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城一年四季都是差不多天气, 十二月的天,即使降温也不会太冷。
单氏集团的宣传视频出奇的火爆,著名的杂志主编联系到纪疏樱要为她做一期的专访。
地点就在“缘来”内, 拍摄的照片以视频片段的形式发出, 这样既能有隐私性,又能呈现出一定的专业性。
作为首次公开亮相, 纪疏樱很紧张, 但不再是以前的畏手畏脚,她自然、大方, 以最完美的姿态展现绚烂的那面。
或许是因为事业蒸蒸日上,纪疏樱整个人容光焕发, 采访时做的波浪卷发, 增添几分柔美, 朦胧上一层滤镜。
总之, 摄像机拍不出她的美,怎么看都不像真人。
莘闲静见到的那刻, 一时忘记呼吸。不敢相信网上到处传的天才作曲少女, 是如此美丽。
就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没有什么架子,她对开工作室的经验,直接袒露没有什么经验,在摸索阶段。
前期无非是问一些关于创作上面的事,以及对于未来职业的规划, 等差不多进行到一半,莘闲静问题开始犀利起来。
“能看得出您对音乐的热爱是无比炽热的,有没有想过为此组建一个乐团,进行全国巡演?”
纪疏樱笑着摇头, “这是艺术家做的事,我的理想仅限在作曲上,当然你也了解了,是线下的流行歌曲。不过,我会尽量让它成为经典创作,不至于那么快被人遗忘。”
接着,话题多了一个她想不到的。
莘闲静微笑:“纪小姐,我们都知道,你跟单总结婚时的婚礼盛大豪华,想问问您是怎么看待‘被爱的人,都是会被宠坏的’这句话呢?”
现场有不少人,在心里咯噔出声,怕得罪单家的剪辑方甚至在想,要不要在后面将这段话掐掉。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没法准确回答你。”
“所以现在是可以。”莘闲静抓住重点。
“是的。”纪疏樱直视镜头,笑得明媚,“首先,我觉得这句话,大多数人都会带有一定的误解与偏见。每个人都想要被爱,它带给对方受益的力量是无穷的。在足够爱的滋养下,自我价值感会在不知不觉之中增加,你会抛弃那些不自信,并且意识到原来自己是可以被呵护的。”
“至于宠坏这个词语,我的解读是,在感受到他足够深的爱意,让我更主动地想要去爱自己,因为只有足够爱自己,才有能力给予他回应。”
莘闲静流露出些许羡慕的目光,这个问题其实是她心血来潮问得,她采访过的人很多,那些名人明星情商高的回答得让人找不出破绽,唯独纪疏樱眼底的感情真挚,打动至内心。
她是真这样认为,不是官方回答。
“所以,您现在可以大方的去迎接它。”
纪疏樱笑了笑,不加掩饰:“我的内心深处一直有这片柔软的位置,它无时无刻不在为我给予力量。”
他是她最大的庇护,让她在这份爱里波澜不惊。
谁说先喜欢上的那个人会输,他分明让她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私人飞机上,高端的电子设备正在一对一投屏“缘来”里的画面。
其效果,堪比亲临现场。
单止澜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里的女人,他等不及播出的那天,又不能与她同框,只能采用这种办法。
没想,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惊喜。
胸腔里的心跳,频率不断加快。
第一次知道心跳可以快到这种程度。
所有人都诧异他为什么没有理智般的宠溺纪疏樱,他是唯己利益者,除了单家的人,没有人可以使他动容。
他被她身上与他同种气质吸引,并时常为之着迷,不知不觉间坠落,无法自拔,也不愿意清醒。
因为这种掌控不了的认知,他一边温柔克制,一边难耐疯狂。
但更多的是,想看她明媚且自由的样子。他轻而易举就能给她最好的,而她刚好需要。
也想永远这样下去。
“少爷,这段要不要播出?”孟叔多少有些担忧,过度的曝光能带来一定好处,同时也会存在相应的风险。
万一有不好的声音出现,那就危险了,互联网的舆论随便就能淹死人,
单止澜沉思几秒,说:“不着急,问问她的意思,如果她不反对,提前做好应对,以防万一。”
他只是她的丈夫,不是随意可以替她做决定的那方,虽然他很想占据这段为己有
孟叔领悟,有少爷做后盾,少奶奶可以有恃无恐-
采访结束的当晚,单止澜照例准时出现在工作室门口接她,低调奢华的黑色幻影,大咧咧地停在路边,一点都不低调。
男人修长如玉的手,从驾驶座伸出来,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优雅。
纪疏樱尽量忽视周围人投射而来的视线,低下头吐槽,“真是一只花蝴蝶,招摇得很”
“什么招摇?”单止澜原本在车上等她,见她慢吞吞地东张西望,索性下车过来搂住她。
这下更显眼了。
“我说单总你啊,你也不看看有多少女生盯着你不放。”
单止澜弄明白了她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是为什么, 这是吃醋了。
没有生气,反而涌起无限愉悦。
“这里人这么多,你怎么知道大家都在看我?”
纪疏樱慢吞吞地对上他漆黑的眼,像要把她吸进去,“这还需要说嘛。”
暼到他唇边溢出的浅笑,纪疏樱别过脸不看他,哼声:“我怀疑你就是故意的。”
想看她的这面。
“别不高兴,老婆。”单止澜压低声,在人潮拥挤中,牵起她的手,柔声解释:“开窗是因为方便第一时间寻找到你,我想你在进电梯的那刻,就能看到我。”
纪疏樱承认,在被他滚烫的手心牵起的那刻,面上的阴霾系数一扫而空。
她享受他细心的一面,好似她可以尽情撒野,“好吧,被你哄好了,我们回家。”
单止澜朝她宠溺的笑,给她系上安全带后,极具侵略性地她唇瓣上辗转,“我舍不得让你吃醋,希望你也不要让我嫉妒,这滋味不好受。”
他承认得直白又坦荡。
纪疏樱早在他滚烫的气息中,双睫颤动,她往后退,却被男人先一步,掌住后脑勺,气氛掉入暧昧之中。
他习惯做掌控者,好不容易明白她的心,要在更深处,留下牢牢的印记。
“要时刻记得离那些男孩儿远点”
纪疏樱被他撩得晕头转向,她目光迷离地放在他坚定的鼻上,突然就听到他说这种话,下意识反问:“什么男孩儿?”
单止澜看着她绯红的脸颊,语调漫不经心:“你楼上的那些音乐歌手。”
玩什么乐器的都有,唯有一点不同的是,他送的那几个名贵乐器,倒是没有人敢动。
纪疏樱靠在他胸膛上,用指尖戳了戳。他怎么会斤斤计较到这个份上。
“我看你才是男孩儿,你幼不幼稚。”
单止澜不以为然,他面色无比淡定:“论年龄阅历,他们比不过。更多的还是有其他方面。”
纪疏樱眨眼,好奇地问:“哪些方面?”
单止澜笑:“你说呢,宝贝?”
话落,他舔了舔她的耳垂,她愈发敏感的部位,一碰就颤栗到不行。
纪疏樱脸更红了,打了他一下,嗔骂道:“不要脸”
她竟然听懂了他说的。
想到什么,她颇为调皮地挑衅他,“这压根没有可比性,我又没试过弟弟,万一他们比你更香呢”
唔,更多的声音,吞没在惩罚性地吻里。
对这粉嫩樱唇,单止澜又啃又咬,要把她在怀里揉.烂,才堪堪罢休。
纪疏樱感觉自己的唇被吻肿,像靡丽的玫瑰花。
这副画面,很难让人不为之倾倒,与那朵只属于他的花颜色一样,会为他绽放盛开出更为饱满的状态。
这玫瑰花的质地,能令他久久不能忘怀,质地温热逼仄,分泌出的花蜜汁水甜腻,花香四溢,扰乱人的心智。
他深深流连过一次又一次。
“你要是敢,我保证把你锁在家里,想都别想。”
他浑身散发出的危险气息,纪疏樱很快想起那晚,他果然没有留半点情面,开发到极致,甚至抵达了前所未有的深度。
纪疏樱缩了缩脖子,“我就随口说说。”
单止澜笑,冷酷至极:“说更不行。”
“以后再敢说,我真会弄死你。”-
时间一晃即将进入年关。
“缘来”开设了自己的线上平台,发布和推广了不少音乐作品,短短半月的时间,已经靠着一些广告收入,获得了可观的收入。
粱以云是单止澜那边调过来给纪疏樱的助理,她提议年底可以举办一个小型的酒会,尝试着宴请一些歌星前来捧场。
纪疏樱当场敲定,即使她有再好的曲子,也需要适配的歌星才行,两者之间是属于互惠互利的,没理由不去做。
邀请函发出去,有一半的人会来,这结果令纪疏樱很高兴。
云秋池得知,亲自为她操办,地点选在最豪华的酒店,风风光光的布置。
被这么折腾,璃城不少和云秋池相识的贵妇,统统出面要来参加。
纪疏樱有些茫然,在想阵仗会不会太大了,说好的小型呢?
云秋池一点都不觉得浮夸,她年轻时比这招摇多了,生活无不精致奢靡,只是嫁入单家,生了单止澜后,才低敛很多。
但有些事情是刻在骨子里的,云秋池摆弄着她的花,笑道:“樱樱,有资源和人脉你要懂得运用,这些是必修课,以后还会有更多。”
纪疏樱微微抿了抿唇,“我知道了,妈妈。”
单烩意不可能放过这么热闹的时刻,她径直要求她也要。
宴会当天,宾客纷纷涌至。
毕竟自单止澜结婚后,几乎没有在重大场合公开亮相过,要想接触到,可谓是难上加难。
没有人想放过此次机会。
停在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红毯前,司机下车为纪疏樱拉开车门。
两道猝不及防的身影,出现在纪疏樱面前。
纪惜冉是特意在这里等的,久到她忘记了时间,目光迎上去的那刻,对方珠光宝气的样子耀眼得她眼痛。
感觉过了很久又仿佛是昨天的事。
纪疏樱记起去秦家宴会的那次,她也是在车上遇见的这两人。
不同的是,她的心境完全变了,是释怀,是淡然。
她们不说话,她也不打算说,僵持几秒,许慧佳哑着嗓,恳求说:“能不能和你单独说几句,就几句。”
话落,似乎怕纪疏樱拒绝,又加一句:“是关于你身世的。”
纪疏樱皱了皱眉,没说话,走向不远寂静的无人处。
大概隐约察觉是什么,在这一两分钟内,做足了心里建设。
她现在都不怕,因为知道,不论她是谁,她就是她,他对她不会有任何改变。
伤害不了她。
“说吧。”纪疏樱嗓音很轻,说不出来的松弛。
许慧佳捂着脸,无声哭泣。
那些痛苦记忆冒了上来。
起初,纪仁怀告诉她纪疏樱是老爷子在外,私生女生下的女儿时,她是相信的。
到后面,也许因为怀孕导致的激素紊乱,加上当时经常听说谁的老公出轨彻夜得睡不着,她的孩子就是这样没得。
据医生透露,是男孩。
纪家最是传统,这么多年再没有怀过,她如何不难受。
“对不起,我知道说这些很无力”她承认后面的私心。
纪疏樱快速理清整个思路,她只问了一句,“所以,我还是纪家人?”
她没有再问其他的,其中的爱恨纠葛与她没有关系,从到头尾她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从小到大,她其实做过很多心理建设,在想自己会不会不是纪家的人,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现在得知真相,果然不是。
但她们也是血亲啊,对她苛刻,将她当做工具抛出去,知道掌控不了后,又要扮可怜来求她。
就因为她是私生女的孩子。也许在纪老爷子里她是他耻辱史,抛不开更不想直面。
伤害了一代又一代人。
这种狗血事件,居然会发生她身上。
幸好,不再有关系,她是自由的。
许慧佳舔了舔唇,小心翼翼说:“好歹你在纪家长大,吃和穿没有断你的。”
她不敢说没有亏待过纪疏樱,那些素简的衣服,大部分是她故意准备,她害怕有天会发生纪老爷子那种事。
纪疏樱不会问她们,她亲生父母在哪里,真想知道她可以自己去查。
她现在有这样的能力。
更不会问她们想要什么,这些问题都很蠢,纪家如今残破的样子,想要什么昭然若揭-
这里的小插曲,不足以影响到纪疏樱的心情。
进入到宴会厅里面,布置得高调且优雅,令她意外的是,台上的演奏乐团有一支是“缘来”里的。
夏时萤与林钥弛也来了,两人的眼波流转,明眼人看了都觉得藏着事。
名利场上,见到过的,没见过的,似乎都来了。
单烩意笑盈盈地出现在纪疏樱跟前,一大把手捧的花,是她亲自制作。
“送你,小嫂嫂。”她撒着娇:“不知道有没有幸,可以听到独自演奏呢?”
纪疏樱眼中的情绪藏不住,她喜欢单家的每个人,对她的偏爱。
指尖落在琴键处,这才注意到朝她含笑回望的男人。
莫名忆起,他在她耳边说过的话。
“你只管站上去,我保证我们都能看到彼此。”
很不经意地对视,纪疏樱隔着距离就是能轻易看到他。
单止澜眼神里满是欣赏,用行动告诉她,他可以是她的最忠实的听众。
纪家的人来找她,他是知道的,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心在那么一瞬慌过,很快染上浓重的温柔情绪。
他的樱樱,令他吃惊又令他心疼。
整场晚宴,前来找单止澜攀谈的人不计其数,他全程意兴阑珊,回应的人很少,但却让人挑不出错处。
时不时品尝一口波尔多红酒,他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很长,始终站在纪疏樱身旁。
他看上去高不可攀,在人群中尤为亮眼,任谁见了不得不夸一句和纪疏樱般配。
这绝不是假话,所有人皆知,如果不是特别重要的商业晚宴,一律看不到单止澜的身影,他有这个资本推去不想去的应酬。
若不是这个宴会是纪疏樱举办,他不会来这里,单家的所有人更不可能来。
在场带着别种心思出现的人,都是托纪疏樱的福。
终于结束,纪疏樱累倒在单止澜身上,闷在他怀里。
“真乖,没有喝酒。”单止澜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安抚她。
纪疏樱抱紧他,哼声撒娇:“因为有你在。”
单止澜被这句话取悦到了,“我什么时候都在。”
牢牢看守她两个小时,就是为了不让她难受。
哪方面都是。
纪疏樱怎么会不懂这个男人的心思,她饱满的红唇微微翕张。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单止澜与她十指相扣,拇指揉着她的掌心,力道珍重又温柔。
“嗯,但那些都不重要,你有我。”他说。
纪疏樱迎上去,握得比他紧,那样炽烈,要通过手心传递至心房。
“我爱你,坚定不移的与你走完此生此世。”他亲吻她的唇,月色下,如对月老起誓。
他单手将她打横抱起,另一只手拎起高跟鞋,两人的影子拉长,融在一起分不清彼此,纪疏樱勾住他的脖子,如无意外地,在他耳边同样说道。
“我也爱你。”
单止澜抱紧她柔软的身躯,眸色深深。
他没有说的是。
其实那晚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且与今晚一样,目光始终不曾从她身上离开过。
被银河赋予的花朵儿,终是绽放出最美的姿态。
这将成为单止澜一生最得意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