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用一下你的小情人,怎么就舍不得了?”
楚念青故意挑衅仿佛是在宣战,非但没有放手,还扭头在元辞的脸上摸了一下。
“所有人都退下。退到院外三丈!”元辞又羞又窘,差点顾不得她是伤号,“你干嘛!”
把她当什么了!
想摸就摸?
无耻!
院内霎时间只剩下她们三人。
“我绝对不会同意!”卫苒将她从楚念青怀里拉走,“太冒险。”
“冒险?”
元辞又听懵了,骑个马,带个人,怎么就冒险了?
“我奉丽竞门大阁领于公之命调查凉州邪/教,如果是我以丽竞门的名义要求他帮我呢?”楚念青从怀中取出铜符。
“那是你自家的事。我是国朝的主簿,逐鹿书院副山长,你的事与我二人何干?”卫苒攥着她的手腕,转过身,“我去哪儿都要带着她走。”
“你们在说什么啊?”元辞挣开,“你们俩有事儿瞒着我?”
“你别操心。”卫苒拉着她,但是拉不动,“我不许你去。”
元辞看卫苒态度坚决,劝倒:“要不楚阁领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站住。”
楚念青拦住她二人,手中还拿着一封盖着丽竞门印戳的密信。
“若是皇后陛下知晓,怀化大将军元世平的息子竟然是个小娘子。不知道陛下会不会兴雷霆之怒?”
“你!”
元辞怒不可遏,拔出手中宝剑,以剑指着她:“你找死。”
“不要冲动。”楚念青晃了晃手中书信,“我还不曾将此事上报。”
“那我此刻就杀你,将罪名推到真君教头上,这样岂不是一了百了?”言毕她立刻挥剑而上,抬手便刺出一剑。
楚念青侧身躲过,但她毕竟有伤在身,走过几个回合便被元辞以剑抵上脖颈。
冰冷的剑横在咽喉之下,楚念青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我的亲信就在城外,若天亮之前不见我出门,他就会将奏报上报大阁领。我一个人死,黄泉路上还有元家满门为我陪葬,倒也不枉我人活一世。”
她眼中的镇定不似做伪,元辞原本也无意杀她,因此顺坡下驴收剑:“你要我做什么?”
“陪我去教门演一场戏。”
“去教门?你还没脱离教门?你的伤不是那帮王八蛋做的?”元辞瞪大眼睛。
那是谁?
“问问你的卫娘子吧,是她家主子做的。”楚念青扶着元辞的肩头,箭伤让她忍不住喘一声,“魏国舅好大手笔,爪牙都伸到我丽竞门来了。”
绝美的脸上浮现怒色:“楚阁领胡说什么,我不是魏相的人,你说话要凭良心!”
“卫主簿离开长安是为什么,你以为你不说就没有人知道?”楚念青阴恻恻地瞧着她。
“负责宫城卫戍的左羽林卫大将军落水染病,圣人有意令元公接替。你主子魏良盯上了元公的兵权,就让你来拉拢他的独子。我的妹妹,你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
怪不得母亲……不让她喜欢卫苒。
当年高祖定天下之时,祖父元玄黄就一直追随在太宗帐下,爹爹元世平更是当今圣人的伴读。
他们一家世受皇恩,岂能随意接受国舅拉拢?
“卫姊姊?”元辞瞧着她,眼眶微微泛红,“楚阁领说的都是真的?”
“不错。”
卫苒垂下头,似有愧色:“魏国舅招揽我确有此意。我此行来凉州,为的就是给你下文。国舅魏良亲自举荐你入逐鹿书院,他还许诺,在书院一年,就保举你进入千牛卫麾下。”
“那你对我呢?”
都是假的吗?
“你觉得呢?”卫苒定定地望着她,一抹哀伤神色从眼中落下,“元辞,你觉得都是骗你的吗?我与你同为女子,我有必要处心积虑地欺骗一个女孩子吗?”
“我……”元辞愧疚地低下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虽然你是魏国舅的人。”月色里,她忽然昂首,眼中似有星辰,“但是我还是喜欢你!我阿耶不是皇后的人,也不是国舅的人,他只忠于圣人。”
“至于我自己,我可以和你选择同一边。”
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你。
哪怕你不是那么喜欢我。
“你。”
卫苒刚要开口,却仿佛觉得心头压着千金巨石,令她不能喘息。
【你怎么这么傻】
“其实我能感觉到。”元辞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措辞,生怕伤到她的心,“卫姊姊知道我女子的身份之后,言行举止上就更加肆无忌惮。是因为我是女子,卫姊姊不怕我毁你名节,所以你才会这样对我的对吗?”
卫苒点点头,不语。
“我明白了。”一滴水晶落在地上,摔成无数碎片,“我去准备一下。”
少年腰间挂剑,一手抹泪走出门外。
卫苒看着她的背影,心就好像被利剑戳穿一般剧痛。
“好呀,动之以情。”楚念青抱着手臂,一副看戏的样子,“那小家伙可被你伤得不轻。小眼泪抹地,两只袖子都得湿透。”
“我说,你就真舍得把她推开?”
见她没反应,楚念青戳刀子的话更加过分。
“你就当真不动心?”
“这不是皇后陛下的意思吗?”哀伤的脸上终于有了愤怒的表情。
卫苒竭力压抑着情绪:“你不惜自伤也要离间我和她,你才是皇后陛下最忠实的臣下。”
皇后要她做一个孤家寡人,就像一把没有剑鞘的剑,在谁的手里就替谁杀人。
“你连我自伤都能看出来?”楚念青表现地有些惊讶。
“是你太小看魏国舅了。若他真要杀你,必定是千刀万剐乱箭穿身。岂能让你这么轻易地脱身?”卫苒叹息一声。
自己要做的事情太危险,如果现在不将她推开,将来再想将她摘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皇后陛下要你做利剑,又害怕你这把剑会伤到她自己。可我想,皇后陛下大概也没有想到,你这出鞘的利剑还没有杀人,却先巴巴地给自己找了个剑鞘。”
楚念青瞧出她的意思,给她递上一块手绢。
卫苒打掉她的手,不领情:“不许在她面前说漏嘴。而且你必须答应我,不能把她的女子身份透露给皇后陛下。”
“我才没那么无聊。丽竞门从来奉命行事,皇后陛下没有让我查她的身份,我又何必去上赶着献殷勤。”万一不巧,坏了皇后陛下的大计划,她岂不是自找没趣。
“那就好。”卫苒伸出右手,“我与你盟誓,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双手交握,力道互不相让。
“为什么是她?”楚念青问她,“你想清楚,我问你可不是单单是因为自己的好奇。”
凉州的事情必定会传回长安,若是日后皇后问起,卫苒又该如何回答。
“因为她以至诚之心待我,我不能负她。”
楚念青皱眉:“这算什么理由。你说她长得好我还勉强能信。”
这个肤浅的女人!
卫苒气得拂袖而去。
元辞正在打点行装,门外的亲兵忽然来报,说崔允明的家仆到访。
“楚阁领,你快来看这个香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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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臧的消息传回凉州城,崔允明衣服都来不及披,赤着脚跳下床:“此话当真?”
“绝对错不了。”家仆带回元辞的亲笔信,“元郎君可以肯定,就是类似的香。”
“阿东,我问你。你还记不记得,我被教门抓去关在土屋的时候,仁寿说了什么?”
这哪儿能忘记。
“小的记得,仁寿说不是元郎君就是咱家娘子,定是他二人中的一个泄露了阿郎的行踪。”当时他们几个家仆听了都觉得尴尬,映像深刻难以忘记。
“你下去吧,记住,不能对第三个人提起。”
这个家仆是家生子,聪明伶俐忠诚可靠。
崔允明端起手边的茶水,喝进口中才发现水已经凉了。
【仁寿啊,你并不知道,我虽然与他们相谈甚欢,但却并没有提前告知他们两人我的行踪】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呢?”崔允明叹息一声。
折冲都尉何如宾一身披挂走进官署:“末将谨听崔公吩咐。”
“那个妖道抓到了吗?”
“没有。”何如宾摇头。
“但是末将查到他之前的落脚处,这个人是从外乡来的。没几天就走了,看这架势,就是为办这事来的。”
“没抓到就算了。”崔允明揉着眉心,疲惫地起身,“走吧,今天还有一场大戏等着我们去唱呢。”
“大戏?”何如宾不解,“末将不会唱戏。”
“无碍。”崔允明笑道,“今天是老夫唱主角,何都尉就权当敲着个锣鼓家伙,在一旁壮声势就好。”
崔允明走到书房门外,吩咐官署内的随从:“仁寿呢?叫上他,你们所有人跟我一起。”
【咱们上申刺史家里捉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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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晓时分,一支马队开启县府城门,呈一字向凉州城方向赶去。
教门总坛,楚念青的马车停在山门前,她信步走下马车,神态自若。
手下杀手带着白袍少年跟在她身后。
“属下楚念青,有要事禀报教宗。”
元辞跟在她身后,朗声道:“元辞恳请教宗高抬贵手,放了杜娘子的家人,我愿意为教宗做事。”
山门霍然洞开,威严的声音从空旷的山门内传来。
“阁领果然守信。本座没想到,你丽竞门的人居然也有一根反骨。”
“楚念青你他/妈的诓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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