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亦看了看不远处的陈三,微微向后侧头,小声说:“陈三家中人口挺多的,我不知道一会儿他们都在不在。进去之后见了他们我说话就好了,你先别开口,观察观察,在做决定。”
萧明韶扶在秦亦背上,微微眯着眼睛盯着陈三的背影,应了一声。
这是一个从各方面看起来都家教很好的男子。不管内外如何,单从外表来看那人肩宽腰窄,双腿修长有力,那双腿一看就非常矫健有力。
萧明韶眼睛暗淡下来,低下头去瞟了一眼自己那两条瘦弱的萎缩的双腿,咬紧了嘴唇。
他没有哪一刻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确实是一个残废,一个不良于行的人。
至于,陈三说的一一喜欢他……
他勾唇苦笑起来,紧紧的闭上了那双已经泛红的双眸,强压着压心中翻腾的情绪。
“到了。”陈三高声喊了一声,转身看向他们,等到秦亦走近,这才看到闭上眼睛的萧明韶,下意识的放轻声音,“他这是累了?”
秦亦侧头余光看了一眼,点点头:“他身子不太好,自从生病之后就没有出过门了,想必是今天路程太多累着他了。”
“这样,那身子恐怕毁的太厉害。”陈三点点头,顺手扶了一把萧明韶的背部,“没事儿,我的医术是传承父亲的,肯定会好好治疗的。”
“一会儿把他直接背到内屋去吧,我去准备准备东西就马上治疗。”
秦亦感激的笑笑,点头陈恳的说:“谢谢大哥,尽力治疗就好,我们也清楚自己的身子,不必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陈三笑眯眯的应了,安顿他们进了侧屋,跟随着秦亦小心翼翼的把萧明韶放置到床上。
秦亦看着陈三出去的身影,松了口气。
他略略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屋子中简单的放置一些家具用品,虽然不是什么好的木头,却也收拾打磨的光滑。
地板上讲究的刷了一层防滑的漆,床则是讲究的床架,用的木头天然散发着香气,整个屋子虽家具简单但还是透出了一丝上京城中贵族子弟的风格。
“花梨木的香气。”萧明韶淡淡的开口。
秦亦诧异,压住声音中的惊异,问:“这花梨木是南边的产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被做成了床架?”
萧明韶摇摇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走街串巷的商户极多,这花梨木虽是稀罕物,但有钱还是可以买的。”转眼戏谑的看了一碗门外,“看来这家人不缺钱。”
秦亦还要再问什么的时候,就看到萧明韶又闭上的双眼,默默的咽下了口中的话语。
果然不一会儿,房门被推开陈三手里提着一个药箱,走了进来。
秦亦赶紧让开位置,他伸手执起萧明韶的脉门良久,“咦”一声,抬起头仔细的瞧了瞧萧明韶的面容。
秦亦在一旁紧张的心里砰砰直跳,懊悔不已。他出门之前忘记给萧明韶改变妆容了,只顾着他的双腿。
现在看到陈三这样子,唯恐这人在上京城无意中见过他。
暼了一眼床上的萧明韶,却看见他不知何时拿了那把送给自己的匕首,此时正把手放置在匕首上,隐隐戒备着。
不动声色的又重新看向陈三。
这厢两人在暗自戒备,陈三把完脉又撩起裤脚,仔细看了看脚腕儿上两道明显是人为的伤口。
沉沉地叹了口气,丝毫没有注意两人的情况,愧疚的开口:“身上的其他伤口我能治疗,身上隐藏的毒素也可以除去,只是……”又叹了口气,“脚上的筋脉,毁的彻底又过了很长时间,怕是不太好治。”
秦亦听完一连串的话语,怔愣在了原地,脑袋嗡嗡地响。
他没想到这身子居然毁成了这样。居然还有毒素没有清除!
萧明韶叹了口气,无奈的睁开双眸,拉过秦亦的手拍了拍,开口问:“不太好治,是说还能有痊愈的希望?”
陈三第一次听到萧明韶开口,愣了一下,笑着点头:“是的,还是有方法可以治疗的,只不过我得好好查查医书在下治疗方案。”
“行,有希望就行,不着急。”萧明韶点点头,又问:“身上的毒是什么?”
陈三神色纠结,好几次张口都没有发声。
萧明韶眼睛盯着陈三,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陈三。
半响,一滴冷汗划过额头,陈三苦笑一声:“敢问这位公子,家中可有过孩子出生?”
孩子?
萧明韶眼神幽暗,摇摇头:“未曾。”
“公子就没有怀疑过什么?”
萧明韶垂眼,遮盖下眼中的思绪,思考一瞬,开口:“我对于女色不是很看重。”
“那怪不得。”陈三苦笑一声,叹了口气:“不管我说了什么,希望公子别动怒。”
“你说。”
陈三开口:“那毒下的刁钻,没有经年累月形成不了现在这幅样子。这毒对人身体没有任何危害,唯一危害的就是……”
喉结滑动了下,艰难的吐出两个字:“子嗣。”
萧明韶眼前一黑,压住火气,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这么多年我没有子嗣,都是被这个毒药害了?”
“是。”
秦亦缓过神来,急忙插了一句:“不可能,家中常会定期请府中郎中,按照你说的那为何从没诊断出来?”
“这……”陈三吞吞吐吐,不敢出声回他这句话。
萧明韶却是冷笑了一声,看了一眼陈三,又问了一句:“这毒你可能看出来下了多久?可还能治愈?”
陈三点点头,“最少二十一二年左右。治愈的话不太可能了,但能把毒素去除了。”
二十一二年?
萧明韶胸膛急促起伏了一下,颓然的闭上了双眼。有这本事又不让太医出声告诉他的人,也只能是他那位好父皇了。
没想到父皇居然那么早的时候就恨上了自己。
此刻的萧明韶居然内心平静不已,没有泛起一丝的波动,甚至有些想笑出声。
其实,按理他得知不能生子后应该感到愤怒,憋屈和让人玩弄掌心的恶心感的。
可现在,他居然没有任何的感觉,仿佛就应该是这样的,有没有孩子都无所谓。
反正他也不在乎,也不喜欢小孩子。
反正,秦亦也不会生孩子,他本就将来不会有孩子。
将来不会有孩子??
萧明韶倏地楞在了床上,浑身僵硬无比,眼神发直的盯着床顶。
秦亦查到了这边的异样,担心他听到刚刚的消息受刺.激,弯腰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听到一如既往的关心声音,眼珠移动到秦亦身上,楞楞的看着秦亦。
无视刚刚的问题,想到脑海中刚刚下意识想到的人影,眼神更加的发直。
声音颤抖的问道:“你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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