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缩回，轻松的笑道：“够，我从京城来的时候，拿了很多银子，这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萧明韶狐疑的又看了一眼秦亦，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不够的话，跟我说，只要我能够帮上忙的，我一定会帮。”
秦亦笑道：“你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吃，好好睡，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
萧明韶：……
这话说的跟养猪一样，只等他养肥就宰杀他。
他不满的小声嘟囔：“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转眼，想起今天下雨在梦中，梦到他小时候在宫中跟秦亦一起玩儿的那段时日。
那会儿秦亦他经常头晕，好几次都难受到站不起来，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旁敲侧击的问：“看你消瘦的身材，吃的又少，那每天这么累会吃不消吧？会感觉晕晕沉沉的吗？”
秦亦听闻诧异的看了一眼萧明韶，眼睛里闪着复杂的光。
半响，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不算很累。只要早晨吃上饭了，就不会头晕了。”
怕他听不懂，又笑了一声，说：“以前在家的时候确实是会经常头晕犯恶心。但，那会儿只是饿的吃不上饭，又得做着繁重的工作。”
“现在比从前好多了，每天只是起来我们聊聊天，做做饭，一天就过去了。”
看着秦亦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眼睛都在发光。
萧明韶心里酸涩不已，这日子对于他来说，是落入了地狱，是生不如死。
但他没想到，这个日子对于秦亦来说，确是天堂，是难得的放松。
他对着秦亦脱口而出：“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让你在回归之前的生活。”
反应过来说了什么后，萧明韶抿着嘴默默的转过头去，懊恼不已。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知轻重了，不过脑子说话了。
要是在他以前，他肯定会被周围人规劝很久，直到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这段时间他都变得不像他自己了。
当萧明韶正在唾弃他自己，下定决心要改变时，就听到秦亦温温柔柔的应了一声，声音乖巧又软糯，在这个昏暗的夜晚一下子直达内心，击中心房。
此刻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想把一切都送给他。
他想，他可能是生病了，以至于像一个毛头小子般这样。
萧明韶为了防止自己继续想下去，强行转移开话题，问：“今天出门可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有趣的事情？”秦亦重复了一遍，想了想笑着说：“有的。我今天出门跟陈三进城门的时候，竟然是用的他家人的文书路引才进去的。”
说到此处，秦亦想到当时自己的动作反应，眼角眉梢都布满笑意，“我当时过城门的时候都吓坏了，生怕守门士兵以为我是别国间谍给抓起来。”
说到此处，站起来张开双臂，腰弯下来，摆出一个夸张的动作，配上生动的表情和话语：“当时我把背塌下来，头低的低低的，都快埋到地里去了。恨不得我能变成一只蚂蚁溜进去。”
看着那夸张的动作，萧明韶哈哈大笑起来，笑到眼泪都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秦亦看着也笑起来，站起身缓缓坐到床边，伸手擦去那滴泪，欣慰的说道：“你这样想笑就笑的样子真好，以后继续保持下去。”
说着也不去管萧明韶的反应，继续说道：“那城里挺大的，百姓也质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对明天的期望，日子过得极好。”
“只是物价有些高。”秦亦苦恼道：“我打听了一下，城里一斤猪肉居然卖到了跟上京城一样的价格，蔬菜这些也贵一点，一斤蔬菜四十文。”
萧明韶诧异，“那百姓还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对啊。”秦亦点点头，“确实是这样的。而且买的人还不少呢，可能是边境地区比较富有吧。”
边境地区富有？
简直闻所未闻，萧明韶冷笑一声，“边境自古以来就是穷乡僻壤，更何况这地方冬季下雪时日都比平常的地方长，怎么可能富有。要是这地方真的那么富有，怎么会让我流放到此处。”
“有道理，这么说确实怪异。”秦亦煞有其事的点点头。
看着萧明韶正准备说话，又打断了他，开口笑了一声：“不过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庶民，只要不关系到自家，就没事儿。”
伸手握住萧明韶的手，认真的说：“一定要记住，我们现在不能插手这些事情，也不能调查，我们就是一个庶民。”
“我知道。”萧明韶无奈点头，苦笑一声：“这点道理我还能不明白吗。我只是有些气愤罢了，只是有一点点。”
声音低下来，“有一点点为了以前的自己气愤罢了。”
他伸手抱了抱萧明韶，拍了拍他胳膊，继续说道：“我今天还探查了陈三。”
“如何？”萧明韶紧张的询问。
秦亦又拍了怕他的肩膀：“他是被流放过来的犯人家属。”
随后就把他们在筏子上的那一长段对话，完整的告诉了萧明韶，末了，又感慨了一句：“皇后娘娘真是个好人。”
贵妃流产。
萧明韶闭上眼睛回忆以前的事情，半响，这才睁开眼睛冲着秦亦点点头：“是有这么一件事，贵妃确实流过孩子，到那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对龙凤胎。”
“那时贵妃被诊断出怀双胎后，在后宫的气焰挺嚣张的，先帝那会儿也很高兴，便嘱咐母后好好照顾她那一胎。”萧明韶哼笑一声：“那段时间，可谓是在后宫风光极了。连母后都不敢直面对上。”
萧明韶微微勾起唇角，“我记得她小产那会儿，孩子已经成型了。那天可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呢，太医从晌午一直忙碌到夜晚，就是没救下那对孩子。”
秦亦疑惑，“你怎么会知道这么详细？”
看着秦亦疑惑的样子，又想起来秦亦一直以为他善良受人欺负。
恶劣的想法从内心升起，直白的告诉他：“那是我派人做下的，我能记得不清楚吗？”
嘴角翘起，眼睛死死地盯着秦亦，不放过任何一个他任何一个表情，“贵妃如果诞下那对龙凤胎，对我会造成极大的威胁。皇室百年都没有出过龙凤胎的例子，而他生下后那对孩子必定是祥瑞。”
“可你怎么知道那是龙凤胎？”
萧明韶：……
这反应是不是有点不对劲？不应该关注的是他狠毒的事情？
秦亦见到萧明韶没回他话，又问：“在肚子里也看不出来是什么吧，你怎么能这么确定呢？”
又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回答。
不耐烦的催促：“说话呀？”
“当然是贵妃真的宣传的。”萧明韶没好气的回道，“事实证明也确实是龙凤胎。”
“这样啊。”秦亦点点头，“那确实是祥瑞。”
“要是皇后娘娘怀上就好了。”
“……”萧明韶打断他发散的思维，没好气的问：“你就没觉得我心思狠毒，残害孩子？”
秦亦歪头疑惑，“你怎么会这么想，我觉得你做的很对呀。如果贵妃生下那对孩子，恐怕皇后娘娘和你都会变得非常被动的，你要是妇人之仁的放过，我还觉得你傻呢。”
又拍了拍胸口，松口气：“幸亏是小产了，若不是你恐怕现在早就……不过，”
秦亦叹了口气，“就是可惜那个太医了，遭受了无妄之灾。”
萧明韶瞪大眼睛，“我是不是做什么，你都认为是对的？”
“是啊。”秦亦点点头，“在我心里你和皇后娘娘就是最好，最善良的人，只有别人欺负你的份，你怎么可能主动欺负别人？”
眼睛上下扫了一眼，痛心疾首，“你看你现在不就是被欺负成这样了吗？”
萧明韶一噎，彻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真没想到，他会多了这么一个全身心信赖他的人。
只能看到他的好，即使他不好也会给他找理由补上。
“你呀。以后长点心吧。”萧明韶叹口气，语重心长的说：“见人别这么掏心掏肺，要跟他好好周旋，警惕别人。”
“哦。”
“要多跟人保持距离。”
“哦。”
“要随身准备匕首，以防万一。”
“哦。”
“要……”
“哦，知道了。”秦亦不耐烦打断他，“我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的。”
“我去给你熬药，吃完咱们再按摩一遍，就睡吧。”站起身来边嘟囔，边走：“真不知道怎么一下午的时间会变得这么啰嗦，跟个老头子一样，可怕。”
老头子？？？？？
他？？
萧明韶不可思议的眼睛看向自己，眼睛瞪着大大的。
他难得好心好意的教导，不领他情就算了，还说他是老头子？
他，才二十八应该
不老吧？
二十八是很大了，但……
偏头看向他自己光滑没有汗毛的胳膊，又看向他修长的手指，皮肤白嫩细腻，丝毫没有皱纹。
松了口气，颓然的倒在枕头上。
他得快点站起来了，要不然到时候小腿萎缩，有了皱纹，他岂不是都得不到老头子的称呼，而是快要入土为安了？
到时候秦亦嫌弃自己怎么办？离他而去怎么办？
那他……
不对，萧明韶猛的清醒过来，气狠狠的扭过头去，盯着墙，咬牙。
他为什么要管秦亦嫌弃不嫌弃他啊，他又不是他的谁，凭什么管他！
半响，吐出一口气。
待闻到药味飘散进来后，又默默的扭过头来盯着门口那个熬药的炉子和忙碌的身影。
要不，还是积极配合治疗吧，这幅样子总归不好看，毕竟总不能辜负了外面那人的期待。
他好像很在意自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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