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身有一辆军用品牌生产的高端悬浮跑车,零百加速零点八秒,真正飞天起步,装载功能多样,质量过硬。尤其尤其,车的外形十分炫酷。


    火红赤焰的颜色,军舰用材和流线型的车身,四翼悬磁空开车门,速度提到极致时,车尾部会溢出三条能源石完全燃烧才会有的浅金色火焰,像流星划过空中轨道,又像一团璀璨火光,因此被大家称之为‘太阳神阿波罗’。


    前两年一经推出,就迅速在全星际雄虫最想拥有的车辆排行榜中升顶,而且两年间就没下来过。


    原身十八岁生日当天,他的雄父就送了他一辆作为成年礼物


    。


    原身不爱飙车,穆星云只觉这车太快了,他一个不晕车的人坐起来都头晕。


    饶是‘太阳神’速度飞快,从进了穆家大门行驶到穆家主楼门前,仍然用了将近十分钟。


    车一停,车门有防误触智能锁,点按两下就能打开。他伸手之际,忽然想起什么,往椅子上一瘫,对一旁连决道:“下去帮我开门。”


    系统仿佛牙疼地嘶了一声。


    新星历时代全面开启物联网智能,雌侍名为侍从,其实要做的也只是遵循礼节请安问好,听从雄主吩咐,做一些人力上的事。


    从没听说过还有开车门这一项。


    哪怕让他帮忙拧开营养液的瓶盖都能理解,因为有些确实很难打开。


    而抬个手就能开的门,非得绕一圈让雌侍来,就跟吃饭前让雌侍帮忙嚼过一遍,让身为智脑的系统崩出一连串问号。


    穆星云眼睁睁看着连决脸侧肌肉动了动,从侧面看,他银灰色的军用制服领口非常整齐,黑色睫毛半垂下来,挡住了那双凌厉俊美的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总之,他下了车,绕到穆星云一侧,为他打开了雌奴们也想不到还能代替雄主打开的车门。


    少将亲自开的车门。


    穆星云舒坦了,跟系统道:“唉,你不懂,我们那的霸道总裁都这样,自己开车门显得不够格调。”


    系统默默道:“我是不懂。”


    穆星云脚刚落在地上,一辆亮蓝色的悬浮跑车唰地在他旁边停稳了。


    车门弹开,穆正奇跳下来跟他打招呼,远远就瞧见了,怪道:“表弟你车门坏了?不会吧,这车这么不经开?”


    穆星云:“……”


    穆星云道:“没有的事,反正有雌侍,不用白不用。”


    穆正奇闻言,一脸的“还是你会玩”表情,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两人一起进门,穆正奇瞟眼连决,走在前头跟穆星云挤眉弄眼:“前两天给你送的包裹收到了没,我挑的那些全都是斯伯店里的精品,有几个用起来特别爽,还不会搞出事,我都是试过了才推荐给你,最适合你这种雏了。”


    穆星云才想起快递的事,应该是被智能管家签收,不知道收哪去了。


    穆正奇对他来说还是个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谈论这种私密的事,尤其显得猥琐和别扭。


    更别说连决还在他身后跟着。


    他没应,随便岔了个话题:“我听雌父说二哥给我准备了礼物,我就赶紧跑回来了,但雌父没说是什么,你知道吗?”


    穆正奇更来劲了:“知道,就那天晚宴,你不是伤心过度晕倒了吗,两家人见面的时候连决雄父说他在军部野惯了,怕伺候不好人,让咱们家多担待,或者找个人调|教调|教,二哥就说不用,让他跪一晚上学点规矩算了,回头给你找个更可心的当雌奴,应该是人找好了,前两天听他张罗这事,你以前老说用不着,这回都和连暨吹了,总不能再拒绝了吧。”


    穆星云:“……”


    穆星云深吸了一口气,佯怒道:“你没事能不能别老提连暨!我不想听见他名字!”


    一脸忿忿地大踏步率先进了门。


    穆家穆天寮不在,偌大的客厅里,两个仆人在来往置换鲜花摆件,穆天寮的雌君,也就是穆星洲的雌父厉恩,正坐在沙发上翻阅菜单查看晚上的菜色。


    他年不过四五十岁,面目英俊,眉眼有丝凛然气质,让人平白生畏,抬眼瞧见穆星云,一笑起来,那种距离感立刻就消失了。


    他道:“星云,回来正好,我正准备让厨房多加一个你喜欢的茄汁番鱼肉,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谁惹你生气了。”


    原身虽呆,但还不蠢,他敢对自己雌父大喊大叫,心里看不惯厉恩雌君的做派,面上却一直对他保持着恭敬。


    穆星云道:“谢谢君父,没生气,我跟正奇闹着玩呢,我二哥在不在楼上,我去找他。”


    厉恩道:“出去了,估计晚点才能回来,你要有心,就该先去看看你雌父,他这两天睡不好吃不下,一直在担心你。”


    穆正奇也跟进来了,叫道叔父,老实站在一边。还想踢一脚身边的连决让他上去给厉恩请个安,目光落在他黑色的军靴上,加上穆家客厅安静而肃然,愣是没敢踹出这一脚。


    穆星云应道:“好的君父,那我上去了。”


    他俯了俯身,回头换了副语气对连决道:“给君父见个礼,待会让穆正奇带你去我房间。”


    “家里没那么多礼节。”厉恩笑着先阻止了他,对连决道:“星云心眼不坏,就是性子直了点,你既然当了他的雌侍,以后就好好过日子,星云年龄也不小了,过段时间把婚礼提上议程,你们也好开始考虑生育的事。”


    连决脸上的伤经过仪器治疗,已然大好。眼下面色白皙身量挺拔,人往那一站,看起来很有大家族里正经雌侍的样子。


    他低声回答:“是,晚辈知道了。”


    厉恩也是军部待过的人,显然很喜欢连决,道:“去吧我也不拘着你们年轻人了,有喜欢的菜色就让下人交代给厨房,没事常来家里走动,总归人多热闹点才好。”


    几人上了楼,穆星云先去见戚言,果不其然又挨了一顿骂。


    但戚言也只是看起来精神好,眼底有掩不去的疲倦之色,抛开雌侍的身份不谈,原身太让他心累了。


    穆星云强忍着别扭,特意留下多陪了他一阵。


    回房间的时候,在走廊尽头遇见正准备出门上学的穆星宇。


    这个也是雌侍所生的孩子,比穆星云年龄稍小,但委实不客气,嗓子哼出一声,连个正脸都没给他,扭头下楼去了。


    穆星云也知道这是原身该得的。


    穆家几个孩子一块吃住一块上学,表面和谐,私底下其实没少吵架,甚至动过手。穆星云这方面从来不肯吃亏,穆星宇手臂上有块疤痕,就是几年前被原身用杯子砸的。


    他回到房间,卧室的门没关,连决背对着门在窗户边站着。而穆正奇还没走,大喇喇倚在外间的沙发上,在和光脑里的什么人聊天。


    就见穆正奇抖着腿,伸长脖子喊道:“那个连什么,叫什么来着,你真不过来跟连暨说两句,我可提醒你了,我表弟对连暨死心塌地,你随随便便学着他点,回头说不定能在我表弟手底下少吃点苦头。”


    光脑里,连暨的声音淡然道:“穆正奇,你要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穆正奇忙道:“别啊,我还想问你呢,晚上穆家这边聚会,你来不来?”


    连暨似乎深吸了一口气,道:“我没时间,你们穆家人的聚会,我一个外人也不合适去。”


    穆正奇道:“这话说的,你以前也没少来啊。”


    连暨沉默了一阵。


    那时他以为自己一定会嫁给穆星云,交往间才稍放纵了些。


    其实,他这几日也一直想起晚宴那天的穆星云,想起对方难过的眼神,对方突然的昏倒。


    好像也是从那一刻起,从前种种不算多么幸福的相处画面都被蒙上一层滤镜。


    越是回想,就越觉得那时十分美好。


    连暨心里清楚,他这不是在后悔,最多有些惋惜罢了。


    惋惜曾经有个雄虫那么喜欢他,今后却不会再有。


    也不是没有,穆星云还是喜欢他,是自己不能再回应了,没法感受到那种被一个雄子全心喜欢的感觉。


    连暨心里有自己的骄傲,那一日被伤心的穆星云婉拒道歉,也收敛了几分感情。是以他再面对穆正奇的追问,面上没显出丝毫异样,哪怕认出背景里是穆星云的卧室,也只道:“不一样了,连决现在是星云的雌侍,我也答应了叔父,以后尽量不会出现在星云面前。”


    穆正奇闻言,笑到后槽牙差点露出了:“不是吧,还有这事,不准见面哈哈哈,不会是怕我表弟看见你再晕倒吧,你也太可怜了,那你岂不是以后都没法再来穆家玩,穆家后头的训练场还存着你两架机甲呢,要不我哪天偷偷给你送回去哈哈哈,保证不让我表弟知道。”


    穆星云听到‘再晕倒’三个字已经憋不住了。


    开玩笑,他一个学校运动会拿过长跑第一名的人,丢得起这人?


    穆星云进了门,直道:“不让我知道什么?”


    穆正奇先是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怪笑道:“唉你别过来,我在跟连暨连线,叔父说了不让你俩见面,你万一再晕一回就成了我的错了。”


    穆星云毫不客气道:“滚蛋,你才晕倒。”


    转过身来在他身边坐下,也存了几分试探心思,拿出对常人的态度,对连暨道:“你想来就来,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常在……”


    说到一半,该死的头疼果然应声又出现了,系统哔哔道:“提示,人设即将崩坏……”


    穆星云:“……”


    穆星云:唉,你%#&可真是我的好系统。


    穆正奇道:“别哭啊表弟,哈哈,咋说一半脸还白了呢。”


    穆星云咬牙给了他一脚,这下不用装,是真的忿忿。


    难保系统不会再让他对着连暨哭一场,一扭头冲那边的人:“在窗户那杵着干嘛,给我过来!”


    穆正奇见他动怒,一下坐起来身:“别冲动啊表弟,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叔父要知道你还敢在家动手打人,到时我也得挨骂。”


    几个月前穆星云虐死一个亚雌的时候,他也在场。


    当时穆星云躺在后院的精神力温养舱修养,那个亚雌进去打扫,不慎把他吵醒了,穆星云正气头上,当即把人打了一顿,关进另一个精神力训练舱,一股脑把面板上的数值全部拉满。


    从外面看不出亚雌是什么感觉,只见人浑身发抖,脸发白,挣扎着拍舱门求饶,指甲都抠破了,糊的玻璃上一片血迹。


    穆正奇看不下去,还劝了两句,穆星云却不听,冷冷说要关够他半个小时。


    结果十分钟没到,人直接七窍流血软成一瘫,死了。


    亚雌没有精神力,任何精神上的冲击都有可能致命,两人也是事后才知道。


    穆星云破天荒地挨了一顿狠骂,穆正奇也没能幸免。


    当时穆天寮和戚言的脸色,他是不想再看见第二次了。


    穆星云冷笑道:“谁说我要打他了。”


    连暨也稍稍冷了脸,道:“星云,惹你生气的认识我,别拿别人出气,。”


    穆星云平静的表情在两人看来很像在使性子,在故作平常地嘴硬:“哦,我叫自己的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连决已经过来了,想来难逃一顿羞辱,就像订婚宴后穆星云发的疯。


    但这次有连暨在,他心中死寂程度更上一层。


    这就叫同姓不同命。


    他花了几年时间走出连家,走出天元星,雄父的一个消息,他就失去了一切,人生重新回到原点。


    他想到六岁那年和连家的小雌虫们打架,几个人骂他,拿脚踹他,说他生父是二手货,是靠不要脸才进的连家。


    他打回去,狠狠咬人家的胳膊,他的雌父听见了,走出来打了他一巴掌,要他给对方道歉。


    他想说我不,抬头却看见雌父眼里也有泪光。


    纳撒尼尔对旁人来说是片没有繁华没有希望,唯有战争与死亡永存的荒土。但对连决来说,他宁愿留在纳撒尼尔孤独度过余生。


    那里有他流过的血和汗,有他的功勋,有他的信仰。


    他站的堂堂正正。


    而不是在天元城,像条狗一样被人挥之即来,在同辈人的面前被羞辱,被踩在脚下践踏。


    后颈的电流器已经被取下,有监管作用的光脑也被雄父没收。


    唯独剩的,只有锁骨皮下穆星洲派人植入的微型炸弹,开关链接着穆星云的心跳感应,而另外的一颗,已经被偷偷植进他雌父的身体。


    穆星洲告诉他,凡是进到穆家的雌侍雌奴,身份一经确认后,都会装上这东西。


    连决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骗自己,但不得不说,这东西确实有用。


    比他雄父想出的电流器有用得多。


    即便如此,连决看着一脸骄纵的穆星云,和满眼兴味等着看好戏的穆正奇,后脊仍然一阵抑制不住的发痒。


    杀意积累到一阵程度的时候,军雌的骨翅会不由自主地探出。


    连决来到穆星宇身边,顺着他示意微微俯下身,不用多余动作,就看到了悬浮光脑里连暨的脸,和他不悦的,隐含愧疚与同情的眼神。


    是因为他,连决才会落到穆星云手里。


    连决瞥过头。


    穆星云见他一副奔丧的表情,更气了,一把子搂住人脖子,直接把人拽到了自己身边,掐住他脸拧了拧:“你自己说,我这两天对你好不好?”


    虽然你两天全关在屋里没出来,但你吃我的用我的,我甚至让智能管家给你那间屋子补充了新口味的营养液!据说是青瓜味,很受军雌们的欢迎,市场价要两百星币一瓶。


    他一动作,穆正奇懵了,连暨劝阻的话直接卡在了嘴边。


    不止他们,连决表情也明显有些愣。


    转过眼,就见穆星云的眉毛微微扭着,近看眼睛其实十分漂亮,眼尾狭长,瞳仁黑亮,极有神采,正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


    连决不合时宜地想到他有次在野外捡到的胖胖鼠幼崽,记得才刚出生没多久,毛发还是白色的,眼睛像颗黑豆,立起身,就像穆星云这般盯着自己瞧。


    据说长大的胖胖鼠有一米多高,会大吼大叫,还会袭击人来着。


    连决回过神,心头的屈辱奇迹般消退不少,他抿了抿唇,回答了雄主的问题:“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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