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可和封逸言的CP超话开始了自建站以来最大的狂欢, CP粉们真是欢欣鼓舞过大年了。
很多CP粉是从《黄金投手》时就开始入坑的，不过以前CP粉的力量敌不过唯粉, 一冒头就被骂，她们只敢在圈子里磕。
现在正主都官宣在一起了，她们什么都不怕了，光明正大地将#露言官宣#词条刷上热搜榜首顶上热搜，真是农奴翻身做主把歌唱。
根据笑容守恒定律，CP粉笑了，唯粉们就不笑了，准确来说何止是不笑，她们如丧考妣，绝望得要死。
眼看正主们不太可能分的样子, 她们就只能期待封逸言的豪门父母看不上露可, 出手拆散他们。
结果没几天就看到了严路妍拍了蓝钻‘大天使之心’送给露可的新闻, 那‘大天使之心’拍出了1.2亿的天价。这价值一个小目标的钻石, 封逸言母亲居然说送就送了，显然对露可满意得不得了。
她们更绝望了, 转而把目光投向封父，希望这位封家掌权人不满意露可, 毕竟露可出身贫寒，而且是孤儿啊！这种老牌豪门应该会很注重儿媳妇门第的吧？
结果封乘海在国际商业论坛中‘不经意’地谈到了露可, 话里话外都是在夸露可, 说自己大学时加入过棒球队, 也喜欢棒球，是露可的粉丝，封逸言能被露可看上是封逸言的荣幸。
有人不信，觉得是场面话, 但有人翻出了去年五月一场常规赛时的视频，封父出现在普通观众席里，在露可打出全垒打时像其他粉丝一样站起来振奋大喊，全无财经新闻上的大佬风范，盖章确认了是真粉丝。
唯粉们的希望粉碎得彻底。
但顽固分子依旧很多，她们寄希望于玄学，做法让他们分手。微博里还冒出来一茬一茬的‘封逸言和露可什么时候分手’的账号，每天来打卡，数着日子等他们分手。
然而还没打卡几天，账号又一茬茬的消失了，后来封逸言微博认领是他举报的。
唯粉们都气得没脾气了。
不是，您这么闲的吗？这都要管一下？
本来搞这种账号也只是小发雷霆一下，结果连这也不允许，于是她们只能无能狂怒。
自从两人正式在一起后，封逸言的微博账号就跟活过来了一样，天天发跟露可一起的恋爱动态。
两人还被狗仔拍到一起逛超市，一起爬山，一起去度假。
狗仔们成了他们恋爱的记录者。
五月初，两人录制了封逸言的新歌MV，以前封逸言的MV都是找人来拍的，现在他不仅自己亲自上镜，还拉上老婆一起，MV剧情还都是超甜的感情线，看下来能让人甜得牙掉了，被人嘲讽是在拍结婚MV。
他们不仅拍了MV，还忙里抽空参加了一档恋爱综艺。
因为露可太忙了，拍摄时间只有三天，节目组硬是靠这三天剪辑出了五期节目，一星期放出来一期。
有相当一部分路人唯粉在看了这档综艺后转变为了CP粉。
两人在节目里的互动实在太好磕了，可以看得出双方发自心底的把对方当作最重要的人，因为他们的存在，衬得其他几对嘉宾的恋爱看起来看么太假，要么一点都不甜，不过这档综艺热度太高，那几对嘉宾也跟着狠狠蹭了波热度。
五月二十一号，到了露可人类身份的生日。
白天，她们在酒店里办了场party，江春、方助理等朋友帮她一起过生日，非常热闹。
露可拆礼物拆到手软，除了亲朋好友外，粉丝也寄了好多礼物到封逸言的音乐公司里，拜托这位男朋友转送。
下午四点的时候，封逸言出发开车带露可去海边，然后一起上了游艇出海，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们在习习的晚风中在看了海面上的晚霞，看完晚霞，两人动手回船舱里的厨房做菜。
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双手满满带了很多食材过来，露可负责洗菜打下手，封逸言当大厨掌勺。
他前段时间不声不响的偷偷学了厨艺，连花刀都学会了，做出来的饭菜相当之惊艳，色香味俱全。
烹饪完毕，两人对桌而坐，开了一瓶香槟，在雅致的氛围灯下碰杯。
狗狗不爱喝酒，喝了两口后微醺后，放下杯子开始狂炫饭菜，享受封逸言做的美食。
这些菜不仅卖相好，口味也完美契合她的口味，好吃得她差点把盘子都舔了。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封逸言从冰箱里取出蛋糕摆上。
蛋糕也是封逸言自己提前做好的，跟蛋糕师学习过，废了好几个蛋糕才做出来这一个，粉色奶油打底，点缀着新鲜草莓等水果，蛋糕上有一只可爱的翻糖小狗，小狗憨态可掬长着一对翅膀，萌趣又清新。
露可看到惊喜地哇了一声。
因为胰腺炎的关系，蛋糕这种食物她平时是不被允许吃的，今天生日能吃到这么漂亮的蛋糕真是太好了。
封逸言将蜡烛扎在蛋糕里，将蜡烛点燃，然后转身把船舱内的灯关了，这下光源就只有烛光。
露可看向对面重新落座的封逸言。
他头发挑染成了亚麻灰棕，做了造型，耳朵戴着黑色耳钉和两圈耳骨钉，有种风流痞气感，怀里抱着把小吉他，就着烛光给露可唱生日歌，歌词没怎么变，但曲调做了些小改变：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永远快乐~”
磁性的嗓音无比动人。
露可眼眸亮晶晶的看着封逸言，陶醉在他的歌声和盛世美颜里。
小时候她当狗时过生日也有蛋糕吃，也是封逸言给她过的，那时是正太版本的封逸言。
烛火晃动，露可望着对方，酷酷的小正太脸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现在这张慵懒贵气、优雅俊美的成人脸庞，小时候是他，长大了还是他，他们没有走散，真好。
封逸言含笑弹奏时也望着露可，旋涡般的黑眸蕴藏着无限温柔。
烛光勾勒他完美的轮廓，明明是那么糟糕角度的光源，却比专业打光弄出来的效果还好看，漂亮到不真实。
露可发现自己难以将视线从封逸言的脸上挪开，头一次觉得蛋糕也没那么吸引人了，反正中午已经吃过了。
一曲毕，封逸言笑道：“宝贝，20岁生日快乐，许个愿望吹蜡烛吧！”
露可收回视线，双手合拢默默许下愿望后，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游艇内舱刹那变黑。
变黑的瞬间，露可起身绕过桌子朝封逸言身上扑了过去，封逸言接了个满怀，手垫在她腰和桌沿之间，免得她被撞到，小心呵护。
想必他温柔的动作，露可的动作堪称粗鲁。
她抱住他劲瘦的腰，俯趴在他身上，膝盖顶着他腰侧，两只手急切地捧着他的脸，鼻尖蹭了蹭他高挺的鼻梁后，就小狗扑食般地吻住了他的唇，这是一个充满压制和渴望意味的吻。
封逸言着迷的侧脸回吻，调整角度，避免两人睫毛和鼻梁打架。
他一只手托着露可的屁股，以免她摔倒，一只手从她的腰背挪移到她的后脑勺，肢体在潜意识不愿她离开，不放她离开。
黑暗里的船舱里温度越升越高，有性感的低低喘息声。
这漫长的一吻让露可快断气了，稍稍分离后，她喘着气眼神迷离地看着他说：“我希望今天就能实现我刚才许的愿望……”
吻得太久，以至于露可的眼睛都适应黑暗了，能清楚透过外面的月光看到封逸言的脸，那张脸的表情也是迷离的。
封逸言抬手拭去露可唇角的水丝，心中有所预感，但还是低哑地问：“什么愿望？”
“我们□□吧。”
露可炯炯地盯着他，以一种果决的语气说。
封逸言吞了吞口水，被这热辣的话激得耳廓更加红了，红到滴血。
露可刚才撑着他稍稍起身时，刚好手掌贴着他心脏位置，肌肉硬邦邦的，能感觉骨骼之下，被温热皮肉包裹着的心脏在剧烈跳动，一下一下，是活人的热力。
“哥哥，你心跳得好快~”
她贴着他耳侧小声说。
呼出的热气似放出电流打在耳廓，让封逸言又不自控地颤抖了一下，抚着露可的手不知不觉用力，露可大腿处的皮肉被修长的手指勒住，溢出来些许，涩情非常。
空气中雪柏冷香味越发浓郁，迷人心魄。
好半晌封逸言才开口，声音哑得不像话：“再等等。”
露可感受着身下明显的变化，挑眉不服气：“你明明也想跟我那个，为什么要等？”
没法再听她继续说下去，封逸言轻吸一口气，狼狈地起身，打横将露可抱了起来。
外面的冷风一吹，露可那涩心顿时冷静了些许。
他手机发了条信息后，拉着露可来到甲板边，从身后紧紧搂住她的腰肢，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说：“看着前方，然后从十倒数。”
露可狐疑地想瞅他，未果，他抱得太紧了，几乎把她镶嵌在他怀里。
然后她很听话地开始倒数。
“十。”
“九。”
“八。”
……
夜晚的海面黑漆漆的，像是墨水，唯有天空之上的月亮是唯一光源，今天白天是个大晴天，晚上的云层也很稀薄。
实在没有白天观赏性强。
但是有封逸言陪在身边，热乎乎地在身后拥抱着她，她心情还是很好的，一直数着。
“三。”
“二。”
“一。”
话音落，什么都没有。
露可疑惑地想再次抬头看他，却见下一瞬，遥远的海面丢丢丢地数声巨响，数道璀璨流星划破黑暗冲天而起，宛如三千流星逆流回溯，至高处炸裂成波斯菊状光簇。
心脏被惊艳的漏跳一拍。
这还只是开始，伴随着七彩烟云，朱砂色火雨倾泻而下，将海面晕染成流淌的熔岩，靛蓝核心迸溅钴紫星屑，边缘晕染着雾状珊瑚粉。
一簇簇簇哑光玫瑰在天幕中盛开，周围是大团大团粉色粉尘，瑰丽犹如玫瑰星云，所有硝烟在视网膜残留延时摄影般的重影，惊艳得惊心动魄，宛如世间所有美好皆化作慢动作下坠的镁粉尘埃，深深嵌入至露可湛蓝剔透的眼眸中。
烟花放了两分钟后，露可才舍得分神说话：“海上是怎么放烟花的？那里有船吗。”
封逸言：“不是船，是岛，提前让人在那边准备了，喜欢吗？”
“当然喜欢，太美了……”
露可想用手机记录下来，但手机在船舱里，她舍不得离开这里回船舱拿，就只能睁大眼睛，全神贯注地用记忆记录着独属于她的浩大烟花盛景。
系统也在欣赏：【真美啊，这烟花绝对是定做的，市面上买不到，一场下去至少一千万没了。】
露可：【在哥哥生日的时候我也要给他放一场。】
系统凉凉道：【人家资产至少百亿往上，说不定有千亿，放场一千多万的烟花洒洒水，你有多少钱，能放几场烟花？还是留着自己花吧。】
露可：【不，我要给他放，只要留够食物，其他钱全给他花也没关系。】
系统酸溜溜的：【你对他倒是好。】
烟花结束了，露可转回身，笑着对封逸言说：“怪不得你让我等等，原来要等这场烟花。”
封逸言偏头移开视线，稍有挫败地说：“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我先开口的，被你抢先一步……”
露可笑眯眯的，有点小得意。
封逸言咬了咬牙，转回头来，黑暗中英俊的面容端肃，有些紧张问她：“那……我们继续好吗？”
“好。”露可无比干脆。
这声好字的尾音刚飘落在空气中，还没落地，露可整个人突然被打横抱了起来！他抱起露可就往回走！
气氛重回船舱时的火热，露可清脆地笑了开来，就着被抱着的姿势搂住他的脖颈跟他深吻。
封逸言被吻得心醉神迷，步伐都不稳了，但还是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抱着露可走楼梯，跌跌撞撞到了游艇二楼，最终走到二楼甲板边的卧室。
那里放着一张超大Size的床，床铺显然被收拾过了，全部换成了正红色丝绸材质，仿佛新婚，还铺满了白色玫瑰花瓣。
白色纱帘飘扬，封逸言开了床头的氛围灯，反手脱下自己的衣服。
一年多的时间里，封逸言一直在锻炼自己的肌肉，健身健得非常勤快，身材早就恢复了，甚至比以前的线条还要更精壮更优美一些。
灯光下他身体的皮肤莹润洁白，有种丝绸牛奶般的色泽光晕，漂亮得不像话，就像他的手一样，他身体的每一寸都是上帝的杰作。
露可着迷地轻轻抚了上去，头像小动物一样微微歪着。
喉结狠狠滚动，封逸言解露可衣服的手指在轻轻颤抖，动作都带了几分虔诚，在露可清澈懵懂眼神的注视下，他觉得自己是那么肮脏，但她的注视落在他身上又让他全身皮肤因为激动在发着粉，血液在叫嚣……
游艇在海中漂泊，唯有二层里透出暖黄的光，那光一夜未熄。
肢体交缠，一室狼藉。
第152章
可怜的系统被关了一晚上的小黑屋。
墙上的时钟已经走到了十点, 蔚蓝海面被太阳晒得波光粼粼 ，二楼卧室的窗帘却被拉得严严实实的, 只能照进来一条小缝。
这条缝隙里透出来的阳光，就像一层柔和的轻纱一样微微照亮室内，能让床上的男主人清晰看到旁边的女主人。
他看着她把半个脸颊埋在被子里，眼皮沉沉闭合，睫毛犹如飞累的蝴蝶羽翼，一颤都未颤，竟是深睡到连梦都没做的样子。
被一夜这么强力的挞伐，露可累到根本醒不过来。
与之相反，封逸言却是神采奕奕，只睡了三个钟头就醒了, 他精神亢奋得压根不困——拥抱了露可的事实让他极度兴奋, 心里还有种彻底拥有了人的踏实幸福感, 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栗, 总之是压根不想睡。
他侧躺在露可身旁，上半身没穿衣服, 肌肉强壮的胳膊虚搭在露可的枕头上方，以一个将人拢在怀里又不会吵醒人的姿势, 这么虚拢着露可，就像恶龙拢住自己的宝藏。
每当露可无意识地换了个睡姿背对他时, 他就轻手轻脚地从露可身上跨过去, 挪到她另一边, 再盯着她瞧，怎么瞧都瞧不够，唇角还无意识地上翘着。
那副样子实在是蛊惑人心，沉浸在幸福中的封逸言美貌程度又上升了一个级别, 光彩熠熠仿佛在发光，眼神专注蕴含着笑意和无限爱意，是路人粉看到也会原地一见误终生的程度。
屋子里静悄悄，游艇偶尔随着海浪轻晃一下，犹如摇篮。
等到时钟走过12点的时候，露可睫毛颤抖，终于醒了。
她刚醒，就被等待已久的封逸言低头深吻过来。
露可尚还迷蒙的眼睛刹那睁大，一下子清醒了，就往枕头后面躲，但是枕头后是床垫，哪里来的地方好躲。
“宝宝我们早上再来一次好不好？”
封逸言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唇，抵着露可的额头对她撒娇，嗓音低哑诱惑。
露可一听就使劲推开了他，一下坐了起来：“我不想了主人！”
昨晚情热时，封逸言潮湿的发丝滴着汗，像烙铁一样热地贴着她，呼着热气的声音直往她耳蜗里钻，隐忍地央求她：“宝贝，再像以前一样叫我主人好不好？叫了我就放过你。”
露可听话地叫了，却换来更过分的对待。
她后来崩溃地叫了很多声主人，想让他停下，但封逸言却像变了一个人，变得狰狞霸道亢奋。
想到昨晚，露可一个翻身跳下了床，怕被拉回来，还立即拉开窗帘跑到了甲板上。
见露可真的不肯了，封逸言颓废作罢，低头看了眼自己，决定自己解决，但眼睛透过落地窗看着甲板外的露可，眼神翻涌着强烈的独占欲，露骨极了，仿佛恨不得把人吃下去。
系统：【你回头看看你的好哥哥，他那眼神。】
说着它发出了一声嫌弃的啧。
露可本来在看海，顺便呼吸新鲜空气的，被系统一提醒就猛地回过了头，看到封逸言脸色潮红在看着她做的事，像被烫到似得猛地移开视线，脸色涨红，接着她又猛地沿着甲板上的楼梯下楼，竟然跑了。
系统意外不已：【我以为你会回去扑到他怀里。】
毕竟狗狗看到主人一直是这样做的。
露可不吭声。
小狗不语，只是一味逃避。
等封逸言追过来后，她简直跟封逸言玩起了躲猫猫，左躲右躲就是不待在封逸言身旁，哪怕封逸言说我们今天休息，不会再继续昨晚的事，狗子也还是逃。
她身形多灵活啊，封逸言连根狗毛都没捞到。
系统见此大感意外。
不会吧，男主不会活不好吧？
最后犹如捕捉一只野生小狗，封逸言用食物才把露可重新招了过来，然而就算两人共同待在一个空间，露可也不跟他接触，不跟他对视。
她坐到桌上，垂着眼睛想吃昨晚没吃到的生日蛋糕。
封逸言不许：“蛋糕昨天没放冰箱，隔了一夜坏了，不能吃。”
露可没有瞅他，小声说：“晚上温度低，它看起来没有太坏。”
封逸言还是不许，从冰箱里给露可拿了一小块海盐奶油蛋糕，再给她做了碗蔬菜沙拉，煎三文鱼和一小碗杂粮谷物粥。
见露可一直眼神可惜地看着生日蛋糕，封逸言轻叹了口气，自己拿过来吃了。
“好了，这样就不浪费了。”
于是这位身价不菲的贵公子就这么吃起了隔了夜且没放进冰箱的奶油蛋糕，也不管自己是否会闹肚子。
露可有些心疼，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吃了，被抓住手腕的封逸言心花怒放，但是他稳住了，清了清嗓子，提议把这蛋糕拿去喂鱼。
露可同意了。
两人吃完早餐加午餐后，一起将生日蛋糕分割成一块块抛进海面，海鱼抢蛋糕抢得海水哗哗响，这画面看得露可新奇不已。
系统也看得有趣：【这海里的鱼也算是吃到陆地上的蛋糕了。】
喂鱼的时候封逸言一直想挨在露可身边，露可直往旁边挪，后来封逸言想搂她的肩膀，露可一个矮身脚底抹油溜到别处去了，离他八丈远。
封逸言都要心梗了。
这下不止系统怀疑是不是封逸言活不好，封逸言自己也怀疑自己了，是他昨晚没表现好吗？
可昨晚露可明明表现得挺快乐的啊，他无论是时间还是次数都比寻常人要强，而且还找资料学习过，技术应该也没出错。
不会吧？
……
游艇靠岸，两人回家。
回到风栖园后露可不仅不肯和封逸言睡一张床了，她还把自己卧室的门给反锁了，以前是露可使劲想睡封逸言卧室，甚至不惜把被褥搬到他门口也想离他挨得近些，这次轮到封逸言想刨露可房门了。
而露可狗心似铁，哪怕听到封逸言在门口徘徊来徘徊去的动静，也没有一点要开门的意思。
等休假结束后，她立马让自己助理订机票飞米国，而且是悄悄走的，半夜留了张纸条就提着行李溜了。
封逸言也是抑郁症好全乎了，被露可这么躲竟然没有重新犯病，反而主动追了过去。
系统见露可这样都有点心头打鼓了——不会上了床后发现对男主的感情不是爱情，而是纯粹的主宠情？那封逸言不得疯了，这世界绝对会崩溃的。
它心惊胆战地想。
还好，露可躲了三天后，两人就又甜甜蜜蜜了。
系统问她，她终于羞答答地开了口，原来之前她是害羞了，那晚狂乱过后觉得主人在她心里变了个样子，太有侵略性了，她害羞到不知道再怎么跟封逸言相处，连跟他对视都感觉心跳乱得厉害，所以狗子第一次逃避了。
得到答案的系统心中感慨，感慨露可真的越来越像人了，以前狗子可是不知道害羞为何物的。
虽说封逸言没有抑郁，但他的心早就整个栓在露可身上了，露可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他的心脏，之前的三天弄得他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等露可重新开始理睬他，他才重新恢复活力，变得阳光明媚。
两人的关系突破到了新阶段。
封逸言心里甜的要死，那种甜蜜感简直要化作糖浆似得火山喷发，无法压住，于是他就开始发红包。
身边的助理、保镖，别墅里的厨师保洁，公司的员工，全都收到了他们老板慷慨的大红包，厚度堪比年终奖，让他们不禁感慨这个恋爱谈得他们都被福泽到，也不知道结婚了的话红包会厚到什么程度，真好。
不止如此，封逸言还动不动就跟人笑，媒体采访他他对媒体笑，狗仔拍他他也笑。
他还给自家CP粉发红包，这是正主给CP粉发红包的内娱第一人，创造历史了。
唯粉们被他这一系列操作搞得极度萎靡，都快唯不下去了。这不就是个狗恋爱脑吗？
但是‘今天封逸言和露可分手了吗’的账号还是顽强地继续冒着，封了一茬还有一茬，封逸言看到就觉得晦气，想跟微博股东说一声以后全都封禁掉，但是露可阻止了。
她说她们打几年卡后就会自己放弃了。
如果一直不放弃，那么就得打一辈子的卡，亏的是她们，反正他们是不会分手的。
这话算是说到封逸言的心坎上了。
一辈子。
让人幸福到流泪的长度。
一下子封逸言想到了他们的婚礼，想露可穿着洁白的婚纱在众人的祝福下向他缓缓走来，他们交换戒指、誓词，在掌声中拥吻。
他想到了他们以后的孩子，他绝不舍得露可受生育之苦，他会加大在人工子宫方面的研发投入，反正技术已经很成熟了，他再推一把没什么问题。
他们两人可以看着他们的孩子在人工子宫里一点点长大的样子，最好孩子像露可多一点。
但是有了孩子后露可最爱的人可能从他换成了孩子……不不不，那绝对不行，他们还是不要孩子了吧……如果露可真的很想要，那就只要一个。
不对，他们可以要二十个，孩子一多就不稀罕了，一个是宝贝，二十个还是宝贝吗？露可说不定会嫌他们烦，最后觉得老公才是最好的，变得更爱他。
……老公。
想到这个词封逸言一阵恍惚。
他真想以后每一个日子里都能听到露可那么唤他。
封逸言想到这里心潮澎湃，眼睛都亮得发光，忍不住当场跟露可求婚：“不如我们结婚吧！”
露可一个‘好啊’差点脱口而出，被系统死死拦住，开玩笑，哪有那么快结婚的！乖崽你才二十岁啊！
封逸言见露可没说话，想到他们才在一起不久，露可不想答应结婚也是正常的，想着明年再提，于是没再说这个，只是撒着娇低低的央求露可喊他老公：“宝贝喊我一声老公好不好？”
“老公！”露可叫得很干脆很大声。
“诶！”
封逸言也大声地应了声，然后傻笑不止，觉得自己要幸福死了。
第153章
封逸言和露可的CP粉逐渐壮大, 祝福成了公众对两人恋情的主基调。
【以前一直好奇封逸言找的另一半会是怎么样的，害怕帅哥的品味会不会很奇怪, 发现是露可这样的，我放心了。】
【配的上露可的男人里封逸言算一个，两人在一起挺好的，美女还是配帅哥比较好。】
【太好了，现在大家都在祝福他们这对！我一直觉得两人绝配无敌天仙配啊，封逸言在网上公开表示在追求的时候我简直原地尖叫！露可同意的时候我更是狂喜流泪！】
【他们看起来真的很美好啊。】
【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样子也像被幸福感染到了，会情不自禁地笑出来，是谁重温了《黄金投手》和《幸福的恋人们》一百遍，原来是我。】
【今天也是相信爱情的一天。】
但也有不和谐的声音，甚至发展到了线下。
露可在出席一次活动时, 有名疯狂男粉丝拿着个瓶矿泉水冲过来朝她泼水, 狰狞嘶吼着让她离封逸言远一点, 你配不上他。
那水被露可及时躲过了。
职业运动员的反应神经不是盖的。
那名疯狂男粉丝又把矿泉水瓶往露可身上扔, 被反应过来的保安和保镖们一起制住了，没让她砸。
粉丝一边被控制着往外面走, 一边不忘回头骂露可：“你就是一个孤儿！你怎么配得上他！你要不要脸！”
活动现场大多是露可的粉丝，惊愕过来后群情激奋, 也都愤愤地在骂对方。
“神经病吧！关他什么事，人家郎才女貌要他这个妖怪来反对？！”
“绝对有妄想症, 露宝别理他！！千万别被影响了心情！”
“露神我们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露可笑眯眯和大家回话。
她其实没有被影响心情, 世界上的人那么多, 有喜欢她的肯定也有不喜欢她的，就连封逸言这样的也有很多人讨厌他，这个道理她在还是狗狗时就知道了。
所以露可一直笑呵呵的反过来安抚大家，逗大家开心。
大家更加心疼她了。
“——露可最棒了, 别听那个疯子乱说！我们都觉得你们超级般配！”
“——就是，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人家封逸言妈妈都认可了我们露可，他倒是反对上了，也不看看他自己算什么。”
听到这句‘狗眼看人低’，露可愣住了。
一同陪她出席活动的唐助理发现她在发呆，连忙凑过去压低声音问她：“怎么了吗？”
露可回神摇头：“没事。”
她也压低声音对唐助理说：“我不想让这件事被哥哥知道，结束后我会找公关在网上监控舆论，拜托你们也别告诉他。”
这是封逸言神经最敏感的地方，她怕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
在平行水镜时空里，她曾被他的疯狂粉丝投毒，最后在病床上死去，这是封逸言永远治愈不了的伤疤，现在睡觉还会做噩梦在半夜惊醒，她怕他受刺激。
这场活动结束后，露可一一拜托现场的粉丝和工作人员不要将这件事透露出去，并给他们发红包和小礼物补偿，还和大家拍了合照。
结束后她立刻自己联系了公关团队，让他们时刻关注网络，一有相关帖子就想办法删掉，并跟公关方签订了保密协议，约定这件事不能透露给封逸言。
系统看到露可这么有条理地处理这件事，而且后来也真的把这件事压得网上一点水花都没有，感到非常的欣慰。
狗子长大了，也能独当一面了。
但过了几天它察觉到了不对。
狗子好像有点没精神。
虽然跟封逸言相处时露可依旧是活力满满的样子，没有丁点异样，但是一个人独处时就会时常发呆。
系统：【你是不是还在想泼水的那个事，那个人绝对精神本身就不正常，你被他影响就被他得逞了。】
露可在系统面前向来不会隐藏。
她怏怏地说：【不是，我不是在意那个人，我是在想当时有粉丝说的一句话。】
系统：【什么话？】
露可小声说：【有人骂那个泼水的人，说她狗眼看人低。】
系统刹那默然无声。
阳光明媚的花园里，露可蹲在地上，低头揪着花园里小草，叹气：【系统，我不明白，狗在人类眼里好像真的是很低下、很恶心的动物，他们骨子里就看不起狗。】
系统干巴巴：【没有啊，人类还说狗狗是人类的好朋友，你不能光听坏的嘛。】
露可没吭声。
在这将近两年的时光里，她不可避免的会接触到人类种种关于狗的负面俗语，例如‘狗仗人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狐朋狗友’，‘猪狗不如的东西’。
最先看到的时候就很不高兴，但也不会这么不高兴，而随着时间过去，她不仅没有习惯，反而变得更介意了，变成了伤心难过。
她不明白。
过了会，她把内心的困惑告诉了系统。
系统比露可经历得多多了，长叹了一声。
它早该注意到的，初期露可看到听到这种类似贬低狗的话虽然也不高兴，但不像现在这么受伤。
那是因为露可的心越来越像人类了。
狗的心懵懂顽强，人的心却敏感脆弱。
这真的不好，很不好。
但它无力阻止，只能看着她的心一次次被刺伤。
它有时候也有点伤感，看着小狗狗从懵懵懂懂到逐渐在人世间拥有一颗人心，从前伤害不了她的东西会变得伤到她。
只能说幸好已经攻下了男主，如果是在拥有人心的状态下经历其他宿主一样的遭遇，也不知道它的宝贝会伤成什么样子，现在有男主保护她总不至于被伤害得太惨。
想到这里它又庆幸。
这时它突然接到了主系统的传召。
【主系统找我！】
因为之前离开狗子不安成那个样子，系统匆忙之际用最快的语速说完了五个字，这才消失。
露可：【系统？】
脑子里空空的，系统已经离开了。
系统陪伴露可的时光已经长达十五年。
这十五年里系统无时无刻不陪伴在露可身旁，对她来说，系统就像水和空气一样。
露可有点急，继而是不安，在原地转圈圈。
她从花园转到了屋子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时钟。
一分钟，两分钟。
漫长的十分钟过去了，系统还是没回来。
有了上次系统离开的经验，露可勉强压下了不安，决定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她先是去棒球训练室练习棒球，但身体动了，脑子却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于是她决定去做点动脑子的事。
她开了游戏。
这一款大热的手游是严家投资的，人气很旺，露可进入游戏后很快组队匹配到队友。四名队友都是熟人组队，只有露可是填空缺的，这四个人都开了麦，打游戏时一直在不停说话。
露可担心声音被认出来就没开麦。
游戏前半局还可以，后半局局势不利，有个男队友一直在破口大骂。
“啊啊啊啊臭傻逼又来抓我了，又死了！”
“有病吧光盯着我干什么？”
“艹，哔了狗了这一局怎么回事，干脆投降算了！”
无心的一句话让本来在清兵线的露可心脏收缩了一下。
心脏刹那间仿佛变成了一只苦柠檬，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了，酸涩苦闷的汁流入了血液，蔓延到四肢百骸，让她脑子也跟着嗡嗡的。
她已经听说过这句话了。
但从未有现在这刻那么清晰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人类觉得哔了狗了是件很恶心的事情 ，比踩到狗屎还恶心。
人一旦注意到某件事情后，就会对某件事情特别敏感。
如果对早晨鸟鸣声敏感，早晨就会时常听到鸟鸣声，比如看小说时对‘似笑非笑’这个描写反感，就会一直看到这个描写。
露可手指顿了片刻，最后轻轻滑动，直接退出了游戏。
不玩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露可一直专心等着系统回来，什么都没做，她就坐在沙发上，发呆似得静静等待它回来。
系统还没回来，封逸言回来了，从地下室的电梯里上来后步履匆匆地朝沙发上的露可走去。
封逸言是有点变态在身上的，哪怕不得已出门工作，也一有空就通过家里的监控看一眼露可。
在注意到露可好像情绪低落的样子后，他立刻放弃工作赶了回来。
男人这样不专注工作的样子真的很没魅力很恋爱脑，放在其他女生眼里绝对大大减分，当然他也不在乎。
对封逸言这种人来说赚钱实在太容易了，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是千亿豪门继承人，后来写写歌又随随便便赚了几百亿，钱就真的只是取之不竭的数字而已。
他现在最最重要的优先级就是露可，露可高兴他就高兴。
沙发上，露可看到封逸言才又重新‘活’了，她立刻扑过去抱住了他，埋在他的胸口，嗅着他西装上好闻熟悉的冷香。
封逸言一只手托着她的屁股抱住她，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胳膊。
晚上有点凉，露可还只穿了件无袖的睡裙，一摸胳膊肌肤是凉的。他皱眉，以这么抱着她的姿势去另一边沙发拿了张薄毯，抖开薄毯，像裹小猫或者婴儿般将她整个裹住。
裹完后手掌摩挲她的胳膊，企图让她快速回温。
“怎么了，今天不开心的样子？”
封逸言柔声问，声线诱哄，注视着别处的眼神却充满幽冷。一旦被他知道是谁惹她不开心成这个样子，他绝对不会让对方好过。
露可双臂搂着他的脖颈，脸埋在他颈侧，贴着他温热的衬衫领口和脖颈皮肤，没有把脸抬起来，摇了摇头：“没什么的。”
封逸言被她这幅低落委屈的样子弄得心都要碎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旁敲侧击地问了几次，依旧没有得到答案，遂放弃，决定自己找。
通过监控他知道露可没在他出门的这几个小时里离开家过，那就是手机里收到什么不好的信息了。
两人的手机对彼此是完全开放的，彼此都知道密码，也能用对方的指纹解锁。
于是封逸言在吃完饭后骗来了露可的手机，一条条地查她的通话记录、短信、微信记录，看社交账号里是不是有人给她发不好的东西了。
但是一看通话记录，就只有两通电话。
一通是球队经理，一通是严路妍。
他挨个打过去旁敲侧击各种询问，对方的反应都告诉他不是他们电话的原因。
微信里的消息都正常，私信也全都是未读状态。
他一条条查是不是有哪条信息让露可不开心，怕露可删掉了聊天记录，他还原了，但是没有，露可没有删掉任何一条聊天记录。
排除了这些封逸言还是不放心，露可很少会情绪这么差的，他接着看露可在这几个小时里用了哪些手机APP 。
然后就看到露可只玩了一场游戏，输了。
难道是游戏输了的原因？
但不应该会影响到这种程度啊？
晚上到了睡觉时间系统也一直没回来，露可一直没睡，侧躺着枕在枕头里闭着眼睛，看似睡了，实际在数着时间等系统。
从封逸言的角度望过去，怀里人就像一只淋了雨后蔫嗒嗒的小狗，蜷缩着疗伤，心疼得不行。
他不管误不误杀，决定给游戏里的九个人一点教训。
半夜十二点的时候，系统回来了。
系统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的时候，露可紧绷了那么久的神经刹那松懈，她开心地跟系统聊了好一会才放心的睡过去。
第二天醒来都快十点了。
露可没想到封逸言还在床上，睡在旁边凝视着她。露可用脑袋蹭了蹭他颈弯，心情很好地跟他撒娇。
察觉到露可的情绪已经好些了，封逸言舒了一口气，把她额前凌乱的发丝拨开，黑眸温柔凝视她：“现在可以告诉我昨天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不开心吗？”
露可张了张嘴。
昨天一共是两件事，一件是系统的离开，这肯定不能和封逸言说，另一件就是别人无心的那句‘哔了狗了’。
这件事她也……没办法说出口。
她不敢问他，说如果你知道我曾经是一条狗，会不会觉得跟我上床很恶心，她没办法开这个口。
小狗狗突然学会了自卑的滋味。
人类世界里有人类和狐狸精的爱情故事，有人类和鲤鱼精的爱情故事，有田螺姑娘、有白素贞……但是没有一个是狗精。
露可眼眸暗淡了些，转移开视线，从不说谎的人说起谎来天衣无缝：“没什么，就是昨天突然想到我爸爸妈妈了。”
封逸言恍然。
露可的爸妈早逝，她想到他们自然会情绪低落。
原来如此。
明白她的症结后封逸言使尽浑身解数哄慰露可，带她出去散心，想方设法各种逗她开心，这才让露可恢复了活力。
只是每次夜间运动结束后，露可总是默默的看着封逸言不说话，情绪再次陷入低潮。
这眼神是怎么回事？封逸言不解、困惑，苦恼，抓狂，他自觉他们的夜间运动很和谐，让她快乐了好几次，那露可为什么情绪不佳？
是还有哪里不好吗？
封逸言很焦虑，更加一门心思钻研技术。
但哪怕技术突飞猛进到让露可在夜间运动快乐得猛猛流泪，枕头都被沾湿了，结束后露可还是心情低落，看着他的眼神潮湿沉默。
但无论封逸言如何逼问，露可都不说为什么不开心。
只有一次结束后露可脑袋扎在枕头里，声音闷闷地，很委屈很小声的说：“你不要嫌弃我。”
那语气害怕得像是一只快要被遗弃在垃圾桶没人要的小狗。
封逸言都要疯了，他怎么会嫌弃她呢？她是他最最重要的宝贝。
第154章
封逸言不知道露可遇到了什么事, 以至于向来比太阳还要阳光、比小狗还要没心没肺的人竟然也产生了自卑情绪。
在赛季结束的时候，他决定带露可去港岛待一段时间, 觉得换个环境或许会好一些。
想到露可喜欢自己的父母，封逸言第一次开口求了封乘海和严路妍，希望他们放下繁忙的工作多来看看他们。
寡情的儿子难得开金口求他们，他们本就有点心软，再加上是为了露可，他们就答应了。
他们也没有食言，真的放下了繁忙的工作，忍着对彼此的不适，回到了港岛的老宅共处一室。
露可回到了熟悉的港岛老宅，家人、爱人、系统都陪在身旁, 她暂时遗忘了自卑, 重新变得活泼开朗。
她想, 反正她可以一辈子不告诉哥哥她其实是他曾经养过的那只哈士奇的, 那他就不会知道不会恶心了。
回到港岛后，严路妍带露可参加了很多宴会, 带她融进港岛上流社会的圈层，在宴会里露可这个新面孔到场后每每成为焦点。
又是一场寿宴。
李家夫人看到严路妍和露可眼睛一亮, 笑盈盈的迎上来：“哇，真人比电视上还要靓啊！真的是好靓,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喝到你家的喜酒啊？”
严路妍也笑：“等他们愿意结婚的时候吧, 希望他俩明年能订婚, 这孩子太抢手了，我可不想看好的儿媳妇被人抢走。”
“是啊，要是我有儿子也想要个这样的儿媳妇~”
宴会到一半夫人太太们热闹的各自找人拍合照。
严路妍跟这些富太太们合照时都是站在最中间的，现在严路妍带着露可一起站C位。
拍完照, 封逸言就把露可从自己妈妈那里领走了。
他不想离开露可太久，她的气味、皮肤，一切的一切都令他如此迷恋依恋，哪怕相隔得远一些都让他感到失落。
露可也同样依恋封逸言，也很高兴回到他身边。
两人走到窗边挨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种场合自然不乏豪门千金和豪门公子，两个万人迷的存在吸引了全部年轻男男女女的注意力。
但他们只敢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
露可穿着漂亮的银色礼服裙，身材比例逆天，仿佛真正的天使落入凡间，美得不可方物，耳边的钻石耳坠，脖颈的钻石项链闪闪发光，让美人变得更为璀璨光华，耀眼不可直视。
而身旁的男人一身考究正装，身材修长，气质矜贵，唇角噙着浅笑，肩宽腰窄，被西装裤包裹的两条腿长到逆天，一双含情凤眸低眸注视着旁边人。
两人看起来是一对再般配不过的璧人。
很多人都只是从新闻里看到过他们在一起的样子，从没在现实里见到过，现在见到了才发现比想象中还要般配，宛如明珠美玉、珠联璧合，般配到极具视觉冲击力的震撼。
他们心底忍不住生起酸涩的嫉妒感，那是一种注定求而不得的难受，又有种因为他们太过般配想要落泪的感觉，好像成了一个美好故事的见证者。
不想过去打扰，就任由那种酸酸的感觉席卷神经。
虽然再次确定自己失恋了，但幸好大家是一起失的恋。
……
露可在港岛参加了很多场宴会，跟着一起去赌马，去出海玩，去参加其他活动，在港圈都混熟了。
封乘海和严路妍两人也逐渐开始破冰。
封逸言不想他们在家相敬如冰的态度影响露可心情，于是破天荒的透露一点两人当年的绯闻真相给他们。
不过只是从那厚厚的一沓报告中抽出了几张。
其中几张包含了他们最在乎的、当初让他们几乎闹掰的那件事情。
这几乎是他们的心结，两人知道真相后对彼此的态度立刻有所松动，虽然还没有彻底破冰，但气氛却变得缓和了许多。
但没好几天，情况急转直下。
封氏的对家和严家的对家联合起来做了局，他们是最不愿意见到夫妻两人和好的——本来他们单人的权财就够大了，彼此有合作，一旦和好如初双方再进行深度合作，那他们这些夹缝中生存的家族就不用活了。
周末的一场私人商业聚会里，封乘海被下了药，他醉醺醺的被一个二十多岁的美女搀扶着下了车，两人进了酒店房间，一晚上没出来。
两人一起在夜色中进酒店的视频被发送到严路妍手机里。
视频光线昏暗，里头的封乘海昂贵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俊美又儒雅，看起来一点不显老，反而有种年龄沉淀后的威重，被身旁的美女搀扶着，垂着头醉醺醺的样子。
而女人非常新鲜水灵，看起来像是大学刚毕业的女孩，漂亮的脸上是夜色也遮不住的胶原蛋白。
严路妍收到这个视频时刚洗完了澡，正坐在梳妆镜前细细的涂抹护发精油，今天的护发精油她选了封乘海最喜欢的白棉木味。
她决定给封乘海一个机会，让他今晚跟她一张床。
结果就看到了这个视频。
轻轻放下手机，严路妍脸色已然变得苍白。
她抬起头，看着梳妆镜里的自己。
镜子里的女人保养良好，但保养的再好也不是真正的少女了，笑起来时眼角有了细细的动态纹，还有眼神，早已失去了少女时期的明媚清澈。
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就算最初的出轨是假的，是接受了医生的建议做的一场戏，那之后的呢？
时间在流逝，曾经的青年早就已经变了。
自己已经老了，而永远有还没老的女孩子。
她们青春美丽，浑身上下洋溢着鲜活的气息，仿佛碰了也能跟着找到流逝的青春，她们永远是中年男人们抗拒不了的存在，圈子里的那些老男人都是这样的。
而她有什么呢？只有逐渐衰老的肉身和半身想软化的刺而已。
这一刻，镜子里的女人失去了所有高傲。
当天晚上严路妍连夜收拾东西登上了私人飞机，决定飞回大陆。
她没办法再留在这里，这座老宅是他们新婚时期的房子，这里有太多和他一起的回忆。
心脏刀割一样的疼。
她不想再为他落泪，也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她严路妍应该保留最后的骄傲。
假如两夫妻之间没有那么多的误会绯闻，有信任基础在，那严路妍就会从视频里发现封乘海的状态不对劲。
但是两人之间误会重重。
很多绯闻是对方亲手炮制传到对方眼中的，有过封乘海笑着为美女开车门，提着美女的包的视频，也有封乘海拍下珠宝送美人的传闻。
这让严路妍看到的第一眼就没有怀疑过视频的真实性。
露可一直在打严路妍的电话。
严路妍离开时被她看到了，小狗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想拦她却没拦住，本来还想追上来的，被封逸言拦住了，让严路妍离开。
露可已经打了无数通电话，私人飞机上是可以回电话的，但严路妍一直选择忽略，直到飞机半夜三点在苏州落地后才回了一条信息——【我有紧急工作，下次再陪你。】
收到信息的露可立刻打了电话来。
严路妍挂断了。
飞机落地后，严路妍身心俱疲，但根本睡不着也不想睡。
凌晨四点，她随便在机场旁边的一家面店吃了一碗热气腾腾充满调料味的面，早晨六点，她决定去郊区的工厂处理公务。
从这里赶到那里需要两个钟头，等到了那里工厂已经上班了。
另一头酒店里。
封乘海的手机亮了几乎整晚，但是被同床的女人按了静音，所以一次都没响过。
早晨七点，封乘海头疼欲裂的醒了，醒来就看到身旁赤身露体盖着被子的女人，脑子浆糊般迟滞了片刻，随后勃然大怒。
他毫不犹豫的报了警。
女人也不装睡了，急忙拉他，说昨天他喝醉了两人是酒后乱性，但没关系她不要他负责，也不要他的钱。
什么酒后乱性的话封乘海一个字也不信，他很清楚自己的酒量，昨晚喝的那点酒压根喝不醉他，绝对是被人做局了。
怕被人真的碰了，封乘海紧急让人给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抽血检查，怕她有传染病。
女人不得已说了真话，老实交代说昨晚只是装了装样子，两人压根没发生过关系，但封乘海当她放屁，还是坚持让人给她抽血。
在等待抽血结果的时候，封乘海雷厉风行地让秘书去调查这件事，同时给严路妍打电话，但是电话一直打不通。
一丝心慌袭上心头。
多年喜怒不形于色让封乘海面上丝毫不显，继续打电话。
这时抽血结果出来了，没有传染病。
封乘海松了口气，继续给严路妍打电话，他明白，这场局应该就是朝着破坏他们夫妻关系的方向来的。
这个样子不会是信了吧？
封乘海心急如焚。
见老板连续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是忙音，秘书小心提醒：“会不会是被拉黑了，要不换个电话打试试吧？”
说着他拿出自己的手机。
封乘海看了他一眼，接过手机，快速地按了数字打过去。
三声响过后，通了。
“喂……”
只来得及说一个字，听到他声音的严路妍就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封乘海脸一黑，再打过去的时候发现这个手机也被拉黑了。
他抬起头，脸色很难看地对秘书说：“去把小李的手机拿来。”
秘书赶紧把小李的手机拿了过来。
封乘海再次按下那串熟记于心的数次，但要拨打时却犹豫了。
他这边火烧火燎，说不定她还嫌他打扰她睡觉。
何况她之前和那么多男人交往传绯闻，海滩上穿着比基尼和英俊年轻的男模手牵手散步，在聚会时被人声势浩大的表白，据说两人还共度过一夜……
她不曾对他解释过，他又为什么要对她解释？他为什么要在她面前这么没自尊，给她嘲笑自己的机会？
犹豫再三，封乘海按通话键的手缓缓放了下去。
……
早晨七点半。
苏州通往郊区的高速公路上，严路妍在开着车。
因为心情实在糟糕，她想飙车，于是没让司机载她，独自一个人开着车上路。
距离收到视频已经过了九个钟头了，胸口的窒闷却丝毫没有消退，反而愈演愈烈，眼白里也全是红血丝。
她家跟封家是世交，从小的时候开始她就认识封乘海了。小时候的他是比她大两岁的哥哥，是小辈圈子里的核心，也是她崇拜的对象。
十八岁那年她遇到了绑架，是封乘海救了她。
英俊的少年爬过窗户绕过绑匪的视线为她解绑，后来被歹徒们发现，被狠揍一顿，幸好后来警察来了，不然他们一起完蛋。
从此她一颗心彻彻底底落在了他身上。
他们很顺利地步入了结婚殿堂。
她不喜欢看音乐剧，却装作很喜欢的样子，结果半场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她醒来看到他的西装上沾了她的口水，羞窘的耳朵通红，他轻笑着说要给她买一个口水巾。
有一天她半夜肚子疼，觉得是小毛病不肯去医院检查，他硬拉她起来，坚持要带她去医院检查，结果果然是虚惊一场。她埋怨他兴师动众，他说这样他能睡个好觉。
他们在广州的果园里一起摘橘子，摘到了酸橘子，她坏心眼的骗他吃一瓣，说很甜，他面不改色的吃了，然后把自己手里摘的橘子给她，说这个才甜，她吃了一口，比她的还要酸，酸得她跳脚打他……
有一次她高跟鞋歪了脚，他背着她从山脚一路走到山顶，夏天热得他一身汗不停喘气却依旧说不累。
她搂着他的肩膀，望着山旁的海，觉得这样一辈子也不错……
想着想着严路妍泪流满面。
原来曾经的那些美好她并没有忘，它们就像宝石贝壳一样被她珍藏在记忆海滩里，永远忘不掉。
那时候的真心是真的，现在的没感情也是真的，或许他们两人之间只剩下了稀薄的亲情。
他跟别的女人上床的时候会不会想起他们的曾经呢？
会不会把那些女人的身体和她比较？这个女人比她胸大，那个女人比她腰细，比她声音好听，比她柔软……
严路妍眼中含泪地笑了一下，笑容凄楚自嘲，几欲呕血。
手指握着方向盘，开在了高速公路左侧的快车道。
呼吸变得沉重，握着方向盘的手越攥越紧，她想嘶吼，想狠狠甩他的耳光，想崩溃的踹他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既然这么想出轨为什么不跟她离婚？！
是因为两家的合作已经密不可分离婚会伤筋动骨，股价大跌吗？
但是没意思，真的没意思。
她已经快要五十岁了，人生已经进入了死亡倒计时，还有什么好顾忌的，难道还要戴着那一摞摞绿帽子进坟墓吗？那太可悲了。
等儿子和露可的婚礼过后就离婚吧。
她解脱般地想着。
这时前方一辆车突然爆胎，失控地横在路上，严路妍瞳孔一缩猛打方向盘，右侧车道的大车发出长长的鸣笛声，刹车已经来不及了，巨大的惯性让她撞了上去。
第155章
封氏大厦在港岛的钢铁丛林中是最高大的一座, 封乘海站在顶楼处，单手插兜隔着玻璃望着底下。
他已经不复早晨刚起来时的暴怒, 望着底下的眼神平静似海。
少顷后，他转身坐会自己的老板椅上，抬手按了秘书处的电话，让人给他买张手机卡。
秘书组的人行动很快，几分钟后就敲门把卡送到他办公室，考虑到帮他节省装卡的时间，还买了部新手机。
封乘海拿到手机后看了一会，扯了扯自己的领带，面无表情地按下了严路妍的电话。
就这一次，他对自己说。
然而刚按了一半的数字, 他的另一部手机就响了起来, 一看联系人, 竟然是严路妍的贴身秘书打来的。
心头莫名浮上不好的预感, 他喉结滑动了下，才迟疑地按下接通键。
一接通, 听筒那边就传来焦急语速极快的声音，嘈杂的, 像是沸腾的油锅：“封总，严总她出车祸了！你快来一趟苏州吧, 严总她情况很不好, 现在还在抢救中！我现在也是刚收到消息, 在往医院那赶。”
封乘海瞳孔放大：“你、你说什么？她明明在港岛，怎么会在苏州？你不要胡说八道！”最后一声是声色俱厉。
秘书连忙解释：“严总她昨夜后半夜飞到苏州的，您可以查查您私人飞机的航线。可能心情不好的缘故，严总她今早拒绝了司机, 独自开车上了高速，结果就出事了。”
封乘海脸色变得苍白，他直愣愣地站起来，却重重磕到了办公桌的桌角，踉跄一下，又撞到了别的东西，发出很大一声巨响。
严路妍秘书听到他那边发出那么大的动静，连忙在手机里问他的情况，封乘海没有回复，爬起来就大步往外走，连手机都忘拿了。
秘书心道不妙，别一个出事了另一个也路上出事了，赶紧给封乘海的秘书打电话，让对方看着点。
打完之后他又赶紧给封逸言打，秘书焦头烂额，觉得天都塌了。
……
很快封逸言和露可也知道了消息，他们和封乘海不约而同地聚集在了机场。
封家的那架私人飞机被严路妍开走了，就坐了机场最快的那班航班飞苏州，最快的那架飞机是廉航，飞机是满座。
很多人注意到了封逸言和露可，包括空姐在内一个个都很激动，不过他们也没要求合照签名什么的，只是偷偷拍照录视频，然后羞怯又兴奋地祝福他们在一起。
往常听到这种祝福露可和封逸言一定会笑着跟他们道谢，然而现在他们却笑不出来了，很勉强地对大家做出回应。
他们也不能把严路妍出事的事告诉给公众，因为这会影响到严家和封家的股价。
一路心情沉重的赶到苏州，严路妍还在手术中。
医生告诉他们人有很大概率可以救回来，但是两条腿都保不住了。
严路妍驾驶的车撞到了大车的车侧，车头整个撞瘪了，两条腿嵌在车头里当场被挤压成泥，骨头都碎得不行。
而且还不是膝盖小腿部分保不住，是只能保留一点点大腿，相当于半个人都没了。
手术室外，封乘海、封逸言、露可三人一言不发呆愣地坐着，都是失魂落魄的。
狗子后悔得要命：【都怪我，昨天晚上我应该拦住她的……】
系统怎么忍心狗子陷入自责，果断甩锅给封逸言：【都怪封逸言拉你，不然你肯定能把人拦住！】
露可不忍心怪封逸言。
哥哥本就得过抑郁症，一受刺激容易复发，而且她看得出来他比她更自责，他也在怪他自己。
露可很难受：【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剧情里妈妈没有出过车祸啊。】
系统叹息：【虽说这个世界的主要人物是小说人物，但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真实的，他们的人生轨迹也会随着事情的变化而变化。】
露可沉默了。
如果，如果说她这段时间没有不开心，哥哥是不是就不会为了她把爸爸妈妈叫到一起？假如没有叫到一起，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些意外？
是不是因为她的出现干扰了大家正常的命运轨迹？
过了一会她很艰难问：【以往九十九任宿主做任务时，发生过这样的事吗？】
系统哎呀了一声：【宝贝你要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你救下了封逸言奶奶的猫，也救下了她的命不是吗？】
露可知道它这么说就是以前没有发生过这种事，在她不在的世界里，妈妈是完好无损的。
她更难受了。
她宁可是自己的腿被撞没了。
手术室外的灯亮了，大门推开，严路妍被推了出来。她的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虽然盖着布，但能看到双腿那里没有起伏，底下空无一物。
直面这一幕的封乘海身体狠狠摇晃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上，被身旁的封逸言扶住了。
封逸言自己的脸色也很苍白。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亲眼看到还是无法接受。
严路妍被送到监护病房里，要到下午才会醒。
三人一直守在旁边。
中午时秘书买来了饭，封乘海根本吃不下，看都没看一眼挥手让秘书带着饭离开。
然而余光注意到封逸言和露可后，改了主意，让他把饭留下，声音沙哑地开口对两人道：“你们两个出去吃吧。”
封逸言和露可也都吃不下。
但露可担忧封逸言的身体，封逸言也担忧露可的身体，两人都知道如果自己不去吃对方是不会吃的，于是沉默了下后都答应下来。
“好。”
“我们一会过来。”
两人离开病房，拎着食盒来到医院外。
今天阳光很明媚，气温也很舒适，然而阳光下的封逸言脸孔没有丝毫血色，像一尊沉默高大的蜡像。
露可见他这样很不好受，她抓住他的双手拢在自己掌心，使劲揉搓，企图用自己的体温让他的体温回温。
她祈求道：“哥哥，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陷入牛角尖好吗？”
本来还绷得住的封逸言鼻子顿时一酸，俯身狠狠抱住了她，声音闷闷的哽咽：
“不，就是我的错！我不该拦着你，我昨晚就应该和你一起拉住她，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露可替他辩驳：“你当时也没想到，你只是担心妈妈待在家里心情不好，所以才不让我拦她的。”
封逸言没有再说话，就只是紧紧地抱着她，那么用力，像是要在她身上汲取力量，又像是抱着他唯一的浮木。
露可感觉到自己的脖颈湿湿的，有温热的水滴滴到她的脖颈皮肤上。
刹那间，她心如刀割，她愿意用一切换取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系统，有没有那种很昂贵的道具可以让妈妈的腿重新长出来，三天后任务时间就到了，任务成功的话我不是可以拿到九位数的积分吗？那再昂贵的道具我应该也能买得起吧？】
系统艰难道：【……可是没有这种道具。】
露可沉默了。
系统：【你也别太难过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安装一双机械腿多酷炫啊，说不定严……】
话还没说完，脑子里的声音突兀地消失了。
露可一惊：【系统？】
【系统？】
【系统？！】
不论她喊了多少声都没有回应。
想起之前系统两次被主系统召回的情况，露可勉强让自己定了定心。
他们找了个地方食不知味地吃了两口，然后回到病房继续守着。既希望严路妍醒来，又害怕她醒来。
港岛的医生团队已经赶来了，他们会全程监视严路妍的情况，一旦她醒来后反应过激，就会打镇定药物稳住她的情绪。
病床旁，封乘海一直握着严路妍冰冷的手，期间推了这些天所有的工作行程和线上会议。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严路妍醒了。
她没发现自己的腿截肢了，甚至没反应过来自己出了车祸，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吊水瓶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
“感觉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
封乘海紧张问。
一看到他严路妍立刻厌恶地皱起眉，她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握着，眉头皱得更深了，毫不留情地把手抽了出来，扭头虚弱地发声：“你来干什么，滚。”
封乘海鼻子红了，他吸了吸鼻子后开口，声音颇有些低声下气：“我来道歉解释的，我其实……”
严路妍冷漠打断：“我不想听，滚。”
她对站在另一旁的封逸言和露可说：“让他出去，我不想看到他。”
封逸言和露可不想刚醒来的严路妍情绪激动，就齐齐请封乘海出去，封乘海用力眨眨眼睛眨去湿意，望着病床上的人局促说：“那我先出去了，我就待在外面，你可以随时叫我。还有我没有出轨，是别人给我下了药，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就报警了。”
病床上的严路妍依旧没有看他，眼睛却红了。
心率监视仪发出警报声，医生护士连忙进来，一顿操作后心率恢复了。
封逸言和露可这才跟严路妍说起之前的事情，一同佐证了封乘海没有撒谎，确实是被下了套。
听到这个答案严路妍的情绪好了很多，也终于肯让封乘海进病房了，不过依旧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将他支使的团团转。
等到晚上的时候，严路妍终于发现自己的腿没有了，她的反应比三人想象的还要崩溃，她惊恐的几欲昏厥，疯狂要爬下床，医生不得不为她注射镇定药物才稳住了她的情绪。
医生抱住严路妍，让其他人都离开病房。
病房里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骂医生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锯掉她的腿，与其这样不如让她死在车祸里。
美丽了半辈子的严路妍绝对无法接受自己现在这幅样子。
病房外。
想到刚刚妈妈歇斯底里的疯狂模样露可也崩溃了，找了个角落抱着自己头缓缓下蹲。
怎么办，该怎么办啊。
【系统，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时脑子里突然发出一声滴的机械音，露可还来不及高兴，就听到一道陌生的机械音：
【你好，宿主，我是接管你的新系统，以后就是我们一起合作了。】
露可愣了：【……新系统？我原来的系统呢？】
新系统：【因为一些原因，它没办法再服务你了。】
露可追问：【因为什么原因？它去哪了？】
新系统：【它违反了规定在接受惩罚。】
露可焦急：【违反了什么规定？它一直在帮我做任务啊，它是一个好系统，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新系统：【你不需要知道，这和任务无关。】
露可眼神呆呆的看着医院的走廊。
她真是很讨厌医院。
半晌她问：【那它会回来吗？】
这个新系统可不会安抚露可的情绪，干脆利落地给予答案：【不会。】
露可抱住了自己的头，把自己蜷缩在角落。
新系统：【还有三天就是任务截止的日期，你现在应该去找男主巩固感情，而不是躲在这里。】
狗子一声没有吭。
新系统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在意系统，像它们这样的系统只是辅助宿主做任务的工具，它们也不会有感情，对它们产生依赖是不明智的。
【你没必要在意原先的系统，我会辅助你完成任务，发放奖励，提供帮助，任何它有的功能我都会有。】
露可蹲在墙角，双臂环抱自己，隔着衣袖咬住自己胳膊肉，只露出一双受伤发狠的眼眸：
【我怎么可能不在意它，它是我的家人，是它把我从一只狗教成一个人，它陪了我那么多年，我很爱很爱它！】
新系统不解。
系统也会被血肉生命所爱吗？
露可：【它到底做了什么错事，要受到什么惩罚，求你告诉我，不然我没心情做任务了。】
新系统：【你的系统不让我告诉你。】
露可：【求你了，除非你告诉我，不然我不做任务。】
新系统很快恢复过来，重回公事公办的态度：【可以，我告诉你，你的原系统在捕捉野生宿主灵魂时不小心绑定了你，这属于操作失误，这是错误一。】
【后来它没有送你去投胎，又或者湮灭你的灵魂，反而偷偷为你塑造了人身，这属于重大违规操作二。】
【前段时间主系统发现了它的错误，给了它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也就是湮灭收回你的人类身体，将你的灵魂重新投胎到一只狗身上，但它拒绝了，所以主系统决定加大惩罚。】
露可没想到系统是因为她。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胳膊，用力到血都咬出来，浑身紧绷微微颤抖，像是一只受伤应激的野兽，急迫问。
【那它，会受到什么惩罚？】
新系统：【它会被送到小世界中成为一条狗，经历狗会经历的最悲惨的遭遇—— 出生后被母亲抛弃，被虐待动物的人类领养，之后进入实验室，受尽折磨后逃出实验室，最后被抓到狗肉厂。】
露可脑子嗡嗡的。
她表情空白的扶着墙站起来，想找个更边角的角落把自己深深藏起来，却恍恍惚惚没注意到楼梯，一脚踩空，整个人从楼梯上栽倒了下去，咣当一声巨响。
发出的巨大动静让封逸言立刻注意到，他冲了过来，一把抱起摔倒在楼梯底下的露可。
露可神情恍惚地看着他，眼眶通红。
她想崩溃的大声嚎哭，想像个孩子一样哭得脸庞涨红，然后让家长来解决一切事情。
身为一只过去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会被夸奖的狗狗，她现在经历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能处理的范围了。
可是她不能。
现在的一切只能是她来自己面对。
她很迷茫，很自责。
她觉得都是她的错，早在十三年前她就应该死了，都是因为她的出现才害了她那么多家人。
让严路妍没有了腿，让封逸言得了抑郁症，让系统要去经历那么多苦难，那些苦难光听就毛骨悚然，它却要实打实的经受那一切。
但泪腺却是干涸的，她也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哭出来，反而朝封逸言笑了笑：“我只是想去上厕所，不小心没看到路，没事，摔得不重。”
她从封逸言的怀抱中跳下来，自己站了起来。
封逸言扶着她撩开她的裤腿，光洁的腿上是大片淤青和擦伤，触目惊心，令他抿紧了唇。
他又把她打横抱起，态度强硬：“去检查一下。”
被抱起来的露可视线恍惚地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没有拒绝，任由他抱着自己去找医生。
路上她问新系统：【假如我任务失败会怎么样？】
新系统：【会挑选新的宿主来。】
露可：【世界会重置吗？】
新系统：【会。】
露可：【我可以去我的系统所在的惩罚世界吗？】
新系统：【可以，但需要积分。】
露可：【一千五的积分够吗？】
她完成了所有任务节点能得到的积分，通过了MV面试，拿到了一百个积分。
成功拍完MV，拿到两百个积分。
两年前最初她面试的那个MV虽然没有拍成，但是前段时间她和封逸言一起拍了很多他新歌的MV，所以拿到了积分。
官宣后，她拿到了五百积分。
报名参加综艺得到积分一百积分，在综艺中获得足够的人气值，又能得到六百积分。
所有加起来她现在一共拥有一千五的积分。
新系统声音没有波动：【至少需要两千积分。】
露可：【有什么办法可以再得到五百积分吗？】
新系统：【完成任务，你可以得到一亿积分。】
露可：【除这之外的办法呢？】
新系统没回答。
它不想告诉露可。
过了一会，露可和它说了一段话，新系统听完后改变了主意，回答道：【好吧，还有一个办法，是放弃这具人类躯体，回到你本身狗身，这具人类躯体被抹除并回收能量后可以有五百积分。】
露可笑了：【我知道了，谢谢你。】
新系统没有回话。
直到露可被医生检查完骨头后，它才忽然问她：【值得吗？你只要继续待在这里很大概率能够完成任务，放弃这一切什么都没有了，男主不会再记得你。】
露可：【值得的。】
她已经下定了决心。
接下来的时间，她一直待在医院。
封乘海也放下了所有工作，待在医院陪严路妍，封逸言本就不多的工作也全都推掉了。
露可的休假已经结束，俱乐部召唤过她，她直接说再休一段时间的假。
作为一只小狗，她可以不看电视不玩手机，就只是待在他们身边默默地陪伴着他们。
她不肯吃饭不喝水，非要她吃她才硬吃几口，她也不睡觉。
现在三人都住在医院里，严路妍的病房是个套房，有三个卧室，封乘海不愿意离开严路妍，但又不敢上她的床，于是在旁边支了张小床，晚上就这么凑合着睡。
封逸言和露可晚上住在套房的另一间卧室里，封逸言半夜醒来时总是发现露可睁着眼睛看着他。
他以为露可是因为严路妍的事情睡不着，怕她的身体垮了，每次都安抚地起来拍她的背，哄她睡觉。
露可就一言不发地扎在他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柔和轻哄，鼻子用力嗅他的气息，要将这道气息深深藏到心底。
她已经做好决定要重启一切，但心中还有一个答案非常非常想知道。
在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一天的时候，她去找了陆哲远。
陆哲远收到露可信息时受宠若惊，从魔都飙车赶到苏州，打了无数朋友电话才找到了一家满意的私房菜馆，然后事无巨细地研究菜色、协调食材，安排清场。
考虑到露可现在是名人，他还让保镖守在外面注意狗仔。
露可很快独自赶来赴约。
看到她的侍应生被她美貌震慑到恍惚，觉得真人比电视上要美上千万倍，镜头简直吃她美貌，都不会说话了。
然而如此耀眼的人却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不像电视里看着那么生机勃勃阳光明媚，反而脸色苍白，有种憔悴忧郁的感觉，像是一道快要抽离世界的游魂。
他这种陌生人看了都感到心疼。
陆哲远看到这样的露可后更是心尖狠狠一颤，原本的喜悦荡然无存，只剩下焦急。
他通过陆家隐约得知严路妍车祸的事情，但他没想到露可会被影响到这种程度。
原先活力满满的人变成现在这样，仿佛换了个人，这种感觉就仿佛看到太阳陨落一样，令人无法接受。
“是不是封家为难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他握住她的肩膀，脸色铁青地说。
露可摇摇头：“怎么会。”
陆哲远：“那就是因为严阿姨出事了，你心情不好了？”
露可浅淡蓝眸注视着他。
满桌都是她以前最爱吃的肉菜，热气腾腾的散发诱人香气，但她根本一眼都没注意到，她甚至没有坐下，看着陆哲远开门见山地问他：“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陆哲远现在已经重度痴迷露可。
一开始他的症状还没那么深的，后来他想要拍摄一部露可的纪录片，于是带着镜头跟着露可一起在 MLB里面摸爬滚打，在这段时间里他被她各方面都深深折服，一颗心彻底栽在她那。
在拍摄过程中他还难免遇到封逸言和露可的甜蜜时刻，这也让他嫉妒不已，却又不得不埋藏在心底，半点不敢透露半点。
他的爱变得压抑痛苦，受到不少折磨。
拍摄结束后，他就没有借口在现实里看到露可了，只能看自己剪辑的视频片段，通过她的影像来慰藉自己，常常酗酒。
以上种种导致陆哲远越来越痴汉，以至于现在近距离看到露可，在只有两人的空间里，看到她浅淡澄澈的眼眸注视着他，就一下昏头了。
连什么忙都没问，他一口答应：“当然可以！”
过了片刻，陆哲远痴痴的、伤感地看着她说：“以前我做了错事，你生我的气，后来我帮你送娃娃，你说原谅我一半，那这次我帮你，是不是能原谅剩下另一半了？”
露可微微笑开了。
今天过后，一切都会回到原点，他根本不会记得她的。
“嗯。”
她用力点头。
第156章
在医院陪严路妍的封逸言接到了陆哲远的电话：“听说伯母出了车祸, 你最近还好吧？”
封逸言淡淡道：“没什么事我挂了。”
原本的发小团里，封逸言跟南枫、杨雨果还有邱嘉泊这三个人已经彻底撕破脸了, 彼此的家族都在交恶。
但他和陆哲远没有，只是关系淡了些，后来因为陆哲远拍摄露可纪录片的缘故还时常会有交流。
但他最近没心情跟陆哲远寒暄聊天。
陆哲远赶紧道：“先别挂！我知道杨雨果家的实验室研发出一款能够用神经控制的机械腿，那机械腿可以用人的神经系统控制，灵敏度很高，而且可以定做的跟真腿一样，外层用最接近皮肤的硅胶，重量也轻，比市面上的那些机械腿要好多了，你有没有兴趣？”
这个封逸言当然有兴趣。
“谢了, 我现在就联系杨家。”
陆哲远：“你联系他们干什么？你这一年都在打压他们, 他们不朝你狮子大开口就怪了！还是让我来吧, 我这两天也在苏州, 你过来我们吃个饭，顺便一起商量一下。”
“行。”
封逸言答应了。
杨家一直深耕医疗领域, 在这方面有比较多的资源，这个消息他是信的。
依旧是那家私房菜馆。
对待封逸言陆哲远就随意多了, 饭菜就直接是中午没动过的那些热了热，只有茶水是新的。
两人坐下来后聊了一会, 很快敲定了把杨家那个研究出神经控制机械腿的团队挖过来的计划。
结束这个话题, 陆哲远递给封逸言一份资料。
封逸言瞥了一眼, 挑眉：“什么？”
陆哲远：“你看看就知道了。”
封逸言打开文件袋，一页页把里面的资料看完后，觉得荒诞的嗤笑了声：“你给我看这种东西什么意思？”
里面的资料是关于露可或许是狗狗成精的种种推测。
说露可嗅觉强的不正常，这点跟狗很像, 她甚至能够通过宠物物品上残留的气味找到丢失的宠物，正常人都不可能做到这点。
露可的虹膜的颜色跟人类的蓝眼很不一样，人类的蓝瞳大多带点灰色，露可的眼睛更接近蓝眼哈士奇，里面还放了两张图片对比。
左边是露可的上半张脸照，右边是哈士奇的眼睛照片，显示一模一样。
里面还举例了露可对狗的特殊。
她看不得人虐狗，看不得狗被吃，收购了国内所有狗肉厂，把流浪狗收容起来培训，而且还真的被她做成了。
还有露可对封逸言有种不正常的依恋感，她一开始就亲近他喊他主人，像极了狗狗喊主人。
露可食量大，且独独喜爱肉食，这也像极了狗。
露可还对封乘海和严路妍很熟悉，而且很亲近他们，所以说，露可很可能就是封逸言小时候养过的那只哈士奇露可。
这份资料是露可交给陆哲远的，陆哲远也看过，看过后也跟封逸言一样感到好笑。
不过这是露可交给他的任务，他还是要认真完成的。
“如果露可就是你小时候养过的哈士奇露可，你怎么办？”陆哲远问。
封逸言懒得回答这种滑稽的问题，起身要走了。
陆哲远连忙拉住他：“我认真的！这个问题就当做我帮你挖杨家墙角的报酬吧！”
此时的露可就站在门口。
她听力好，可以隔着门听清楚里面的交谈声，此刻她屏住了呼吸，手指攥紧衣角，心提到了嗓子眼，对封逸言即将说出口的答案害怕到了极点。
然后她清清楚楚听到里面的封逸言用好听优美的嗓音说：“生活不是童话，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哲远坚持问：“假如呢？”
门内陷入了沉默。
那沉默超乎想象的漫长，可能足足有两分钟。
很久后，封逸言缓慢郑重的说：“假如她真的是，我会需要花一点时间接受，我希望她不是……”
里面的人还在说什么，但是得到答案的露可已经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了，脸色变得很苍白。
她释然的笑了笑，对着门的方向无声说了句：‘哥哥再见。’
然后转身离去。
距离离开还剩下三个小时，露可花了一个小时从苏州赶回魔都的风栖园，她去书房取出那叠资料，又坐高铁赶回医院。
回到医院的套房里，她把封乘海喊到客厅，把这份资料交给他，并告诉了他这份资料的来历以及绝对真实性。
封乘海看完资料手指颤抖，泪流满面。
太迟了。
实在太迟了，为什么这么晚才让他看到这份资料。
这一刻他怪所有人。
怪封逸言这个坑爹妈的亲生儿子。
既然早就把自己爹妈调查得清清楚楚，为什么不早些把这份资料拿给他们看？就这么冷眼看着他们互相折磨，最后出了意外？
但儿子会这样冷情，终究是他们当父母的没当好。
那他们夫妻会彼此折磨成这样又是因为什么呢？
……是因为过于高傲的自尊，他们不愿意向对方低头，于是你捅我一刀我必须要还你更狠的一刀。
露可看着眼前这个穿着衬衫，鬓角染上几根白发的中年男人，轻轻喊了他一声：“爸爸。”
封乘海红着眼抬头：“嗯？”
露可微微笑了。
爸爸。
她在心里又无声喊了一声。
谢谢你应我这一声，也谢谢你带我回来。
在她还是一只小小狗的时候，因为太过瘦小的缘故被生母排斥，被兄弟姐妹们排挤，是封乘海将她带回封家养大，给了她一只小狗所能拥有的一切。
港岛的老宅没有她不能去的地方，包括他们的卧室，甚至像带孩子一样让她在床上和他们一起睡觉，纵容她的一切调皮捣蛋。
封乘海没有察觉到露可的心情，看到这份资料的他情绪起伏过大，独自走到阳台背朝着露可，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此刻的表情。
露可推门进了严路妍的病房。
严路妍打了止痛药在睡觉，她脸色苍白，蜷缩在白色的被子里，看起来是那么瘦小，吊水瓶里的液体一滴一滴顺着管子滴进身体。
露可轻手轻脚的坐到床边，弯下腰，依偎到她没挂水的那条胳膊旁，闭上眼睛，静静听她的呼吸声。
过了好久，她用气声小声跟她说：“妈妈，别害怕，你不会残疾的。”
“还有，谢谢你愿意在小时候收养我照顾我，我很爱你。”
门被推开了。
封乘海整理好情绪推门进来了，就是眼睛红的厉害。
露可起身，转头很认真的问他：“如果有再重来一次的机会，你们会好好相爱，不再制造误会吗？”
封乘海沉默。
往常他是不会和晚辈说这类话题的，但今天他的情绪实在是起伏过大。
看着病床上苍白沉睡的严路妍，他轻声说：“只要她能振作起来，我什么都可以做到，如果能重来……”
他深吸一口气，难受得说不下去了。
如果能重来，他会放下所有的自矜、傲慢、猜疑，尽最大所能好好珍惜她。
露可点点头，蓝眸被半边阳光照得清透无暇、纯粹见底。她凝视着他，很郑重的说：“你答应我的。”
爸爸。
她起身把他拉到病床边，然后把他们两人的手拉在了一起，让彼此紧紧握住。
握着他们的手、看着这幅画面片刻后她才转身离开。
封乘海抬头看了看被轻轻关上的病房门，觉得露可今天不太对劲，想喊住她，但是严路妍的手动了，他立刻回头，看到严路妍眼皮在跳，看起来马上要醒了。
……
封逸言带着杨家的神经控制机械腿专家赶回医院。
他动作很快，在露可往返魔都的这两个多小时里已经和陆哲远一起挖好了墙角，还把一名离得最近的专家风尘仆仆接来了医院。
他很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露可，但是露可一直没接他电话，只是回了条消息说已经回医院了。
此时离开病房的露可往医院的电梯方向走，而封逸言刚带着一行人刚刚出了电梯，两人只差了一个拐角就要面对面撞上。
关键时刻，露可的嗅觉先捕捉到了封逸言的气息，瞳孔一缩。
她现在很害怕见到封逸言。
怕跟他撞上面，她一个闪身，迅疾躲进了旁边的楼梯间，接着脚步不停的快速下了楼，边下楼边戴口罩，最后推开楼梯门拐进楼下的卫生间里。
女卫生间里有两个人在上厕所，还有一个人上完在洗手池那里洗手。
露可低着头，脚步匆匆地直接进了最里间堆杂物的隔间。
狭小的隔间里，她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身上是一条天蓝色的连衣裙，连衣裙剪裁精致，裙身绣着繁复的、要花不少工时才能完成的手工刺绣，手腕戴着一块昂贵的钻石手表。
封逸言的造型团队现在也服务于她，平常她会被打扮得犹如明星一样，项链、手链等配饰都是必不可少的，这两天出了意外才无心装扮。
但仅仅是这块手表也够买下一套别墅了。
两年里，她变化了很多。
刚以人类身份进入人世的时候，她身上穿着的也是一条蓝色连衣裙，但那条连衣裙很便宜，身上更是什么配饰都没有，那时候的她无忧无虑，成天很开心。
她把手机放到隔板的置物架上，跟新系统说：【开始回收这具身体吧。】
隔间里。
露可的身形矮了下去。
昂贵的淡蓝色连衣裙委顿在地，鞋子、手表、耳钉、胸衣都跟着落在了地上和衣物一起散落。
过了片刻一只毛茸茸的哈士奇幼崽从团缩的衣裙里冒出头，脚爪子踩着衣裙钻出来。
它想出去，但没办法打开隔间。
它忘了狗狗不够高，是没办法自己打开门的。
还好它身体小，通过底下的缝隙艰难钻到隔壁的隔间，隔壁隔间没有关门，它成功跑了出去。
一个刚进厕所的女人吓了一跳：
“怎么有只狗跑出来！”
第157章
露可跑到了走廊上, 越来越多的人发现了它。
“哎呀，这狗好可爱啊！”
有喜爱小狗的人看到它后眼睛一亮。
也有不喜欢狗的, 看到它后立刻生气了：“谁把狗带到医院里来的？护士，你看这里有只狗！”
“真的有只狗啊，可能是哪位病人或家属带来的，小狗，这里是住院部，不能让你乱跑，过来这边。”
“去去去，别过来。”有怕狗的轻斥，在露可经过时作势拿脚踢它。
“快抓住它！”
露可经过的地方人群无不侧目，四周的人一个个人变得极为高大, 目之所及是一双双腿和各式各样的鞋子, 一不小心就会被踩到。
保安过来抓它, 露可奋力逃跑, 在走廊里左冲右突。
它要离开医院，但她不敢进电梯, 容易瓮中捉鳖，它就从楼梯那往下跑, 可它现在是幼崽的身体，太小了, 跳了两级台阶后就狠狠的翻滚下去, 一直翻到楼梯底下。
爬起来后它不敢停下, 立刻往下一层楼梯跑。
这里是六楼。
她只能一路摔下去。
新系统不会像原先系统一样心疼她，只是无语：【你应该在一楼回收身体。】
露可：【你说的对，抱歉，我当时忘了。】
……
医院病房里严路妍醒了, 这次醒来的她不复前几日的疯狂，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平静，只是眼神迷茫。
“我做了一个梦……”她轻声说。
“什么梦？”坐在病床旁的封乘海也轻声问，小心翼翼的，生怕打破眼前的平静。
严路妍眨了眨眼：“我梦到露可了。”
封乘海：“她刚走，要不要我去喊她回来？”
严路妍摇头：“不是，是我们家以前养的哈士奇露可。”
提到它两夫妻的眸中流露出黯然。露可的丢失和去世是他们心中的隐痛，结局太惨烈了，他们一直避免去想，一想心里就不好受。
“梦到它什么了？”
过了会，封乘海柔声问，他小心拨开她额角的发丝。
“我梦到它跳到我床上，依偎在我身边，变成很小很小的一团。”严路妍比划，“小兔子那么小的一小团，钻到了我手底下。”
那种毛茸茸的触感仿佛真实的一样。
严路妍：“它叫我妈妈，声音跟现在认识的露可一模一样，它让我不要害怕。”
封乘海一笑。
他觉得她和现实混淆了，大概是太希望露可和他们儿子结婚，和他们成为一家人，所以才会梦到这个。
严路妍回味梦里的感觉，那种心窝里泛起来的温馨感让她获得了久违的平静，暂时遗忘了现实的可怕。
她怅惘：“不过后来它就走了。”
小狗跳下床，慢慢离开了房间，房间的门打开外面是一片黑暗，那团白色的小小身影渐渐没入黑暗中。
这一走好像再也不会回来了，梦里的她忽然很心慌，伸手想抓住露可，但是根本不能动，于是一着急她就醒了。
……
露可一路滚下楼梯，成功从医院的栏杆里钻了出去，逃到了马路上。
它摔得很痛，可能有些地方受伤了，不过它没有太在意，反正再过一会这具身体也会死亡。
望着眼前车水马龙的马路，人来人往的人行道，她有些茫然。
很多人注意到了她，这么一只雪白的、可爱的品种狗幼崽，很多人都乐意养的，而且很大概率是走丢的，他们想帮忙寻找失主。
于是褪去了人皮的小狗只能被迫再次狼狈逃跑。
她一直跑，一直跑，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度过最后的十几分钟，但好像无处可去。
路过奢侈品街道的时候，它仰头看到了她的香水代言的广告，广告里它的人身笑靥如花，过去的一切好像是一场梦。
……
在医院已经把机械腿专家介绍给父母的封逸言突然心慌了一下。
他离开病房给露可打了个电话，第一个电话没人接听，他立即打了第二个，同时通过露可娃娃的定位查看她所在的位置。
他一看，位置显示是在医院，离他很近。
六楼女洗手间，那只被遗落在隔间里的手机不断地响。
医院清洁工来到了卫生间里，她本身就要去杂物间隔间里拿打扫工具的，结果发现里头有手机铃声不断地响。
她疑惑地过去查看，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于是想办法打开了隔间门。
一开门后她发现了地面散落的衣物，还看到了里面贵重的手表，以及安安静静放在一旁的手机。
清洁工愣住了。
这时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哥哥’，封逸言第三个电话打过来了。
她接通了电话：“喂？”
听到陌生的声音，封逸言声音一变，立即问：“你是谁？”
清洁工用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赶紧回答：“我是医院的保洁啊！这有个手机落在女厕所，你是这手机主人的哥哥吧？这还有只手表，还有一身衣服，很奇怪啊！我们这里是中心医院，你要不过来一趟吧？”
封逸言快速问：“几楼？我现在就在中心医院。”
她回答：“六楼。”
封逸言没有挂电话，保持着通话就去楼下。
他的心慌感越来越重，脸色也跟着很难看，都没有跟身边人解释，一阵风似得就冲下了楼，一直冲到六楼女卫生间里。
一个女人刚上完厕所出隔间，看到封逸言闯进来后吓了一大跳，紧接着就是不敢置信。
她是封逸言的路人粉，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医院的厕所里看见正主，简直像做梦一样。
她不敢搭话但也不想离开，就站在一旁假装在看手机跟人聊天。
保洁就留在杂物间外面，看到封逸言本人后也是一惊，封逸言知名度太高了，不认识都不可能，回过神后她立刻领着他看里头的衣物。
封逸言蹲下身抓起地上的衣物。
他认出来这就是露可今天穿的那一身。可是怎么会连鞋子、内衣、耳钉这样的物品也都留在这里？
发生了什么？
这件意外让医院领导也惊动了，露可那么有名，要是真出事了那就是世界都震动的大新闻。
考虑到有可能是绑架，为了防止罪犯带着人离开，住院部紧急关闭了大门，一群人和封逸言一起紧急去监控室调取监控。
监控室里，录像调整到露可离开病房的时间点。
封逸言站在旁边，紧紧盯着画面，脸色紧绷到旁边的领导们都不敢说什么安慰的话。
画面里，只见离开病房的露可在即将和回到医院的他迎面撞到时，好像突然发现了他，立刻仓皇地避开，转身躲进了隔壁的楼梯，下了楼，最后独自进了卫生间。
然后再也没看到露可出来过。
过了会出来了一只哈士奇小奶狗。
陪同看的医院领导、保安们都看到了这一幕，不过没有人觉得是露可变成狗出来了，这太离谱了。
他们想的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绑架了露可，狗应该只是巧合或者是烟雾弹。
唯有封逸言眼神变了，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里的小狗。
如此熟悉又陌生。
接着他眼眸越来越怔忪，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他突然疯了一样给陆哲远打电话。
电话响了三声才接通。
而这三声让封逸言等得几乎要崩溃，他低喝：“你今天为什么要问我那个问题，告诉我！”
陆哲远不想说，顾左右而言他：“什么问题啊？我今天问了你那么多。”
封逸言：“露可出事了！”
陆哲远那边正在开车，听到这句话一个刹车，车尾跟别人的撞了，他的声音也变得慌乱严肃：“你说什么，她出什么事了？”
“你他妈别说废话，快告诉我啊！！”
封逸言此时已经是五内俱焚，忍无可忍地爆发了，对着手机大吼一声。
青筋从额头一直暴突到脖颈，强烈的眩晕感袭击了他，血冲脑顶，几乎看不清东西。
这一声大吼把监控室里的其他人都吓到了，他们看着他这幅崩溃失态的样子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一声大吼也把陆哲远吓到了，明白事情的严重性，道：“是，是她让我问的。”
封逸言缓缓放下手机。
心里那个荒唐到极致的猜测越来越清晰，而这个猜测让他腿软的几乎站不住，他跌跌撞撞地推开门。
强烈的即将彻底失去感让封逸言格外恐慌。
额头都是薄汗，脸色白得可怕，他甚至没法再开口说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法有条不紊的做出效率最高的安排。
他自己一口气冲到了医院外，之后却不知道往哪里找，他脑子已经空白了，无助到嘴唇发白，都没想过让人帮忙查城市道路监控。
于是他一路问人，结结巴巴的问他们有没有看到过一只小狗。
“你有没有……”
“你有没有看到，看到，一只小狗！”
他随意拉了个路人，喉咙里挤了两遍才说清楚。
对方：“你是封逸言？没有，什么样的狗啊？你的狗丢了吗？”
封逸言松开他，又去问别的路人。
此时的封逸言没有戴口罩，人人都认出来他是封逸言，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多，都在问他需要什么帮助。
封逸言狠狠的搓了把脸，请大家帮忙找一只小狗，是哈士奇幼崽。
大家一起帮忙问，最后找到一个大爷看到过，帮忙指了路，得到方向的封逸言朝那个方向拔腿疯狂跑。
身后的人群追了上来。
如果是往常大家可能还不会追，但现在封逸言看来需要帮助，就大这胆子追过来。而人是有从众性的，到后面追着他的越来越多，还有要把他围住的趋势。
被堵住的封逸言正要爆发的时候，马路边传来一声喇叭声，陆哲远开车过来看到他，让他上车。
封逸言连忙跳上车。
四面车窗都降到最低，他忍着几乎要被逼疯的焦急冒着冷汗继续找，一会看左边的车窗，一边看右边的车窗。
……
露可最终跑到了公交站。
这里有两排金属长椅，它钻到了其中一排的底下，底下的空隙刚好能容纳它，遮挡住它的身影。
它坐在底下，出神地望着眼前矮下来的世界。
初夏午后的阳光斜照到这只蹲坐在公交站长椅底下的哈士奇幼崽，那双湛蓝眼眸被照得澄澈空茫，恍如无物。
金色的阳光打在它的毛发上，让边缘的白色毛发散发着暖融融的光，透明近乎虚幻。
如此幼态可爱的外形，眼神却空茫得像是迷了路。
回想着进入人世后的一幕幕，想到即将化成虚无的过去，毫无预兆的，一滴晶莹的泪珠从蓝眸中慢慢滚落，摔在地面碎裂成八瓣。
在人世的七百多天里，她终于学会了人类的眼泪。
过去的小狗虽然拥有了人身，但她的心还是一颗小狗的心，她不会哭，即使落泪也是生理性的泪水。而现在小狗身的露可却拥有一颗人类的心。
她会落泪了。
风吹过，有个小孩奶声奶气地指着马路对面：“外婆，那里有只小狗，它在哭。”
“诶？真的有只狗，是跑丢了吗？挥挥手，跟小狗打个招呼。”
陆哲远的车经过公交站，副驾驶座的封逸言看到了马路对面蹲坐在座椅底下的哈士奇幼崽。
双方对视，封逸言看到了那双通透犹如世界上最纯净蓝宝石般的眼眸，熟悉又陌生。
他呆愣住。
无法形容那一刹的震撼，犹如一道闪电劈下，他醍醐灌顶，在千分之一秒间想明白了所有事。
为什么初次见到露可时，她会兴奋地扑到他身上喊他主人，为什么一开始明明没有爱上他却又很喜欢他，为什么那么爱他的父母，为什么喊他哥哥，为什么生气了会像狗狗一样咬人，为什么爱吃肉，为什么喜欢棒球。
甚至为什么一开始看到奶奶温柔对待丢失的蛋蛋时会用幽怨的眼神看他，因为他死了一次的小狗也来找他了，他却冷漠以待。
种种不合理的事都想明白了。
她就是他的露可，一直是她，一直是。
封逸言血液逆流，僵硬到无法动弹，只能怔怔的看着马路对面的那只躲在长椅下看起来仿佛没人要的小狗。
对视了两秒。
小狗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不想被认出来。
那两秒的功夫里，车子已经驶过公交站了，封逸言急忙朝陆哲远大喊：“停车！”
陆哲远紧急刹车，后面的车来不及又撞了上去。
【时间到了，宿主】
新系统提醒露可。
【好。】
小狗站了起来。
风吹乱了它的毛发。
一辆公交车缓缓停靠到站，高大的车厢遮挡住了封逸言和露可之间的视线。
露可犹豫：【他认出我了吗？】
新系统斩钉截铁：【不可能，正常人不可能把路边的一只小狗和人联系在一起。】
露可想也是，中午封逸言看过那份资料后的态度都是嗤之以鼻的，怎么可能会现在认出她。
此刻他眼中的她就是一只普通的哈士奇幼崽，只是因为跟他以前的小狗很像，所以注意到了她。
这条马路是条八车道的大马路，封逸言所在的车离露可的公交站隔了好几条车道，中间车辆来来往往川流不息，将彼此分隔开。
“车门正在关闭，请注意安全。”
眼前的公交车离开。
下了车的封逸言终于又看到了露可，此时的他已经硬是穿了两条车道。
下一辆公交车快速朝车站驶来。
“车辆停靠，请注意安全。”
一只小狗在行人的惊呼声中，没有一丝犹豫和停顿钻进了车轮底下，前肢趴地。
从钻出椅子到钻到车轮下速度很快，全程没超过两秒。
公交车根本来不及刹，巨大的轮胎碾压而过，马路发出骨骼破裂的暴响，刺耳的刹车声随之响起。
“不不不！”
目睹到这一幕的封逸言，世界从此刻开始彻底崩溃。
第158章
露可在另一个小世界里投胎转世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生时她过去的记忆还保留着。
原先新系统告诉她说转世后她会失忆, 但是它会伴随着她降生，提醒她在这个世界需要做的事情。
可是转世投胎后新系统不见了，而她的记忆却还保留着。
她在一个偏远落后的农村里出生，这户人家里已经生了两个女儿，她是第三个。
一开始她被很粗糙地对待，后来因为保留记忆的她显得比其他婴儿要聪明很多，所以赢得了家人的一些关注。
一岁的时候，露可就已经能很流畅的说短语，并很利索地穿着开裆裤到处走了。
这一世的她长得不怎么好看，是个皮肤黑黄、三庭五眼有缺陷的小孩, 就像许许多多的普通人一样。
没人会夸她的样貌, 她跌跌撞撞软着婴儿腿在村子里到处走的样子也不怎么起眼, 村里太多小孩到处跑了, 只是都没有她年纪小而已。
露可在能走路之后就一直在附近找投胎成狗的系统。
新系统告诉过她，帮她投胎的地方离系统投胎的地方很近, 所以说系统应该也在这个村子里。
没了新系统的帮助，露可不知道村子里的哪只小狗是她的系统, 她就看哪只狗在被主人虐待，过得特别不好, 那应该就是系统了。
露可毕竟是个才一岁的婴儿, 被允许的活动范围就只是家门口的一亩三分地, 去村里其他地方都是趁着家人不注意偷溜出去的。
每次被大人发现后就被骂骂咧咧地抱回去，到后来甚至锁在屋里不让她出门了。
但是露可会找东西垫在脚下，伸着胳膊开锁，依旧能很顺利地偷溜出去。
她家里人是又苦恼又觉得稀罕。
一岁的小娃娃居然会自己开锁, 这也太聪明了，他们家居然生出了个这么聪明的孩子。
他们家的人跟村里其他人聊天时，总是津津乐道地反复提这件事，感叹他们家新添的女娃娃聪明，然后满意地赢得同村人不可思议地赞叹。
不过他们也没把露可太放在心上，说到底只是个女娃，最多以后读书成绩好点嫁个好人家，不可能做出大事业带他们家鸡犬飞升，以后嫁了人说不定还要他们帮忙在婆家撑腰，所以他们家最想的还是生个男娃出来。
因着这份松懈，露可成功溜出家门把村子里的狗都找遍了，确认了没有一条狗是系统投胎的。
于是有一天她抱着自家要去隔壁村看亲戚的奶奶，强烈要求跟着一起去。
到了隔壁村子后，露可又央求奶奶抱着她在村子里走一圈。
在绕到西边田埂边上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条被人栓在电线杆上的小土狗。
脏兮兮的黄色皮毛，瘦巴巴的身躯，精神看起来很萎靡。边上一只狗碗，里面放着比猪食还要糟糕的狗食。
露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她的系统。
她扭动着身躯从奶奶怀里跳下，跑过去抱着这条黄狗就哇哇大哭。
“脏死了脏死了，你干什么！”
奶奶一把将她扯回来，不让她去碰那黄狗。
露可抬头泪眼婆娑地说：“我要养这条狗！”
一岁零一点的娃娃说话都带口水，但她说这话时的语气却很坚定。
奶奶也很坚定：“养什么养，养你们几个就很费劲了，走，回家了！”说着将她扯走。
婴儿抵挡不了大人的力气，露可无法反抗地被带回来了隔壁村的家。
这个家里有爷爷奶奶爸爸妈妈还有两个姐姐，回去后，在全家人都在的情况下，露可郑重地跟他们祈求，说想养一条狗，就是今天在隔壁村子里看到的那条。
两个姐姐也喜欢狗，小孩子嘛，哪有不想养动物的，但她们喜欢没有用，她们在家没什么话语权。
而无论是爸爸妈妈还是爷爷奶奶，都是一致不同意。
接着露可就绝食了。
任何吃的都不吃，奶粉也不喝，甚至连水都不喝。
爸爸见她这样很不耐烦：“让她犟！看她能犟到什么时候，一岁就要这要那了，长大了还得了？让她饿着好了！”
露可饿了一天，饿了两天。
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她终于生病了，高烧烧到四十度，家里也没带去医院看，只是给她吃了药，强灌了些水。
烧退后，妈妈严厉地斥责露可：“该！知道生病难受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闹脾气！”
露可敢。
醒来后的她继续不吃不喝，任由家人再怎么骂骂咧咧也不肯张口，如果强灌就吐出来。
一岁多的身体哪里能这么折腾，这么熬了两天她又病了，这次吃药也不管用，整个人的状态变得异常糟糕，脸色发青，气息微弱，家里人眼看着不好这才带她去医院。
医院里的医生一看这情况吓了一跳，连说如果再晚一些就救不回来了。
家里人这才感到后怕。
虽然不是儿子，但到底也是亲生的，还那么聪明，他们也是不想她夭折的。
露可脑袋扎着针挂着盐水，足足一天后才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睛看到妈妈后，她艰难的用虚弱稚嫩的嗓音开口哀求：“妈妈，我要……养那只狗……求你了……”
到了这具身体后，她充分理解了小孩子有多么无力，但凡她现在是十岁，她都会自己想办法养系统，但她现在一岁，只能哀求。
妈妈虎着脸把米汤送到她嘴边，让她喝。
露可闭上嘴巴。
妈妈火大的硬塞，露可吐了出来。
爸爸烦躁：“行行行，养！养总行了吧！你要为了条狗把自己折腾死，以后为了我们不知道会不会这么孝顺，哼。”他阴阳怪气。
终于得到了允许，小小的人终于张开口进食了，还冲他们笑：“谢谢爸爸妈妈，我会报答你们的。”
这么一笑，几人的气终于不那么大了。
隔壁村的那条黄狗被买了回来。
惩罚世界的系统已经不记得露可了，但还是本能的亲近她，狗都是不喜欢被抱的，但是露可抱它就没事，每次抱它，它都安安静静的，还会舔舐她的脸颊。
家里本来也要拴着它，露可不让，栓一次她就解一次，她还保证她会好好看着小黄，而她也做到了。
家里本来给小黄的食物也是剩饭，露可不让，每次吃饭的时候她都提前把自己的食物一分为二，一份留给小黄。
家里为了不让她饿肚子，只好多给她点饭。
露可这个小孩从来不用喂饭，会自己上厕所，带起来省心，家里虽然没那么富裕，但是多给一点饭还是给的起的。
这么过了半年，露可看到电视上有个天才宝贝类的节目，主动要求家里给她报名。
家里被她磨了两天，想到她那么聪明，最终就试着报了，结果露可真的入选了节目。
家里因此赚到一点钱，还在村里县里都有了名气，大家都知道他们家养出了一个特别聪明的孩子。
之后露可在家里的伙食更好了，连带着小黄的伙食也更好。
露可提出让小黄晚上进家里，或者在外面给它砌一个狗窝，最终家里选择用砖头在家门外头砌一个狗窝。
或许是系统在惩罚世界里自带招人厌恶的属性，家里人除了露可外都不太喜欢它，连带两个姐姐也只是一开始感兴趣，后头就完全忽视，几乎没人照顾小黄。
而露可总是把狗碗洗得干干净净，把狗窝也打扫的干干净净，半夜的时候还会跑到狗窝里抱着小黄睡。
每次被家里人发现都要挨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他们后来的口头禅就是一句阴阳怪气的：“对狗那么好，以后对我们不知道有没有那么好。”
这么到了两岁半后，短视频开始大火，家里包括老人都沉迷刷短视频。
露可提议让家里拍短视频，用她做素材来赚钱。
拍短视频没有成本，家里就尝试着拍了一些露可的视频发到平台去，因为露可年纪小又实在聪明，账号竟然一点点火起来了，家里的日子也跟着好起来，赚了很多钱。
有了这笔钱后，他们家新起了座三层楼的大屋子，砌了铁质栏杆的大院子，还又买了车子。
对露可这个带来财富的源头也更精心更喜欢了，连平常最忽视她的爷爷，也会抱起她揉她的脸颊，夸她聪明机灵。
小小的露可就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们：“谢谢你们当初同意我养小黄，我说了我会报答你们的，这个就是报答。”
这话逗得大家一阵笑。
大家也诧异她竟然把一岁时的事情记得清清楚楚，但他们又不太在意她的话，毕竟是小孩：“好好好，你是我们家的小福星，还是个知恩图报的小福星。”
小黄的待遇再次升级了，它被家里人带到河边洗了澡，让进家里了，家里也有了一只它的狗窝，平常伙食变得更好。
到露可四岁的时候，家里因为短视频的关系日子过得更红火，不想住在村子里了，打算全家搬到城里去住。
一家人收拾东西。
行李太多，还找了搬家公司，租了三辆车。
露可坐在家里的小车里，家里人骗她说小黄味道太大不能上车，让它坐在面包车里过来。
车队在高速服务区里停下休息。
露可下了车后就要去面包车里看小黄，怕它在车里不舒服，想看看它的状况，结果家里人都不肯让她去看。
她觉得不对，坚持要看小黄，甚至开始大声哭闹。
爸爸抱着她不许她闹。
妈妈在旁边拍她哭闹的视频，脸上笑眯眯的。
小孩子能做出的最大反抗就是哭闹，然而哭闹往往是没有用的。车队休息完后，露可被强抱上了车，坐在旁边的妈妈继续拍她。
露可一路上都在强烈要求停车，开车的爸爸握着方向盘不停敷衍，露可见没办法，直接打开车子的锁，她一直会开锁，直接开了车门，还要从正在行驶的车子里跳下去。
妈妈都吓了一跳。
这可是高速。
她一边继续举着手机拍，一边把露可狠狠拉了回来。
等下了高速，车队停下了，家里人终于松口让露可去看面包车。她一看，面包车里果然没有小黄。
露可如遭雷击。
她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周围的家人，爸爸妈妈都举着手机在拍她，黑漆漆的摄像头对着她，嘴里说些不停挑她情绪的话。
爷爷奶奶笑眯眯的，也拿着手机拍她，两个姐姐眼神游离，左顾右盼。
她逼问他们小黄去哪了。
爸爸语气轻松地说：“已经卖了啊。”
露可：“为什么要卖了它？”
爸爸继续拍露可，用骗小孩的口吻说：“城里不能养狗，不卖还能怎么样？给你养了这么多年应该已经过足瘾了吧。你要懂事，要听话，知不知道？”
露可握着拳头，只是说：“你把它还给我。”
爸爸举着手机，一边拍她一边说：“现在还给你也晚了，小黄应该已经在狗肉馆里了，你不是很喜欢吃红烧肉吗，红烧狗肉也很好吃，要不要尝尝？”
手脚一阵阵发麻，露可愣愣地看着他们和他们一直举着的手机。
自从家里开始拍短视频后，为了积累素材，家里人总是举着手机拍她，吃饭也拍，洗澡也拍。
她知道，这次也是为了得到好素材，故意激怒她引发矛盾，好让视频有爆点。
她不知道小黄是不是真的被卖到了狗肉馆。
她赌不起。
于是在静默地看了他们一眼后，露可转身飞快地跑，飞快地跑，直至一头狠狠撞到了路边的树上，撞得头破血流，一头栽倒在地。
所有人都被吓住了，妈妈捂住了嘴，爸爸发出一声不可置信的大吼。
然而他们朝她跑过来时手机依旧都对准了她，一个放下的都没有。
妈妈把露可扶起来，看着她血肉模糊的额头张嘴就是骂，然后问她感觉怎么样，期间手机镜头一直没挪开。
露可晕晕乎乎地睁开眼，虚弱说：“你们把它还给我，不然我就自杀……”
她太小了，实在太小了，唯一能做出的反抗就是这样伤害自己的惨烈方式。
爸爸没好气道：“骗你的，小黄在另一辆车里好好的，我们全家都那么爱它，怎么可能把它卖到狗肉馆。你这孩子，真是，这都当了真。”
露可苦笑。
他们不爱它，只是在镜头里说爱。
这个视频发布出去后，果然获得了大量流量。
很多人骂这家人，骂他们居然骗小孩说家里的狗卖到狗肉馆，逼得小孩撞了树。
年纪大的网友则骂露可，说她居然对一条狗这么看重，假如真的出了事，爸妈该有多伤心，骂她不孝。
明眼人一眼看出这家人根本不爱露可。
正常人都不会为了博得流量这么挑动小孩情绪，而且视频开头就配字——‘她特别爱家里的大黄狗，我们试试如果骗她狗卖到了狗肉馆她会是什么反应。’
明明知道小孩有多么爱小狗，还做这种骗局，就算是大人都受不了的。
后面出事了后，还有配字——‘当初为了养这条狗，她一岁时就绝食了四天，差点把自己饿死，告诉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那就说明，这家人明明知道小孩会为了狗做出过激举动，但他们还是做了。
而且在小孩撞墙受伤时摄像头还举的这么稳，正常父母吓都吓死了，哪还顾得上拍摄。
不管议论再怎么大，这条视频依旧赚取了大量流量，账号粉丝数量暴增。
全家人后来为了证明对小黄和露可都很好，为小黄准备了丰盛的食物，为露可也布置了豪华公主房间，并拍摄了视频。
经过一段时间，这家人的口碑被轻松逆转。
但露可对这家人已经失去了信任。
到城里后的一年里，她不停地寻找能暂时照顾小黄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真心喜欢小狗的四十来岁阿姨。
在一天夜里，她悄悄把小黄带出家门，将小黄托付给对方寄养，要求在客厅装摄像头以便随时查看，费用方面按照月结的方式。
她是没什么压岁钱的。
为了能给小黄付寄养费，她跟家里谈判过，让他们把拍视频的一部分收益给她，她不要多，百分之一就可以了。
家里不想给，露可就开始非暴力不合作，让他们很头疼。
之后露可松口说买金条就可以了，她长大了再兑换。
这时候家里已经有了两个双胞胎弟弟，他们想安抚露可继续拍视频，又不想真的给她钱，觉得买金条是个好主意，相当于保值了，于是就假惺惺的同意了，但是提出金子要放在他们的保险柜里。
露可把这些属于她的金子都偷了。
她跟已经成年的大姐合谋，大姐负责买假金条替换进去，还负责去金店把金子兑换成现金。
换来的钱露可分八成，大姐分两成，并且约定如果后来暴露出来，露可需要揽下所有的责任，绝对不能把她爆出来。
这是笔很丰厚的钱，露可用这笔钱的一部分付了寄养费。
家里人发现小黄不见后暴跳如雷，因为这时候小黄也有了些关注，少了它就少了样素材。
他们知道是露可搞得鬼，但不论怎么逼问她都不说，谁都不知道小黄被送到了哪里，就连跟她同谋的大姐也不知道小黄被送到了哪里。
露可为了不暴露，没怎么看过小黄。
她转了几手买了个手机账号，用这个账号绑定了阿姨客厅的摄像头，会经常看小黄的视频，她还用这个账号每天购买新鲜食材，让人送到那位阿姨的家里。
小黄被照顾得膘肥体壮，露可也尽力把自己吃得壮实。
这具身体的数据没有那么好，她要很努力的锻炼才变得有肌肉有力气。
就这么到了露可十五岁。
家里那个账号被卖掉了，那个视频账号的卖点是聪明小孩，随着露可的长大卖点就消失了，所以流量自然下滑。
家里爸爸还出了轨，在外面有了个新家，离婚分割时全家闹得很厉害。
不论是爸爸还是妈妈都要那两个弟弟，两个姐姐已经成年，各自远走高飞。
露可没人管。
她上了一所普通高中，自己开了一个短视频账号，靠剪辑电影视频赚钱，也会在网上接剪辑视频的单子。
靠着之前黄金换来的钱还有剪辑视频赚的钱，她在学校旁边租了套房子，把小黄接了过来。
白天她请那位阿姨陪小黄玩，晚上则回到家陪伴小黄。
小黄已经很老了，但是它被照顾得很好，活泼又健康。
十六岁的时候，露可休学了一年，租了一辆房车，带着小黄去全世界看风景。
她带着它在草原上奔跑，带着它去溪水边玩耍，带它去海边挖沙坑，去热闹的夜市里吃小吃。
十七岁，露可跳级考上了一所普通大学，带着小黄一起离开了原来的城市，去了发达的大城市。这城市宠物医疗水平很高，能让年老毛病多的小黄得到更好的照顾。
小黄是只非常长寿的狗，等二十岁露可大学毕业的时候它还活着。
露可大学毕业的时候经济状况已经很好了。
她在大学时候就开始做宠物鲜食，租了仓库买了设备，平时直播制作鲜食。
后来慢慢做大有了名气，又在店铺里加上了自制宠物磨牙棒，宠物玩具，定制的狗窝，慢慢的创建了自己的品牌，网上开了店铺，线下也开了一家体验店，小黄的简笔画头像就是品牌的logo。
她还在城郊位置租下了一片草地做成宠物乐园，用心经营，很多样狗的人都喜欢带着自家狗子去她的乐园里玩。
她靠自己在城区买了一套带院子的房子。
小黄平时可以在院子里自由自在的玩耍，晒太阳，偶尔去宠物乐园和众多狗狗一起社交玩耍。
虽然小黄是只土狗，在一众名贵的品种狗里显得格格不入，但它是老板养的狗，而且头像就是品牌的logo，所以大家都很稀罕它，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她这个身体的爸妈知道她生意做得那么大后找到了她，看她接回了小黄，还对一条狗那么好，全都气得要死，逼问她要钱。
露可没有给，她已经报答过了。
况且在她十五岁之后，他们就没给过她任何经济支持，所以打发人离开，只承诺在他们六十岁以后每个月给他们十万块钱，并签了合同。
他们还算满意的离去。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露可根本不会活到他们六十岁之后，她在这个世界的意义就是照顾小黄，所以这份合同只是空头支票。
……
一般土狗的寿命就只有十二到二十年，世界上最长寿的土狗活到二十九岁，而小黄总共活了二十五岁。
它只在它出生的第一年里受了苦，之后的日子都是开开心心的，得到了一只小狗能得到的最好照顾。
在一个温暖的夏末黄昏，小黄寿命终结，在露可的怀里闭上了眼。
露可有条不紊地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
她把自己的钱全部捐给了孤儿院和动物保护组织，把房子留给照顾过小黄的阿姨，只留了很小一部分以保险的形式赠给这具身体的亲人，然后也闭眼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具身体的家人知道露可在小黄死后也跟着自杀的消息后，又哭又笑，像疯了一样。
灵魂中转站。
离开小世界的系统和露可都回到了这里。
回归的系统想起了惩罚世界中的一切，顿时心疼得代码都要坏掉了，抱着露可的灵魂嚎啕大哭。
第159章
系统伤心极了, 它养大的小狗在那个世界独自面对那么多大人都难以处理的困难，为了它头破血流的去抗争。
小小的人飞跑着一丝犹豫也没有一头撞在了树上, 额头血肉模糊，而她的家人们还在用手机拍她，她该有多无助啊。
想到那副画面，系统心疼得代码不停抽抽，恨不得所有的苦都是它来吃，它舍不得，是真的舍不得。
可即使露可这么辛苦了，她也没有为自己掉过一滴泪，只是在第一次看到它时哭了。
当时那么小不点的人，总是半夜偷偷跑到它狗窝里紧抱着它, 脸埋在它身上, 一声声的小声喊它系统、系统, 她把脸埋在狗毛里, 呢喃着说，我好想你, 也好想哥哥。
她甚至为了它放弃了自己的主人，放弃了豪门父母, 在这个世界吃尽了各种亲情带来的苦头。
她本可以获得一亿积分，在封逸言的那个世界里过得风光无限, 被全世界的爱意包裹。
“乖宝！我的乖宝！你为什么那么傻啊！”系统泪如雨下。
露可看到系统回来恢复记忆高兴坏了：“你的惩罚结束了吗？不会再有新的惩罚了吧？”
系统抽抽噎噎：“不会了。”
露可又问：“当狗狗的感觉怎么样, 有没有什么不开心的地方？”
系统泪眼滂沱：“没有, 好得不得了，比当系统时还开心快乐，你把我照顾的很好。”
“只是你不该来找我的，我过一个惩罚世界不算什么, 我都不知道存在多少年了，惩罚世界里待几年算什么。”
“算啊！我舍不得！”
露可紧紧地抱住它，为它的归来情不自禁露出幸福的笑容：“之前在系统山的时候你也把我照顾得很好~”
她黏糊糊的说：“你不忍心我受苦，我也不忍心你受苦，我们是一样的。系统，对我来说你是养育我的家人。”
系统哽咽着说：“你也是我的家人。”
露可开心地紧紧抱住它，感觉很幸福。
新系统在旁边注视他们抱头痛哭腻歪了好一会，终于冷冷开口：“差不多了吧？”
露可和系统这才发现对方的存在，都一脸你怎么在这的表情。
新系统提醒露可：“你之前承诺过的，惩罚世界回来后，会和我一起回SSS级世界完成任务。”
没错，露可原本就没打算抛弃封逸言，小狗狗是不会抛弃主人的，她原本就打算在帮系统过完惩罚世界后就回去。
怕新系统不肯帮她，所以她许诺了让新系统陪她一起完成任务。攻略成功系统也会有积分提成，新系统因此当初才被她说动。
露可抱着系统问：“可以两个系统一起跟我回去吗？”
系统：“可以。”
新系统：“不可以。”
露可生怕又触犯了主系统的什么规则，到时候倒霉受惩罚的还是系统，于是她连忙问新系统：“两个系统跟着我会违规吗？”
系统浑不在意：“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只是扣点积分。”
新系统冷笑：“是啊，之前你把狗的灵魂塞到你自己做的人类躯体里，照规矩来说也只是扣点积分。”
系统不为所动地争辩：“这个不一样，两个系统一同陪宿主是有很多先例的，没道理轮到我就重罚吧？”
新系统违背统设的翻了个白眼：“算了，不跟你吵，可能我们任何一个系统都进不去。”
它看向露可，冷冷说：“说不定连你也进不去。”
露可一愣：“什么？”
新系统说：“那个SSS级世界在你离开之后封闭了，其他攻略者连同她们的系统全都被挡在外面，不得进入，我们也很大概率也无法回去，所以，最好做好被挡在外面的准备。”
可能回不去吗……
露可怔住了，想到这个可能她的灵魂暗淡了很多，因系统重新归来的喜悦都被冲散了。
会不会再也见不到哥哥，见不到妈妈、爸爸，见不到奶奶，见不到江春她们一家，见不到她球队里的队友们……
系统见状心疼坏了，安慰她：“我们试一试就知道了！如果不行再想其他办法，肯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在系统这里，露可一表露难过它就心疼不行立即安慰，而小世界里露可快饿死了，她的那些家人才带她去医院。
真正的家人不一定以血缘为纽带，它们就是真正的家人。
露可怕系统担心，勉强打起精神，朝它露出一个笑。
系统为了转移她注意力，赶紧说：“我们先为回去做准备吧！”
宿主在刚开始攻略时都可以抽个奖，露可这次自然也能重新抽，因为情况特殊，这次他们在中转站里就开始抽。
抽奖时系统不断在心中默念：“希望是提升颜值的奖品，希望是提升颜值的奖品……”
现在露可的这具身体实在是不够漂亮，各种比例太伤了，最好能提升一些。
结果或许真的是心诚则灵，真的被露可抽出了一件提升颜值的奖品——塑骨丹。
系统长舒一口气。
太好了，是这个。
骨骼才是判断一个人是否是大美人的标准，假如下颌骨关节有问题，颅骨形状难看，手指骨骼短小，脖颈骨骼短，上下身的骨骼比例不好……那不论在其他方面提升多少都难以成为大美女。
与之相对的，如果骨骼长得好，怎么样都会是个大美女。
服用下去后，露可的骨骼被重新优化。
身高也从一米六提升到一米六六，变得漂亮了许多，也算进入了大美女行列，当然还是达不到曾经的水平，曾经那副容貌是神域天使般的发光美貌，而现在顶多是个人间大美女。
系统有些遗憾愧疚。
要不是为了它，露可会更漂亮。
露可安慰它，说哥哥喜欢的不只是她的外貌。
系统一想也是，曾经也有两任宿主拥有盛世美颜去，一个如空谷幽兰缥缈仙子，一个如绝代妖姬红颜祸水，男主照旧不买账，吸引男主的是露可的性格。
性格……
不对啊！
想到这里系统又焦虑起来了，经过了那么多事，小狗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没心没肺了，那男主还能再爱上她一次吗？！
它好怕其他宿主遭遇的会在它家乖崽那儿上演一遍啊！
不行不行，最好这个世界把露可也挡在外面不能进入，那它就带她去别的世界做任务，可以找个性格温和的男主，攻略不成功也不会虐你的那种……
……
在系统的无限忧虑中，露可成功进入了世界。
她在一间会议室里醒来，原本的她趴在桌子上在睡觉。
环顾四周，周围错落地坐了很多光鲜亮丽的大美女，她看到了女明星秋芝儿和她的男助理，这位现在很火，后来扑得悄无声息，有一点点势利眼，但总体不算讨厌。
她看到了曾经毒舌讥讽过她的两名千金大小姐，当时刚入人世，看任何人类都觉得亲近，所以听到她们唱双簧嘲讽她也并不生气，还觉得她们可爱。
这些都是剧情设定的镶边恶毒女配，也确实在她面前刷过脸。
是封逸言选MV女主的那个剧情。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时间线推迟了吗。
她在脑子里呼唤系统，没有回应，新系统也不在。
因为之前被打过预防针，所以发现了这点后露可没有恐慌，就只是静静地坐在原地等待。
世界线被重置了，她和主角团所有人都不认识，这次陆哲远自然也没有推门进会议室来找她。
当初的露可等了一个钟头才轮到了她，这次只过了半个小时，工作人员就喊她过去了。
“13号李晓晴，到你了。”
这是她上个小世界里的名字，回来后世界也设定了这个名字。
露可离开会议室，跟随引路的工作人员来到走廊。
她在小世界里度过了二十五年。
所以说，她已经有整整二十五年没有见到哥哥了，一种近乡情怯的感情侵袭了她，好像肺部被什么东西抓着，难以顺畅的呼吸。
两人的鞋跟交错踩在瓷砖上的响声，仿佛死神的倒计时，让露可越来越紧张。
她想，时间线已经重置，哥哥已经不记得她了，他忘了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所有的记忆都归零。
一会推门进去后，他会坐在人群中间，用平静淡漠的眼神注视她，用对陌生人的口吻来让她自我介绍，让她和男演员搭戏。
露可紧紧攥住手，警告自己到时一定要忍住，不能流露出任何异样，不然，她可能会被当作疯狂粉丝，从而失去这次机会。
经过一间房间外的玻璃窗时，她侧头看了自己一眼。
玻璃倒映出她现在的模样，一米□□的中等个头，偏黄微黑的皮肤，化了眼线贴了假睫毛的杏仁黑瞳，烫卷的褐色长发。
和以前的模样截然不同了，有几分上个小世界的模样，可是跟露可时期的模样没有一点相似。
就算哥哥没有失忆也绝对认不出她来的。
露可眼眸黯淡下来。
“李晓晴，怎么了？”
工作人员见她停了喊她。
已经是李晓晴的露可回神，说了声抱歉，继续跟着对方走。
又走了几步后就到了面试的房间门口，工作人员在外面帮她打开了门，自己没有走进去，让露可独自进入。
里面很安静。
原本里面应该有很多工作人员的，导演、制片、助理、摄像师、搭戏的男演员黎乐……等等一大帮人，摄像机还会架在旁边看拍摄效果，而封逸言应该坐在人群里，也就是位子的最中间。
然而现在房间黑漆漆的，没有摄像机也没有任何人，就只有单独坐在那里的封逸言。
他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资料，复又抬头，用露可预料中的看陌生人的眼神淡漠看过来，向她确认：“13号，李晓晴？”
露可脑子空白了一下。
尽管她一直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但真的面对这一切她还是没办法反应过来，她是对他来说陌生的李晓晴，不是跟他相爱的露可。
封逸言再确认了一遍，声音磁性平静：“13号，李晓晴？”
“是、是的。”
露可鼻子一酸猛地低下头，再抬头时，已经调整好表情，甚至能露出一个礼貌有距离的微笑，接着能用平稳的声音说，“您好，封老师，我是 13号李晓晴。”
封逸言放下资料，平静冷淡道：“你需要按照剧本演一遍，过来拿你的剧本。”
露可低着头走过去，脚步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所有的力气都用来不让自己流露出异样。
她走到封逸言的桌子前，接过了剧本。
第一眼看剧本时，视线无法对焦，之后她暗中深吸了几口气，才把注意力集中到剧本上，看清了字。
剧本的要求：请模仿小狗抛弃主人的片段。
眼泪刹那从露可眼中涌出，她不可置信地猝然抬头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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