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们惊呼起来,七嘴八舌乱成一团,余音的心也沉了下来,终究还是没躲过去吗?
只见谢叔从后山那里走来,像是拎小鸡一样提溜着挣扎哭喊的小小,另一只手里还拿着小小避寒的大衣和那个旅行水壶。
余音错愕当场,不自觉捏断了手里的木枝,大气微出,不敢再有动作。
他担心小小接下来的遭遇,也怕谢叔发现自己藏匿小小的事,恐怕他俩都要被打断腿了。
谢叔来到大院,狰狞着脸把小小扔到了水泥地上。
他本来想去找憨子,却在后山发现了丢失已久的小小,“嘿嘿嘿嘿,我就说没人能跑得出去吧,这不就找到了吗?”
这几天他一直很担心,担心小小真的跑了出去,害怕小小在外面和人提起这里面的事,他总觉得下一秒就要有警察冲进来,为此每天晚上都会从梦中惊醒。
小小害怕极了,她从地上爬起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小声地啜泣着,其余的小孩子全都围了上来。
“这不是小小吗?宝子说他妹妹逃出去了啊。”
“怎么可能逃得出去,那墙有那么高!上面还有铁刺呢!”
“幸亏我没跟着他们一起逃跑,我才不要被打断腿呢!”
“就是就是,出去只能捡垃圾吃,还不一定活得下去呢,还不如在这,天天还有馒头吃。”
“小小也要被打断腿吗?”
“那肯定咯,你看看他哥,躺床上动都动不了,都快死了。”
......
“都他妈的闭嘴,让你们说话了吗?”谢叔把水壶和大衣也扔到了地上,“小小,你告诉我,是谁把你藏到后山的?”
小小摇头不说,眼中全是祈求,她不能说是小鱼哥哥干的,不然小鱼也要和她一起被打断腿。
谢叔想到每天都到厨房偷馒头的余音,心中有了些想法,他使自己尽量看起来没那么可怕,笑着对小小道:“你乖乖告诉我,我就不打断你的腿,好不好?”
看着谢叔的表情,小小有了些动摇,她慢慢停下了哭泣,张嘴欲说。
余音躲在一边战战兢兢,自己难道等不到小蛇来救,就要被打断腿了吗?
不行,得想个办法和他拼了,他往厨房看去,蓄势待发,那里有很大的砍刀。
忽然有小孩子道:“这大衣和水壶不是憨子的吗?有一个星期没看见了吧?”
一旁的毛子转了转眼珠,然后腆着脸走到谢叔身边附和道:“谢叔,这大衣和水壶确实是憨子的。”
谢叔皱眉,难道是他猜错了?他问毛子道:“憨子最近有什么异常没有?”
“有的有的,他天天晚上让余音给他偷馒头,吃不完还藏起来呢,反正是不给我们分,现在想想原来他在给小小送吃的啊!大良,你们说是不是?”毛子转头看向他的室友们。
大良见毛子和他说话,大脑一片糊涂,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于是疯狂点头。
余音听到毛子这样说,松了一口气,他不知道毛子是有意帮他,还是怎么着,但是至少他应该安全了。
至于小小的下场,余音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而且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首先需要保护自己。
如果自己都保护不了自己,那就没必要兼顾别人,只希望小蛇不会骗他,能够赶回来。
谢叔看向抬起头的余音,见他虽然害怕,但是眼里是没有畏惧的,有的只是对自己的怨恨。
但是怨恨是什么东西,谢叔并不在意,这个院子里的小孩哪个对他没有怨恨,他道:“余音,你说是吗?”
余音和谢叔对视了一眼后,慌忙又低下了头,仿佛很害怕的样子,“是的,都是憨子让我去偷馒头的,他说不偷就打死我。”
小小这时也爬到了谢叔的腿边,拽着他的裤腿道:“谢叔,我说我说,就是憨子,憨子把我藏在了后山,还每天给我送东西吃......求求你别打我。”
余音诧异抬头,又默然低头。
“原来是这样,暂且先饶了你,”谢叔一脚踢开了小小,再次变得凶神恶煞,“憨子人呢?现在在哪?没看出来啊,小小年纪明里一套暗里一套,居然敢背叛我。”
“我也不知道,他昨天给我送完馒头就走了。”小小捂着自己被踢的地方□□道。
“那就先不管他了。”
谢叔现在也没空管憨子,他还要应付检查的呢,憨子再怎么躲,总也是出不去的,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和小小一样被揪出来了,忽然他的手机铃声响了。
谢叔掏出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通信人骂了一声:“艹,我就知道是这家伙搞的鬼。”
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很快就调整了一下表情,眉飞色舞地接通了电话,“喂,堂哥啊!您说您要是想要就直说啊,我立马给您送过去,叫检查多见外,我们什么关系。”
“别给我打哈哈,我就和你明说了,检查的通知是我伪装的。”
谢叔怒火三丈,刚想破口大骂,就听到电话那边继续道:“但是下一次是不是真的,就不一定了,你说是不是,钢蛋?”
听见这声绰号,谢叔火冒三丈,他青筋直突,恨不得现在直接捅死这丫的。
但是他还是得忍,堂哥知道这里的情况,要是堂哥真的举报,自己可能被枪毙都是轻的,于是他咬牙切齿道:“这是哪里的话,咱们这么亲近,有什么要求我还能不答应你?这样,您下午自己来挑,哪个我都依你。”
谢叔撇了一眼地上的小小,“上次说要给你的小女孩也找回来了。”
“哦,真的?我还当你不愿意交出来才说跑了的呢,昨天还在骂你吃独食呢。”
“哪能啊,哈哈哈。”谢叔在心里呸了一声,谁他妈跟你一样,老子喜欢熟女。
“那我等会就去,两个我都要,哈哈哈哈,咱哥俩也有短时间没在一起喝酒了,正好聚聚,你说是吧?”
“好说好说,恭候您的大驾。”谢叔满面笑容,来吧,最好早点来,至于能不能回去,他也不好保证。
谢叔挂掉电话心情好了不好,愉快地吹起了口哨,“都去食堂吧,中午有好吃的。”
他本以为会有检查得来,特地让他老娘在菜里面放了点肉。
虽然只是些肉沫,但是好得是肉菜,这招他屡试不爽,每次都让检查的以为他掏心窝地对孩子们不错。
而且孩子们吃开心了,也就更配合他的命令。
“好耶!”小孩子们也闻到了肉味,争先恐后地往食堂挤去。
余音本想去扶起小小,却还是忍住了,他不能让谢叔看出来他们很熟,不然事情就暴露了,他刚想加入其他小孩子们的队伍,就听到谢叔叫住了他,“余音你别走。”
难道要被发现了?余音全身僵硬地转了身,嘴里出来一句和心里所想毫无关系的话:“去晚了肉就没了。”
谢叔笑了,他还以为余音有多大能耐,不过还是个小孩子罢了,他道:“你去带小小洗个澡,洗干净一点,中午肉管够。”
小小听到肉,又闻到了食堂的香味咽了咽口水,显然没有意识到洗澡意味着什么。
余音则更紧张了,他不敢违抗,露出个勉强的笑容,“那我带小小去洗澡。”
余音拉着小小的手,脚步很是沉重,他没想到时间会提前这么多,明明说晚上才来,现在却变成了中午。
这么短的时间,小蛇真的能赶来救他吗?他害怕,非常的害怕,但是他没有办法,他只是一个小孩,他没有自保的能力。
又回到了那个杂乱的房间,小小还是那么的天真,她没有了被打断腿的压力,又想到等会有肉吃,开心地一蹦一跳。
“小鱼哥哥,等会儿我们可以吃肉诶,我能给哥哥带一点吗?”
小小其实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印象很深,她记得泥土,血迹,铁锹,大坑,砖头,余音还有憨子。
但是她现在一点都不怕了,她知道小鱼哥哥是为了保护她才那样做的。
昨晚她不接小鱼哥哥的手,是因为那个可怕的眼神以及脸上的血滴,这让她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那一刻她不觉得面前这个人这是小鱼哥哥,小鱼哥哥是那么的温柔,就像今天一样。
“多吃点。”余音没有正面回答小小的话,“去洗澡吧,你会洗吗?”
“我会,妈妈教我的!洗热水澡可舒服啦!”小小蹦跳着进了浴室,“小鱼哥哥要一起洗吗?”
“我洗过了。”余音在外面捏紧了拳头,他还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
他比小小大很多,他是一个大人,他得保护小小,他不能让小小受到伤害。
“小小呢?”谢叔提着一个袋子过来了。
余音收起眼里的戾气,还是那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他道:“小小在浴室里。”
像是在呼应余音的话,浴室里响起淋浴的水声,还有小小的喊声:“小鱼哥哥,哪个是洗头膏呀?”
“红色的那一个!”余音大声道。
谢叔踢开地上的杂物,找了个凳子坐下,他打开了袋子,里面是几个苹果,以及一把水果刀,他没有说话,静静地削了个苹果,然后递给了余音,“这个刀挺快,吃吧。”
“你有十来岁了吧?”谢叔又拿起了一个苹果。
“十一岁。”余音不解,他紧张地接过苹果捏在手里。苹果很快就氧化了,棕红色的果肉就像是血一样。
“挺好,看你这么高的个儿,还以为你十四五了呢,”谢叔削好苹果,把苹果和水果刀一并丢进了袋子里,“挺好,这个给小小吃吧,还想吃就自己削,洗完来办公室,我们去那里吃饭。”
说完谢叔关上门离开了,余音坐在床上愣住,久久才咬了一口苹果,味道很甜,他看向袋子,水果刀闪着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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