女勋爵。”
“日安,先生。”伊丽莎白向他点点头以示回礼,“雪莉现在看起来还好吗?”
“还不错,随行医生的处理很及时,所以污水对肺部造成的影响不大。乐观一点估计,我们能在两周以内看到雪莉小姐的康复……哦,手臂需要更多一点时间,大约两个月吧。”麦基医生心情不错地说。
看得出来雪莉的情况还不错,不然一向尽职尽责的麦基医生也不会显得如此轻松——上一次他给安娜做检查时可都要把眉毛皱掉了!
听到好消息,伊丽莎白也稍微舒展了眉心:“这确实是很不错的消息。那么,失陪了先生,我去看望一下病患。”
她越过麦基医生,匆匆推开了门。
“真是感情深厚的一对主仆……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她们都救过彼此的命。”麦基医生耸耸肩,他背着自己的大医药箱,轻松地哼着歌绕过寂静的连廊。
看到伊丽莎白出现在床前时,傅施俪是慌乱的。她举着水杯的左手在空中抖了抖,险些把水泼在自己的枕头上。
尽管已经过去了两三天,但夫人她……看起来依然很憔悴。
伊丽莎白穿着浅鸽子灰的亚麻长裙,头发编成松散的麻花辫垂在一侧肩膀上;她将蕾丝手套脱下来,露出纤长的手指和修剪整齐圆润的指甲。她的手心覆在傅施俪有点凉的手背上,暖而软的触感令傅施俪受惊般猛地抽回手。
为了掩饰尴尬,傅施俪将手放到后颈敲了敲,表现出不太舒服的样子。
伊丽莎白沉默着收回手,面色如常地对她的兔子小姐微笑:“今天有觉得好些了吗?今天朱莉安娜准备了威尔士兔子1,再过一会儿贝拉或者朱莉安娜会亲自送到你面前。”
兔子小姐忘记了肢体接触,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也许是某种恶趣味,伊丽莎白经常用“小兔子”一类的称呼作为她的亲密的昵称,因此在忽然听到威尔士兔子这样的菜式时,傅施俪不可避免地抖了一下:好像,好像自己要被吃掉了似的……
成功吓到兔子小姐的伊丽莎白开始哈哈大笑。她忍不住凑到傅施俪面前吃吃笑着,与她亲昵地盯着额头:“威尔士兔子,又叫威尔士干酪吐司。”
这距离太近了,傅施俪忍不住再次摸了摸后颈。
“好吧,亲爱的,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就和贝拉说,她下午会来陪你。”察觉到她的不自在,伊丽莎白稍微退开了些,亲昵又不舍地与她告别:“可惜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晚上见,小姐。”
她轻吻傅施俪的额头后匆匆离去。
门关上后,傅施俪露出一个有点忧虑的、为难的表情。
伊丽莎白表现得非常明显: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对她产生了非同寻常的感情,这一点在她刚刚从昏迷中醒来时就认识到了,她用一个任何人都会感到羞赧的吻告诉了她一切。
但有时候,人与人的情感并不相通——傅施俪焦虑地左右动了动,空闲的左手下意识地抚着颈项。她还记得那一夜唇齿相接时自己想到了什么,没有分毫旖旎和绮思。
她记起那一天,拉斐尔的颈椎碎裂的悚然声响。
1:威尔士干酪吐司,由面包片刷上黄油烤脆,然后淋满切达奶酪、麦芽酒、芥末酱、辣椒、白汁(一种用奶油、面粉、牛奶煮成的基本酱汁)或者奶油蛋黄酱做的酱汁制成,并没有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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