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一开始神谷鸣一还没想起来织田作是谁, 不过就在下一秒,他想起了自己扫过的墓。
跟着,也就想起了织田作之助这个人和他的异能力。
“【天衣无缝】?”
太宰治眸光一凝, 收回了接下来要说的话,转而问:“你的记忆恢复了?”
无措的站在那里的青年点了点头, 又摇了摇头。
江户川乱步代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没有恢复。”
“那么天衣无缝,你是从哪里听说的呢?”
异能力是很隐秘的事, 尤其是在一个异能者死后,更不可能有人把他的异能力到处宣扬,织田作之助过去的经历让他对关于自己的情报隐藏的更好些,神谷鸣一知道织田作之助是异能者不算很让人惊讶,但他叫出了异能的名字。
如果不是恢复了记忆, 那么他能得知这一情报的途径就只有从知道的人口中听说的,这一个。
太宰治刚刚正打算告诉神谷鸣一【天衣无缝】的能力。
青年勉强扯起笑,看着太宰治的眼里带着种自暴自弃的无奈。
太宰治顿了下,拍了拍手把众人的注意力拉过来:“说起来, 今天咖啡厅是不是有新菜单?”
还在想该怎么解释自己是从漫画里看到的神谷鸣一被拉到了一楼的咖啡厅里, 和刚刚所有人都站着时带着质问的气氛不同, 当大家围着他一起挤在沙发里, 比起质问, 倒更像是在听故事了。
神谷鸣一着实松了口气,他看了眼坐在吧台的太宰治,对方正端着透明的酒杯, 琥珀色的液体在傍晚的日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
他一坐下来, 江户川乱步就挨着他坐了下来, 神谷鸣一怀疑这位侦探先生或许比他自己还要清楚他的事情。
但是侦探先生什么都不说, 所以神谷鸣一也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偶然想起来什么, 神谷鸣一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颗水果糖,摊开手在江户川乱步面前,“要吃吗?”
有一位喜好甜食的挚友,为了不被抢走自己的那份甜点,神谷鸣一就在身上备了些糖果用来交换,虽然用处不大就是了,反而惹来了嗜甜的大猫习惯向他索要糖果。
江户川盯着他手里的糖一动不动。
大概是被猫猫磨怕了,下意识的想安抚一下。
“不要吗?”神谷鸣一讪讪的收手,却被按住。
江户川乱步拿过他手里的糖,飞快的拨开糖纸把糖果丢到了嘴里,股起一边的脸颊大声的说:“说好了给名侦探的东西,就不能反悔了!”
神谷鸣一眨了眨眼睛:“哦。”
“我呢我呢,弟弟君!”太宰治举起手,坐在他身边的国木田独步正想伸手把他按回去,那边的人已经探着身体把手伸了过来,并且完全没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太宰治得意洋洋的拿过那颗糖,学着江户川乱步的样子股起一边的脸颊。
国木田独步转头对上青年无辜的脸,无力的抚额,“鸣一,太顺着他们了。”
乱步先生先不说,太宰可是相当贪得无厌的家伙。
“我明白。”神谷鸣一认真的保证。
国木田独步:不,你不明白!
“织田作的异能力是预知,这点你已经知道了,”太宰治打了个响指,引开话题,“跟你一样。”
神谷鸣一瞪大眼睛:“我?”
谷崎润一郎举手:“打断一下,织田作是?”
“鸣一的哥哥。”
“如果是这样的话”与谢野晶子摸着下吧,感觉神谷鸣一的身体情况或许得到了解释。
弗朗西斯·菲茨杰拉德的异能能用金钱强化身体,类比一下,神谷鸣一是不是也用自身交换了预知?
神谷鸣一:“我只是个普通人!”
太宰治:“普通人是听不到异能的声音的。”
宫泽贤治加入了进来:“什么什么?能听到异能的声音?”
见神谷鸣一还要反驳,太宰治说:“你说过听到有人向你求救,引你到骸塞的声音就是死去异能的声音。”
“而且刚刚你看着的国木田的时候,在想什么?”
刚刚?国木田先生在下水道和
神谷鸣一猛地抬头看向太宰治。
“听着,这份能力不要再使用了。”太宰治的表情很严肃,即使还不了解内情的其他人,也明白事情比他们想像的要严重的多。
几日的相处下来,武装侦探社的大家已经开始习惯这个温温柔柔的青年,文员们更是受了他很多照顾,他似乎自然而然的就融入到了侦探社。
侦探社被袭击他第一时间带文员们找到安全区域躲起来,因为抽不出人手交给他的任务都被稳妥的完成,异能者被针对的时候,他临危不乱的解救下人质,可以说是非常可靠了。很会哄乱步先生,又是太宰先生朋友的弟弟,鉴于那位朋友据说已经去世了,这就相当于是太宰先生的弟弟。
“要不要留在侦探社?”谷崎直美说这话的时候没怎么思考,说完之后又觉得就应该是这样的。
太宰先生为什么说不要用他的异能,除了与谢野晶子和江户川乱步之外可能没人知道,但预知系的异能者有多珍贵这一点大家还是清楚的。
不说落到港口黑手党手里会被如何使用,单单是官方也不会放过他。
能预知就意味着能规避,那些政客怎么可能会不想知道自己的未来?
留在武装侦探社是最好的选择。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只有神谷鸣一仍然没搞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到他要加入武装侦探社的。
江户川乱步不着痕迹的瞥了眼在一旁安静笑看着大家的太宰治。
明明早就什么都知道了,还要当着大家的面把鸣一能预知的事说出来,太宰从一开始就打着这样的主意,让鸣一加入武装侦探社,大家竟然完全没发现。
最后连福泽谕吉听说了这件事,都特意找上来,表情凶恶,语气却十分温和地告诉他:“不用担心。”
算作是认可了神谷鸣一加入武装侦探社这一相当于在寻求庇护的行为。
神谷鸣一:但是我的梦想不是当侦探,更不是武装,而是开奶茶店啊!
要是加入侦探社,不,奶茶店开在横滨是不是总是能碰上砸店的?
其实他对加入武装侦探社这件事本身并不抗拒,可他不能留在横滨,他还记得自己是来避风头的。
东京还有人在等着他。
神谷鸣一私下告诉太宰先生自己的想法,太宰先生却不怎么意外,而是对他说:“不用急,这段时间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想想也是,他又不是现在就要回东京,快到客人一号说好的开会的日子了。
神谷鸣一理解的会议,就是那种一堆人坐在一张长桌前,他只要代表客人一号坐在那里,其他的自然有专业的人负责。
不怪他这么想,客人一号是在说完宿傩的事情之后随口提了一句会议的事,甚至也只是问他愿不愿意,一副不想的话不去也无所谓的态度,神谷鸣一自然也就没想到这是一场“特别”的会议。
因为涩泽龙彦事件中活跃的身影和中原中也的反常举动,神谷鸣一的资料摆在了森鸥外面前的桌子上。
一个有名的编剧,除此之外似乎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森鸥外看着附带的几张照片,莫名有些眼熟,就像他在哪见过一样。
在哪呢?
他忽然想起了之前看过无数遍,就为了找出医生真实身份的那段监控,梶井基次郎疯了的那一次。
因为接近现场的监控被毁了,只能从更远的地方排查,最后不了了之的那个监控。
第142章
“不管怎么说, 连异能特务科都收到邀请,也太夸张了。”
中岛敦走进侦探社,听到有人这么说, 也好奇的走了过去,从围在一起的人中间探出头来:“发生什么了吗?”
引起众人关注的,是一张黑金色的信封,封面上没有注明送信人, 连收信人也没有,一大早就发现躺在武装侦探社的桌子上。
打开信封,淡淡的香气飘了出来,烫金黑底的纸张像是隐秘的宣告书。
会给信纸熏香这一举动, 本身就说明了寄信人不一般。
【土曜日, 逢魔之时,诸神百鬼夜行。】
虽然没有注明地点, 不过把信纸放到日光下,就能看清右下角的暗纹了,是一枚校徽。
太宰治打开了希望之峰学院的官方网页点开最上方的图标,和信纸放在一起, 信纸上的校徽和希望峰的校徽一模一样。
“可是希望峰为什么会给我们送信?”
“因为希望峰的背后是未来机关。”
未来机关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太让人惊讶, 毕竟现在大家都不知道这个组织真正的目的。
要说只是随意作恶的暴徒是不可能的,虽然这个组织尚且隐藏在迷雾里,但他们所作的事全都目的性极强。
收到这封邀请函的坂口安吾第一反应就是通知太宰治,他想到涩泽龙彦事件中,只有他发现的未来机关下属酒店内形成的特异点,那家酒店里到底有谁, 这个问题现在也没有答案。
他怀疑那个人当下就在横滨, 一位心理医生。
异能特务科一直在关注未来机关的动作, 他们在涩泽龙彦发动异能的这段时间里,什么都没做,让人有种大招在读条的感觉。
出于私心,坂口安吾希望太宰能知道这件事,不过意外的是,武装侦探社也收到了一封一模一样的。
这个消息让他瞬间绷紧了神经,那些人到底要做什么?
这封信不只武装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连港口黑手党都收到了,随便的就像大街上随意发放的传单。
“时间,地点,这是一封邀请函。”同一时间,森鸥外也将信纸对准了光源,发现了校徽暗纹。
一身和服的女性没有因为突破重重防卫出现在港口黑手大那个首领桌上的信慌乱,轻松的接道:“土曜日,周六的黄昏,五点还是六点?地点是?”
“五点,横滨交易街。”
信纸上并没有说明地点,不过从校徽联想到未来机关,进而想到横滨交易街不是一件难事。
尾崎红叶幽幽的叹气:“竟然还要考验受邀人,不会显得很没诚意吗?”
“我想不是这样的,对方可能只是单纯的”森鸥外顿了一下,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单纯的认为,所有收到这封信的人都应该知道寄信方是谁,也理所当然的知道该去哪赴约。”
他心累的说:“这是何等的傲慢啊。”
不加掩饰,理直气壮,这不是完全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吗?
“那么,后半句呢?是什么意思?”尾崎红叶打断了首领装模做样的叹息。
【诸神百鬼夜行。】
神和百鬼自然不是一路的,就像警察和罪犯。
“说不定是说,到时候什么妖魔鬼怪都要冒头了。”
森鸥外开玩笑一般说,他心里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发出邀请的人就像不在乎收到信的人会不会出现一样,那份随意的态度反而引人探索。
事实上,未来机关确实不在乎谁会来,他们只是给曾经合作过的,出于礼貌应该发的,都发了一份。
在经历了整整三年的谈判(渗透),未来机关终于得到了神道的支持,让神道认可了他们想要的人类的未来。
当然,在神道衰落的现在,未来机关也砸了很多钱进去,才让那些穷的快要去街上算命才吃得起饭,却还自视甚高的老古董同意了合作。
作为交换,未来机关担当了神道宣传使的身份。
这是很重要的,起码在这个自称天照子民的国家,这一步必不可少。
在人类崭新的未来里,未来机关仍将承担向新未来过度的时间里,维系正常秩序与人类安全保障的工作,直到人类抛弃神也抛弃他们的一天。也因此需要信仰的加持。
当客人一号隐晦而坚定的向医生表达自己的意愿时,医生眼含笑意的看着他:“你只是在自我感动。”
“只要坚信我们选择的未来没错,这就够了。”
医生的表情变得充满了同情和怜爱:“真是个愚蠢的家伙。不过,世界需要你这样的蠢货。”
他亲昵又宠溺的语调让客人一号也跟着笑了起来。
另一个原因,也是因为未来机关的扩张引起了更多势力的针对,这阻碍了他们的脚步,如果潜伏在政界的人和神道的人联合起来,能为未来机关织成新的屏障,让研究部安心的完成他们的研究。
根据神道的要求,他们选定了一个日子进行请神仪式。在神道的逻辑里,和未来机关的合作需要得到神的同意。如果真的有神存在的话,想也知道恨不得灭了未来机关才好,他们可是在鼓动人彻底抛弃神。
所以这次的仪式也只是个相当于祭典一样的表演节目,走走流程罢了。
按要求,医生需要亲自到场去做主祭,也就是和神明沟通的那个人。这也正常,神就相当于对方的老大,我方当然也应该派老大过去谈才不算怠慢,鉴于合作方的老大大概率不会出现,而在这次的合作里未来机关才是出钱的那个,所以客人一号在说的时候,就显得随意了些,医生到不到场也无所谓。
未来机关还能顺便开个新产品发布会,和全世界的合作方联络联络感情,给这一季度研发出的“垃圾”找个归处。
神谷鸣一坐在镜子前,由着穿着红白巫女服的小姐姐们围着他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打转,试图给他再增加些配饰。
镜子里的他穿着纯白金线的狩衣,从配色上来看,和白制服们的衣服很像。
“大人,您觉得这个怎么样?”十五六岁的少女举着麦穗样的装饰,期盼的看着他。
这位是伏见稻荷大社的见习巫女。
“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了。”神谷鸣一无奈笑道。
小姑娘们给他接了长发,正松松的捆着,搭在肩侧。
他从没见过哪家企业的会议还要打扮成这样的,又不是万圣节。
但客人一号的会议就是这么画风清奇,会议当天一大早他就被带到交易街,然后就被巫女们团团围住,像一棵圣诞树一样被装扮了一整天。
唉,来都来了。
神谷鸣一起身走到窗边,傍晚的天红的要烧起来似的,一盏又一盏的红灯笼眼沿着道路两旁亮起。推车小贩的吆喝声突兀的响起,就像他们一直都在那里一样,但神谷鸣一很确定,就在刚刚,那里还一个人都没有。再配上年代久远的建筑,他差点以为自己也误入了宫崎骏笔下的女主角被神隐之处。
“呼”
明明之前,他只是普普通通的踏进了交易街上,一间普通的屋子而已。
巫女们面面相觑,讪讪的放下各自手中的饰品,看向立在窗边的青年。
他真的很像神明大人,冷漠,看人的时候就像在看一朵花,一片叶子,却又说不上来的温柔。
渐渐的,清冷的街道越来越热闹。
那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身着十二单随着缥缈的香气幻影一般前来。
森鸥外甚至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女人的身边飞舞着萤火虫。
他明明是按照邀请函,在指定时间到了指定地点,却遇到了怪事。
怪事指的就是眼前这位女子。
女人摇曳着走到他面前,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喂,你踩到我的衣服了。”
低头一看,森鸥外的角尖压在精致的衣摆上,他连忙抬起脚,歉意的说:“抱歉。”
女子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是人群中的异类。
于是森鸥外顺理成章的问道:“小姐是妖怪吗?”
“怎么可能。”女人讶异的看了他一眼,侧身让他看清自己身边的萤火虫。
原来那是被铁丝连在衣服上的人工做的装饰。
“cos懂吗?倒是你,也是来参加会议的?怎么穿成这样?”
鼎鼎大名的港口黑手党首领森鸥外被人嫌弃了他的白大褂。
“这样不行吗?”森鸥外好脾气的问。
“当然不行了,邀请函上不是写了,要扮作百鬼夜行的妖怪或者神明,你不会连这个都没看懂吧?”女人鄙视的看着他。
森鸥外讪讪的笑着打算糊弄过去。
谁能想到那句“诸神百鬼夜行”竟然是这个意思,万圣节不是都过去半个月了吗?
“蜜虫,我们要来不及了。”远处传来细细柔柔的声音。
“知道啦。”唤作蜜虫的女子看着印了鞋印的衣摆又瞪了森鸥外一眼,提着裙子跑掉了。
第143章
东京, 咒术高专。
在五条悟的担保下被压下的虎杖悠仁的死刑又被提了起来,这次高层们慌的一批,就好像下一秒宿傩就要杀过来了似的。
想想也是,反正宿傩也在或主动或被动的收集手指, 等他恢复了力量, 杀过来是迟早的事。
不为别的, 以宿傩的个性, 或许单纯就是嫌他们碍眼。
跟看到一只扰人的苍蝇差不多。
尤其是虎杖悠仁死过一次的消息被知道了之后,虎杖悠仁作为宿傩的宿体压制宿傩的功能根本无法让人放任放下心
当然,只要五条悟不同意,他们也拿虎杖悠仁没办法, 不过暗中使些手段也是他们擅长的。
比如现在,一步一步设计把身边的同伴支开,虎杖悠仁只能独自一人面对眼前的特级咒灵。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在矫情什么?”蓝色长发的咒灵从树上倒立垂下,长发在吉野顺平眼前晃来晃去。
“烦死了。”
“是是,那我去帮帮你的朋友吧。”真人说着, 消失在了树上。
吉野顺平低垂着眉眼, 显得阴郁低沉, 扶在树干上的手收紧,像是在忍耐着什么一般。
但是, 他没有阻止真人。
一个人抵抗着特级的虎杖悠仁没有想求助身体里的宿傩,即使快要被打死了的时候。
“小鬼。”空中传来轻嗤。
陌生的手从咒灵身后捏住了它的头, 它不动了, 头竟然在变形。蓝发咒灵嬉笑着出现, 对虎杖悠仁打招呼:“初次见面。”
一见到他, 虎杖悠仁就察觉到了不一样的地方。
很强。
但是真人没有出手, 而是一副好心的样子说:“你被针对了啊,虎杖同学。”
“有、有这回事?”
“是啊是啊,针对你的人是想杀了你,可是,他们也只是棋子,”真人笑眯眯的脸上看不出他情绪,“背后还有其他人在操纵这一切,和你毫无交集的人不会针对你,所以,理论上来说,会故意引起那些人对你的惧怕的人,也许就是你身边的人。”
虎杖悠仁一愣,“我身边的人?”
吉野顺平白着脸出现在他身后,真人却不管不顾的说:“对对,比如那个逃走的教师,不觉得很巧吗?偏偏在他走后你就总是遇到危险,说不定就是他做了什么哦。”
真人的笑容里潜藏着恶意,恶劣的挑拨那对师生间的感情,即使虎杖悠仁一时不相信他,次数多了真的会没有怀疑吗?
怀疑和猜忌,可是能毁掉一个人的。
至于那个无辜被牵连的教师?能贡献这么精彩的节目,已经是他的价值了。
“住口!”吉野顺平阴沉的看着他,“你是谁?怎么在这?”
真人回身看向自己的身后,却不是在看吉野顺平,而是看向了顺平的身后,“有麻烦来了,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见。”
虎杖悠仁开口叫住了他:“我相信老师!”
真人诧异的看向他。
“不论如何,我都相信老师不会伤害我!”
“如果真的是这样就太好了。”真人真诚的祝福。
在真人走后,五条悟出现在了这里。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他出手解决了潜藏在暗处等待偷袭的另一只咒灵。
“刚才有个奇怪的特级咒灵,那个咒灵说了神谷老师的坏话。”
说完,虎杖悠仁和吉野顺平都沉默了下来。
“我知道了,好了,你们的任务结束了的话,就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学生们勉强打起精神,走在学生身后的五条悟想了想,给远在另一个城市的挚友打了个电话。
“打不通?”.
街上一转眼到处都是形形色色的“妖怪”,长翅膀的,长角的,半面骷髅的美人,敲木鱼的和尚。
连身边的小巫女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神谷鸣一就不好再表现出惊讶了,只好按压下抽搐的嘴角,做出无事发生的样子。
“阴阳交接之时,有些人会误入妖怪和神明的居所。”知道神谷鸣一对这些不清楚,巫女解释道。
“神隐?”
“也有这种说法。”
神谷鸣一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
他把玩着手里的面具,倚靠在窗边,无聊的看着“妖怪们”。
起初,没有人注意到他。
蜜夜在人群里寻找着蜜虫,蜜虫又不见了。
她四处张望着,忽然若有所感的抬起头,朱红的栏杆边上倚着一个人。
那个人的样貌看不太清,却能看见他白色的狩衣懒懒的垂在外边,乌发顺垂在肩侧,蜜夜仿佛能闻到那红唇上逸散的酒香,远远的,似是发现了她的注视,唇边多了一抹笑。
白衣风雅,恍若相识,蜜夜眼眶湿热,对着远处楼上的人小声啜泣起来。
“蜜夜,你怎么哭啦?”蜜虫拍了下她的肩。蜜夜摇摇头,不说话。
不多时,满街的人都注意到了那个人,喧闹渐渐平息。
大概注意到自己影响了祭典,不知哪里刮来一阵风,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窗边已经不见了那人。
祭典又重新热闹了起来,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幻梦。
“太、太宰先生,他们刚才怎么了?”中岛敦悄悄的掀起面具一角,紧张的看向在这种场合也怡然自得的人。
要不是怕这边不安全,乱步先生来的话,一定一眼就能看出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进入这里之后,他就一直有些不安。
太宰治头上斜戴着张狐狸面具,穿着一身藏青色竖纹和服,和中岛敦一样,已经可以混进这场百鬼夜行中了。
“谁知道呢。”太宰治看起来完全不在意刚才的反常。
中岛敦也就只好压下自己心里想说这些人不对劲的话。
两人如常的随着人流向前,太宰治却多看了眼刚刚还有人的窗子的位置。
“林太郎!”
森鸥外面色潮红的举着一件女童和服,“爸爸帮爱丽丝换上吧~”
金发小女孩抗拒的撇开头,森鸥外歉意的看向身边的摊主:“爱丽丝是个非常任性的孩子。”
摊主是个妖娆的女人,捏着烟枪深深的吸了一口,没什么诚意的应和道:“是啊是啊。”
森鸥外顿了下,站了起来,“好吧,既然爱丽丝不愿意,我也不能勉强你,我们走吧。”
“哼,林太郎回到家一定还会继续给我穿的!”
“诶——爱丽丝怎么会这么想我?”
他们的身后,摊主的眼睛转了转,落在离开的两人身上,视线死死的盯着金发小女孩的背,咧出诡异的笑脸,那双半眯着的风情万种的眼睛里,只有空洞的黑暗。
这个地方不对劲。
森鸥外隐隐冒出了这个念头。
他拉着爱丝穿梭在热闹的祭典,嬉笑声,叫卖声,一切如常,他停下了脚步,站在往来的人流中,突然觉得这里空得有些可怕。
手心一空,森鸥外看过去的时候,爱丽丝已经不见了,只能看见一道金色的影子一溜烟的钻进路旁的一家店里,森鸥外立马追了过去,爱丽丝是他的异能,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会突然跑走,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不大的小姑娘很能跑,不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森鸥外追到一家废弃的钟表店,陈旧的木头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霉味。
“林太郎?”带着困倦的声音出现在他身侧。
金发的小姑娘揉着眼睛,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森鸥外蹲下来,好声好气的说:“你刚才为什么要跑?爸爸都把你追丢了。”
爱丽丝却瞪大眼睛,抱怨道:“林太郎,我不是刚刚才出来的吗?”
灰尘在月光下静静漂浮,陈腐的味道一股脑涌入鼻腔。
森鸥外干干的笑了一声:“爱丽丝,这个玩笑可不好笑。”
“林太郎,你到底怎么啦?”小姑娘作势要生气,她完全搞不懂林太郎在说什么,明明她今天都没有出来过。
森鸥外的脸上,渐渐失去了笑容。
第144章
来自世界各地的合作商的boss装扮成鬼怪的模样参加这场假面盛宴, 也是因为有些人的身份,有些交易,见不得光。
为了进入这里, 森鸥外也买了张面具挂在头上, 他牵着爱丽丝的手从钟表店里走出来, 不再提起之前的事情, 爱丽丝却追问个不停。
“刚刚到底是怎么回事?”爱丽丝气鼓鼓的问。
“那个啊”
“那边的两位, 要不要来玩‘捉鬼’的游戏?”顶着兽耳的狐娘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捉鬼?还真是符合祭典风格的游戏。”
“没错!”狐娘热情的介绍, “参加游戏的玩家里有一位‘鬼’, 不论方法, 只要抓住‘鬼’就行了, 没有规则!而‘鬼’会渐渐侵蚀其他人,被侵蚀的人会变成‘鬼’的帮凶。”
“大家都变成‘鬼’了会怎样?”
“‘鬼’会把这祭典上的所有人都杀了。”
祭典的红光从四面八方透过来, 狐娘脸上的笑容甜的要化了一样。
“”
“开玩笑的,这是设定, 如果被同化了的话,玩家就输了。”
“我知道了, ”森鸥外牵着爱丽丝的手,侧了侧头, “你怎么想,爱丽丝?”
爱丽丝撇开头,“哼,反正就算我说不想玩,林太郎也一定会去吧!”
“拜托了,爱丽丝, 爸爸很好奇嘛。”
狐娘在一旁帮衬着:“是啊, 很有趣的哦。”
“我知道了!就一会儿哦。”
“啊啊~爱丽丝果然爱着爸爸的吧!”
“好恶心。”爱丽丝嫌弃的推开森鸥外的脸。
狐娘又在祭典上拉了几个人一起过来, 森鸥外被指引着进入了一栋洋房,在一群古代的建筑中间混着的洋房十分引人注目。
破破烂烂的洋房里空荡荡的,一副被洗劫一空的样子。森鸥外到的时候,大厅里已经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人。
甚至还有好几张熟面孔,森鸥外走进来引起来好几个人的注意。
“啊我不擅长狼人杀啊,剧本杀也是。”
懒洋洋的声音从右侧转来,听起来就完全提不起干劲。
森鸥外差点以为是自己发出来的声音。
靠近门的窗边站着一个纤长的男人,戴着张诡异的白色面具,面具上没有眼睛嘴巴,只细细的勾勒了一支妖娆的红花,白色狩衣本应给人高贵圣洁的感觉,因为这张面具,扭转成了古怪的感觉。
“好巧,我也不擅长这些事呢,你叫什么名字?”森鸥外自然的走过去搭话。
“”
森鸥外笑了笑,“不想说名字的话,可以说说你cos的是谁吗?看起来和其他人不一样,是神明?”
祭典上扮成什么的都有,但很少有扮作正常人类的,连森鸥外都挑选了动物的面具。
在他搭话后莫名变得沉默寡言起来的男人这才开口,闷闷的声音从面具后传来:“阴阳师。”
“安倍晴明?”
对方摇摇头又不说话了,其实神谷鸣一现在心里想的都是不能让森鸥外发现他的身份。
他认出了森鸥外。他义兄就是因为森鸥外死的,所以很自然的就联想到,要是他被发现了也可能会被杀掉。
黑手党嘛,肯定得斩草除根吧。
一般人都会害怕的。
正好狐娘走出来,对着众人宣布:“尊敬的阴阳师大人们,‘鬼’就在你们之中,请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直到抓住‘鬼’为止。”
因为没有更详细的规则了,按照正常逻辑来说,应该每个人依次阐述自己不是鬼的理由,不过在场之人没有一个打算这么做的,于是大家只能通过外表来判断。
除了装扮的较为简单的森鸥外几人之外,从外表来看,打扮的最奇怪的就是神谷鸣一了。
于是很快,神谷鸣一就发现自己处在焦点中。
“我不是‘鬼’。”
这样的解释显然很苍白,谁也不信。
“比起那个,还是看看这边比较好哦。”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在大厅的角落,竟然躺着一具干尸。
瘦小,柔弱的蜷缩在一起。
“啊啊啊——”
尖叫声差点掀翻房顶。
森鸥外正想顺便跟身边的怪人说些什么,一回头,那个人却不见了。
他只是顿了一下,就装作是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和其他人一起看着干尸。
“你在看什么?”太宰治的视线落在干尸的眼睛上。
中岛敦的视线还没从刚才站在门边的那个人身上离开,“我好像认识那个人。”
听到这话,太宰治的眼睛终于离开那具干尸。
如果用鲁米诺试剂观察,这栋洋房里到处都是血迹。
这意味着这里曾经发生过屠杀。
神谷鸣一从一走进房子开始就知道了,怨恨诅咒的声音从那时起就没停止过。这么想的话,那些推他过来的巫女们的目的也不是那么单纯。
不管她们到底想看到什么样的结果,神谷鸣一都不打算按照她们的意愿去做。
他对自己的定位是吉祥物,就不会做吉祥物之外的事。没有自己给自己加班的道理。
察觉到房子里阴沉的情绪,神谷鸣一就离开了。万一里面还有咒灵,到时候想跑都跑不了。
房子的背面是宽阔的草坪,因为没有人打理,杂草丛生,再远一点是树林。
神谷鸣一走到一棵粗壮的枯树下站定,忽然觉得鼻子有些痒。
他看着从鼻子上拿下来的粉嫩的花瓣,一时无言,仰起头,入目的是繁盛的樱花。
四周寂静无声,他呆呆的看了两秒,低下头转身就走。
这时,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好了,你现在是鬼了。”
太宰先生怎么在这?
神谷鸣一正准备摘下面具,在看清太宰治的表情之后又默默的收回了手。
“怎么这么看着我。生气了吗?”太宰治浅浅笑着,瞳色深了深。
盛装的男人整张脸隐藏在面具下,隔着面具也能感受到落在他身上探究的目光。
这是百鬼夜行中唯一的神,其他人或许还没有发现,但太宰治已经找到了王牌。
神谷鸣一有点懵,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他生气了,摇了摇头,后来又觉得这样的反应没有说服力,故意压低了嗓音接道:“没有哦。”
在他这么说完,太宰治沉默了一瞬。
戏谑的宛如逗弄猎物的语气。
“是吗,这样就太好了。”
他的语气分辨不出情绪,神谷鸣一莫名觉得他心情不太好,不敢说话的跟着在他后面。
也许是错觉。在他抬脚跟上去的那一瞬间,太宰先生的心情好像更差了。
之前神谷鸣一对这个游戏不感兴趣,他只是来凑数的,输赢都无所谓。不过现在变成鬼了,还是和认识的人在同一个阵营,这让他跃跃欲试起来。
目标是把所有人变成鬼。
这不是很简单吗!
面具下的脸上露出笑容。
根据刚才的表现看,只要单独遇上并被鬼触碰就会被同化,很快大家都会发现这一点并成群结队的走在一起,去探查出真相。
要想分散其他人,就得削减他们之间的信任。
而信任,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他们本来就都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神谷鸣一想起狐娘离开前说的话,不要相信别人。准确的说,应该是要相信同伴。
越快瓦解勇者的队伍,对鬼就越有利,反之,拖的越久,大概会出现能验证鬼的身份的道具,被排挤出队伍的话,可就很难获得胜利了。
感受到身后传来愉快的气息,太宰治不快的垂下眼。
“对了,你是因为那株樱花树才发现我一个人在那的吗。”
太宰治看了他一眼。
“什么樱花树?”
听了他的话,神谷鸣一回头看了眼,身后盛开到艳丽的樱花树仍在风中摇曳,娇柔的花瓣随着冷风簌簌落下,像一场鲜红色的雨。
神谷鸣一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转回头。
“哦,我看错了。”
第145章
两人一前一后地回到了大厅, 果然已经有人发现落单会被鬼同化的问题。
因为他们已经找到了一个藏在他们之中的鬼。
被发现带走的“鬼”丧着脸,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神谷鸣一看了一圈,发现这只鬼应该也是被太宰先生同化的。
也就是说, 在游戏的一开始, 总共就一只鬼。
很难不怀疑那只鬼是被扔出去的诱饵,因为在一只鬼被抓住淘汰之后, 之前和那个人走得很近的眼镜男和辣妹都被大家排挤了, 气氛一下就从轻松的游戏氛围变得紧张起来。
神谷鸣一看了眼太宰治的背影,感觉自己悟了。
他知道自己作为鬼王的工具人该做什么了。对了,鬼王是他临时给太宰先生起的代号。
脚步加快,越过太宰先生时他还对他点了下头, 然后走到被排挤瑟瑟发抖的挤在一起的两人面前:“我们最好还是待在一起, 如果他们两人都不是鬼, 因为被排挤,脱离了我们而被鬼同化, 那就是给我们所有人又增加了两名敌人。”
现在的情况就相当于狼人杀里, 两张愚民跟着狼冲到最后狼自爆了, 这两张民马上就要被好人抗推出局, 神谷鸣一作为狼正常来说当然是坐山观虎斗,看好人互打, 他现在起来捞这两张村民,其他好人对他的观感会急剧下降。
但这不是真正的狼人杀,他的目标是同化所有人,具体一点说就是要每一个人都只相信自己, 怀疑身边所有其他人, 从而把自己孤立出来。
所以不能这么快就把两张愚民给送出局, 让他们继续回来搅混水, 增强所有人的不信任感才是赢得最终胜利的条件。
说到底,谁没事刀两个愚民啊,当然是要刀神了。
听到他的话,森鸥外眯了眯眼睛,看不出情绪。
神谷鸣一看向站在边缘的森鸥外,这个人不好对付,只有鬼能行动对其他人来说是完全不利的局面,为了游戏的平衡,一定会出现能检验鬼的身份的存在,说不准这个“预言家”就是森鸥外。
让王去牵制可能成为预言家的人,剩下的人交给他来解决。
他找到了熟悉的感觉,稍稍亢奋起来。
“但是他们之中有鬼怎么办!”
因为之前那具干尸的原因,大家都多多少少有点感觉出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游戏。
“那不是正好么,只要我们不分开,就算鬼站在我们面前,也是人更强。”沙哑的如同机械的声音十分平稳,多少有些安抚的作用。
“不能因为害怕,就放弃对自己有利的形式,直面恐惧,才是对抗恐惧的办法。”
“直面恐惧,才是对抗恐惧的办法”躲在角落里的男高中生喃喃着重复,眼睛渐渐亮起。
“没错!”
零零散散的声音响了起来。
平日里只会嗤之以鼻的话,在这种时候格外的能鼓舞人心。
准备继续带节奏的神谷鸣一收回了接下去的话。
感谢这位高中生,人是很容易被群体影响的,群体里的一句话,很容易变成共同承认的潜规则。
完成自己的工作,神谷鸣一发现太宰先生一直在看他,面具下的脸缓缓露出笑容,笑完才想起自己还戴着面具。
“我好像真的认识他,但我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人?”中岛敦紧盯着盛装的男人。
标志这么明显,见过的话,不应该不记得啊。
因为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结束,大家也不可能一直聚在大厅什么都不做,他们赢得游戏条件是找出潜藏在人群之中的鬼,或者在所有人被鬼同化前调查出这栋宅子内发生过的事。
所以四处探索,以及这段时间内的食物和水的分配等,都是必须要考虑的。
神谷鸣一主动承担了这些工作,给全部十二个人成了三组,四人一组,除了他所在的这组负责寻找食物,其他的都自行到洋房内搜索,每隔半个小时到大厅内会合一次。
大家看起来很信任他的样子,对他的决定也没有异议。
他还特意把太宰先生和森鸥外分到了一组,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的想法。
自己则和另外三个不认识的人一起出发前往厨房。
神谷鸣一看着三个人的背影,叫住了走在最后的上班族,并对他说:“我们得试探一下其他人的身份。”
他意有所指的看向最前面的两人,“我观察过了,你是最值得信任的。”
上班族眼下青黑,看起来很是疲惫。
“我们要怎么做?”
“鬼只会信任鬼,当然是装作是鬼,才能套出真话了。”
在几组陆续出发之后,森鸥外就迷路了,和自己小队的其他人失散。
话是这么说,其实是他故意脱离了队伍。
“都是爱丽丝一直任性的不肯和太宰君走在一起,我是为了爱丽丝。”
“爱丽丝讨厌太宰!”从太宰治出现起就不再说话的爱丽丝这会终于活跃了不少。
没办法,异能会讨厌消除系异能者不是理所当然吗?
洋房里到处都是年久失修留下的腐烂痕迹,银白的月光从长廊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增添了几分阴森的味道,在这样的环境下,森鸥外看起来也如鱼得水,没有半分不自在。
他检查了窗户和大门,发现都被封死了,从里面几乎不可能打开。
“林太郎,这些窗户不像是被锁住的。”
更像是某种超自然力量的作用
这栋洋馆,真的会有鬼吗?
抱着这样的疑惑,森鸥外抬起头,发现走廊深处打开了一扇门,爱丽丝拉住他的手:“我们去看看吧!”
森鸥外看着拉着自己的小手,心里冒出了疑惑。
刚刚,那里有门吗?
走廊尽头的这间房间被保存的相对完好,中间是一张长桌,四周都是书架,这是一间书房。
撒开森鸥外的手,跑到书架边上的爱丽丝正踮着脚想要够到最顶上的一本书。
森鸥外走过去想帮她拿下那本书,书架轻微的摇晃了一下,摆在最顶层的雕塑倒了来。
如果不是躲避的及时,森鸥外就要倒在这里了。
爱丽丝正目露惊恐的看着砸在地上碎成无数碎片的雕塑。
“我没事的,”顿了一下,森鸥外又补充道,“如果能得到爱丽丝的亲亲就更好了~”
爱丽丝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自己亲自己真的有意思吗?
森鸥外看起来状况良好,所以他们就把这件事当作是个小插曲,继续在房间里搜索。
安静的房间里只有零零散散的纸张翻阅的声音。
森鸥外翻找着抽屉的时候感觉自己的手肘碰到了什么,身体突然失去了平衡向一边栽倒,余光撇到卡在地毯缝上竖直尖利的雕塑碎片,森鸥外脸色一白,在自己的脖子被穿透前拼尽全力向一边滚去。
翻滚了两圈,平躺在地上,他掐住了握着雕塑碎片挥下来的手。
瓷器一样洁白细嫩的手腕悬于眼前,悬在头顶那张熟悉的爱丽丝的脸咧开一个夸张诡异的笑容。
她不是爱丽丝。
什么时候?他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骗人的吧?
不,如果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就不会预料到自己被袭击,提前躲避了,他多少有了预感。
好像有什么混淆了他的认知。
察觉到危机的森鸥外挥开那只手,向一边滚去,桌子上的钟表砸了下来,正好是他头的位置。
森鸥外刚抬起头,那个身影已经向外冲去。深紫色的眼瞳沉了沉,他爬起来追了上去。
似乎是在吊着他一般,那个身影不远不近的跑在前方,每当他快要追丢的时候,那个身影总会适时的出现在不远处。
一个拐角,出现在森鸥外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他发现那个一直吊着他的身影消失了。
这时,他的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林太郎?我们刚刚不是在祭典上吗?这里是哪里?”
森鸥外猛然回身,金色的身影站在他面前,有之前被袭击的经历,他下意识的做出了防备的姿势,虽然不明显的,但了解他的人形异能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于是委屈又不敢相信的问:“怎么了?”
森鸥外沉默了几秒,笑了笑,走过去:“对不起,爱丽丝,是我反应太大了。”
下一秒,银光乍现,薄刃划破小女孩的脖子,血液飞溅。
爱丽丝的表情瞬间空白,头向一侧歪去,湛蓝的眼睛直勾勾的顶着森鸥外,嘴唇开开合合,出口的却是吐槽:“又怎么了?”
被割破的喉咙飞速的愈合,不过一秒,爱丽丝就已经恢复成之前的样子,连刚刚飞溅出去的血都消失了。
显然,是爱丽丝在配合森鸥外。
森鸥外收起了刀,又变回了之前那副颓废大叔的模样抱着爱丽丝假惺惺的哭泣:“我好想你啊,爱丽丝。”
趴在他肩上的爱丽丝歪头笑了笑,“我也好想你哦。”
森鸥外倏然睁开眼睛
半个小时过去了,几个小队的人陆陆续续的返回大厅。
烛火摇曳,树影晃动,众人沉默不语的围坐在一起。
很明显,所有人都变得沉默了许多。
有几个人是单独一个人回来的,但现在,几乎没有人关心这些人了,他们都在想自己的事情。
森鸥外出现在门口的时候,有人都多看了他一眼。
这个在之前不算起眼的男人,脸上挂着令人心底发寒笑容,他仍然牵着那个金发的小女孩,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角色。
“森先生?”太宰治也是一个人回来的。
“啊,是太宰君啊。”
两人都平静的坐了回去。
神谷鸣一是最后一个,不管怎么看都是最可疑的那个,却没有人关注他。
围坐在一起的十二个人里,大概只有他是最轻松的。
因为他知道坐在这里的每个人,此时此刻内心的想法。
毕竟挑拨离间这事,就是他干的。
第146章
手臂上靠过来一抹温热, 是一名垂着头的少女,长发凌乱的披散着,看不清她的神色。
神谷鸣一的视角能看到她正死死的咬着唇, 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安抚的拍着她的背, 神谷鸣一心里暗自摇头。
这心理素质不行啊,都把自己是狼写在脸上了。
少女就是他同化的。
“我们之中有鬼是确定的,那就不能什么都听一个人的,如果他是鬼,我们就完了。”眉骨上带着一道伤疤的男人说。
之前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 不参与众人的讨论。他外表凶恶,其他人也不愿意靠近他,甚至他所在的小队其他三个人暗中怀疑他是鬼。
高岛平十的目光直直的向神谷鸣一投过来,大多数人已经忘了一开始因神谷鸣一奇怪的装扮引起的怀疑, 在他向被排挤的人伸出手时, 有人会因此认为他是个好人, 也有人会觉得他软弱,但都不会再有人认为他存在威胁。
虽然外国人很难理解, 在这个国家向被排挤的人伸出手确实是很需要勇气的行为, 搞不好连自己也会被排挤。
“他怎么可能是鬼!”立马有人站出来反驳。
因为是自己根据信息推理出来的, 所以就深信不疑。
高岛平十:“这次回来的人中有好几个都脱离了队伍,你却什么都没问,为什么?”
因为他提早就知道了,所以不需要问, 这一点被高岛平十抓住, 就是能将这个人的身份揭露的关键武器。
神谷鸣一欲言又止, 之前被排挤的两人中的辣妹直接怼了回去:“虽然是说要在一起, 难道我上厕所你也要跟着吗!”
零零散散的笑声不知从哪响起。
高岛平十仍然眨也不眨的看着神谷鸣一:“这么说, 所谓的大家在一起就能避免被鬼同化,就不成立了。”
只要还有人需要单独出现的场合,其他时间都待在一起也没有用了。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高岛平十不相信对方一开始想不到,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故意不说。
这一点确实无法反驳,所有人互相看了看彼此,一言不发。
“就算是这样,你就说他是鬼,也太过分了吧!”辣妹仍然不肯放弃。
“没关系,”一直不说话的神谷鸣一打断了她,平和的看向高岛平十,“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全,我向大家道歉,不过大家待在一起仍然是目前唯一的选择,我会重新思考之后的安排。”
“如果大家相信我的话。”
即使被高岛平十咄咄逼人的逼问,他也没有生气,这一点在每个人人的心中都各有看法。
现在的情况是,神谷鸣一是狼人警长,想要得到全体好人的票,就得哄着他们来。
神谷鸣一看到太宰先生坐在那里静静的微笑,满脸疑惑。
他在努力搞事,他们鬼王在干什么?在摸鱼?
“高岛你没有证据吧,你也有可能是鬼,我们不能完全相信你的话。”
“说的也是。”高岛平十坦然的承认了这一点。
神谷鸣一仿佛能看到所有人头上冒出的好感度 1,心里有些好笑。
这算什么,比谁先刷满其他人的好感度?
“那么,为了避免嫌疑,接下来的探索我就和高岛先生一组吧。”
大家自然没有异议。
经过短暂的休息,各自分享了自己的发现之后,重新组合的三个小队再次出发。
上一次的探索基本上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半个小时看起来不算短,但也不长,就算有什么发现,半个小时一到,所有人都要返回,之前的思路会被打断,这就是神谷鸣一提议半个小时的原因。
这么短的时间根本什么都发现不了。
“不如这次的探索时间就延长到四十五分钟吧。”
嗯?
神谷鸣一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高岛平十。
男人靠在门框上,半眯着眼睛,话是对其他人说的,他的眼睛看的却是神谷鸣一。
被盯上了。
“好啊。”神谷鸣一自然的点头,率先走了出去。
他有些苦恼,按照太宰先生的能力,不应该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动静,只有他在努力,太宰先生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这次仍然是太宰治和森鸥外在同一组。
离开之前,神谷鸣一又问了森鸥外一次:“你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吗?”
森鸥外的反常大家都看到了。
“没有哦。”
“那这次可要加油啊。”
就像真的只是随意一问,神谷鸣一转身跟着自己的小队离开。
这次神谷鸣一队伍里的其他三人和上次那组的三人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他引导着其中一人渐渐离开另外两人,正准备开口,身后想起了另一道声音。
“这栋洋房的主人生前不是一般的有钱。”
“是啊,这个好像也是古董。”被神谷鸣一带着远离的人一边咂舌,一边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跟过来的高岛平十聊了起来。
高岛平十一直都在盯着他?
神谷鸣一若有所思的看着跟着高岛平十跑到另一边的目标,看来必须先搞定高岛平十了。
手指一翻,擦身而过的瞬间,一个小巧的东西黏在了高岛毛衣的褶皱里
不出意外,森鸥外第二次脱离了他们的队伍。
这次的心情不如之前的轻松,他没有看牵着的爱丽丝,眼瞳深邃。
吱呀一声,脚下地板松动,爱丽丝扯住他的领子将他提起,才没让他掉下去。
地板塌了,下方幽深的空洞不知通向哪。
森鸥外终于清晰的认知到一件事,这栋房子在试图杀死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失去了刚开始轻松的心情也不奇怪。
之所以感到惊讶,是因为他以为医生那样的人,是不会用这么粗暴的手段对付他的,比起直接出手,医生不是更喜欢背地里搞些小动作吗?
交易街是医生的地盘,所以森鸥外才会第一时间判断此刻的状况是医生的指令。
他知道医生迟早会对他出手,没想到会是今天,会是这种方法。
刹那间,仿佛能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笼罩在他身后。
胡子拉碴的男人将垂落的头发捋到背后,露出疯狂的神色,“如果以为没有爱丽丝就能杀死我,那就大错特错了,医生!”
手边的爱丽丝幻影一样消散了。
“前面那位!”
出现在森鸥外面前的,是带着古怪面具的男人。
“抱歉,我能和你一起吗?刚刚不小心和大家分散了,一个人的话有点可怕,对了,你也和我一样吗?”
森鸥外很慢的笑了起来,“我和你一样,当然可以。”
“那太好了!”
语气听起来很高兴的人,实际上身体分毫不动,没有一丁点肢体动作,所有声音都像是从安装在这具身体里的发声装置出来的。
他真的不太像个活人。
看着这个人,森鸥外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对他出手的医生本人,会不会也来到了这里?
他们两人在森鸥外的带领下,再次进入了昨天的那间出现在走廊尽头的房间。
昨天被翻的乱七八糟的房间内的摆设全都恢复成了原本的样子,连差点砸中森鸥外的雕塑和时钟都摆回了原位。
森鸥外翻出了昨天找到的文件,其中一个本子贴满了剪报。
这上面的内容让他开始了解了这间洋房过去发生了什么。这是一间凶宅,在此之前的屋主已经死过好几个了,会做出这个剪报,证明最后一任屋主对这件事是清楚的。
回过神来,身后许久没有声音,一股寒意从脊背上升。
森鸥外快速的回身,画着红色花枝的面具几乎贴在他的脸上,这么近的距离,他竟然完全没察觉到。
只有一个光滑平面的面具,忽地,扭曲成笑脸。
他下意识的挥开,面具飞落在地上,咔哒一声,碎成数片。
每一个碎片的形状,位置,完美的重合了之前砸在地面的雕塑碎片。
森鸥外快速的喘息了一下。
“你没事吧?”担忧的声音从右手边传来。
白面具正微微侧身,似乎十分不解。
再看向地面,那里什么都没有。
“你刚刚一直在这?”森鸥外问。
对方点了点头。森鸥外按了按额头,幻觉吗?
“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要休息一下?”
高岛平十很确定自己看到那个面具男跟着自己进入了房间,他一直都能感觉到有一个人跟大家在一起。
余光中出现的身影,呼吸的声音,行动间的声响,都在诉说着这一事实。
然而,当他想起要查人数的时候,这个房间里只剩下三个。
他怔怔的看着自己空无一人的身侧,想到之前的感受,大脑嗡的一声。
拍了拍自己的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他用冰冷的声音说:“他不见了。”
另外两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
“这种时候一个人离开,你们觉得他是要做什么?也许我们该问问上一次和他一组的人,他到底有没有全程都跟在他们身边。”
一直相信着神谷鸣一的两人迟疑起来。
脱离队伍独自行动,这就是铁证。
第147章
“啊哈森先生, 你到底怎么了?”
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按在墙上的男人眼中闪过诡异的光。
之前的气氛还好好的,在神谷鸣一的视角里,森鸥外除了有点一惊一乍的, 其他都挺正常,两人交换了名字, 神谷鸣一谎称自己叫秋人。
结果走在半路上,森鸥外突然回身掐住了他的脖子。
在森鸥外的视角上,更诡异的那个是这个自称秋人的人。变化的面具,诡异的行为, 带有暗示性的话语。
渐渐的,他能听到的, 不只秋人君一个人的声音了。
就像游荡在这栋宅子中的幽灵。
“你到底是人是鬼。”
他似乎不准备听神谷鸣一的回答, 五指收紧,空气越来越稀薄。
另一只手伸向那张惨白的面具。
“就让我看看吧, 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传来了零碎的脚步声,神谷鸣一抬起手,“救救我”
带着人赶过来的高岛平十眼瞳骤缩,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画面,反而是认定的鬼马上就要成为命案现场里的死者。
“放开他!”他扬起了拳头。
森鸥外面无表情地松开手,闪到了一边。
其他人也纷纷赶过来把神谷鸣一挡在身后, 警惕的看着他。
森鸥外稍稍有些困扰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他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分不清现在发生的事情是现实还是幻觉。
不符合推理的状况让高岛西人被搞懵了,“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抱歉,我说谎了。我知道鬼是谁。”
所有人一齐看向发出声音的人, 震惊不已。
神谷鸣一婉拒了想要搀扶他的人, 和森鸥外面对面:“其实从一开始, 我就知道森先生是鬼。”
唇边露出一抹笑。
他要开始焊跳预言家了。
“游戏开始时,我单独离开大厅过,”他主动提起自己会引起怀疑的一点,“其实那个时候空i是被狐娘叫出去告知能检验一人是否为鬼,我选择的人,是森先生。”
他的声音染上笑意,“你们想,既然是游戏,完全不平衡的规则不是很奇怪么?所以才会有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高岛平十不为所动。
“因为还有其他的鬼,我不知道谁是鬼的情况下,如果因此成为鬼的目标,即使让森先生离场,他的其他同伴也会想办法解决我,到时候大家就失去了最大的助力,所以我才希望能暗中调查清楚后,再告诉大家。”
说到这里本身就对他保持一定信任度的人几乎完全相信了他的话。
高岛平十不肯放弃地追问:“既然你知道他是鬼,还一个人和他见面?”
“不,我是暗中跟踪的,上一次调查我就发现森先生一个人离开了队伍,这次故意找机会,就是为了找出他到底是为了见谁,他的同伴是哪个,不过很遗憾,在发现他的队友前,我就被发现了。”
不对,不对。
高岛平十已经发现了这段话里有奇怪的地方,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就和对方没有证据证明那些话都是真的,他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那是假的。
“没关系!你也处于危险中啊,那边那个家伙才是,只是个游戏而已,竟然真的要杀人!”
大家的心彻底向神谷鸣一倒去。
“小心我们报警!”
“对啊,应该要报警!他太危险了!”
在真正展露了攻击性的森鸥外面前,大家也顾不上游戏,打算先报警再说,谁知道他会不会攻击其他人。
“啊嘞?”年轻的男生拼命的按着手机,整个人越来越紧张。
“没有信号?”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拿出手机尝试。
“奇怪,打不通?怎么回事?”
这下大家都有点慌,这个过程中,森鸥外一直一言不发的盯着神谷鸣一,而对方全程都没有动,就像早就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一样。
他们就像身边的人全都消失了一样,锐利如刀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面具,看到那下面掩藏的表情。
因为突发的情况,高岛平十有些烦躁,他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突然走到窗边推了一下窗户,窗户纹丝不动。
没有被锁住,却打不开。
他对其他人说:“先回去集合,情况不对劲。”
“那边那个,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高岛平十又看向森鸥外。
这一下引起了其他人的不满,不过很快神谷鸣一就劝道:“鬼和人待在一起是没办法做什么的,与其让他一个人待在那,不知道什么时候暗中偷袭我们,不如让他和大家待在一起。”
虽然其中一个人看了刚才森鸥外袭击神谷鸣一的场面有些不太情愿,但连被袭击的受害者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好再反对了。
从开始到现在,森鸥外一直都没有反驳神谷鸣一对自己是鬼的指正,他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搞这么幼稚的小动作,现在已经不是简单的游戏了。
他们两个应该都知道。
果然,在所有人返回之后,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所有的出路都被封死了。
他们又以找到鬼了的名义呼唤狐娘,半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没有人回应。
这下,终于有人怕了。
空旷的房间里冒出了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不再有人关心游戏如何了。
神谷鸣一坐到高岛平十身边:“我觉得还不算到了死路,现在情况有点糟糕,不过应该有解决的办法才对。”
外表比其他人冷静得多的高岛平十也是这么想的。
“唯一可以尝试的,就是破解那具干尸的谜题,以及查清这栋房子里发生过什么。”
算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总之,得做点什么。
“大家不要慌。”
高岛平十差点以为是自己把心里的话脱口而出,他从加入游戏开始第一次冒出了错愕的情绪,在他开口前,已经有人把他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神谷鸣一确定了高岛平十和他的想法一样后,就将两人的推论以简单直白的方式告诉给了所有人,并及时的安抚了众人的情绪,让大家冷静点。
察觉到高岛平十的视线,虽然他看不见,神谷鸣一还是笑了笑,“因为之前积攒的信任,这会儿我的话还是有点用的。其他人交给我,你就专心解开这里的谜题吧。”
“你”高岛平十思绪微滞。
之前一直怀疑针对的人,如今竟然主动配合他,即便直觉上高岛平十还是觉得这个人哪里有问题,也难免会冒出一种——这个人脾气也太好了——的感叹。
时间不多了。
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神谷鸣一没再管高岛平十,而是隐晦的看了眼森鸥外。
视线收回的时候,恰巧撞进了一个人的眼里,他愣了愣。
太宰先生看他干什么?
要不是戴着面具,神谷鸣一都想摸摸是不是自己的脸哪里不对劲。
因为不再考虑鬼的问题,所有人都不再畏首畏尾,动作迅速的将所有能收集到的资料整合起来。
只有森鸥外追着一道快速跑过的身影离开,那似乎是爱丽丝,他自从进入这里就变得奇奇怪怪的异能力。
追着爱丽丝的影子跑到一个乌漆抹黑的地方停下,森鸥外在爱丽丝顶着张惊叫脸扑过来的瞬间割开了她的喉咙。
“喂,你一个人待在那里干什么。”身后传来了之前那个辣妹的声音。
“啊,其实我”森鸥外的声音止住。
远远的站在灯下向他招手的女人的脸上,本应是五官的地方,模糊的连在一起。
女人动作一滞。
森鸥外果断的跑过去,银光在手中一闪而逝。
女人定格动画一般,颈间的血喷涌而出。
大厅内,之前散开到各个地方的人不知何时重新围坐在一起,一言不发的围着唯一的烛火,寂静无言的房间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森鸥外安静的在门口站了一会,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围坐在一起的人突然齐刷刷的扭头看向他,下一刻,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一模一样的毫无笑意的笑脸。
“为什么不过来,来加入我们。”
“来加入我们——”
重叠在一起的声音陡然加大,眼皮眨动的刹那,咧着嘴角瞪大眼睛的脸贴在他的脸前。
“加——入——我——”
碰——
经过所有人的合力,他们终于揭开了蒙在这栋房子上的诡异面纱。
多年以前,这栋洋房建成之前,这里是个古老又有些落后的村子,村子里有以幼童活祭山神的习俗,祈求山神平息大地的愤怒,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应该是因为位于地震带上的关系,这个村子的所在地经常发生地震,村子里的人才想出了祭祀山神的办法。
大家一直遵守着这个约定成俗的传统,直到有一天,一个叫纱子的女人未出生的孩子被选为祭品。
她产生了逃跑的念头。她要保护她的孩子,即使跑到山里有被野兽吃掉的风险也比留在村子里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在眼前好。
最后的结果是,挺着大肚子的她被抓了回来,是谁告的密已经无从得知,只知道这个村子的祭司害怕山神因为纱子逃跑的行为震怒,做了个非常残忍的决定。
他们选择在当晚就完成本应该在孩子出生后再完成的祭祀,连同这个胆敢逃跑的女人一起,献给山神。
至于怎么完成祭祀,已经很明显了。
有人捂住了嘴,忍住不吐出来。
事后,村子里的人又怕纱子的鬼魂前来报复,就把她的尸体供奉在了祭坛上。
事情已经很清楚了,他们在大厅里发现的那具佝偻着的干尸就是纱子。蜷缩的姿态是因为死前拼命的想要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死后尸体也一直维持着那样的姿势。
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很快村子就在一场暴雨中被泥石流掩埋了。
多年以后,有个富豪买下了这块地,纱子的尸体被翻了出来,村子的事也跟着大白于天下,可一切并没有结束。那个富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又做了和当年那个村子一样的事,试图献祭怀孕的女人。
这栋房子屡屡有人死亡,也不是因为闹鬼,而是真正的——杀人命案。
看过真相的人呼出了一口气。
这栋装饰华美的洋房,建立在累累尸骨之上。
还没等众人松一口气,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所有的门窗齐齐打开,高岛平十从二楼看到了窗外的树下有一个人影。
难道是犯下命案的凶手?
他想也没想的翻了出去,所有人被他带动的纷纷追了过去。
厚厚的云层遮住所有月亮,透不出一丝光亮。
黑暗中,一个人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刀,刺向被他压在身下的人,一下又一下。
突然,所有人的眼睛都被刺眼的光晃得睁不开。
远处亮起巨大的灯,也照亮了行凶者的脸。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脸上挂着疯狂的笑,点点血液溅在他脸上。
在适应了灯光之后,从洋房里跑出来的一群人怔怔的看着远处的一排警车,以及车旁全副武装的军警。
他们呆呆的回头,发现身后只是一片宽敞的空地,根本没有什么洋房。
森鸥外的身下,不是任何奇形怪状的东西,只是一个普通的穿着军警衣服的男人。
几乎没有差多少时间,就有记者闻讯赶来。动作快的让人以为时提前被安排好的。
站在最前方的坂口安吾推了下眼镜,他都没想到面对的这么个大麻烦的自己竟然这么冷静。
当着军警的面谋杀军警,还被抓了个正着,港口黑手党真是太猖狂了。
不只坂口安吾一个人想装作没看见,只是现在骑虎难下,没得选了。
“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至于军警和坂口安吾为什么这么正好的出现在这里,还要从异能特务科检测到的特异点波动说起。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森鸥外捂住脸,止不住的笑了起来。
“太精彩了。”他看向人群中站着的秋人。
虽然要被抓了,但看到军警,离开那栋诡异的房子,所有人都有种终于结束了的感觉。
高岛平十感觉到肩上一沉,一道极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好了,这样我就赢了。”
高岛平十这下彻底愣住了。
“鬼啊,你是最后一个。”
高岛平十这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
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已经被同化了,他大脑转了一圈,这家伙在最后那么紧张的时刻,还惦记着游戏的事???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身边的人,觉得这个人真是难以理解。
对方轻笑了一声,捏着脸上古怪的面具,摘了下来。
又是高岛平十完全没想到的举动。
面具下的脸十分清秀,和他想像的完全不同。
森鸥外也终于看到了面具下的脸,登时睁大了双眼。
这个人是——!
“嘘。”神谷鸣一点了点头,“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等等!”这里可都是军警!
然而,一眨眼的功夫,那个人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谁也没注意到。
神谷鸣一回身时,在他的眼中,已经又是热闹的祭典了。
白衣绯袴的巫女跪坐在面前,伏低身体:“大人,时间到了。”
嗯,时间刚刚好。
第148章
身着白色狩衣的男子走远之后, 戴着狐面的巫女虚弱的跌倒在地上,空气中还能看到消散的符纸。
巫女们不自主的拉远了和狐面巫女的距离,她们的眼中透漏出畏惧。
“那是连稻荷大社宫司大人都只能勉强镇压的怨灵, 竟然就这么破坏了封印就算将那人骗过去,杀了他,你就不怕到最后无法收场吗?琴子大人?”
狐面巫女好半天都没说话,不是她不想说, 释放怨灵,将怨灵所在的空间拖到祭典上, 这两件事已经耗尽了她的生命力。
事成之后,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人群中走出另一名巫女,她拿着神乐铃坚定的站到了狐面巫女那一方:“就算你们全都妥协, 我们也绝不会接受将稻荷神大人当作交易的物品,以神名谋取尘世权力和金钱这种事, 我们是巫女, 难道你们已经忘记巫女的使命了吗?”
守旧的神之侍奉者将未来机关的所作所为视作对神明的亵渎,因此为对方首领设计了一场死亡审判,将人诱骗进邪祟四溢, 怨灵横生之地,即使有本事逃出来, 也会因被怨气渗透体内而逐渐衰弱致死。
琴子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事情比想像的容易得多,那个人轻易就被骗进去了。
缓了一缓,琴子站起来, 面对其他巫女:“你们不用担心如何收场, 就算拼尽性命, 我也会重新镇压怨灵。”
“你做的事, 宫司大人知道吗?”背着弓箭, 年纪更小的巫女站了出来,毫不怯懦的直视琴子。
“之后,我会亲自向宫司大人谢罪,不管什么样的惩罚,我都心甘情愿地接受。”琴子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至于她能否活着回到宫司大人的面前,那就只能看天意了。
稻荷神社的巫女铁了心的不让神道落入别有用心之人的手中,也绝不让侍奉的神明成为工具。
留着黑色长发的巫女面露坚毅,沐浴在月色下,圣洁高雅。
看来没有人能让她回心转意,于是众人远远的看向在拥有清净灵力之人眼中,黑气四散的方向。
刚刚还和大家待在一起的人会死在那。年轻的巫女心里惴惴不安,她们还没有做好害死一个人的心理准备。
石川千代插不上话,她刚刚成为巫女不到一年,对神道的事情了解的不多,只能瑟瑟的躲在后面,其他人看着远处那团浊气,她也跟着看。
看着看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浊气是不是变得比之前更凝实了?”
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发现那团浊气确实变了,之前薄薄的一层就已经让巫女们心里发怵,现在沉重的像是一团厚重的雾
污秽的气息会灼伤洁净之体的巫女,石川千代大脑嗡的一声,胃里一阵翻涌,直接晕了过去。
琴子跟着吐出了一口血,连石川千代都发现了,作为这里面实力最强的琴子自然也察觉出了变化。
“这是怎么回事?!”
这根本不可能!那里之前诞生的怨灵就已经是接近诞生出妖怪的程度,现在难道真的有妖怪诞生了吗?
距离妖怪横行的年代已过去千年,当下连正经的阴阳师、除妖师都没几个,更何况是只存在于书本上的妖怪。
“琴子大人!”她们这些巫女加在一起都不一定能对抗那里的怨灵,更何况是这之中诞生的妖怪?
琴子咬咬牙,“我过去看看。”
之前拿着神乐铃的巫女不放心的跟了过去,这之后陆陆续续的也有几人跟上,如果琴子解决不了,她们光是待在这里也没用,不管怎么说,都不该让妖邪离开结界。
剩余的巫女留下照顾被浊气刺痛的其他小巫女。
虽然想自欺欺人的说琴子她们能够解决,但每个人心里都清楚,这会过去的人八成是回不来了。
镇压怨灵的地点甚至都不在横滨,即使用了特殊手段把两个空间衔接,赶过去也需要一段时间,中途还有可能迷路到其他地方。
好在敢跟过来的巫女都是有两把刷子的,中途除了一个跑错路跑到埼玉的巫女,其他人都陆续赶到了地点。
巫女们做好了战斗准备,然而,当她们赶到时,只看到了一个人背对着她们站在那里,灰白色调宛如中世纪古堡一样的洋房沙一样被风吹散。
被镇压了?琴子感受了一下,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消失了。怨灵聚集之地消失了。
所有前来的巫女都发现了这件事,她们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做了什么——这样的话被堵在琴子喉咙里。
混乱的大脑无法思考,却在对方转身时本能的做出了应有的姿态,死死的低下头。
“大人,时间到了。”
琴子不知道其他巫女出于什么想法,竟然也跟着她做出了同样的举动,看起来就好像做过无数次一样,齐齐伏身。
就像是在迎接神明一样。
“那我们回去吧,还有仪式要举行是吧。”
“是的。”
这之后,琴子一直没有说话。
第一个抵达的她很清楚的看到了。当时站在那里的那个人身上,散发着比之前看到的浊气更污秽的气息。
就好像只有宫司大人才能镇压的邪祟之所以会变成刚刚那样,只是因为他在而已.
坂口安吾看着伸出手让军警带手铐的太宰治,感觉头快要炸了。
这都什么事。
“太宰,你到底想做什么?”趁着其他人的注意力不在自己的身上,坂口安吾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
太宰治明显心情很好,少见的对坂口安吾态度友善:“不是我干的。”
坂口安吾满脸写着不信。
太宰治也不在意,故意放大声音赞叹:“啊啊,弟弟君真是能干啊。”
坂口安吾离开的脚步停下来,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你说谁?”
“弟弟君啊,”太宰治跟着其他人一起往警车走,路过坂口安吾身边时,眼睛暗了暗,“弟弟君是个十分较真的人,看着老实,却不怎么遵守规则,说是拼尽全力好呢,还是不择手段好呢为了报仇就赌上自己的命,也不知道是学的谁。”
坂口安吾攥紧拳头,试图忍耐,却还是挫败的承认自己被一句话刺到了。
“安吾,犯人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会怎么办呢?这次,你是希望他死在你的手里,还是森先生手里?”太宰治的话已经是明晃晃的恶意了。
“你明知道,我不会说出去。”
“嗯我不知道啊。”
这个恶劣的男人就是在以此逼迫坂口安吾成为弟弟君的共犯,他们心里清楚,不管从哪方的角度,港口黑手党都不能缺少森鸥外,军警又能困住森鸥外多长时间呢?
弟弟君还是太天真了。
但是,如果坂口安吾选择帮他们,不管怎么说都能再拖上不少时间,弟弟君想不到的事情,太宰一定想到了,事情不会到此结束,那家伙到底还要做什么?
所以特异点也是这两个人搞出来的?坂口安吾一下就觉得不奇怪了。
不管是什么,坂口安吾会怎么选,不是早就掌握在太宰的手中了吗?
在那栋洋馆里,太宰治和其他人看到的完全不同,其他人眼中的幻觉和幽灵作恶,太宰治全都没看到,所以他比起其他人缺少了干扰项,更清楚的看到了所有人的动作。
这种情况帮一点小忙也不算什么,比如将连接地下室的走廊上的地板弄松动,将刀吊在房顶,用简易的机关触发等等。
其实他一开始是想劝鸣一不要冲动来着,谁知道弟弟君竟然完成的那么好。
“啊啊——!!”中岛敦差点跳起来。
“怎么了?想起那个人是谁了吗?”太宰治随口问道。
“那、那个人——!!!”中岛敦整个人都失去了色彩。
他竟然没认出来,刚才那个打扮的很奇怪的人,是他一直在寻找的老师啊!!.
完成仪式回到酒店已经是凌晨了,天蒙蒙亮,神谷鸣一打着哈欠已经快累瘫了。
那什么请神仪式繁琐冗杂,他穿着沉得要死的衣服,还不能动。
出于尊重他人的角度,也要认真一些。
神谷鸣一回去的时候,还碰上了神座出流,正站在一楼大厅的电梯旁,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啊。”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
神座出流只是看了眼他就走了,神谷鸣一也没有多想。
经历了一个刺激的夜晚,第二天下午,客人一号打电话询问了下情况。
“不愧是医生,只是露了下面,之前还桀骜不驯的家伙们都变得乖巧起来了。”客人一号的语气里满是赞叹,谁让神道之前一直高高在上,一副瞧不起他们的表情呢,客人一号脾气再好,心里也有点气。
“对了,听说森鸥外被抓局子里去了?”
神谷鸣一:怎么比我还兴奋?
“多亏了医生您啊,不过他大概很快就要出来了,我们要怎么做?”
神谷鸣一有种客人一号在问他怎么灭口的错觉。
“向港口黑手党施压,离散他们的人心,搅乱局势,逼他们赶紧扶个新首领上位。”
客人一号回想了下港口黑手党的情报,前代的势力被森鸥外清除的差不多了,港口黑手党现在是森鸥外的一言堂,根本找不出来第二股势力。
“不必找敌对派,随便谁都可以,只要他坐上去了,我就不会让他下来。”
森鸥外就算出来,到时候也不会有他的位置,没有了黑手党首领这层身份,森鸥外就失去了一大助力,到时候就没有离开监狱的筹码了。
同样的,他既然进去了,神谷鸣一就不打算让他出来,杀人偿命,不是天经地义吗。
“明白了,”客人一号找到了思路,出于谨慎,他又问,“医生有推荐的人选吗?”
神谷鸣一顿了下。
“中原中也。”
先不说那些事,关于最后一个剧本,在和中原中也见面后,神谷鸣一终于找到了灵感。
第149章
银白金属的房间里, 随着门开开合合,正中央放置的椅子上亮起了一盏灯,眼前坐下了一个标准外国人长相的男人。
“还有意识吗?”男人清雅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彼方传来的。
直到双手双脚都被束缚在椅子上的人抬起头之前,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房间里还有除了男人之外的另一个人。
黑色短发的少年睁着无神的双眼, 那对血一样鲜红的眼球像是被镶嵌在眼眶里的玻璃珠。
“我讨厌鲷鱼烧, 太甜了。”脱口而出之后, 神谷鸣一从晃神中清醒过来。
眼前的状况让他有些迷茫, 他设计的故事里有这段情节吗?
魏尔伦从大衣的口袋里拿出了藏起来的纸袋,没有交给少年,而是拿到自己眼前仔细看了看:“封口很完好,进来之前我已经让其他人确认过身上没有鲷鱼烧的味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手指上有撕下贴纸时留下的胶印,”少年看向魏尔伦的衣角, 那里有一处不明显的深色,“你的大衣湿了。”
魏尔伦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自己的衣角。
“半个小时前,有人搬着一箱鞋套往门口那里去,也就是说外面下雨了, 这种天气一般商家会多套几个袋子, 现做的食物为了方便客人食用,不能用胶带,大多会选择在封口处粘一张贴纸, 这种贴纸一般都是很容易撕开的, 但是外面下雨了,而你外国人。”
红色的玻璃珠转到了魏尔伦身上,他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因为是外国人, 所以不习惯日本的过度包装, 多半会在回来之前就拆掉外面的袋子, 雨水会洇湿贴纸,让本来很容易被撕开的贴纸糊成一团,所以他的手指才会留下粘胶的痕迹。
“那么,为什么是鲷鱼烧?”
“能放进大衣里带进来的,总不能是拉面吧。”
金发的男子发出长长的、沉重的叹息:“秋人君,你不能总是这样,这样就失去惊喜感了。”
少年眨了眨眼睛,红色的玻璃珠里渗出一抹光,他弯起眼睛:“抱歉。”
那种被非人之物的凝视的冷意被冲散。
两人之间平和的气氛,差点让人忽视了其中一人完全被限制的状态。魏尔伦把鲷鱼烧放到了少年的腿上,温柔的仿佛是一位真正的好哥哥。
“你想好了吗?”
“什么?”
魏尔伦以为他在装傻,用不赞同的表情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位不懂事的弟弟:“秋人君,忘了吗?如果不是我把你捡回来,你就已经死在那个地方了。”
才不是,要不是魏尔伦带人把他抓走,他早就称霸贫民窟了
咦?
“除了这里,你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对吧?那就好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继续这样不听话的话,即使是我,也没办法留下你了。”魏尔伦为难的垂下眼睛。
“那兰波先生也同意你的决定吗?”少年欢快的问道。
魏尔伦顿住了,声音放轻:“我说过了吧,不要接近他。”
察觉出自己的反应不对,魏尔伦调整了语气,说:“兰波可能会伤害你。”
“是这样的吗?”
“是这样的。”魏尔伦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少年就像没有察觉出他的变化一样,声音轻快的说:“我答应了,只要和你说的那个人做朋友就好了吧。”
魏尔伦找到这个少年的目的,就是和一个人做朋友。这个人选当然不是随便找的,而是从无数个同龄的少年中,选定了无论从哪方面都最适配的那个。
如果不是这个少年和那个人的匹配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百,魏尔伦不会冒险选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不管怎么调查都没有人知道少年是从哪来的,他的过去都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第一次出现,就是在横滨的贫民窟。
离开那间房间,魏尔伦看着大门闭合,心中出了口气。
“真是惊人啊,一个人类竟然和神明的匹配度达到了百分百。”
秋人君是——这个世界上绝对找不到第二个的最好的祭品.
第二天,秋人被研究员带到了更深处的一个房间。
经过了层层检查,开启了不知道多少道锁,他才被带进了一个和他之前待的房间差不多的地方,唯一不同的就是,在这个房间的中央有一个粗壮的柱子,里面装着不知名液体。
在秋人进入这个房间之后,大门就重新被锁好。
他对着这个装满了液体的柱子满头问号:“人呢?说好的朋友呢?”
魏尔伦想了很多种情况,但他万万没想到,秋人不止看不见异能,连他们给的拟态都看不见。
虽然没看到人,不过这不妨碍他们交流。
一道声音直接出现在秋人的大脑里,“你是谁?”
一晃神,他被拖进了另一个空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在原地站了会,没什么事发生,他在自己身上摸出了早上进来前,魏尔伦给他的鲷鱼烧。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他提起兰波,明明之前说了不喜欢鲷鱼烧,魏尔伦还偏要给他。
“真是的,小心眼的家伙,”秋人抱怨着,打开了鲷鱼烧的袋子,“你不出来的话,我就自己吃了哦。”
空旷的空间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回荡,他竖起耳朵听了会,回声消失后没有别的声音了。
大概就是一秒钟的时间,秋人感觉自己身后多了个人,他没有回头,大口咬掉了鲷鱼烧的头,“谁让你刚才不出来,让我一个人在这,我讨厌的也不留给你。”
过了一会,秋人才听到一道毫无感情的声音说:“你是谁。”
“哈?他们没跟你说吗?”
秋人跳起来刚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自己奉命交的新朋友是是谁,就感觉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有意识,是被头顶的白炽灯给晃醒的。
一只手贴着他的额头,被灯刺的眼睛一酸,眨了眨眼睛,眼泪流了下来,正想擦,却被坐在床边的人按住了手,修长的手指抹掉了淌下眼泪。
“感觉怎么样?”
“魏尔伦?还好吧。”
不管当时发生了什么,反正他晕过去了。
“没事就好,”魏尔伦盖住了他的眼睛,“不愧是”
要知道,当时秋人被污秽的浊气覆盖了无生气的躺在那的时候,差点把观察员吓死了。
检测中的精神阈值一路飙升越过警戒线,大家还以为他要撑不住了。
“害怕了吗?要不要放弃。”魏尔伦摸着少年的头发。
“不,正相反,我对那个人很有兴趣。”少年语气兴奋,像个找到新玩具的孩子。
“那就好。”
研究员们被他悍不畏死,勇于牺牲的态度惊呆了,过了几天就又把他送到了那个房间。
这次,秋人在房间里,看到了一个漂浮在液体中的少年。
橙红色的头发在液体中轻柔的摇摆,少年环抱着自己,半蜷缩着,安静的闭着眼睛,浅蓝色的液体在灯光的映衬下像是发着光的小水母,而被光点包围的少年,漂亮的让秋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他的脸。
他也真的伸手了,隔着玻璃描绘着少年的轮廓。
“像美人鱼一样。”
下一秒,熟悉的黑暗包裹了他,又是之前那个一片漆黑的地方。这次,秋人很主动的寻找对方。
“喂喂,你在哪啊?为什么不出来见我?我之前还以为你是长得很丑所以不敢出来,结果很好看嘛。”
碰——
秋人被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凸起绊倒,他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站起来继续走,走着走着又撞到了一堵隐形的墙。
在他没有察觉的时候,黑暗悄悄的聚集在他身边,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渐渐的,他被黑暗淹没,无法动弹。
手中的鲷鱼烧掉落在地上。
眼皮沉重的抬不起来。看来今天只能到这了。
这么想的时候,一只手穿过黑暗拉住了他。
第150章
同样的医务室, 同样的魏尔伦,不同的是,这次秋人醒来的速度比上次快了不少。
“这次感觉如何?”
说实话,没什么感觉。
他好像是被人牵着一路送出来的, 秋人看着自己的掌心, 记忆开始变得模糊, 让他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他的臆想。
那就再来一次好了。
他握紧了掌心。
医疗人员检查过他的身体之后,秋人就活蹦乱跳的回到之前的房间。
他再次进入那一团黑雾里,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躲着他,无论是声音还是人影都不见了。
秋人不是轻易放弃的性格,相反, 因为过去的经历,他非常有耐心。
他可以在某个山头的树枝间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三十几个小时, 也可以为了找到一封信, 在一家富商家里当上一年的保镖。
顺便一说,那位富商是那个国家某位议员背后的支持者。
所以他又被送出来之后, 又连续不停歇的进入那片雾里几十次, 劳模到给他写实验记录的研究院都哭着求他休息。
一直到不知道第几次试验记录, 秋人刚踏进那片黑暗就吐了口血。
他听到一道恼怒的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秋人笑了,“我叫秋人,你的名字是什么?”
说完, 他又一次躺着离开了这间奇怪的房间。
只留下一个矗立在黑暗中的身影恍惚的呢喃:“疯子。”
连命都不要了, 就为了问他叫什么??
这次几乎将整座建筑里的医疗专家都惊动了,秋人的身体无法挽回的衰败,关于身体的衰败这件事, 研究员们早有预料, 人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得了瘴气呢?那可是连神明都抵挡不了的, 所以一旦秋人开始接触实验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快的让人难以想象,他们甚至怀疑秋人是不是有自毁倾向所以才命都不要了一样往哪里跑,劝都劝不住。
当他们看着监控着秋人身体的仪器上关于身体那一侧的数值下降到接近于零,精神那一栏则一路飙升,心里咯噔一下,“啊,终于来了”和“完了完了”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研究员们差点要被逼疯了。
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冒出种大祸临头的绝望感。
魏尔伦是和兰波一起回来的,一回来就第一时间就收到了秋人快不行了的消息。
他当场愣在了原地。
此时距离他出差才过去了半个月,距离关于秋人这个项目启动也就比半个月多两天,那会他才通过消磨秋人的体力和精神迫使对方同意了实验。
半个月,听着好像很长,但要知道,他们完成一个实验长的几年,短的几个月都有,这才半个月而已。
魏尔伦面上看不出什么,眼睛却冷了下来。
急救室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医生还在满头大汗的抢救。
魏尔伦正站在窗前看着躺在手术床上了无生气的少年,听完研究员对秋人这些日子行动的报告,以及某个推测,思绪逐渐飘远,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这少年的时候。
研究所正在寻找新的实验体,他借着这个名头去找自己需要的人,在这个国家战败的情况下,横滨的贫民窟里给点钱就愿意出卖自己性命的大有人在。
在这个城市最阴暗的角落,一群不大的孩子正殴打一个少年。
奇怪的是,少年张开双臂躺在地上竟然一动不动的任由他们殴打他,也没有人对要害部位本能的保护,四仰八叉的躺在那,出神的仰着头,专注的看着什么。
魏尔伦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是月亮。
没错,一个生活在贫民窟里的少年,在被好几个人揍的时候,竟然还在惬意的赏月。
这个少年明明没有什么特别的,魏尔伦心里却冒出了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怪异感在之后得到了验证,那躺在地上的少年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月亮上收回,这时,魏尔伦才看清他的眼睛,竟然是剔透的红色。
猩红的眼眸凝视着他,沉静的像是一潭湖水。
“你也在渴求神的注视吗?”
在少年开口后,那种怪异感更强烈了。
魏尔伦发现自己看不清少年的想法,这对他目前的身份来说是个很不妙的状况。
但当少年对他说:“选我吧,你不是在挑人吗?我觉得我可以。”
他还是同意了。这个少年和神明的适配度一定很高,这是魏尔伦在见到少年的第一眼就清楚的了。
因为任何人只要看少年一眼就会明白,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魏尔伦浅浅的勾起嘴角。
那会儿应该是被秋人看穿了他的目的,这一点是在他把少年带回来之后才发现的,秋人几乎一眼就能看穿真相。
之所以是几乎,是因为有的时候,你也分不清他到底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
试图去分辨这一点的人本身就已经落入了圈套。
“秋人到底在想什么呢?”报告完之后,研究员苦恼的自言自语。
金发的英俊男人微笑着看着前方,话语里暗含警告:“不要去探究秋人的想法。”
他作为过来人发出了最真诚的劝告。
脑海里浮现出秋人还被束缚在某间房间里的画面,要消磨秋人的精神可不是件简单的事,魏尔伦尝试过将他一个人关在那里一个月,没有任何人跟他说话,不给他可以分辨时间的东西,二十四小时开着灯。其结果就是一个月后魏尔伦出现时,对方精准的报出了当前的时间还有日期,看起来相当悠闲。
“你们不想我死,就要给我送吃的和水,食物的材料,温度,每一餐的间隔,都在向我透露大量的信息,能掌握时间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吗?”
根本不是这样的,魏尔伦面对秋人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他明明打乱了送食物和水的时间。
“但是,我知道你的想法。如何打乱时间才不会被我看出规律呢?那就是没有规律对吧。可是人体是有极限的,超过一定时间没有水和食物就会死,我只要掐准这一点就够了。”秋人用随意天真的语气说,但是又很明显的能让人感觉出来,他另有目的。
那是魏尔伦第一次尝试猜测秋人的想法。
这之后,电击、饥饿等等办法试了个遍,魏尔伦也彻底被拖入了和秋人斗智斗勇的泥沼,等他回过神来,已经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不知道多久了。
而秋人呢?他好像是单纯的享受这个过程,就像一个真正的高智商反社会人格,魏尔伦有理由相信如果当初不是他把人给带回来,秋人会成为一位优秀的犯罪大师,但他又好像别有目的,比如自救,或者其他的什么。
经过之前的博弈,魏尔伦完全拿不准秋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回过神,是不是也是秋人想让他意识到的。
当他无论做什么都在想这里面有没有秋人的暗示和引导,去考虑秋人想要达成什么目的,某天站在那个笑眯眯的少年面前,他才真正清醒过来。
自己只要不再思考就可以了。
就像他不追究秋人那天为什么突然松了口风,同意去做任务。
不管秋人想要什么,事实就是他现在被锁在这里,只有按照他们说的去做才能离开,不然就只能死在这。
大概是发现不能再戏弄他,那天的秋人格外不同。
少年脸上绽开灿烂的笑脸,带着说不清是恶意还是深意的赤瞳中闪过一抹光,他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一般说——
“与恶龙相斗的人,小心自己也变成恶龙。”
研究员迷茫的抬起头:“什么?”
“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1
记忆里少年的声音,与魏尔伦所说的话重合,如果他能看见自己的表情,就会发现自己露出了和少年当时一样的笑脸。
他说:“尼采说的。”
(秋人:这是尼采的话。)
尼采是谁?异能者?
虽然没听说过这么个人,研究员也从那句话里感受到了一阵冷意。
那是一种警告,在劝阻踏足深渊的人,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他背后冒出一层冷汗,什么时候,他竟然会去考虑消耗品的实验材料的想法了?
秋人醒过来时,发现最近对他越来越热情的研究员们恢复到了之前的冷漠,研究员们看他完全不像在看作为同类的人类,反倒是像什么物品。
应该是有人说了什么吧。
秋人耸了耸肩,适应良好。
经过一个阶段的治疗,他的身体从外表来看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但之前被瘴气损伤的器官已经没有办法修复了,医疗只能让他从当场毙命,到再活个三五年,不过如果再接触实验体的话,想活个三五年就有些困难了。
魏尔伦很难相信秋人不知道这一点,他是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但如果去问的话,就只会得到不知是敷衍还是真的这么想的话:“因为我有种预感,我不会死。”
这种玩笑般的话。
秋人被同意离开病房后就第一时间欢快的跑到之前那个房间。
这回,他没被拉进小黑屋,泡在罐子里的美人鱼睁开了眼睛。
蓝色的,像是大海一样的眼睛。
美人鱼的眉眼沾染上了戾气,一道声音直接出现在了大脑里。
“你去哪了?”
第151章
“要见你一次可是很费功夫的。”秋人在身上摸索了一番, 掏出一份鲷鱼烧。
“要吃吗?”
橙发少年淡淡的注视着他,“那是什么?”
“不会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秋人拿着鲷鱼烧凑到玻璃前, 一脸新奇的把手贴在上面。
嘲讽的口吻会激起对方的愤怒, 少年却只是静静的漂浮在液体中, 既不靠近,也没有远离。
这样的态度反而激起了秋人的不快。
“一种甜的掉牙的食物, ”他语速飞快的解释, 不耐的瞪着少年,“你这副样子可真让人厌恶。”
以少年的视角看, 之前在他面前一直阳光开朗的人眼中突然布满阴郁的恶意, 泛白的唇紧紧抿在一起, 危险却又脆弱的好像一碰就碎了。
敞着肚皮毫无防备的大猫突然翻脸不认人的亮出了爪子,如同神祇一般的橙发少年却毫无预兆的翘起嘴角。
“什么啊,你在嘲笑我吗?”
被指责的少年迷茫的看着秋人, 他并不懂得嘲笑的含义, 于是问:“为什么厌恶我的样子?”
张牙舞爪的秋人这才安静下来, 沉静的和刚才好像不是一个人:“那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仿佛永远也不会被人之情感所牵动的样子,就像神一样。”
而人类的的悲喜只是神眼中只是一出戏剧,为求生而抛弃一切堵上性命的挣扎,也只是为这出戏剧增添一丝趣味。
“你讨厌神吗?”
“不。”刚刚还说着讨厌的人,否认了这个答案,秋人抬起头, 将自己掩藏的神色彻底暴露在对方面前, 他睁大了眼睛, 露出过分愉快的笑容, “因为一看到神明高洁神圣的样子,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将神拉入浊世,看神从高天之上坠落的模样。”
那张扬起的笑脸充满着混乱疯狂的喜悦,注视着他眼睛不知是不是被这份妄图染指高天的疯狂所牵动,心脏砰砰跳动着。
秋人深吸了口气,重新恢复到之前平静,歉意的说:“抱歉,我也很讨厌自己这样失控的状态,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持平静。”
他的体内似乎天生有一些不够稳定的因子,或许这就是那位神中意他的身体的原因。
看到美人鱼呆在那里,秋人有些愧疚,“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少年回过神来,从正中间沉了下来,隔着玻璃直视着秋人的眼睛,秋人愣了愣。
“我不是高洁的神,相反,我污浊又阴暗,这样的我,你也想从高天之上拉下来吗?”
少年没有表情,却显出几分认真。
秋人震惊的看着他,这家伙,竟然挑衅他?他毫不退缩的把手按在了玻璃上,隔着玻璃。两人的手掌印在一起。
“当然了,我是越被挑衅,就越会燃起斗志的类型。”
少年虽然不太懂他什么时候挑衅他了,不过结果都差不多,也就不用在意了。
“你等着坠落高天的那一天吧。”
“嗯。”
分别的时候,两人都很高兴。
害怕再出什么问题的魏尔伦找了个理由将兰波支了出去,自己留在了基地。
这次的沟通报告效果很好,不如说,能让实验体以人的身份和人交流就是最大的突破。
秋人出来的时候,魏尔伦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俊美的男人面含笑意拍了拍他的头,“做得好,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我可以帮你带回来,什么都行。”
“算算日子,马上要到夏日祭了吧,我要去看祭典!”
魏尔伦表情不变,委婉拒绝了他:“不行。”
也没问他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是怎么算出快到夏日祭的,毕竟这栋建筑里保持着恒温,不走出去的话,应该连现在是什么季节都不知道。
这一点秋人自己主动说了出来,他撇了撇嘴:“秋场小姐最近每天一个人都会傻笑好几次,肯定是终于要和半田先生去约会了,我们这里,在海边的活动也就是夏日祭,另外,最近的空调开的越来越大,是因为夏天到了吧。”
试验区是没有窗户的,全靠通风系统,相应的,散热效果也差一些,要是不靠这些仪器维持,这里面就是个大蒸笼。
“为什么我不可以去?”秋人不满的抗议。
“秋人,不要耍你那些小手段,你是没办法摆脱这里的。”
即使说这话的时候,魏尔伦面对秋人的表情仍然很温柔。
“你真是越来越无聊了。”秋人眨着无辜的眼睛说。
“如果你的无聊指的是我不好骗了,那么谢谢你的夸奖,”魏尔伦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医生们在等你了。”
秋人跟着医生们离开后,魏尔伦用权限打开了身后的门。
看着浸泡在液体里闭着眼睛的存在,眼中闪烁着温柔又狂热的色彩。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很恶心。”
“抱歉。”魏尔伦从善如流的移开视线。
“看起来你对那孩子很满意,不过有一点我希望你能注意一点,中也,那孩子非常喜欢撒谎,而且很擅长骗人。”
因为实验体的特殊,外界不是每次都能完整的听到秋人和中也的对话,这次也一样,都是断断续续模糊不清的,魏尔伦只知道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约定,再结合秋人一出来就要求要到外面去,魏尔伦立马就有了猜测的方向。
在这之后,对方就不再回应他了,魏尔伦也不在意,他今天的目的就是测试荒霸吐对秋人的反应,以此调整他的计划。
现在看来,说不定可以比预期的进度再快一点了。
这还要多亏了和神明匹配度如此高的秋人君。
秋人兴致冲冲的跑回去计划怎么将一位神拖入泥沼,这是多么好的实践机会。
首先,应该让神再多了解一些人类的世界。
秋人是个执行能力很强的人,想到就直接去做了。
于是,中原中也再次见到秋人,对方正拎着一把椅子,跃跃欲试的盯着他,不,他面前的玻璃。
“幸亏他们为了捆着我,选的是特殊金属材质的椅子。”
“你”中原中也话没说完,对方就已经轮起椅子砸在了玻璃上。
时间停滞了一秒,裂痕瞬间布满整片玻璃,玻璃,碎了。
中原中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一举动惊到,一时没反应过来,随着液体流出倒了下去。
玻璃碎了一地,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房间里闪烁起不详的红光。
两个少年滚作一团,撞到墙上才停下,秋人跳了起来拉起中原中也的手就往外跑。
“快走!不然一会就跑不掉了!”
他用不知哪来的门禁卡刷开了门,两人在深长的走廊上飞奔,一开始是秋人拉着中原中也跑,到后来,就是回过神来的中原中也拖着双腿发软的秋人跑。
到后来,秋人死活也不肯走了,因剧烈运动涨红的脸写满了生无可恋:“我我真的不幸行。”
他算好了一切,却忘记了自己刚从生死线上回来,损伤的内脏还要靠仪器维持,慢慢走两步倒是没什么问题,剧烈运动的话,医生的功夫白做,魏尔伦的计划也直接泡汤,他们就只能去黄泉见面了。
中原中也皱着眉看着瘫倒在地上的人,转身蹲在他面前。
“怎么了?”秋人不解的看着他的背影。
“上来。”
“啊?”
最后秋人还是爬到了对方的背上。
反正跑都跑了,能不用靠自己的两条腿,秋人也没什么怨言,就是心里有点别扭。
迷迷糊糊间,他想起以前也有这么个人在他伤痕累累的时候,背着他回家。
可惜,这个人已经死了。
“你好像我哥哥。”他恍惚的感慨。
托着他的手一松,秋人赶忙稳住身体才没让自己跌坐在地上,不满的瞪着撒手的人:“你干嘛!”
“我不是你哥哥。”中原中也面无表情的说。
“我知道啊,我又没说”
咦?
之前的不满瞬间消散,秋人笑嘻嘻的凑过去:“神大人,你是在嫉妒吗?”
这话就是他用来调侃说着玩的,如果神真的那么容易产生人的情感,他现在早就称霸干掉头顶的威胁,自己上位了。
谁知中原中也竟然扭头就走,这时秋人才发现,他们竟然已经跑出来了。
“等等!”
在去祭典之前,他们最好还是先换身衣服。
两人到成衣店选了两套和服,中原中也的是深红色的羽织,神谷鸣一则是蓝色的羽织。
好在中原中也自己会换,避免了某些尴尬。
同时拉开试衣间的帘子,秋人看着面前的神明大人,觉得有趣,就指着他的和服说:“你看,你的衣服是我眼睛的颜色,我的是你眼睛的颜色,好搭哦。”
中原中也呼吸顿住,一垂眸,拉着某个没心没肺的人走出了和服店。
到这里,他已经知道秋人是要带他去祭典了。
夏日祭典上非常热闹,有各种各样的摊贩。
中原中也看着秋人跑到卖面具的摊贩前跟老板比划着说了什么,老板似乎很不情愿,但还是没架住秋人的游说。
他有些出神的想:有谁能招架得住秋人的恳求?
很快,秋人就跑回来,把手摊开在他面前。
一根红绳?
“这里人太多了,容易走散,”他把红绳两端缠在两人的小指上,末端打了个死结,“我走得慢,看,这样就不会找不到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晃了晃自己的手指,于是中原中也也感受到了从线的另一端传递过来的动作。
莫名的,耳朵有些热。
尤其是当两个女高中生路过时,飘来的善意的偷笑。
中原中也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的手包裹在自己掌心里,将那根红线藏了起来。
秋人听到了神大人近乎崩溃的声音:“这样就行了吧!快点走了!”
“哦。”
第152章
中原中也抱着一堆零食, 差点要追不上撒欢的少年。这会又不嫌累了。
说什么自己走得慢,怕找不到他,其实应该是撒手没才对。
还真要感谢这根摇摇欲坠的红绳, 不然他们两个早就走散了。
“这个也要!”秋人指着摊子上的苹果糖, 一双红眸明亮又期盼的注视着他,像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兔子。
中原中也看了看手里抱着的章鱼小丸子、鲷鱼烧、大阪烧全都是咬了一口就丢给他的,旁边的摊子上立着一排晶莹剔透的苹果糖,他还记得少年拿着鲷鱼烧时的嫌弃表情。
“我记得你不喜欢甜食。”
秋人倒吸一口气, 难以置信的瞪着他:“但是我还没尝过这个!虽然都是甜食, 可是只有尝过才知道是不是真的甜吧!万一这个是不甜的呢?”
摊主在一旁欲言又止。
中原中也生出了股吐槽欲:“你是猫吗?好奇心这么重。”
少年悄咪咪的凑到他身旁,蜷着拳头在颊边摆了一下, 圆圆的眼睛眯成细细的一条:“喵~~”
呼
按下少年的头,中原中也无师自通了应对少年的方法, 开始掏钱。
钱是秋人走的时候顺出来的, 后来交到了中也的手上,按秋人的说法就是可以让神大人体验人类社会的货币流通,中原中也觉得他就是懒得算钱。
“给你。”
少年欢欢喜喜的接过苹果糖,咬了一口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立马丢给中原中也:“好甜。”
中原中也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拖走:“不要站在摊子前说。”
有时候中原中也都搞不清到底谁才是不了解人世的神明, 秋人对祭典上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就像他从来没见过这些东西一样。
很快秋人就对祭典上的食物失去了兴趣, 被不远处搭建的简易舞台吸引。
附近的学校安排了学生的实践作业, 戏剧社准备了一个关于神明的剧本, 打算在祭典上演出。
临到开演前, 其中一个主演竟然因为太紧张拉肚子来不了, 另一位主演是这个人的女朋友, 想去照顾自己的恋人, 又不能把大家辛苦排练的剧丢在一边,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其他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不是道具就是音乐打光,根本就抽不出手。
正气氛低迷的想要放弃的时候,导演的身后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秋人就像rpg游戏里的勇者,热情的搭讪每一个头顶惊叹号的村民。
导演气氛低迷的准备谢过对方的好意,一转头,发现那竟然是两个俊秀的少年,吸引了导演注意力的是两人指尖缠绕的红绳。
他惊讶的瞪着他们两个,整个人紧张的直结巴:“你、你们两个是情情”
因为害羞,导演涨红了脸。
再仔细一看,这两个少年一冷一热,连颜色都是红蓝搭配,站在一切说不出的和谐。
“对了,我有办法了!”编剧兴奋的冲了过来,“请问两位有时间吗?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两位!”
“有!”
“没有。”
给出了相反答案的两人对视了一眼,最后中原中也移开了视线。
编剧临时将剧本改动了几个地方,减少了些主角的台词,交给了秋人和中也。
“拜托了!”
戏剧社的其他成员还是放心不下,虽然这次的剧本不是很长,但主角仍然有很多台词和走位,这么短的时间,那两人能记住吗?
被担心的本人倒是没什么压力。
在上台前就放下了剧本,到后台换上戏剧社准备的戏服。
故事讲的是一位被秽神算计的神明落入人间,和大名府上的一位小公子相遇,最后成为挚友,在小公子的舍命帮助下,神明重新返回高天原的故事。
原本的故事是公主和神明的爱情故事,现在只能改成神明和好友了。
秋人看剧本的时候就觉得想笑,最后还真的笑出声来。
“人类怎么可能会去救神明?”
人类和神明的关系,应该是武装完全后,刀剑相向才对。
兔子想救狮子,也得看看狮子愿不愿意被救,当然是双方藏刃于袖,静待必杀一击。
秋人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把戏剧社的人都笑得满脸通红,不知所措,中原中也一手捂住秋人的嘴,一手把人拖走。
再次冒出了到底谁才是神明的想法。
能ky到这种地步,是连神明都敬佩的程度。
临上台前,编剧独自找上秋人,对他说:“如果你觉得我的剧本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就按照你想的演好了。”
这是她深思过后得出的结论。
虽然她不觉得自己的剧本有什么问题,但如果演员已经完全无法相信角色,她可以在框架之上放开一些权限,与其让他演的四不像,还不如抛弃一部分剧本,演得投入一些,起码能让观众不那么出戏。
听完她这段话,刚刚还表现得自大的少年没有露出胜利的得意,反而新奇的盯着她看。
“怎、怎么了?”
少年摇了摇头,弯起眼睛,眼眸明亮剔透:“你真是个好人。”
明明是一句算不上认真的话,编剧却后退了一大步,整张脸都红了起来:“你你在说什么蠢话!”
“只是感觉能认识你很开心。”
编剧推着他,把他推到候场区:“不要说了!快点去做准备!”
《神之愿》开场了。
第一幕是年轻的公子和重伤神明的相遇。
当时城里流传着妖怪要掳走公主的传闻,害怕女儿被抓走的城主请来了和尚日夜做法守护公主,但妖怪狡诈,一直不肯出现,过了几日,所有人都很疲惫,这样下去迟早会有疏漏的一天。
这时,公主的弟弟站了出来,他要假扮公主,将妖怪引出。
于是小公子穿着华丽的十二单坐在天守阁里,守卫的和尚还有护卫都假做被妖怪支开。
小公子将宝剑藏在袖中,等待妖怪现身。
结果妖怪没等来,反倒是等来了浑身是血的人砸了下来,扑到了小公子的身上,鲜血染红了华丽的衣服。
高洁的神明满身是血,防备的压着小公子,不让他有机会抽出自己的剑。
戏剧社的人半是震惊半是赞叹的看着台上的两人,他们竟然真的将台词记得一点不差。
“刚刚他们是不是就翻了一遍?”导演忍不住向编剧求证。
“好像是的?”编剧也忍不住怀疑。
那么多的字,真的能一遍就记下来吗?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神之愿》进行到了第二幕。
小公子误以为神明是妖怪,神明为了躲避秽神也不肯说出真相。
在神明的威胁下,小公子不得不隐瞒神明的消息,两人同住再一间屋子里。
渐渐的,小公子发现神明不像他想象中的妖怪那样,在到村子里巡视的时候,会帮助村民教他们如何让稻田长得更好,会在小公子遇到妖怪袭击的时候救下他,耐心的陪着他处理他学不会的政务。
神明的伤一天天的好起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好。
直到有一天,一个自称是神的家伙找上了大名,告诉大名城主府里有秽神的存在,才会导致领地内连年灾祸。
被父亲告知了这件事的小公子,立马想到了藏在自己房间里的妖怪,第二幕在小公子脸色惨白的和神明对往中结束。
接下来一段是城主等人的戏份,秋人和中也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从台上下来,就被戏剧社众人簇拥在中间。
“太厉害了!秋人君,你完全就是小公子本人!”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就融入了剧本!”
秋人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半开玩笑的说:“怎么说呢,我们也算是本色出演了。”
他冲着人群外的神大人眨了眨眼睛。
中原中也神情恍惚,似乎还没从剧本中脱离。
过了十分钟,其他人的戏份结束,又到了两个主角上场。
第三幕,小公子经过一晚上的思考,决定相信自己救下的妖怪,不是他人口中邪恶的秽神。
仍然想尽办法藏起神明。
可领地上却渐渐蔓延起了瘟疫,有好几次,小公子都在瘟疫爆发的地点看到了神明的身影。
信任在连日的疲倦和与父亲的争吵中被消磨。
小公子忍不住去向神明寻求一个答案,神明也终于告诉了他自己的身份。
“我是来自高天原的神明,可以净化那些污秽。”
不知道中原中也想到了什么,这句台词说的很没有感情,让人有种他说的不是真心话的感觉。
以为他是太累了的秋人努力的把剧情带回来,小公子相信了神明的话。
可只有他相信神明是没有用的,其他人都只相信秽神扮作的神明,誓要杀死真正的神。
小公子也不小心露出了破绽,神明的伤势虽然恢复了一些,可他不能伤害小公子的家人,而秽神利用这一点,让神明被牵制住了手脚。
在神明为保护小公子的家人而落入秽神手中,千钧一发之际,小公子出现救走了神明。
众人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第三幕结束。
终幕的开头,小公子一边抱怨着神明给自己带来了多少麻烦,一边靠在了神明的身上。
神明默默的听着好友对自己的职责,却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决定了,神明的战争不该波及到人类,你们要打,就回高天原打去吧。”
神明眸色深深,将复杂的情绪掩藏在眼眸之下。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他的话带着深深的叹惋。
底下的编剧眉头一跳,台词是这么写的,但神明说出来,总觉得话里有话,不像是单纯在说小公子的善良。仔细想,好像又没什么问题。
奇了怪了。
小公子下定决心将神明送回到天上,可以神明现在的力量,不足以让神格显现回归高天原。于是小公子向神明吐露了一个秘密。
其实那个拥有纯净灵力被妖怪觊觎的不是他妹妹,而是他自己,他决定把自己所有的灵力都献给神明,助他重归高天。
小公子没说的是,他的灵力之所以纯净,是因为那其实就是他的生命力。
即使他活着,当着领地上的所有人和秽神一起离开,他的下场也早已注定了。
但这些都不该说出来引神明担忧。
仪式准备前夕,小公子一直像之前那样快快乐乐的,神明却时常欲言又止。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最终,浑身萦绕着圣洁光辉的神明拉着小公子的手郑重的许诺:“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神明回到了属于他的世界,舞台上,属于小公子的世界则彻底陷入黑暗。
在光熄灭的刹那,人们仿佛看到单纯勇敢的小公子脸上恍若早已通晓一切的笑。
安静了片刻,舞台下陆陆续续的响起了掌声,渐渐的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将舞台淹没。
所有的创作人员和演员走上台前谢幕,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同样的激动。
编剧就站在秋人的身边,她还沉浸在故事中没有回过神。
整个故事基本都是按照她的剧本走向在演的,其中微妙的差异她也能清楚的指出来,比如故事的最后,小公子和友人分别,不是剧本上写的为友人高兴的笑,而是有一种他知道了神明隐瞒他什么事的感觉,却仍然做出了这样的选择,细细品味,虽然大脑仍然不明白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心里却莫名一酸。
还有,神明在剧本上是个光风霁月,毫无瑕疵的完美角色,被算计落入人世和小公子的相处中渐渐多了人的味道。
而演出来的却有种古怪的别扭,就好像从一开始,这位高洁的神就人性化的过头了,说出的话却又如剧本所给的那样充满神性,这就让人有种他在扮演神明的感觉。
对,不是出戏的那种扮演,而是这个角色在扮演剧本里的神明的感觉。
编剧蓦地打了个冷颤,这些细微的变化,让人从一个简单的故事里品出了几分深意,每一种可想象的空间,都让人被一种不至于让人哭出来,却又挥之不去的情绪包围,沉甸甸的压在心上。
越想越难过,最重要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难过。
“你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编剧。”
抽抽鼻子,左桥喜久子抬起头看向身侧,秋人君正顶着小公子同款脸没心没肺笑着,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别开头生气的说:“别用小公子的脸笑,难看死了。”
“诶?”
挥别了戏剧社的人,祭典也差不多到了尾声。
秋人又拉着中原中也往山上走。
“我们不回去吗?”中原中也问。
人群的喧闹被甩在身后,无端的被落寞侵袭。
秋人和中也都知道,他们不可能真的逃过基地的追捕,今天这样的日子也只是一个欺骗自己的梦。
“不回去,我还有想要和你一起做的事,等他们什么时候找过来再说吧。”秋人做了个鬼脸。
穿过树林,远处蒸腾升起热气说明了此处的身份。
原来夏日祭的不远处就是一家温泉旅馆。
秋人正要往里走,就被中原中也扯住,“烟花不看吗?”
连中原中也都知道夏日祭的压轴节目是烟火大会。
秋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出来玩,总要留点遗憾,这样下次就可以再一起来了。”
“你根本就是不知道吧。”
“闭嘴!”
秋人本来想瞪中也一眼,结果回头的时候,发现对方不知道为什么笑了。
莫名地,秋人也不生气了。
尴尬的是,两人在祭典上大手大脚的已经把这次带出来的钱花光了,根本住不起温泉旅馆。
中原中也正犹豫不知道怎么办好的时候,身边的人往柜台上放了一只手表。
老板娘和中原中也一齐看向他,秋人无所谓的装着大少爷:“我们没钱了,用这个可以吗?”
另外两人一齐抽了抽嘴角,放在柜台上的手表可不是一般的手边,起码值个几十万日元块吧。
“没事,钱太多没处花,就当送你了。”
毕竟是两个未成年,老板娘还有点犹豫。
秋人:“明天我们家的司机就来接我们了,不行的话就明天他来的时候,让他付钱好了,反正我们今天是不会走的。”
最终老板娘还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中原中也:“你哪来的手表?”
秋人:“魏尔伦的,随手顺的。”
中原中也停下来看着他,“你不怕他报复你?”
基地里“报复”人的手段,多得是让人恨不得想立马死掉的。
秋人撇撇嘴:“我把我这条命都卖给他了,他不给钱就算了,还不让我出门,拿他的表怎么啦,放心吧,他不会介意的。”
“你”
“别想那么多了,快走吧!我还没泡过温泉呢!”
秋人立马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中原中也只能跟上,他们的红线还没解开。
看着晃动的红线,他想:下次帮秋人再多拿一块表好了。
魏尔伦嗯,应该不介意。
第153章
秋人抵押的手表足够租下最好的那间, 拉开纸门后就有一个露天温泉,室内还有个单独的温泉房间,据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温泉水。
豪华的和室铺开来可以住上十几个人, 同时也意味着今晚两人要同住一间房了。
住惯了研究所的秋人没什么想法,最夸张的那段时间他连换衣服都在研究员的监视之下。
一进到房间,秋人就高兴的拉开纸门,中原中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一眨眼就只剩下单薄的襦袢。
“你在干什么啊!”中原中也眼疾手快地按住秋人放到腰带上的手。
“欸?怎么了?”
竟然还问怎么了!人类难道都是像秋人这样的吗?
再怎么不通人情世故的神明也不会坦然到能和不穿衣服和人相见。日本的神明还是很保守的!
秋人觉得神大人不可理喻, 于是争辩起来:“可是, 泡温泉怎么能穿衣服呢?”
“泡温泉是可以穿衣服的,而且还很多。”
想象了一下衣服被水湿透黏在身上的感觉, 秋人立马表示嫌弃。
因为秋人坚持,中原中也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劝他,只好说:“那你一个人泡好了。”
其实也很好解决,这个房间不是有两个温泉吗?
而且中原中也对温泉不像秋人那么执着,他本来就是硬被拉过来的。
正要背过身, 袖口沉了沉。中原中也顿了一下。
“等等!就听你的!”秋人紧张的拽着中原中也的衣服, “你别走啦。”
说好得要帮神体验人类生活, 结果正主跑了,这是个什么事。虽然他不是很喜欢被湿乎乎的衣服糊在身上的感觉,总觉得能闻到铁锈味, 不过也不是完全不能忍。
迎上中原中也审视的目光, 秋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可怜一些。
“我知道了。”中原中也抓了抓头发。
秋人眼睛亮了起来, 他忍不住扑过去抱了中原中也一下:“太好了!”
真的很难见到神明妥协的一面,原来神明也会露出这种不知道该怎么办好的表情啊。
心里冒出了不明的情绪。
泡温泉真是种奇妙的感觉, 明明就没什么用, 但却能感觉到放松。
或许是难得的可以光明正大发呆的时间, 不会有负罪感,觉得自己在浪费人生。
起初,秋人还不习惯,虽然到最后也一直都没习惯温泉水滚烫的温度,出于新奇的关系,还是多待了会。
温泉在他心中的想象已经破灭了。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中原中也就揪着秋人的衣领把他拖上岸,“差不多了,再泡下去会头疼。”
从秋人的角度能看到神俊秀的侧脸,没什么情绪波动,偶尔却会露出十分人性化的一面。
原来他一直都有在关注时间啊。
秋人内心感叹。
这一点就是最奇怪的,他一直以为神都是那种残忍冷酷的东西。
真神奇。
晚饭是在房间里解决的,这个价钱值得一次最顶级的服务,不过因为在祭典上已经吃了很多东西,秋人几乎没怎么动,最后都进了中原中也的肚子。
床褥提前就有小姐姐进来铺好了,秋人伸了个懒腰,拖着自己的那床被褥到墙边,这个位置让他的后背能紧紧的靠在墙上。
本来店家是把两人的床隔了一小段距离,在正中间铺好的。
秋人回头想关个灯,却发现神大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在他不解的目光中,神大人偏开头,轻声道了一句:“晚安。”
“晚、晚安。”
熄了灯之后,房间彻底暗了下来,秋人觉得刚刚的气氛有些尴尬,闭上眼睛好一会,一直睡不着,最后放弃的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忍不住叫了神大人一声:“睡了吗?”
“没有。”
中原中也的声音听着也很清醒。
秋人本来想就这样算了,不过无法掌握同处在一个空间下的人的位置让他有些难受,忍耐了一会儿还是自暴自弃的说:“可以离我近一点吗?”
还是算了。
秋人正想当作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就听到黑暗中发出了悉悉簌簌的声音。
直到放在枕边的手被握住,他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这样行了吧。”
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了带着些许不耐的声音,尽管态度不算好,却没有放开他的手
不会是以为他怕黑吧?
秋人顿时升起危机感,这怎么行?事关男人的尊严。
“我不怕黑。”他试探着说。
“我知道。”
平静的声音让人分辨不出情绪,秋人也不知道他到底信了没有。
大脑开始变得迟钝,眼皮也越来越沉,他打了个哈欠,决定放弃深究。
只有待在中原中也身边,那些没日没夜在大脑里盘旋的声音才会消失,让他不必被耳边诉说的恶意吞噬。
那些几乎集合了所有人类恶念的声音,是在秋人拒绝神的邀请之后出现的。
这些试图将他拖入深渊的声音大概就是神对他背叛的惩罚吧。因为不愿献祭自己,所以被看成是对神的背叛。
“晚安。”
“晚安。”
这天晚上秋人睡得很好,许久没平息过的梦境难得什么都没发生的度过了。
第二天,在笃笃的敲门声中醒来,秋人睡眼惺忪的走到门边,眼睛都没睁开就开始抱怨:“起码让人睡到自然醒吧。”
站在门口的是一位熟人,金发的男子冷冷的俯视着他,“玩够了吗,秋人。”
“虽然想说没有,不过你是不会同意的吧,不要像看着拐跑了宝贝女儿的穷小子一样,等一下哦。”
秋人本来是想等中也醒了再说,结果发现中也已经醒了。不过想想也是,他们两个都没有克制音量。
这样就不能拿中也还在睡的借口拖时间了。秋人遗憾的想。
走到被褥边的时候,他选择跪在地上爬过去,睡衣松垮的在身上晃荡,“昨天过得高兴吗?”
认真的观察着中也的表情,就和逃出来时一样,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我不能理解人类的喜悦。”
“说得也是。”秋人不算意外。
短暂的交流很快就结束了,虽然现在就要回去,秋人没有表现抗出拒,反而是很积极的收拾两人的东西。
冷掉了章鱼小丸子,不知是死是活的金鱼,印满花朵的绣球还有红线。
每一件,中原中也都能想起秋人拿到时的表情。
从魏尔伦找上门开始,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处在监视中,所以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从这个房间离开后,两人会被分开带走。
秋人在门口和中也告别,并不把基地要分开他们的意图当回事,反正回去总归还要需要他充当实验的催化剂,迟早也要亲手再把他送到中也面前。
不过中原中也似乎不这么认为,因为在秋人轻松的打了招呼准备跟着基地的人离开时,中原中也叫住了他。
“我想知道你将我带出来的用意。”
“不是说了解人类的世界?”
中原中也直直的看着他:“我想理解你的心情。”
我的心情?
秋人尝试理解他的意思:“是说你想体会人类的情感?”
“我不知道。”
中原中也走得很干脆利落,留下满头问号的秋人,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回到基地,不知道中原中也怎么样,毕竟是重要的实验体,估计也不会拿他怎么样,秋人则是被关了小黑屋。
关小黑屋这事,对秋人来说完全比不上之前对他进行车轮战以消耗体力和精神那次,说是惩罚,更多是个警告。
只要看过秋人在基地里的详细报告就会知道对一般人来说很可怕的小黑屋,对秋人一点用都没有,所以不到一周,秋人就见到了魏尔伦。
“你做得很好,中也比之前更具有人性了。”
秋人对魏尔伦和之前在温泉旅馆时完全相反的态度一点也不惊讶,“这不就是你的目的吗?创造一个拥有人性的神,让我看看,掌控别人,真的就这么让你有成就感吗?”
暗含讽刺的话没有让魏尔伦的脸色产生一丝变化,对于秋人,魏尔伦一向很“包容”。
“别这么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么想的。”魏尔伦缓缓俯下身,“倒是你,秋人,到了现在,也该说说你到这里来这里的理由了吧。”
不管基地的人怎么想秋人天性中自带恶作剧特质,魏尔伦也不相信这个少年跟着他到基地来没有任何目的。
一开始,他是觉得这样的人更好控制,直到逐渐了解秋人,他才觉得有些棘手。
“这个嘛。”
“不要想着蒙混过关!”
“啊哈哈。”秋人见魏尔伦不打算放过他,于是正了正神色。不过想了一下,用这个表情好像也不太合适,最后还是选择摊成一团。
“其实,我要死了。”
第154章
“我要死了, 在来这里之前。”
魏尔伦像是没听清,呆立在原地。秋人只好又耐着性子的重复了一遍。
“也就是说,即使不跟着你来,过不了多久, 我自己也会死掉。”
“重病吗?”
“不是, 不过原因也不重要啦, 反正是不可抵抗的因素, 就算知道了也没有用, 我要死了是事实,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嘴上说着自己要死了的秋人倒是表现得看得很开。
“我来的这里的目的,是找到让自己活下去的方法。”
有意思的一点是,魏尔伦的计划里, 绝对没有秋人活下去的可能。
他们的目的是绝对相反的,魏尔伦经过沉思说:“你的方法, 在中也身上?”
“猜猜看。”
“既然你想活下去按理说不该频繁的接触中也,除了会引起身体的衰败”魏尔伦还想用秋人身上的人性填补中也的空缺,秋人必然活不下来,“必须接触中也才能活下去, 你的敌人是神?”
他尾音因猜测变调。
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最合适的理由,中也身上最明显的标志就是【神】,秋人身上的发生的事一定和神有关。这样的话,所谓的不可抵抗也就可以解释了。
魏尔伦眯了眯眼睛:“你想要中也做什么?”
“有一点你可能误会了, 我想活下去, 但你需要我死, 我们的立场是彻底对立的, 想要知道真相就来阻止我试试, ”秋人从椅子上跳下来, 伸着懒腰往门外走去,“谁胜谁负,各凭本事,我可不会帮你作弊。”
魏尔伦的脸埋进黑暗里,分辨不清,而秋人则模糊的哼着歌走进走廊明亮的灯光里。
秋人不算是这个世界的人,因为他所在的世界被唯一政府掌控,秘密培养士兵以维护政府对世界的统治,显然和他当前所属的世界不是同一个。
他的世界里,政府其实就是信奉着神的宗教,人类的生产生活都遵循着神言。
以历史来看,这样的世界必然会变成一个生产力落后,古老而封建的世界。事实上,他的世界有着高度发达的科技,去除政府背后的宗教,人们的日常其实和现在这个世界差不多,神不会随便就出现在大众的眼前,也不会有人天天把神挂在嘴边。
理论上来说,秋人一辈子都和那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扯不上关系。
可惜,在三年一次的大祭中,神降下了近十年唯一的命令,他看上了秋人。
当时神主甚至压根就没想起来秋人是谁。
他是政府秘密培养的士兵中的一个,不过就是最普通的士兵,上面光是能命令他的队长就有一千四百多个,唯一特殊的就是他比其他士兵多带了点脑子。
换言之,他其实是这个宗教内部的人,甚至他的出身也不算普通,父母都是教内高层,母亲还是百年不出一个的神圣大巫女,不过这么优秀的双亲生出来的孩子却没有一点灵力,所以后来秋人就渐渐被排挤到外围了。
后来秋人得知,这个神谕其实不是无端降下的。
根据机密档案记载,那个世界的外围常年被黑暗包围,并不断地向内侵蚀。很多年以前,为了抵挡黑暗侵袭守护人类最后的乐土,祖先借助了神的力量,为世界建立起保护壳。因此,供奉神,从神身上获取力量的传统就一直延续了下来。
多年来,人类早已忘记了外面的黑暗,然而神当初借给人的力量终究有限,随着时间的流逝,力量消磨殆尽,世界外的黑暗却还在不断成长。近来,黑暗对世界的侵蚀越来越厉害,神官和巫女们焦头烂额,他们经过数日商讨,最后构建出了一个新的计划,那就是让神降临他们的世界,拯救人类。
故事里的神悲悯仁慈,深深的爱着人类。
世界的外围是人力无法抵挡的黑暗,只有神才能保证人类最后的乐土不会消亡,能解决当下困境的,也只有神。
大巫女,也就是秋人的母亲主持了祝祷仪式,祈求神的降临,但神的躯体会被世界排斥,所以他们需要一个容器。
无论谁成为这个人选,对那个人来说都是无上的荣耀,除了秋人。
善于观察的秋人提出了另一个理论。
没有需求就没有市场,如果人类是神所圈养的家畜,黑暗来自神,守护也来自神,人类千百年来信任着的神,真的还能继续相信下去吗?
没有人愿意看秋人给出的证据,没有人愿意思考,没有人敢正视这一怀疑,因为人类无力对抗神明。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他们又该怎么办呢?那不是太绝望了吗?
秋人成为了不愿奉献的自私者,胆小鬼,贪生怕死之人。
他被囚禁了起来。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他不想死,没什么理由,活着也没什么乐趣,但就是不想死。
晚上的时候,母亲带着亲手做的晚饭来看他,美丽的巫女悲伤的看着他,满是不舍的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你不为神献上自己的身躯,这个世界就要为你陪葬,这世界和你之间,你真的要选你自己吗?”
秋人:“是的。”
母亲:“”
优雅美丽的巫女气得掀翻了晚饭,摔门而去。秋人满不在乎,手抓着地上油唧唧的菜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后来这些菜也没有了,因为马上就有人将地上的饭菜收拾干净,丢进了垃圾桶里。
说选自己就选自己,稍微付出了点代价,仪式举行到一半,秋人成功跑路了。
不过神似乎不打算放过他,遇到魏尔伦的时候,其实他差点就要被神发现了,直到他发现这个世界的另一位神,躲在这个世界的神明周围才模糊过他的灵魂波动,躲过了追踪。
只是虽然一时骗过了神的眼睛,这么干躲着也不是办法。魏尔伦说的没错,他的确需要中原中也。
秋人带着中也出逃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在不到一周的禁闭后,他就继续恢复到平时的频率,配合研究员们到中也那里以研究的名义聊天。
本着了解让神多人类文化的想法,秋人最近最常做的就是带着书过去读给中也听。
秋人看着看着,就觉得这个世界的文学贫瘠的可怕,不像他那个世界,虽然大家都去搞神学了,不过还有很多千年前留下的人类文化遗产,什么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之类的。
有一天他还拿着书跑去给兰波讲了个故事。
大意就是两个樵夫上山砍柴,其中一个樵夫就觉得我们两个关系这么好,我的柴就是你的柴,反正回去都在一个屋子里用谁的没有区别,另一个樵夫在砍柴这件事上非常努力,每天都砍到一定数量的柴才肯回家,前面那个樵夫一看顿时感动极了,他竟然为了他们两个能有个温暖的冬天这么努力,于是他对自己的樵夫朋友越来越倚重。冬天到了,有一天,非常努力的樵夫不见了,第一个樵夫找啊找,终于在屯柴的房间找到了自己的朋友,他看到一个陌生人将一沓钱交给了朋友,然后运走了所有的柴。
樵夫不敢相信,上前质问,朋友却冷漠的看着他说:“你的愿望是能过一个温暖的冬天,可我的愿望却是能攒够路费,到大城市做学徒,我们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走到一起。”说完,朋友头也不回的离开,留下对着空空如也的房子的樵夫满面泪痕。
秋人合上书,兴奋的看着兰波:“你觉得我的故事讲得怎么样?”
男人双手搭在桌上,他的肤色冷白,像是冬日飘落的雪,骨节分明,十指纤长,让人的目光无法移开。
莹白的骨节在桌上敲了敲:“你是想说,樵夫一开始就不该信任另一个人,还是另一个人太过冷酷?”
秋人笑着摇了摇头:“不,我是想说,理想不同之人,终究没办法一路同行,在抵达岔路口之前,除了享受同行的时光,最好还是给自己留下一些足以度过寒冬的柴比较好。”
兰波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秋人没有多在意,欠了欠身就离开了。
这件事很快就被魏尔伦知道了,他想着秋人说的各凭本事,按了按指腹,直到苍白褪去,漫上血色,他才豁然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第155章
某日, 平稳进行的实验突然出现了异常,监控荒神的污染指数剧增,即将突破临界点。
以人类目前的科技没办法真正的控制住神明, 一旦突破临界点, 现有的材料可能无法继续锁住野兽。
实验是一回事, 真让象征毁灭的荒神从基地脱出又是另一回事, 没有人能承担得起基地被公开,荒神实验变成丑闻的代价。
“更大的问题还在后面。”实验项目负责人秋场巴月面如死灰, 她几乎无法克制的颤抖。
“秽神产生的污浊会污染土壤,空气,地下水,给这个国家带来灭顶之灾,具体会演变成什么样的结果, 后果能否得到控制,以目前的实验结论来看, 简直是一场豪赌,我们根本输不起!”
可恶,明明几天前还好好的,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为什么突然会恶化到这种地步?!
助手半田先生端了杯水, 努力的安慰她:“开启这个项目的后果本来就是不可控的,我想政府应该已经做好了会变成现在这种状况的准备。”
秋场却冷笑一声,“指望他们提前想到现在的状况, 不如指望他们已经做好肃清横滨及附近一代的准备, 在实验体成为完全体之前, 为这里来一次彻底的消杀。”
狠狠的锤了下桌子, 秋场感觉自己的大脑不能再清醒了, 她没空管半田,转而看向另一边的同事:“人带过去了吗?”
“秋人君已经到了。”调出的监控上,秋人正站在荒神门前。
“放行。”秋场按了按额头,“希望秋人能有点用。”
他们需要时间处理突发状况,当前稳住实验体的情绪是主要问题,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指望这段日子和实验体建立起联系的秋人能起点作用了。
所以说,实在是太奇怪了。
助理将之前做好的数据送到她面前:“教授,您看看这个。”
秋场却摆了摆手,眼神狠了下来,“在解决问题之前,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房间里的人全都停下手里的工作看向她。
“实验体无缘无故出现问题,这不符合我们之前所做的测试结果,这里面一定有人动了手脚,”秋场咬紧牙关,“在找出我们之间的叛徒前,谁也不许离开这里!”
因污染数值增长一事基地最近气氛紧张,这一点从每个路过者板着的脸就能看出来。
唯独秋人,轻松的让人感觉像是身处两个世界。
倒是没人怀疑他是内鬼就是了,谁都有可能,只有他不可能。
“站在那里,不要过来。”
秋人听话的贴着门口,不怪外面的人紧张成那样,这间屋子里已经被污秽填满,身体弱一点的人可能会当场毙命。
如果秋人头顶血条,那么从进入房间开始,血条就一直在下降,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就是跟玩命差不多。
“放心吧,只要不能一下就弄死我,我就不会死了。你感觉怎么样?”
“力量不知道为什么一夜骤增。”中原中也恹恹的垂着头。
这份力量强横暴虐,他根本就控制不了。
听他这么说,秋人也皱起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有什么可以缓解的办法吗?”
等了一会,秋人惊讶的发现,中也撇开了头,看样子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怎,怎么了?他猛地后退一大步。
不想继续被污秽控制,中原中也咬咬牙:“手给我。”
秋人乖乖的把手贴到玻璃上。
“不是这样算了。”
中原中也想说什么,最后却放弃了,秋人看着中也沉了下来,然后手掌印着他的手掌贴了上去。
“咦——???”
“闭嘴!闭上眼睛,感受我。”
五指缓缓扣紧,有一瞬间,秋人竟然隔着玻璃感受到了灼热的掌心。
等等,是错觉吗?
他刷地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手掌间的那层玻璃消失了,他正和中也十指相扣,身边的环境也不一样了。
“这里是?”沙滩,大海,脸照在脸上的阳光都那么真实。
“海滩,喜欢吗?不喜欢的话,随你换成。”
秋人冒出了个大胆的想法,难道这是之前他经常进去的那个纯黑的空间?
“在你脑海里想象你想要的场景,越详细越好。”
秋人听话的闭上眼睛,过了一会,他尴尬的睁开:“所以我的手可以松开了吗?”
中也又扣紧了一些:“不可以!”
“哦。”
秋人又闭上了眼睛,他尝试在脑海里构思出一个静谧幽深的森林,再睁开眼睛,炙热的阳光果然不见了,只有透过树叶缝隙落下的光斑,他惊讶的瞪大眼睛:“真漂亮啊。”
不过马上他就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我要怎么帮你?”
“在这待着就行了。”中原中也拉着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从头到位都没有松开他的手。
“和你接触能让我的力量变得平稳,所以这么待着就行了。”
秋人思索了一下,直接扑到了中也身上,中原中也睁大眼睛:“喂,你要干什么!”
“不是说接触可以让你的力量平稳吗,这样是不是效果更好?”
被秋人黏黏糊糊的贴着,中原中也感觉心脏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手指蜷起,快落到秋人的腰上时,转而揪着秋人的脖子把他拽下来。
中原中也努力的板着脸,“不用靠得那么近。”
“哦。”秋人不舍地站好。
在幻象的森林里,两人度过了一个平静的下午。
这段时间里,都是靠这样暂时稳住了荒神的力量,给基地的研究员争取到一些时间。
时间紧迫,进展却十分缓慢,秋人觉得如果能把他那个世界神宫的人搬过来,倒是有可能解决目前的困难,毕竟他们世界对神学的研究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了。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连他都安抚不了实验体的力量了。
一大早,秋人发现井井有条的基地乱成一团,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急匆匆的搬着什么东西,他们脸上的急切肉眼可见。
一道身影遮住了视线,秋人脸色沉了下来:“军方讨论的结果终于出来了?撤离?”
相比他有些难看的脸色,魏尔伦显得轻松得多,“在此之前,还有最后一个机会,毕竟花费了这么长得时间,钱财,精力,没有个结果,秋场教授可能不会这么就放弃。”
说着,魏尔伦半蹲了下来,“为了防止事态进一步扩大,最大程度减少损失,他就要被销毁了。”
“你知道吗?你所接触的实验体中原中也,是由神和人的克隆体结合的产物,但是他现在的状态仍然不算是完整的神明,在获得人格之前,只能算是伪神,他们不会接受半成品,现在的中也是完全不可控的。”
“你在骗我。”
魏尔伦笑了笑,“是的,我在骗你。”
真正的原因是,现在的混乱就是魏尔伦引起的,即使秋人什么都不做,他也会将中也带出去,他所说的话,只能算是在赌秋人的态度。不过关于中也的那部分倒是没撒谎。
魏尔伦唇边泛起淡薄的弧度,凝视着秋人双眸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仿佛他早已看穿一切,胜券在握般惬意。
“恭喜你,我被你骗到了。”秋人像是在哄小朋友的幼儿园老师那样拖长了尾音。
魏尔伦宠溺的一笑,“我就知道,秋人舍不得中也。”
“如果你这么觉得的话。”秋人做了个鬼脸跑走了,魏尔伦并不在意,一切都如他所想的那样发展,他会得到一个真正的神明。
“你在这里做什么?”兰波从后面走过来。
魏尔伦笑了笑,没有回答。
穿过手忙脚乱的基地人员,秋人跑到中也的房间,不管外面的混乱,将自己和中也锁在房间里。
中原中也睁开眼睛,看到是秋人习惯的说:“今天来的好早。”
秋人隔着玻璃碰了碰中也的脸,“我得离开你了。”
眷恋的目光落在中原中也的身上,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指尖颤了颤,一种不祥的预感让中原中也控制不住暴虐的想法。
光是想到秋人要离开他,他就忍不住想要破坏身边的一切。
但他不能这样做,秋人不会喜欢的。
“谁要带走你?”浊气从眼中一闪而过。
荒神是象征破坏的神。
秋人的眼中满是红血丝,口腔里布满了血的味道,如果让医疗部的人来检测,就会发现他的身体正在以高于之前十倍以上的速度衰落。
对他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他只在死或生中做出选择,至于怎么活着,已经是他所能触及之外的事情了。
现在的身体状态,是神越来越接近他,神的力量侵入他身体的表现。
“运气好的话,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秋人自顾自的说着,举起路上在收藏者的房间顺过来的装饰剑,双手握住剑柄调转剑尖,以献祭的姿态,对准了心脏。
中原中也心脏骤紧,他破坏了玻璃,却没来得及赶到秋人身边,一道微弱的光从秋人身上浮现。
秋人,消失了。
纯白的精神世界,一只手抓住了白色帷幕的一角,随后,狠狠撕碎。
秋人感觉到了疼痛,身体冷得像是要结冰了,他蜷缩着,却突然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
因为太痛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来,下一瞬,他心悸的按着心脏的位置,被巨大的恐慌笼罩,他拼命的想要留住什么,指尖却只抓到了一片空气。
过去的画面出现在他眼前,下一秒又消失不见。他看到了中也,但是马上,他就不知道中也是谁了。
一只手松开了闪烁的碎片,碎片遂即被卷走。径直奔着一个方向飞去。
无数的光钻进漂浮在星空中的身体,损伤被修复。
中原中也全身一震,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明亮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定睛看去,却什么都没有。
一道暖流汇入心脏,熟悉的暖意让他明白了什么,中原中也咬紧牙,眼眶发红,清澈的蓝瞳里渐渐泛上刻入灵魂的悲哀。
“秋人”
基地里其他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只有兰波和魏尔伦隔着一道门站在那里。
“我们得快点了。”
魏尔伦手里拿着一个遥控装置,没有犹豫的按了下去,“当然。”
一声巨响,火光直冲天际。
恍惚间,秋人看到了耀眼的光,他伸出手,想要去抓那束光,眼皮却越来越沉重。
他感觉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但他知道,一切都如他所计划的那样发生了,很快意识重新陷入混沌。
【抓住你了,秋人君。】
异世界的神顺着猎物的气息探下目光,祂愉悦的微笑。
转瞬间,磅礴的力量向他席卷而来。
【怎么回事?这是?!!】
神第一次失去了风度,祂无法理解现在的情况,漆黑的火焰灼烧神的身躯,让神的灵魂也跟着燃烧,神第一次感觉到了疼痛,那随着漆黑火焰而来的,还有夹杂在中间,深红的,磅礴的怒气。
而那道熟悉的气息却越来越远,直到再一次消失在神的感知中。
神气急败坏,发誓绝不放过秋人.
八年前,横滨港发生了一次大爆炸,起初是一栋不明建筑内小范围的炸裂声,那时的人们还粗一点,更大的灾难将紧随而至。
爆炸后,橙发少年站一片残骸中,迷茫的环顾四周。
他本能的想要找到一个人。
可是,秋人又是谁?
远海,礁石上,金发的男人狼狈的咳出灌入肺里的海水。
灿烂的金发湿哒哒的黏在耳边。
“真是的,竟然被耍了。”说着,他翻身躺在礁石上,胸腔震动,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
他怎么也没想到,秋人的目标正好和他重合,也是要补全荒神的人格。荒神力量彻底失控也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恐怕是为了摆脱追过来的敌人。”以秋人的能力,招惹上神明已经不能让他惊讶了。
秋人的办法正是利用中也作为神明的力量,对抗追杀他的神明,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竟然让荒霸吐的力量暴走。
“那个狡猾的少年,想必现在正不知道躲在哪里看热闹。”
看着拍上岸边的浪花,魏尔伦心累的叹气。
不过那些都得之后再说,现在对他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回到陆地上。
第156章
【在神存在的世界, 每一位神都拥有一个特殊的能力。
——他们可以用心脏,为喜欢的人类实现一个愿望。
心脏只有一个,所以能力也只能使用一次。使用心脏为人类实现愿望, 在人类的喜悦中死去, 这是对神来说最重要的仪式。
献出心脏就是神诞生的意义,也是神渴求的愿望。
神明们独自沉入黑暗,度过漫长而孤寂的夜晚, 直到有人撕破黑暗,奏响宣告黎明之歌。
这就是名为[神]的生物的命运。】
这是最新发售的轻《神之愿~黎明之歌》的序章所写的内容。
左桥喜久子是个普通的社畜, 随着年纪渐长, 已经不会再看这些小年轻才会看的东西,会买下这本书, 是因为这本书的名字让她很有亲切感, 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不过在翻开之后,她就渐渐被书中的内容所吸引。
开篇的设定很像一个童话故事,年少时也算读了很多书的她觉得自己已经预估到了走向, 应该是一位善良的少女和要献出心脏的神之间凄美的爱情故事。
经过了一天的疲惫,看点甜甜的爱情就当放松了。
她往下一翻,果然嗯?
【新生的神明中, 竟然有一位违背了神的信条 , 因为他的心脏不能跳动。
因为不能为人类献出心脏,他的黎明始终没有到来。渐渐的, 他被遗忘在角落, 诸神生而向死, 死而又生, 就这样过去了不知道多久, 久到他开始质疑神向人类献出心脏的意义。
一天, 一束光透了进来。
神明冷漠的垂着眼睛:“我不能为你献出心脏。”
“那就由我来为你实现愿望好啦。”
人类少年如是说道。
那一刻,一道微弱的联系在人类少年与神明之间建立起来。
神明沉寂的心第一次冒出了不解的心情,他突然很想知道,立下妄图为神实现愿望的人类是什么样的。
于是他仰起头,望向那束他从未理会的光
】
左桥喜久子震惊的心情平复下来,她渐渐沉入到故事里。
不能为人类实现愿望的神明,和想要实现神愿望的人类,后来怎么样了呢?
【神明向少年许愿,想让自己的心脏重新跳动。
于是人类将神明带离了黑暗,展开了一场冒险
】
手下的速度越来越快,书页湿润了一点,越看下去,左桥喜久子越觉得悲伤,后面也渐渐揭露了人类少年的过去,看得她心里直抽抽。
少年也是人类中的异类,而且已经能看出,其实这个少年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阳光,但是看了少年努力的靠近村子里的人,却被当成怪物打断了腿,一个人在暴雨中护着小孩扔给他一朵不要的花,最后连花也被人随手捏碎,左桥喜久子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宝贝不哭,要多少花妈妈都给你买啊啊啊!!
【到底谁才是神呢?神第一次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对神来说,少年才是他的神明。】
而上帝视角的左桥喜久子已经看到人类少年抢了另一个神的宝物,被那名神追杀,准备利用神明的力量将追杀的神杀死这里。
看着少年一边运筹帷幄的算计神明,一边越来越厌恶自己,左桥喜久子恨不得冲进书里摇醒少年:你没错,但是你倒是说啊!你说了神明肯定心甘情愿的帮你的!那么好的神明,他那么爱你,你倒是说啊呜呜呜!!!
一边看,左桥喜久子感觉自己今天怕不是要哭死在这里。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天都亮了,她肿着眼睛,视线模糊的看到了结局。
【
经历了许多困难,少年和神明终于得知,神明的心脏不是没有跳动,而是他根本就没有心脏。
神明对此毫无波动。
少年却鼓起勇气说:“你没有心脏,我就把我的心脏分给你!”
神明迷茫地按着自己的心口,无措地接住了倒下的少年。
他拥有了心脏的第一件事,就是感受到了无法承受的痛苦
】
左桥喜久子看到那句“神的命运向来如此”配合神明最后抱着人类少年的着魔了一样重复的那句“你才是我的神明”忍不住爆哭。
事后她还了解了一下这本书的作者,主业是编剧,总之,这位老师的这本书,风格是一脉相承的be。
神明获得了实现愿望的能力,但是这个能力的代价,是人类少年把自己的心脏给了神明,神明想要实现愿望的能力永远失去了可以使用的人,结果就是,神明如少年心中暗自想的那样可以永远的活下去。
左桥喜久子激情写了封信,她觉得这里面有bug,为什么不让神明的愿望用来复活少年呢?
寄出的信意外的很快得到了回复。
【因为没有人可以向神明许愿了。(^▽^)】
看着末尾的笑脸,左桥喜久子杀人的心都有了。
虽然作者如此之狗,但不影响这本书的爆火。be美学,恐怖如斯。
轻《神之愿~黎明之歌》上市之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当年轻排行榜的第一位。
封皮上巨大的倒计时时钟下,两个背靠背的剪影一明一暗,光是这个看起来很贵的封面就足够让人买下一本放在橱窗里欣赏。
作者是一位职业编剧,和他之前几乎都要在上市之后一段时间才会逐渐热起来的其他作品比起来,《神愿》的反应速度要快得多。
这是当然的,毕竟为了对原始剧本进行修改,神谷鸣一已经快要把头发抓秃了。
原稿中有太多不能见人的东西,再说这次的稿件比起之前的成品,根本不像一个剧本,尤其是就在不久前,他才知道中原中也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他说什么都要把这个剧本改的面目全非,绝对不能让人认出来!
想到中原中也这个名字,神谷鸣一的记忆有些错乱,差点以为自己还是剧本中的秋人。
虽然如果想的话,他现在就可以去见中原中也,但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还,还是先拖一拖吧。
他可以确定梦中的剧本不是来自“记忆”,但又确实是他过去的经历。他的记忆没有恢复,并且根据一些信息来看,大概永远也不会恢复了,毕竟一恢复记忆他就要死了。
自从看了秋人的过去,在横滨待着的几天他连门都不敢出,虽然知道偌大个城市,遇到那个人的机会渺茫,但万一遇上了呢?
没过两天,他就决定回东京了。
虽然现在东京的局势仍然很混乱,但清楚的意识到待在离中原中也这么近的地方,神谷鸣一脑子里乱成一团,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把手稿改完,再加上客人一号也委婉的表达了希望他能回去开张的意愿,新一批的奶茶原料也快到了,他跟太宰先生打完招呼,就连夜收拾行李跑路了。
中原中也直直的从床上弹了起来,梦中烧尽理智的怒火波及到了现实,异能力几乎在刹那间失控。
睡梦中的横滨市民被震耳欲聋的巨响惊醒,远处,一栋房子塌陷到了地面下。
以为受到敌人袭击的港口成员急匆匆的赶到查看,却发现双目失神悬浮在半空的中原干部。
他们一时不敢上前,只敢小心翼翼的询问情况。
中原中也在完全清醒后,就重新掌控了异能,看到他恢复到了平时的样子,其他人才敢到他身边。
“中原大人,发生什么事了?是敌人吗?”
“不是。”中原中也咬牙切齿的说。
虽然再一次忘记了梦里的内容,但这次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他模糊的抓住了什么,那是一个看不清面容,却让他无比熟悉的人,隔着一层纱,他很确定自己马上就要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让他每次从梦中醒来,都被巨大的失落和绝望填满,那个在背后搞鬼的人,他终于要抓到他了。
其他人:中原大人怎么一脸被甩了的羞恼?
除了神谷鸣一还有另一个人也踏上了前往东京的路,而远在东京的未来机关,新的计划每一个细节都确认完毕,这次,绝对不会出现一丝差错。
客人一号无比狂热的看着屏幕上显示的图像。
“世界将迎来由我们亲手带来的革命!我们,将被历史铭记!”
他的身后,站着一排年轻的少年少女,他们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胜券在握般闲适。
从横滨回来的神座出流推开门,自然的走到了这群人的最前面。
未来机关十三位部长,至此,全部到齐。
第157章
深夜, 东京咒术高专,吉野顺平站在树下,面无表情的看着一扇窗户。
“这么晚你还在学校干什么。”
吉野顺平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发现是伏黑惠,松了口气, 他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我有东西落在这里了,倒是你, 在这里做什么?”
伏黑惠没有被他的说辞糊弄过去,安静的看了他两秒,突然开口道:“你在这里,不是因为落下了东西吧。”
“啊哈哈, ”吉野顺平尴尬的笑了笑, 试图蒙混过去, 不过见伏黑惠完全不打算放过他,他颓丧的垂下肩, 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不愧是伏黑, 完全瞒不过你。”
他正了正神色, “其实是最近,我发现家入老师背着我们的时候,总会露出痛苦忍耐着什么的表情, 有点担心,就想着放学后悄悄的看一下家入老师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闻言, 伏黑惠也皱起眉, 回忆了一下, 记忆里并没有注意到吉野所说的事, 不过平时就是吉野更细心一些,总是能注意到其他人发现不了的事,所以伏黑惠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他只是对家入老师身上出现的问题感到担忧。
家入老师在整个咒术界的地位特殊,平时可以算是被保护起来的,如果有什么敌人要对咒术师下手,会把目标放在她的身上是早就预料的事,高专一定早就预防过这种情况了才对。
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那是晴朗的午后,泛着暖意的阳光洒在身上,让伏黑惠产生了困意,视野模糊的看到背着光坐在窗边的男人,那习惯性的带着笑意的腔调像是最好的催眠剂,让他昏昏欲睡。
“游戏啊,当然是先杀奶妈了就是治疗,治疗!”
吉野顺平注意到伏黑惠神情有些恍惚,于是叫了他一声。
伏黑惠这才回过神来,因回忆带来的暖意瞬间被数年无法消散的怒气吞灭,他的神情冷了下去,努力让自己忘掉那些,转而集中到家入老师的事上。
在高专早有防备的情况下家入老师的身上再出现问题,就不得不怀疑是内部人所为。伏黑惠不想去思考这一个可能。
“说起来,不知道神谷老师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如果他在的话就好了。”
吉野顺平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下意识的想到了他心里认可的最可靠的人,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不过伏黑惠的瞬间冷脸让他明白自己说错了话,高专里的大家都知道伏黑同学讨厌神谷老师,他不该在伏黑面前那提起这个。
正要道歉,伏黑惠已经带头走在前面,“过去看看再说。”
“嗯,好。”
他们两个刚走到家入老师办公室所在的走廊上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在已经没什么人的学校里,走廊上只有一扇大敞着的门内透出的光,两人对视里一眼,赶忙跑过去。
一到门口,就看到了震惊的一幕,家入老师站在桌边,被一个从窗外出现的浑身漆黑看不清脸的人勒住了脖子,向外拖拽,伏黑惠的视线落在了家入老师的手臂上缠绕的黑气,似乎灼痛了家入老师。
那是什么?!
他眼瞳收缩:“老师!”
伏黑惠刚要使出影法术,摆出手势,家入老师就不见了。
夜风撩动窗帘,窗下无论是家入硝子还是神秘人都不见了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
伏黑惠扶着门框的手一紧,立马反应过来冲吉野顺平喊道:“联系五条悟!”
一眨眼,他就已经追了出去。
吉野顺平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焦急的表情缓缓收起,一股阴郁的冰冷爬上了年轻的脸庞,他狠狠的锤了下门框,低斥了声:“可恶。”
没有联系五条悟,而是走进房间,在抽屉里翻找起来。
直到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简陋的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块完全不反光的黑色石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他将盒子收起,才拿出手机,给五条悟打了电话。
第二天,家入硝子的办公室围满了人,同为咒术师的学生们见惯了怪异之事,不会太过不安,但到底失踪的是名老师,而且还是在咒术高专里在两位一年生的眼皮子地下被掳走,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生怕哪里又冒出来人袭击自己。
昨晚,伏黑惠刚追出去一会,就失去了目标,无论怎么探查都没有痕迹,他只能先回来。
五条悟当时不在东京,赶回来时,就已经没办法找到抓走家入硝子的人了。
不过基于六眼的特殊性,他还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别人看不见,但在他的眼中,屋子里几乎被一种黑色的不明物体充斥,形成了一片厚实的雾,他一伸出手,那些黑气就像见到了食物的蚂蟥一样扑了上来,刺痛从手上蔓延到大脑。
在其他人眼中,五条悟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着自己的手,微妙的露出了欣赏的神态。
这种黑气在排斥他,五条悟无比确定这一点。
就像对,就像这些黑气来自咒术师的反面,完全排斥着与咒术有关的一切,并且试图杀死他。
原理和人体免疫系统差不多,咒术就是侵入世界的病毒,必须要绞杀的对象。
五条悟想起了五天前硝子打给他的电话
半个月前。
家入硝子接到了一具咒术师的尸体。
一具十分完整,看不出死因的尸体。
当咒术师的,每一个都做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的准备,她有些难过,但这些难过早已麻木。
所以她只是习惯性的准备去解剖一下尸体,好确定死因。
将尸体送过来的人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的缘故,脸色看起来纸一样白,他表情痛苦的捂着肚子,对家入硝子说自己可能吃坏了东西,要去一下医院开点药。
家入硝子没太在意,在所有人都离开后,开始解剖遗体。
起初,这只是一个很平常的工作,但是渐渐的,她发现了不对劲。
死者没有伤口,却看起来很痛苦。器官内脏全部老化到了七八十岁。
最后她在尸体中找到了一块半个拳头大小的石头,她的手刚拿起那块石头,一股黑色的气就螺旋缠绕上了她的手臂,她条件反射的甩开了石头。
石头躺在地上的时候,普通到完全不会引起人的注意。
那缠绕上她手臂的黑气,仿佛只是她眼花了一样消失了。
她预感事情不对劲,把石头装起来,准备单独研究一下。
在接下来的几天,她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咒力像是被一个漩涡不断的吸走,她本身也感受到了巨大的斥力。
家入硝子变得疲惫不堪,右手时不时阵痛,都在折磨她的精神,连反转术式都无法治愈。
但她还是坚持研究了下去。
经过几天的研究,她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这石头就像某种东西的免疫系统,将咒术所关联的一切都当做病毒,并执行清杀指令,让咒术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就是这些石头上携带的物质的目标。
咒术师自然是第一目标。
更让人心里一凉的是,这些石头并不是人工制造出来的,而是天然存在的。
这么一块小小的石头,就是全体咒术师的敌人。
明白这一点的家入硝子已经不敢再告诉其他人这个发现,她害怕会被人利用,当作对付咒术师的武器。
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是五条悟。
她颤抖着手,拨通了五条悟的电话,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当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她才终于感觉自己回归了人世。
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原来她的声音竟然这么镇定。
“我有件事要找你商量,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还有很多很多的事,差不多还有一周才能解决,你是什么事?”电话对面的人有些漫不经心。
家入硝子深吸了口气,“我知道了,这件事真的很重要,必须面对面的告诉你,你快点解决回来,就这样。”
她先挂掉了电话。
五条悟根本没放在心上,不过他还是准备加快动作,提前几天回去。
鸣回来了呢
午后,神谷鸣一和客人二号一人捧着一杯热茶,悠闲的聊着天。
“这次和神道的接触,让我发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客人二号也融化在了这无所事事的午后,最近机关太忙了,他已经整整一个月都在机关总部过夜了!
“如果人有灵魂,你觉得这个国家的人死后,该去哪呢?”
“黄泉?”
“人与黄泉形成了一个循环,就像天上的降雨迟早会回归海洋一样,地面上,咒术师和咒灵形成了另一个循环,那咒术师的存在不是很微妙吗?”
客人二号还没想明白这句话,医生就又开始说了另一个话题。
“日本的诸多神话传说,都在说明一件事,神因人的愿望而生,也就是人的思想情感,是可以供养出具有灵魂的活着的生命,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咒灵也是存在独立灵魂的[生]命?”
“这么说也没错”客人二号想到了宿傩,很明显,如果不是咒灵的身份,宿傩就和人类无异。
“既然有[生],咒灵就有[死]的概念,而一切[死]本应由黄泉女神伊邪那美掌管。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咒灵死后,又该去向何方?”
一个答案出现在了客人二号的心里,应随人一样,去向黄泉。
“但是,被咒术师们祓除的咒灵似乎都消失了,失去了[死]之概念的咒灵们这么说的话,现在的咒术师们,是不是侵犯了黄泉的权柄呢?”
一大串话把客人二号说的愣住了。
感觉哪里不对,但是仔细一想好像又很有道理。
形象一点的话,就是咒术师从官方手里截下了一些黑活,私下接单,属于灰色地带,毕竟没有咒灵的话也就不需要咒术师了,没人管的话也就算了,要是哪天有人给黄泉写封投诉信越想越觉得没毛病了!
“理论上来说,黄泉的势力和咒术系是完全排斥的,不知道带有黄泉气息的物品会不会让咒术师们受伤,”医生笑了笑,“不过我也不是专业人士,这只是我接触神道之后的一点点想法,毕竟咒术师们比神道活跃了不少。”
最近正想着怎么攻克五条悟的客人二号大喜过望,就算不是这么回事,他们也可以向黄泉告黑状嘛,正好他们现在跟神道有合作,说不定可以联系一下!
“悟?对付他用这一套可没什么用,清清杂鱼还差不多。”
客人二号愣了一下,他说出口了?不对不对,重要的不是这个。
“为什么?”
神谷鸣一当然不会告诉他,因为五条悟是主角团,主角最擅长的就是逆风翻盘啊!
不过,说去要对付悟的话,以前好像有看到过这样的帖子,关于怎么打败最强什么的。他的脑海里隐约浮现出了当时的帖子。
五条悟这人,能好好的待在好人这边他就很惊讶了,一般来说,这种设定的角色不都是反派吗?
他的身上充满了不确定性,神谷鸣一倒是认为他天生就是反派的属性。
高高在上的天才,无法被人理解,也无法融入人群,被畏惧被迫害,神谷鸣一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将他束缚在了好人这边,最初似乎是因为杰,可后来杰他黑化了啊?
为了革新咒术界?这个理由放在五条悟身上有点好笑。他想这么做的话,直接推翻了重建不就行了吗?难道会有谁能阻止他?但凡说个为了把伤亡控制在最小,减少改革带来的波动,都有信服力一点。
想着想着,神谷鸣一差点把自己绕进去。
算了,还是下次直接问悟好了。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五条悟不是善良守序不可动摇的类型。
他慢慢捋出了自己的想法:“想要杀死他是不现实的,唯一可行的,就是染黑他。”
“摧毁他拥有的,让他失去所有学生朋友家人,给予希望再毁灭,让他发现想要改变的一切最终都会回到原点,不论如何努力都不会有任何效果,让他知道,他空有实力,却无法改变这个世界”
渐渐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神谷鸣一对上面露恐惧的客人二号,不解的问:“怎么了吗?”
客人二号咽了咽口水:“您,您一直都在脑海里想着怎么对付五条悟吗?”
神谷鸣一无辜的看着他:“谁还没在脑子里想过怎么打败五条悟了?”
要知道当初那个帖子,可是有一千多楼。
第158章
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空气闷热潮湿。
“神谷老师,早上好。”
“早上好。”神谷鸣一笑着对学生们点点头。
返回学校的第一天,他总觉得学校的气氛有些诡异。
进到建筑内, 一路上都没见到什么人, 他本想着先去跟家入硝子打个招呼, 却发现家入医生的办公室门口拉了警戒线。
发生什么事了?
他怔愣着走到大开的门口, 办公室内除了有些凌乱,并没有什么异样, 就是家入医生不知道到哪去了。
“神谷老师?”
神谷鸣一回头,吉野顺平正打着招呼往这边走。
“顺平,家入医生呢?”
提起家入硝子, 吉野的表情不太对, 他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家入老师失踪了,她在学校里被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掳走了。”
吉野顺平的语气沉重,他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简单的复述了一遍,担忧的看着神谷鸣一。
神谷鸣一下意识的安抚般笑了笑:“没关系, 悟一定会把她找回来的。”
话是这么说, 他心里却冒出了点疑惑。
在他的印象里, 咒术师这里的剧情中好像没有家入硝子消失这一段。而且这里是东京咒术高专,不是大门敞着谁都可以进的便利店,这外面是有结界的,一般人进不来,更何况家入硝子怎么说都是正经咒术师,一般人也根本没办法那她怎么样。
他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内鬼。
如果对方也是咒术师,本身就是这所高专内部的人, 还是受害者信任的人, 那就完全有可能作案成功了。
虽然没有沟通, 神谷鸣一的思路意外的对上伏黑惠的。
假如对方真是内鬼,无论发现什么都不能声张,以防打草惊蛇。
神谷鸣一内心转了转,表情不变,继续温声询问着吉野顺平最近的情况。
傍晚的时候,雨下得渐渐大了起来。
提早下班的神谷鸣一打着柄红伞准备回家,终于,终于又有货安全运到了!
这一次的材料大概能支撑一个季度,既然有了第一次,肯定就有第二次第三次,美好的咸鱼生活就在不远处招手。
他在脑海里规划着自己的小店,突然,余光瞥到了一个白影。
那好像是家入医生?
白色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神谷鸣一顿了秒,抬脚追了上去。
“家入医生!”
顶着大雨,视线模糊的追了一段时间,神谷鸣一是一脚陷进泥里才发现自己到了一个荒郊野岭的地方。
家入医生跑到哪去了?
雨夜,只有雨水哗啦啦的响着,一股凉丝丝的风从背后吹来,灌进了衣服里,带走了最后一丝温度。
“家入医生?”他四处呼唤着,试图找到刚刚的身影。
突然,右侧灌木中传来悉悉簌簌的响声,神谷鸣一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一只黑猫从里面窜了出来,险些抓伤他的手臂。
跑掉了。
他看着黑猫消失在夜色里的身影。如果黑猫没跑掉的话,他还可以把自己的伞分一半给黑猫,可惜了。
小小的插曲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他正要继续寻找,忽然感觉一道细细的粘腻的东西从手臂上滑落,他抬起胳膊打着手电凑近一看,竟然是血。
可是哪来的血?
他猛然想起刚才的黑猫,那只黑猫碰了下他的手臂,但他可以肯定他没有被抓伤。
这时他才发现,鼻尖一直所闻着的雨后泥土的味道,其实更像是血的味道。
神谷鸣一定睛在灌木丛上,深深的灌木丛仿佛遮掩着什么秘密,他没有停顿的拨开枝叶,一具躺在灌木丛中穿着白大褂的尸体映入眼中。
他心里一紧。
走上前,脚底被什么咯了一下,似乎是一块石头。
那块石头圆润的形状不像是天然形成的,但是又没有人工雕刻的痕迹。
石头就落在尸体的手边,万幸的是,这具尸体不是家入硝子,这是一个男人。
但是为什么会有一个男人死在这呢?刚才他看到的也是这个人吗?
他蹲了下来准备仔细查看一下,这时,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一道明亮的光照了过来,神谷鸣一下意识的回头,看到了一群熟悉的人。
在众人呆滞的表情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膝盖支在地上,被雨水冲刷的血迹染红了衣服,他一手拿着石头,浑身是血的蹲在尸体旁边。
这个既视感
神谷鸣一瞪大眼睛,“等等,我可以解释!”
站在最前方的少年却像是早已忍无可忍的冲上来,给了他一拳。
神谷鸣一被这一拳打倒在地。
虎杖悠仁赶紧冲过来拦,其他人则围过去查看尸体。
“是三岛老师!”
伏黑惠低着头,紧紧的握着拳:“是你吗?”
跌坐在地上的神谷鸣一头疼的说:“不是我干的。”
“那你手里拿着什么?”
神谷鸣一举起了那块石头,“这个?”
“那个东西感觉很不舒服。”钉崎野蔷薇说。
吉野顺平伸手拿走了石头,“我看看。”
可刚拿到他手里,那块石头上就冒出了奇怪的东西缠上了他的手臂,紧接着一声惨叫响起,众人一阵慌乱,有人拿了一个书包将石头装了进去,又有人将吉野顺平抬走。
伏黑惠看着表情迷茫的男人,指尖刺入肉里,他压抑着情绪说:“你就是用这种办法将家入老师抓走的吗?”
“等等,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
虎杖悠仁赶忙安抚道:“事情还没查清,神谷老师不一定是犯人。”
伏黑惠的表情阴沉了几分:“我可以等,但是他们可能不会等到查清的时候。”
神谷鸣一的身后已经占了几名负责调查的人,他们都是高层派下来的,封住了所有可以逃跑的路。
“如果证明你使用了损害咒术师的东西,你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吗?”伏黑惠俯视着有些狼狈的男人。
“死刑?”神谷鸣一扯了扯嘴角。
看着不为所动的神谷鸣一,伏黑惠越发焦躁:“对,我都忘了,你早就不拿死刑当回事了。”
伏黑惠扭头就走,没有去看被抓起来的神谷鸣一。
虎杖悠仁歉意的对神谷鸣一说:“对不起,神谷老师,惠不是在怀疑你,他,他可能只是太担心了,我也觉得人不是神谷老师杀的。”
神谷鸣一却无所谓的笑了,被押走之前,他说:“我比你要了解他,放心吧,我没有生气。”
“越是混乱,敌人就越容易漏出马脚,我只希望真相不会太让人难以接受。”
像是一阵风飘过耳畔,虎杖悠仁呆呆的看着众人包围的背影,感觉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钉崎野蔷薇用力的拍了下他的脑袋:“好了,别想了,那是他们聪明人的事,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要!”
不远处的树上,蓝色长发的咒灵唉声叹气的摇头。
“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跳进了我们的陷阱。”
躲在黑暗里的另一人可没那么乐观。
“你什么都不知道,真人。”男人怜悯的看着真人。
如果那个人真的这么容易就能解决就好了,那个人可是一个绝顶的骗子,远处的那些人也好,身边的咒灵也好,都被那无害的假象给欺骗了。
“最顶尖的猎食者,往往掌握着最厉害的伪装法则,可不要小看那个人哦,不然死的是谁,就不一定了。”
“那就加快计划,在这一次就杀死他好了。”
真人不一定相信了他的话,但同样也不能小看对人类自身的恐惧形成的咒灵的狡猾。
躲在树后的男人走了出来,笑眯眯的男人额上是一圈古怪的缝合线。
“就让他们自相残杀好了。对了,还有未来机关。”
并不是所有人都关心真相,起码神谷鸣一被抓起来之后,知道了上层那些人只想快点结束这件事。
在经过几轮象征大于实际意义的审讯,神谷鸣一觉得这些人真的不太聪明。
他好心的提醒:“悟来了吗?”
对方只会警惕的说:“五条悟的事不用你管。”
其实神谷鸣一是想提醒他们一下,他是五条悟的友人,偷偷的处决他简直就是在五条悟头顶蹦迪,而且,这种时候完全没有人来看他不是更奇怪吗?
可这些人还真就没怀疑。
正在审问他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中途离开了,神谷鸣一无所事事的等他回来的时候,紧锁的门悄无声息的打开。
他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像是早已预料到一般,起身走了出去
一道身影鬼鬼祟祟的钻进了郊区的一间仓库。
伏黑惠藏在墙后,见对方走了进去,立马追上。
结果进去之后,那个人又不见了。他们在仓库里又发现了和上次接触到的一样的矿石,壮观的摞成一座小山。
伏黑惠眼尖的看到了一旁墙上刻着的标志。
钢笔和闪电,这是私立希望之峰学园的标记。
难道这些事的背后是这所学校搞的鬼?
伏黑惠觉得难以理解,希望峰号称是精英学校,但也是普通人的学校,他们是怎么做到对付咒术师的?
伏黑惠:“人呢?”
虎杖悠仁:“已经不见了!”
伏黑惠没有太失望,不管怎么说这次都抓住了一条重要线索。
希望峰吗?
第159章
犯人对学校很熟悉, 准确一点是对神谷鸣一熟悉。
知道他会因为担心家入硝子而被引走,这和针对他的设计里包含的恶意不太一样,这么说的话, 想让神谷鸣一成为事件真凶的人, 和实际的行动者一定不是同一人。
简而言之, 就是事件背后存在一个指挥的人,还有一个行动的人。
审讯室的门莫名其妙的打开,就印证了神谷鸣一的猜想。
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开门的人是谁?
那个不愿意让人知道, 偷偷放走他的人。
“说起来,那具尸体就很奇怪了,雨天的温度很低,我到达之后尸体已经完全没有温度了, 竟然还会流出那么多的血。”
神谷鸣一拉开校舍的房间,旁若无人的走进去, 坐在了被炉边。
“咒术师大概不喜欢尸检吧,如果进行检查的话,说不定会发现真正的死因, 以及那些血并非来自受害人的事实。”
“不愧是神谷老师。”坐在被炉对面的人抬起头, 月光照亮了他的脸, 是吉野顺平。
“除了你,我想不到其他既不想让我死,又如此细心的将人都调开,把我放出来的人。”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 但咒术师里的肌肉笨蛋格外的多。
吉野顺平平静的笑着:“我是哪里暴露了?”
神谷鸣一很容易被日常中的不和谐因素吸引, 那天他在家入硝子的办公室门口, 吉野顺平的出现就让他觉得奇怪。
那种时候, 除了犯人自己,还有谁会一个人躲在视线的死角看着现场?
至于吉野顺平到底是怎么暴露的他真的不太擅长说谎。
神谷鸣一看着吉野顺平的眼睛,认真的说:“漫画里不是都这么写的,主角团里的某个人露出隐忍的表情,开始疏远其他人,脱离队伍独自行动,一定是被坏人胁迫了,要做对不起主角的事!”
吉野顺平惊到了,“是这样的吗!”
“嗯嗯,”神谷鸣一点点头,一只手撑着下巴,拖着哄骗的声音问,“所以可以告诉老师发生什么了吗?”
“老师,”吉野顺平苦笑了一下,“这不关你的事。”
神谷鸣一不满的抱怨:“顺平从小就这样,遇到事情完全不知道向大人告状这回事。”
想起小时候的事,吉野顺平的眉眼都柔和了几分,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总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能再见面,对方还成为他的老师,已经是他人生里最幸运的事了。
他的态度软化了些。
“老师,我不希望你出事。”
倾了倾身体,乌黑的眼瞳锁住了吉野顺平。也许是错觉,有一瞬间吉野顺平看到了一双鲜红的眼睛。
“如果我说,我不是人类呢?”
神谷鸣一凝视着他的脸,不放过一丝细微的表情,发现吉野顺平愣住时,他眯了眯眼睛,“对方不是人类,咒灵?是咒灵啊。”
吉野顺平被这一连串弄得有些无措,他呆呆的摸着自己的脸,震惊之下,连长长的遮住眼睛的头发都被撩了起来,“有这么明显吗?”
“有哦。”
顺平只是被利用的,神谷鸣一希望事情是这样的,自然不会让任何环节脱出掌控。
反正“不是”,他也有办法变成“是”啦。
不管这背后是咒灵啊,脑花啊,脑花啊,还是谁,在神谷鸣一遇到很像家入硝子的人时,提前将后续可能的发展发送给悟和伏黑惠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
至于为什么要发给对他态度很差的伏黑惠?
他只是觉得这孩子说不定是那群人里包括悟在内,头脑最好的。
太强的人就不喜欢动脑了,很容易被脑子好的人搞死的。神谷鸣一现身说法,比如他和那个动动手指就能搞死他,但是硬拖着和他玩猫和老鼠的神,该说是强者的骄傲还是自大呢。
要不是他发的信息,当时撞见命案现场惠也不会那么生气。
神谷鸣一是后来才看到伏黑惠的回信。
【你以为你是谁!不要命令我!】
能动脑的惠加上最强的悟,这不是无敌的组合吗?外面的事情交给他们处理就好了,他只是柔弱的文职而已。
神谷鸣一无视了因被揭穿而紧张不已的顺平,百无聊赖的敲着桌子,视线落在顺平的头发上,突然来了兴致。
“顺平,你知道你为什么总是被欺负吗?”
“为,为什么?”其实吉野顺平想说自从神谷老师帮他出过气之后,就算转学他也再没被人欺负,不过他也不好扫了老师的兴。
“发型,是发型啊!”神谷鸣一一脸恍然地说。
欸?
“决定了,我们去帮你做个新造型吧!”神谷鸣一面无表情地锤了下掌心。
等等?
“好,我们出发吧!”
他还没答应啊!
吉野顺平保持着呆滞的表情被拽了出去,两人一起跑到商业街找了家装修不错的理发店,神谷鸣一帮他选了一位托尼老师。
看着和发型师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的老师,吉野顺平满脸无奈,内心却泛起暖意。
这种平静而日常的温暖,在母亲被咒灵抓走之后就再也没有体会过了。
“好了,你先在这等一等,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老师出门的这段时间,理发师搬来了装备,开始修剪吉野顺平的头发。嘴上说着不愿意的吉野顺平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那没有动。
剪短了长的遮住眼睛的刘海,再将扁塌的头发烫弯,理发师的动作很轻,连日来压抑下沉重的心情放松了些,吉野顺平竟然有些困倦的打起了盹。
醒来时,他的头发已经做好了,老师就站在他身后轻轻的摆弄着他的发尾。
“果然,这样很帅气。”
镜子里的少年少了沉闷的刘海,露出明亮的双眼,露出的额头被垂下的鬓发修饰的十分漂亮,微长的发尾在颈边做了翘起的弧度,让他平和的气质里多了几分坏坏的痞气,但是因为那双眼睛太过温和,又无法让人将他和街上嚣张的混混联系在一起,最后只是变得更帅了而已。
神谷鸣一左看右看,都觉得十分满意,他打开手里捏着的盒子:“稍微闭一下眼睛。”
俯下身,手指撩起鬓边的碎发,指腹揉了揉耳垂。
不过眨眼的功夫,吉野顺平感觉耳垂上一沉,就听到一声“好了”,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左边的耳朵上多了个小巧的耳扣。
他瞪了瞪眼睛:“这、这是”
耳扣一带,气质瞬间就不一样了。看起来不太正经。
“好了,这样是不是看起来就没那么好欺负了。”
原来是这回事啊。想让他看起来像个坏孩子,这样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吉野顺平心中了然,顿时哭笑不得,摸着磁铁吸在耳垂上的耳扣说:“不用这样,高专的大家不,没什么,很好看。”
在老师“和善”的注视下,吉野顺平乖巧的改了口。
其实也没那么难以接受。
脸上的笑意不自觉的扩大,原来老师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
做完头发,给了这次的托尼老师一个好评,神谷鸣一提议出去逛逛。
“毕竟是好不容易弄的新发型,没人看到怎么行?”
可惜,两人的计划没能执行到最后,半路上,神谷鸣一就被伏黑惠截胡了。
好不容易找到两人的伏黑惠一眼就看到了吉野顺平的新造型,立马就明白了这两人干什么去了,登时怒意上涌。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生气到不顾当年离开神谷鸣一时的坚持把人拽走了。
“我们在追查犯人,你们竟然还悠哉游哉的弄头发!”伏黑惠说不清是不是指责的喊道。
“抱歉。”面对生气的伏黑惠,神谷鸣一倒是不折腾了,表现得很老实。
不,他什么时候表现得不老实了?伏黑惠立马在心里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当初没少受“教诲”的伏黑惠对这人表面无辜,实则有些恶趣味的性子不能更清楚了。
跟他计较才会被看笑话,伏黑惠厌恶的垂下头,重新冷静下来:“有了新进展,我们追到了希望峰学园垃圾处理中心的旧址,这些日子对高专的行动,应该跟他们有关。”
“这不可能。”神谷鸣一下意识反驳。
希望峰的理想不是创作出完美的全能人神,神座出流吗?
说完他才反应过来,也许这个世界的希望峰和他知道的有差异。
伏黑惠看了他一眼,语气不变:“你很了解希望峰吗?”
“说是了解”其实也不算。
“啊,悟回来了!”
五条悟也回来了,看到伏黑惠和神谷鸣一在一起,满脸惊奇:“你们两人什么时候在关系变得这么好了?”
“才没有!”
五条悟没有多问,双方交流了一下各自的收获,和去调查神秘石头来源的伏黑惠一方不同,五条悟根据神谷鸣一提供的信息跑去找缝合线怪人了,那家伙狡猾的要命,很会逃跑,一眨眼就又不见了。
在两边的信息交流完之后,神谷鸣一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先走了。
所以说这里面其实根本没他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惠非要拽他过来。
“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那么讨厌鸣?”五条悟化身名侦探,摸着下巴,觉得有些奇怪。
之前一直没问是不感兴趣,刚刚目睹了伏黑惠把鸣拉离顺平身边,当时惠的表情,啧啧,用爱恨交织来形容都不为过。
“不关你事。”伏黑惠不打算说出当年和那个男人之间的事。
“但是,别看鸣那个样子,他其实很关心你的,我当初会去找你,就是鸣拜托我的。”
伏黑惠身形凝滞,“你说什么?”
“所以我才问,你们之间怎么了?鸣是个笨蛋,你不说的话,他是不会明白你在气什么的哦。”
伏黑惠沉默了下来,许久,低沉的声音响起,伏黑惠把自己当年和津美纪一起在神谷鸣一的店里打工,后来津美纪受到诅咒昏迷,那个男人却不见了的事告诉五条悟。
说完,伏黑惠再次沉默了下来。
当年他年纪还小,出了事之后下意识的想到了被他真心当作家人的店主,他一直怨恨对方在那么重要的时候,说好会保护他和津美纪,却没有出现。
现在说出来,似乎也没那么值得记恨,他和津美纪本来就是受对方照顾,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错了,对方不是真的家人,根本没有保护他们的义务。
伏黑惠冷静的想着。
“啊,你是说那个时候啊。”五条悟想起来了。
“那会鸣为了救人受了重伤,腹部一刀,右手臂脱节,还有爆炸冲击波造成的脑震荡正生死不明的躺在医院,幸亏我带了硝子过去,不然他还要在医院住上好一段时间呢。”
伏黑惠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告别那两人,神谷鸣一并没有回店里,而是坐上了等在街边一辆低调的黑色汽车。
他逃跑的事应该瞒不了多久,不过在他被抓之前,真凶一定已经落网了,所以也不需要担心。
“医生,这位客户指明想要见你,因为是重要的合作方,所以必须要您亲自到场一趟了。”副驾的人回过头,低低的汇报,看起来有些不安。
神谷鸣一大方的摆手:“不算事。”
看在对方出的钱的份上,不就见一面谈谈心么,这个他熟。
没想到这不正经的心理治疗竟然还越来越像模像样了。
车开了半个小时,神谷鸣一就到了客人n号准备的会面地点,意外的不是什么高端的会议室,而是一间图书馆。
一进去,就有人塞给他一个毛茸茸的玩具,神谷鸣一低头一看,发现竟然是黑白熊。
“黑白熊可以代替您发声。”身边的人细心的叮嘱。
大家都知道医生不喜欢暴露自己的身份,为了帮医生掩盖身份,他们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面具,礼帽,黑衬衫,白马甲,还有一副黑色手套,神谷鸣一觉得自己再套一个黑色大衣就可以毫无违和感的混入黑手党的队伍了,不过客人给他准备的并非大衣,而是白大褂。
又有人过来给他化了妆,据说是得到了著名女演员莎朗温亚德的真传,神谷鸣一觉得这跟魔法也差不多了。
他心情复杂的看着镜子里的人,如果他用这副样子出现在别人面前,最亲近的人估计都认不出来,倒是比他之前帅,就是看着不像好人。
面具一扣,反正别人也看不到他的脸,就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接下来还给他换了顶金色的假发,在化妆师要给他带上红色美瞳的时候,他说要自己戴,实际上面对镜子闭了会眼睛,找了找感觉,再睁开,他的眼睛就已经变成了红色。
倒是省了戴美瞳的功夫。
准备完全,他抱上了黑白熊,随便拿了本书坐到窗边的桌前,假装认真看书。
这本书是个讲婚姻中夫妻之间争吵的原因,一开始他只是打发时间,没想到还挺有趣的,看着看着入了神,甚至想来盆瓜子。
连有人拉开椅子坐到他对面都没注意到。
在费奥多尔的视角里,坐在窗边的男人坐姿十分随意,举手投足间却又克制的像是油画里喝着下午茶的老式贵族,他差点忘记了自己是来见谁的,仿佛只是来小酒馆见一个朋友。
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坐在窗边懒散的看着书的男人不经意的瞥了他一眼,霎时间,一切安详的气氛都陷入了阴冷的黑暗,男人身上充满压迫的气息扑面而来,那股寒冷却又是宁静的,悄无声息的贴附过来的,费奥多尔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只手优雅的拿着手术刀割开血管的画面。
毫无疑问,男人有一双修长干净的手,一双很适合拿着刀的手。
那双鲜红的的眼睛淡漠的落在他身上,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仿佛他只是不值一提的空气,比不上男人手里的书有趣,于是男人继续专注的看着手里的书。
费奥多尔在内心发出一声赞叹,不愧是医生。
是了,这就该是医生。他曾在脑海里想象无数次的形象,都不及眼前这个男人,危险而优雅,令人为之战栗。
费奥多尔坐在对面,心里想着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下马威?
不,医生的话,应该不屑于做这么幼稚的事。
他心里冒出了一个答案。
或许,只是现在的他真的无法引起医生的兴趣罢了。
对了,没错,医生这样的人不会把目光分给那些无趣的人半分。而对医生来说有趣的人,恐怕在常人看来会有些难以接受。
“我必须承认,我之前并没有想到医生是这样一个人。”费奥多尔扬起了笑脸。
医生果然如他所想的再次看向他。
第160章
费奥多尔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医生这个人出乎意料的低调。
他不太张扬,气息平和,看向你的时候会让你觉得他在认真的倾听你的内心, 这份专注甚至很讨人喜欢,轻易就能让人放下戒备。
可能这就是作为心理医生的素养。
在费奥多尔过去见过的人里,到了医生这个位置的,总会有种精于算计的世故, 医生本人却不会给人这种感觉。
他更像是在思考着一些更形而上的东西。
一些难以捉摸的, 令人畏惧的东西。
“医生实在超乎我的想象。”费奥多尔轻轻的笑着。
“是哪方面呢?”
医生合下了书,露出闲适的微笑, 费奥多尔用余光看到了那本书的封面,是一本很普通的书。
“比想像中的更厉害。”
“就算你这么吹我,我也不会这么容易就被你糊弄过去。”
“我想也是,”费奥多尔的注意力重新放在了书上,不经意的提起, “医生很喜欢看书?”
“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医生说的轻描淡写,费奥多尔的笑容却越发灿烂,“医生听说过关于横滨[书]的传说吗?”
“”
“看来是听过了。所有写在那本空白书上的东西都会变成现实, 以医生在横滨的动作来看,竟然完全没表露出对书出手的意思,看来医生对自己很自信呢, 真是惊讶, 我以为医生更谨慎的人。”
盲目的信任自己的能力,抛弃一切奇迹来实现理想,相信普通人可以胜过异能者, 这和医生的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太一样。
如果医生真是这么自大的人, 费奥多尔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医生仍然不为所动, 反而感兴趣的提问:“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来了。
费奥多尔也有点好奇未来机关的真正目的,里世界传的神乎其神,基本不具备可信性。
不过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点,那就是传言中无一不提到了同一个词汇——新世界。
他摆出洗耳恭听的姿势,医生果然也没辜负他的期待。
金发男人摆弄着食指上的戒指,取代了温润的笑意的,是一种尽在掌控的高深莫测。
“我曾看过一个很有意思的理论,人类终有一日会迎来终结,导致人类走向灭亡的不是科技,超能力,或者别的什么,而是人类自身的欲望。”
什?
“情感,记忆,这些构成人类精神的基质,左右着人类的选择,人类迟早会被欲望吞噬,成为被本能操控的怪物,嗯,我说的不是形容词哦,是字面意义上的怪物啊。”
医生的眸光变得深远,染上了读不懂的深意。
“要避免这样的结局,这个世代的人类势必要完成新的进化,摒弃欲望,从脆弱的身体中破茧而出迎来新生,成为更高等的,强大存在。”
“进化。”费奥多尔眼瞳颤了颤,很冷似的抓住了自己的皮肤。
在医生含笑的目光下,他的身体还是难以控制的僵住。他开始明白这个人在想什么了。
医生,是个疯子。
他冷静的得出了结论。
医生仍然没有停下,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一样普通的念叨着:“但是人自己是不会主动进化的,必须有人去推动才行,那么又该由谁来选择进化的方向呢?”
费奥多尔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还真是宏大的理想。”他意味不明的感叹,
沉默了一会,由缓和下声音问:“那医生准备怎么做?”
“这个嘛”.
呼
反应过来的时候,神谷鸣一已经说的口干舌燥了。
他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费奥多尔,不过他们还是很热络的聊了很久,最后费奥多尔离开的时候看起来应该也还算满意。
客人n号端着托盘把可乐摆在他面前。
“对方怎么说?要不要合作?”神谷鸣一心里觉得已经稳了,毕竟他们相谈甚欢,就是还没来得及问对方想要合作的是哪方面。
客人n号扶了扶眼镜:“费奥多尔君连夜离开了东京。”
“嗯?”
神谷鸣一傻眼了.
费奥多尔看着身后灯火通明的城市,看似平静却仿佛隐藏着蠢蠢欲动的怪物。
他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是什么让费奥多尔这么狼狈的落荒而逃?”果戈里掩藏不住的好奇。
不过这话调侃多过认真,费奥多尔还是深深的叹了口气:“我们不是一路人。”
“你都拿他没办法?所以不合作了?”
这下果戈里是真的惊讶了。
说起这个,费奥多尔也很无奈,“合作?将来说不定还是敌人。”
他有种预感,那个人说不定真能做到他所说的,接下来事情恐怕会越来越混乱。对方表现的太过自信,以至于费奥多尔都被迷惑了。
但是,完成人类的进化,难道不是只有神才能做到的事吗?
不管怎么说
“书绝对不能落到他手上。”
落到那种偏执的人手中,不用想都是大麻烦。
费奥多尔越是这么说,果戈里就越好奇。
“我都忍不住去见见医生了,他好像很有趣。”
费奥多尔没有出言阻拦,“你那边怎么样?”
在费奥多尔去见医生的时候,果戈里利用他的异能潜进了未来机关的一个基地,虽然很快就被一个粉头发的女生发现了,不过还是看到了有趣的东西。
他弯起了眼睛,“未来机关啊,真是不容小觑。”
他手中夹着半张残页,上面模糊的写着——特异点,横滨,实验场,100000,几个单词和数字。
一看就很不妙的样子.
因为搅黄了客人的合作,神谷鸣一心虚的好几天都没敢开张,要是客人上门他可怎么说。
不过没过几天他就忍不住继续卖奶茶了,手上是好不容易到的小料,不开张就只有他自己可以喝,那也太让人郁闷了。
好在客人好像也不在意和费奥多尔的合作,这事就算这么过去了。
另一边,五条悟通过一些内部资料了解到了那种石头。
其名为地狱石,只是黄泉上普通的石子而已,因为常年沾染怨气,无论是对普通人还是咒术师都有不小的负面影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拿出来的石头对咒术师的影响格外大。
未来机关屯的这些石头意味着他们终于准备要对咒术师下手了。
是因为鸣吗。
事情一旦和未来机关和医生扯上关系,就不适合再让学生继续参与了。
咒术界最近被未来机关的事搞得焦头烂额,以至于他们直接发布了对未来机关和医生的绞杀令,尽管他们找不到医生,但未来公司是早就摆在案台上的。
一直和咒术师有着很深来往的商政界的人对里世界的情况不大清楚,不过他们一直都对咒术师的实力盲目的相信着,再加上未来公司早就是很多人的眼中钉,有不少公司因未来公司而无法继续生存才宣布破产。
未来生物科技公司再次走上风口浪尖。
对于未来机关最近陷入的麻烦,有人只想再添一把火。
未来机关是医生的刀,除掉那些白制服才能给干掉医生增添一份筹码,否则别说医生了,连未来机关守护在医生身边的人都突破不了。
额上缝了一圈缝合线的男人在黑夜中露出满意的笑容,他的面前是成堆的地狱石。
仍然有地狱石被源源不断地运进未来机关名下各个不显眼的仓库中。
咒术师们绝对不会忍得了这些致命威胁,他们和未来机关迟早会暴发冲突。
这就是他想要的。
脑花正笑得开心,身后突然传来了如死神般的声音。
“高兴吗?”
谁?!
身后的不远处,披着袈裟的男人慢慢勾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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