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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天元仙宗准备把丹鼎仙宗的人包圆,在场其他修士忙帮着说和。
大家都看得出,虽然丹鼎仙宗人数更多,还有两位大乘,但要是动起真格来,绝抵不过天元仙宗这群如狼似虎的狠角色。
陈轻瑶那番话,众人听着,也都觉得十分有理,哪有不惩罚罪魁祸首,反倒让别人替罪的道理?又不是师徒父子,可以说教养不力,代为受罚。
再说,让一名大乘前辈自废修为,要是传出去,说不定真叫某些拎不清的糊涂人说闲话。虽说闲言碎语无关痛痒,但谁愿意自己的名声无缘无故受损?
在场不乏看热闹的高阶修士,也有烟雨楼请来坐镇的大能,此时两边劝说,一面请玄清道君几人息怒,一面让丹鼎仙宗的人好好思量思量。
玄清道君冷笑道:“谁让我徒孙受委屈,老子要是不叫他脱层皮,从此跟他姓!”
旁人听见这话,再看看他那几个同样威势逼人的徒弟徒孙,不由暗自感叹,只凭这上下一条心,齐力对外的行事作风,以后谁还敢惹天元仙宗门人?
得罪一个就等于得罪全宗,凭玄清的脾气,就是掘地三尺,怕也会把那胆大包天之徒挖出来鞭尸。
另一边,丹鼎仙宗气氛低迷至极,惹祸的那名大乘已被控制,理智依旧不怎么清醒,双目赤红瞪着众人。
为首修士看向他,内心又是一沉。
他此前那番话,其实是当真想赔罪,并没有其他意思,但陈轻瑶的解读,他也确实没法反驳。
如今看来,若实在逼不得已,只能将这没脑子的性命交出去,即便回宗后要面对麻烦,也不能让跟出来的这些无辜弟子遭殃。
陈轻瑶一直暗中观察他,见他此刻似下了某种决心的模样,便知道多半打算妥协了。
说实话,她当真对那名大乘的命没兴趣,倒不是说她有多善良,连试图杀自己的恶人都可以放过,而是如果有的选,在恶人的性命跟一大笔钱之间,她选择后者。
从丹鼎仙宗的表现能看出,那大乘在宗内,应该是有地位有背景的,搞不好还会杀了小的来了老的,虽然对方看着也不小了,但谁知道背后还没有其他老家伙。
杀了他,除了再添几个潜在的仇人之外,她没有得到任何实质好处。
要是不杀他,看对方现在的样子,已经陷入魔障,若短期内出不来,这人差不多就废了。一个废了的仇人,活着跟死了没有太大区别。
就算他没废,日后还来找茬,她觉得也没必要害怕,反正拼丹道他拼不过自己,拼武力很快就拼不过萧晋了,图有个大乘的名头,不足为惧。关键是可以从丹鼎仙宗敲一大笔钱,何乐不为?
当然,要是丹鼎仙宗不准备出钱,那他肯定得死,管他背后有没有老家伙。
敢在对方开口之前,她道:“晚辈知道前辈的为难。”
听见她说话,丹鼎仙宗为首修士心头就是一跳,方才对方也是如此缓缓道来,结果三言两语就让风头转向,令天元宗上下暴怒,这会儿不知又要说什么,可别叫玄清听了直接挥剑砍人。
却听那年轻女娃道:“其实晚辈也不想要谁的性命,大家同为修士,彼此见了互称一声道友,说是志同道合之士也不为过。修行之路有多艰难,诸位前辈比晚辈清楚,能修炼到大乘,更是经历了数不清的劫难。若因一时糊涂,便失去千百年苦修,甚至丢了性命,这番代价也太大了些。”
此话一出,众人想到自己一路走来的艰辛,万般感触涌上心头,莫不附和道:“大师所言甚是。”
“没想到大师心地如此善良,对于害过自己的仇人,都能宽和以对,着实叫我等羞惭。”
“却不知大师的仇人是否有同等的宽和,可别执迷不悟,恩将仇报!”
也有人暗想这女娃到底年纪小,这般心慈手软,日后说不得要吃大亏。
在场人士的话,让丹鼎仙宗门人站立难安,一句一句,仿佛都扇在他们脸上。
为首修士一脸惭愧,陈轻瑶的话确实叫他意外,事情能有转机最好,但他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她又说:“但今日之事,即便晚辈不想追究,也绝不可轻轻放下,我被人偷袭,几位师长同门比谁都着急心疼,若就此当做无事发生,岂不是辜负了他们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陈轻瑶直视对方眼睛,她感觉自己虽然说得委婉,但这好歹是个领头人物,应该能听懂?
那领头修士只微微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对方不想轻轻放下,又不想闹出人命,也不要他自废修为,再联想她之前说过那句,“前辈自降修为,对我有什么好处”的话,这是在暗示他用灵石解决问题!
他心头一松,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修行上千载,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的小辈。
但很快又暗暗感慨,天才不稀罕,可这般能屈能伸,心思活络,不坚持所谓骄傲脸面,只为给自己争取最有利条件,难怪能有如今造诣。
丹鼎仙宗若能出一两位这般人物,何必要他一把年纪还腆着老脸给人赔不是?
看他没反应,陈轻瑶皱了下眉。
怎么回事,当真不给钱?不会以为她之前说的都是真话吧?
好听话谁不会说,只要给钱,她能再说一箩筐。
要是不给钱,哼哼。
见她似要变脸,丹鼎仙宗为首修士忙道:“道友说的极是,今日是在下同门得罪在先,道友宽和大量不予计较,我等却不好不做表示。我这便派人回宗,备一份赔礼送来。”
陈轻瑶自然做了一番推脱,对方一再坚持,来往几个回合,她才勉为其难同意赔礼。
不过,她状似好奇道:“那位前辈在贵宗,当真身份超然么?”
丹鼎仙宗修士眼皮跳了跳,勉强笑问:“道友何出此言?”
“我只是奇怪,怎么他惹了祸,一会儿要前辈代罪,一会儿要贵宗赔礼,就不能让他自己负责么?既然是赔礼,把他身上携带的资源赔给我们就好了呀,省得麻烦。”陈轻瑶说得满脸纯良。
实际上打的什么主意,只有她自己知道,丹鼎仙宗的赔礼,心不甘情不愿之下,肯定不会赔什么好东西,只怕尽是些名头好听,其实没什么用处的鸡肋。
那名大乘就不一样了,能叫大乘修士随身携带的,必定是难得的宝贝,而且此人看着有些地位,又是位丹修,肯定比寻常大乘更有钱,宰他一个,说不定就够他们整个天元仙宗吃饱!
为首修士面露迟疑,还想婉拒。
玄清道君此时才搞明白徒孙的想法,原来是要敲钱!这个容易,他上前,不耐烦道:“我徒孙好意留那小人一条命,你们可别得寸进尺,不想让他活着直说!”
话里的威胁很明显,要命还是要资源,二选一。
丹鼎仙宗修士只得苦笑:“就依道友所言。”
他亲自取下同门的储物镯递过来,风溪真君忽然淡笑道:“只怕腰带、发冠、抹额这些佩饰之中,也有一两件是储物法器吧。”
小阿瑶要钱,他作为大师伯,自然得为她多要一点。
陈轻瑶惊奇地看了大师伯一眼,原本她没留意那些佩饰,此时定睛细看,果然发现有两样暗藏乾坤。
大师伯不愧是当过掌门的人,眼神比她一个炼器师还好使。
那名修士无可奈何,天元仙宗的人,没一个是可商量,那看似最好说话的女娃,更是心眼众多,他只能照做,将所有储物法器奉上。
围观的人,有的还没看明白,依旧称赞陈轻瑶良善,有的心思回转,不由啧啧感叹。
若天元仙宗当真杀了丹鼎仙宗一个大乘,两宗即便明面上不如何,私下的死仇算是结上了。那大乘身后若有师门、家族,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但此刻人没死,只是损失了资源,虽然价值不菲,但毕竟自己先得罪了人,对方又个个实力强大,大乘及其身后的势力就会权衡,为了那些资源与一个强大的敌人对上,到底值不值得。
想必只要他们脑子还清醒,就知道该怎么做。
反观天元仙宗的人,既有强悍的实力,又有足够的智谋,此等势力,不过暂时根基尚浅,只怕要不了多久,地位便会直逼各大势力。
不少人都盘算着,得趁早与他们打好交道,至于丹鼎、万炼仙宗暗中下的禁令,此次斗丹过后,恐怕没多少人还会放在心上。
那可是一名潜在的神阶宗师,日后大乘渡劫大能都要与她攀交情,说不定丹符阵器四大仙宗自己都还得反过来求她呢!
将同门的储物法器交出去,丹鼎仙宗修士一刻也无法停留,掩面匆匆离去。
陈轻瑶几人则被众人围住,寒暄攀谈不止,费了好半天功夫才脱身,之后也赶回自己宗门。
这回出门,先是赢了比斗,让宗门名声更上一层楼,再有萧晋惊人的战绩,以及成功化神,令他在修真界扬名,还得到一名大乘修士随身携带的全部资源,可谓面子里子都挣足了。
回到自己的地盘,陈轻瑶才开始盘算收获。
头一样必须是灵石,那大乘果真是个土豪,随身竟没有一枚下品、中品灵石,最低也是上品。
至于最高……她盯着一小堆尤为漂亮的灵石发呆,来到上界这么久,她终于见识到极品灵石了!
一枚价值一百万下品灵石的极品灵石!
而且不论在下界还是上界,拥有一百万下品灵石的人不少,但拥有极品灵石的可没几个,所以虽然有这个换算概率,但绝对没有人会拿极品灵石换下品灵石,至于拿下品换极品,那更是想屁吃。
“下界好像根本没有极品灵石。”陈轻瑶心道。
只有少数大型灵脉、或者特大型灵脉中,才会生成极品灵石,就下界那可怜的灵气资源,滋养不了这样的宝贝。
她有点遗憾同伴跟掌门师兄不在,不然可以跟他们一起开眼界。
极品灵石数量不多,只有上百枚,上品有十二万左右。
虽然没法跟陈轻瑶之前拍卖会所得相比,但这个数目其实很不少了,足够让进阶前的玄清道君出场十二次,找十二个大乘打架,况且还有数颗脑袋大小的灵源。
而对于丹修来说,灵石并非最宝贵的资源,各种高阶灵药、丹药才是。
陈轻瑶知道对方在宗门内肯定有私库,不止面前这些资源,但此刻展示的物品,依旧叫她惊叹。
真水、无叶莲、赤晶灵芝……每一样单独拿出去都算宝贝,要么是可以增加修为的奇药,要么可以炼制天阶丹药,她还发现了一些八品灵谷跟八品灵茶。
对方肯定不是跟她一样拿来当种子,而是为自己食用准备,能吃这个等级的灵谷灵茶……陈轻瑶可耻地嫉妒了。
“可恶,竟如此豪气。”
好在灵谷上胚芽还在,她哼哼唧唧数着数量,盘算拿来做种子能出多少谷子,能酿多少酒。至于灵茶,已经炮制成熟茶,实在没办法种了。
这些收获,只是明面上最直接的,随着斗丹比试发生的事传播开来,天元仙宗一时成为修真界最炙手可热的势力,陈轻瑶与萧晋的名声,更是头一次超过了他们的师祖。
此前逐渐萧条的生意,这会儿直接爆满,每天都有各方势力与个人慕名而来,对他们来说,请这位丹道大师出手未必是真正目的,在未来的宗师面前混个脸熟才是重点!
对于,陈轻瑶不得不对火晶石上的品目做出改动,抹除了所有低阶的丹符阵器,只保留玄阶跟地阶。
但是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这样还不够,生意还是太好了,只得再次大手一挥,把玄阶也抹掉,从此以后,她这位地阶大师,只做地阶买卖!
地阶的丹药法器,须得化神后期以上修为才适用,而且一般价值不菲,如此一来,可以筛除大部分来访人员。
然而修士们脑子也很灵活,此路不通他们可以走别的路子,买不起地阶,他们可以请天元仙宗的修士出手嘛,最便宜的那个一千九百九十九,战力逆天,请他去猎杀妖兽,轻而易举回本,还能借此与陈轻瑶接触。
陈轻瑶接待了一大波点萧晋出场的修士后,发现该给他提价了。
他现在是化神初期,实力又是有目共睹的强,再卖一千九不合适,为了抬高门槛,她将他的出场费改为四千九百九十九,仅比师尊师伯他们低一千。
满以为如此一来可以劝退绝大部分人,结果生意依旧不少,因为那些修士盘算后发现,即便抬价,请萧晋出手还是能够回本,或者至少能回大半本钱,请他不亏啊!
至于另外几位,价格高是高了点,但是高付出高回报,同样不亏!
如此一番斗智斗勇,陈轻瑶很是心累,在老顾客烟雨楼主事上门时,顺口抱怨了几句。
主事听出,她似乎还不晓得那些人到底冲谁而来。
外界如今都知道,她是丹阵两道奇才,拥有成为神阶宗师的潜质,主事更是早就清楚,她其实还兼修器道,既然已有三道,那么再来一个符道,似乎并不稀奇。
四道兼修,并且在元婴后期时,就已将四道都提升为地阶,这已经不是拥有成为宗师的潜质,这是只要她不中途夭折,必定能成为宗师!
而这般奇才,又岂会轻易夭折?
主事十分庆幸,自己打从与这位大师结识,就不曾怠慢,如此才有眼下的几分交情。
面对陈轻瑶的疑惑,他自然不会隐瞒,细细与她解释了一番。
陈轻瑶听完,瞪大眼睛:“我?神阶?”
她现在不过地阶,短期小目标是地阶上品,大目标天阶,而其他人已经给她定好神阶的最终目标了?
而且她才知道,原来神阶宗师在修真界的地位这么高,可以说横着走都不为过,是渡劫大能也得捧着的人物!
陈轻瑶有点飘了。
飘飘忽忽美了一会儿,想起现实问题,她又苦脸。
神阶是以后的事,现在却要面对一大堆来混脸熟的人,虽说有钱挣是好事,但每天忙着会客,她快没时间修炼了。
总不能关起门来不做生意,天元仙宗又不像别的大势力,占地无数,资源丰厚,遍地灵脉,不用担心受穷。
就他们脚下这方圆百里的小地盘,根本没有资源可言,偏偏宗门内几个人,各个都是吞吐灵气大户,要是不挣钱,光吸小峰上的灵气,不出两个月就得吸光。
如今大家挣的灵石,六成归个人,四成归宗门,那四成里面,又分出一成作为储备灵石,另外三成都转化成峰内的灵气,这才能够保证浓郁程度。
见她愁眉苦脸,烟雨楼主事试探道:“掌门没想过开宗收徒,让弟子为你分忧么?”
他可以断定,只要她松口,立刻会有无数人涌来。
陈轻瑶有气无力摆了下手,“教徒弟太麻烦了,得花费多少功夫,才能教出一个独当一面的人才?”
而且她还担心自己做不好师长的职责,要是把一个好好的弟子教坏了怎么办?
不过,虽然嘴上说收徒弟太麻烦,随着事情越来越多,陈轻瑶的确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了,她总不能将所有精力都花在俗务上,长生高峰还等着她去攀登呢。
但是收弟子怎么收?去外头捡一个?在街上喊一声?还是让烟雨楼散布消息?
没等她搞明白,就有个人送上门,只是与想象的有点出入。
她以为的徒弟小小年纪,五短身材,乖巧可爱,天真伶俐,而眼前这个人,年龄看着比师尊还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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