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日, 黄昏。
灿烂的晚霞布满天空，镶边的鎏金色连成一条线，延伸至午门口。
花满楼与月月并肩, 一同往左拐。
“月姐，这是你家吗？”安静地走了一刻钟，花满楼突然出声问道。
月月疑惑道：“你这是什么问题？”
花满楼道：“这里给我的感觉, 和你上次带我去的家感觉很不一样。”
他目不能视，所以很依赖自己的感觉。
“这确实不是我的常住地，但也是我的家，”月月这样解释道，“我在这里住了大概有十几、二十年的时间。这里和我上次带你去的家，大概就是花府和小楼对你的意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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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么一说，花满楼立刻就理解了。
他认真感受着这座养育月月二十年的深宅大院后，道：“这里给我一种很安静、肃穆的感觉，真没想到月姐竟是在这里长大的。”
月月侧头看他，好奇道：“没想到？那你觉得我应该是在哪种环境长大的？”
“应该是……更轻松的环境？”花满楼不确定道。
月月给他的感觉一直是懒散而闲适的，他理所当然地认为, 养育她的环境应该也是如此。
当然, 这只是一个没有经过反复思量的猜测，错了他也觉得正常。
月月得承认, 皇宫确实无法被称作是一种能让人感到轻松的成长环境。
她只能遗憾告诉花满楼：“可惜，这里确实是我长时间生活的地方。不过我从这里搬走也已有几年时间，目前继续住在这里的人是我的弟弟。今天是八月十五，我邀请你和我一起过中秋……请不要介意, 过节的人还得加上舍弟。”
“当然不介意, 能和你们姐弟一起过中秋，是我的荣幸。”花满楼笑道。
能被邀请和朋友的家人一起过节, 这自然是一种关系更加亲近的体现。
往年的中秋，花满楼多数是和家人一起团圆，少数时间是和陆小凤在一起品酒赏月。
今年他远在京城，自然无法与家人团圆。
昨天下午，大内四大高手魏子云、屠方、丁敖、殷羡一齐出动找上陆小凤，交给他六条可以在月光下变色的缎带，让他去挑选八月十五当晚有资格在太和殿屋顶上观看叶孤城和西门吹雪比剑的人。
陆小凤拿到缎带，当即就要分给花满楼一条。
花满楼婉拒了，缎带的数量这么少，一定有很多人想要。
现场观看这场比剑于他这个瞎子实非必须，何况他猜得到一定有很多人会为了此事找上陆小凤，他不想多给陆小凤增加一分为难。
此刻陆小凤应该已经走入太和门，同其他得到缎带的武林人士一起等候在太和殿附近，得魏子云等人应允后跃上太和殿的屋嵴，观看这一场注定载入江湖史册的一战。
所以月月邀请花满楼一起共度中秋时，他一口答应，没有一丝一毫犹豫。
*
南书房此时已是灯火通明，难得等人的朱澄奕因为无事可做，还拿了几本奏折放在手边批阅。
月月一进门，正看见他正手持朱笔，在奏折上写写画画。
“大过节的还不休息休息？”月月打趣道。
朱澄奕随手把奏折往桌上一丢，示意候在一旁的小太监传膳，并道：“总是要看的，今天多看些，明天就能少看些。”
他瞥了一眼花满楼，道：“你不肯帮我，还今天跟这个弟弟出去，明天和那个弟弟出去，我不就得多辛苦些。”
花满楼听到这姐弟对话，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他上前一步迎向朱澄奕，拱手道：“在下花满楼，今夜叨扰了。”
花满楼表情带笑，彬彬有礼，朱澄奕虽然瞧见他心里就不是滋味，却也无法当着他本人的面表露出来。
“中秋本就是团圆之夜，人多些也热闹些，何来叨扰一说？”朱澄奕对花满楼回了一礼，拉着他走到桌边坐下，“酒菜马上就来，请稍等片刻。”
*
杯盘狼藉、主客尽欢，转眼圆月已爬上枝头，皎洁的月光穿过半开的窗子，在地面上映出斑驳的树影。
“今夜不知有多少人会激动得难以入眠。”朱澄奕突然感慨道。
那么盛大的一场赌局，牵动的可不止目前身在京城的众人的心，另有无数江湖人的心神也悬在这里。
“你为何不去看？”
花满楼虽然看不到朱澄奕的模样，仅听他的吐息，也能听出他内息强健、呼吸均匀，内力定然不差。
他又是月月的亲弟，轻功定也不弱。
花满楼听朱澄奕主动提及今夜叶孤城和花满楼的决战，便知他也关心这一战的结果。
在月月认识陆小凤的前提下，朱澄奕想去观战虽说不易，却也不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朱澄奕听到花满楼问出这个问题，差点以为他已知晓自己身在何处。
花满楼并未言明，他也不至于自爆，便道：“我今夜还有要事，于我而言，是比他们决战的结果更加重要的事。”
于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而言，今夜之战当属他们人生最重要的事，对朱澄奕而言，显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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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还有要事要办，那我就先行告辞，不再打扰了。”此宴已毕，朱澄奕还有事要办，花满楼便起身提出告辞。
“我和你一起走。”月月也起了身。
“既是要事，月姐不在场是否合适？”花满楼体贴道，“我自己一人离开足矣。”
月月道：“这是他要办的要事，又不是我的事。若我在场，他说不定会觉得碍事呢！”
朱澄奕笑道：“确实，有姐姐你在，反倒不方便我施展呢。姐姐代我送送花兄，也请花兄莫要介意我无法亲自送你。”
*
离开南书房，月月领着花满楼一路向西行：“今夜就不回我家了，我们就在我弟弟这里住下。”
花满楼走在月月身侧，道：“月姐家真的很大。”
“比花家在江南的宅子还大吗？”月月随口问道。
“京城之地，寸土寸金。江南土地岂能与京城相比？”花满楼客观点评。
“我倒觉得住处大小并不重要，只要住得舒服就行了，”月月抬头看着自己住了几年时间的宁寿宫，道，“住的地方再大、再奢华，有人在暗中觊觎，怎么住都觉得不舒服。还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谁都抢不走的地方住得安心。”
花满楼道：“总感觉月姐似乎话里有话。”
月月笑了：“我只是想到了一些烦人的亲戚罢了。不过这里毕竟是我家祖宅，他们再怎么觊觎，也只能暗戳戳折腾些小动作，大动作是一点都不敢的，你今晚放心住便是。”
花满楼道：“我自然相信月姐你会为我安排妥帖的。”
月月拍拍胸口表示：“这你尽管放心，今夜安心休息，不会有不识相的人过来打扰你的。”
转眼两人已来到收拾干净的偏殿，月月向花满楼介绍完里面的大致布局，与他道别后离开。
返回一直归自己所有的主殿，月月问系统道：“我在这里发出的声音，花满楼应该听不见吧？”
系统无语：［宿主，你是在小瞧宁寿宫的占地面积吗？］
主殿和偏殿看似一“主”一“偏”，但二者相差的距离可不是一星半点。
月月摸了摸鼻子，道：“我就是随口问问而已。”
说话间，她已动作利落地换好了夜行衣，将窗子打开一条缝，轻烟一般从缝隙钻了出去。
*
皇宫的布局月月真的不要太熟，她轻轻松松穿过严密的布防，来到了戒备森严的南书房。
不久前还灯火通明的南书房已是一片漆黑，月月闪身躲入碧纱帐正上方的房梁，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观察屋中的情况。
两道看着就不怎么光明磊落的身影蛐蛐摸摸地从外面溜进大门紧闭的南书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月月拿了枚路上随便捡的石子往下一扔，碧纱帐中本在安睡的少年天子闷哼一声，猛地一跃而起：“什么人？”
其中一道身影躬身道：“奴婢王安，听说皇上您今夜饮了不少酒，特来伺候您起夜。”
朱澄奕摆手道：“朕不需要，你下去吧。”
以往他吩咐到这里，不管哪个侍者都该老老实实退下了，然而伺候他多年，一向乖觉的王安却没有动。
“你怎么还在这里？”朱澄奕在心中叹息一声后问道。
王安语气谦卑道：“奴婢想请皇上随奴婢去见一个人。”
朱澄奕面色古怪道：“让朕随你去见一个人？你若真想让朕见他，不如直接把他带过来见朕。”
王安叹了口气，叹气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南书房显得尤为清晰：“既然您执意如此，那便这般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朱澄奕冷笑道：“你这语气，倒像是朕不识趣了。”
王安微笑：“您怎样想都好。”
他一挥手，碧纱帐外忽而有两盏灯亮起，一道人影透过碧色的纱帐，出现在朱澄奕眼前。
“这就是你要朕见的人？”朱澄奕脸上出现一丝玩味。
他挑开碧纱帐，与来人双目对视。
看清楚对方的模样打扮后，朱澄奕的瞳孔微微紧缩，嘴角跟着翘起。
“有趣！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
开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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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2章 四条眉毛侦探51
朱澄奕凑近观察王安领来的这个穿着明黄色帝王朝服的年轻人, 感叹道：“竟是一模一样！”
他一把掐住对方的脸颊，摩挲指腹，感受这富有弹性的年轻皮肉, 点评道：“这手感，怕是绝顶的易容高手都模拟不来。”
“放肆！”与朱澄奕长得完全一样，连他本人都找不到任何差别的年轻人抬手拍掉他在自己脸上肆虐的手, 斥责他道，“南王世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冒犯龙体！”
朱澄奕揉着自己被打落的手，漫不经心道：“原来是南王世子。”
他瞥了一眼王安，了然道：“原来你投靠的新主子就是南王。”
但他还有一点疑惑：“可就算投了南王，你不还是坐现在的位置？他是用什么收买你的？”
王安现在的位置，基本上已是一个太监一辈子能奋斗到的最高位置了，朱澄奕着实想不明白他折腾这一出有什么意义。
就算南王如愿登上皇位，南王对王安的信任能有能有他给的多吗？
不可能的。
王安道：“因为奴婢有两个小爱好，不巧这两个爱好都费钱得很，所以我总得为支撑这两个爱好, 多找些赚钱的路子。”
“哦, 是什么小爱好这么花钱？”朱澄奕好奇问道，完全没有把眼前虎视眈眈的两人当作威胁。
王安笑道：“是赌钱和……嫖。”
朱澄奕的眉毛微微扬起, 眼睛在王安脐下三寸转了一圈：“确实是相当费钱的两个小爱好。”
他抬眸看向王安，丝毫不管一旁的南王世子：“我若是你就不会这么容易帮他们办成这件事，多拖延一二，也能多捞一些钱。毕竟等这李代桃僵的把戏完成, 你也就没了利用价值, 上哪还能拿到钱呢？”
“你不要垂死挣扎了！”南王世子怒道，“以为在这里挑拨离间, 就能改变局势吗？”
“来人！”南王世子振臂一挥，一道雪白的身影从窗外飞进屋中。
朱澄奕看着盯着站在南王世子身边，如一柄利剑般的笔直身影，以及他手中形式奇古的长剑，道：“叶孤城？”
这般独特的高手气质，这般凛冽高寒的剑气，除了南王世子的师父叶孤城，朱澄奕不相信南王一派还认识其他高手。
叶孤城道：“是我。”
朱澄奕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又道：“月圆之夜，紫禁之巅。你本不该在这里。”
叶孤城道：“我本就该在这里。”
朱澄奕扫视眼前的三人，笑了：“原来从一开始，比剑定在紫禁之巅就另有用意。”
他看向叶孤城，问道：“西门吹雪知道吗？”
叶孤城道：“他知道什么？”
朱澄奕道：“知道你给他下战帖的用意本就不纯！”
作为西门吹雪的朋友，作为与西门吹雪结伴从万梅山庄赶来京城赴这场生死之战的人，朱澄奕确信没有谁比自己更清楚西门吹雪对今夜的决战有多么重视。
是那种忘却生死，不顾一切的重视！
结果呢？
他视为一生之敌的对手，竟然在决战当夜趁乱帮助别人谋夺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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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孤城握剑的手紧了紧，声音有些沙哑：“这不重要。”
“不重要？”朱澄奕冷笑道，“那什么是重要的？”
他瞥了一眼一旁自觉胜券在握的南王世子和王安，道：“是你徒弟登上皇位更重要，还是飞仙岛所有岛民更重要？”
“从你决定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转圜的余地已经不多了。”
“卿本佳人，奈何从贼？①”
“你还不动手？”王安尖着嗓子道，“难得定国长公主跑去招待她的客人，不用我们想办法支开她。错过了这次，何时才能等到合适的机会？”
“你们在废什么话！”南王世子急急道，“叶孤城，你以为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吗？想想叶家！想想飞仙岛上的所有人！”
叶孤城垂下眼眸，下一刻，剑已出鞘。
剑芒如寒星，一剑震九霄。
朱澄奕承认，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快的剑，叶孤城果然是西门吹雪最大的对手。
“一剑西来，天外飞仙！”朱澄奕拊掌道，“叶城主果然不愧剑仙之名！”
“师父……”南王世子错愕地看向一剑废掉自己右肩胛骨的叶孤城，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为好。
叶孤城收了剑，任赤红的鲜血从自己的剑尖滚落。
他侧头看向从房梁落下，在他的剑刺向南王世子的瞬间，同步封住王安穴道的月月，面无表情道：“此间事了，我该去和西门吹雪比剑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王安与南王及南王世子筹谋已久的谋朝篡位一事，于他而言不过是眼前一抹轻飘飘的浮云，不值得他多投放一点目光。
月月挥挥手道：“行，你去忙你的吧。”
叶孤城回头看了朱澄奕一眼，转身离开这决定天下大事，实乃整个大明朝决策核心之所在的南书房。
朱澄奕盯着叶孤城的背影，直至他完全从自己眼前消失，才感慨道：“他竟然视我于无物，这位叶城主实乃奇人也。”
月月却道：“他马上就要与西门吹雪决战，或许再也无法回来。那么用什么态度对你，于他而言实在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现在着实好奇他们今晚的决战过程和结果。”原本没有观战计划的朱澄奕道。
“你先把这两个人处理好吧。”月月指着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南王世子和王安道。
朱澄奕拍拍手，早已被他安排在暗处守候的暗卫涌进屋中，把这两个妄图篡位的乱臣贼子押走。
朱澄奕看向月月道：“现在我们可以去太和殿屋顶看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战了吗？”
月月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夜行衣道：“你先把身上的寝衣给换了，我们等会在太和殿门口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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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不与我同去吗？”朱澄奕问道。
“反正都是要去看的，我再叫个朋友一起。”月月道。
她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朱澄奕已然猜到她口中这位朋友的身份。
“你对花满楼可真是好。”这语气中的酸味已可冲天。
“什么孩子，”月月对着朱澄奕的宽脑门敲了个栗子，“心眼怎么就这么一丁点大。”
朱澄奕捂着脑门，看向翩然离去的月月的背影，喃喃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姐姐，哪能有宽广无边的心胸和别人分享你？”
*
“去太和殿屋顶上观战！？”本已就寝的花满楼被月月敲击窗户的声音吵醒，打开窗子后，就听到了这样一个消息。
月月道：“陆小凤不是和你说过吗？我在宫里也算有些门路。”
花满楼道：“月姐你这门路也过于宽了些。”
月月道：“我这也是刚刚确定能去，不然也不会这么晚才通知你。”
“有人偷偷从大内库房盗出一批月光缎，仿造魏子云他们给陆小凤的缎带造了一批，所以今晚在太和殿屋顶观战的人数早已超过了原本定下的六人。”月月向花满楼言明目前的情况。
而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正是方才刚被制住的太监总管王安。
“我们正好可以趁着这一波也混上太和殿屋顶。”准备浑水摸鱼的月月邀请花满楼同去。
“我们这么做，会不会给陆小凤造成不好的影响？”花满楼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陆小凤。
月月却道：“原本定的是只有六个人观战，据我了解现在拥有缎带并且已经上了太和殿屋顶的已有二三十人，陆小凤想逃脱干系已是完全不可能。现在这种情况，倒不如我们也上去，万一真出什么事，也算个助力。”
听到这里，花满楼叹息一声，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两人来到太和殿的隐形处，朱澄奕已穿着一身夜行衣，外披一件有宽大兜帽的黑袍在此等候。
他将两件同款黑袍并两条月光缎带递给月月和花满楼，道：“把这些穿好、系好我们就上去。”
花满楼谢过朱澄奕提前为他们准备好的配套装扮，感慨道：“你们家距离皇城真的很近。”
朱澄奕道：“满京城能找到离太和殿似我家这般近的可不多。”
“还在这里废什么话！”抬起双手把朱澄奕和花满楼两人的兜帽都戴上，月月催促道，“再不上屋顶，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战都要结束了。”
说完，她便提着花满楼，带着他一起飞上太和殿的屋顶。
*
放眼望去，除了魏子云、屠方、丁敖、殷羡四个大内高手，还有二十余人三三两两地站在殿嵴上。
这其中仅有少数几人身上、脸上没有遮掩，端是一派大大方方。
月月也学那些黑衣人一般领着花满楼、朱澄奕找了个角落站立，等待着这场牵动无数人心神的决战开始。
他们三人来得极巧，刚刚在位置站定，魏子云就正式宣布比剑开始。
两柄绝世好剑被两位绝世的剑客举起，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黏在这两柄剑的剑尖之上！
夜风轻起，太和殿屋顶上两个身穿白色长衫的人同时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
①出自《陆小凤传奇决战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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