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太完美了。”第二喾好心解释，“我们比你更了解微笑，他虽然没有细腻到滴水不漏的地步，但也不至于露出这么多破绽给大家抓。”停了停，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要是随便读几本刑侦方面的书籍，就会知道，你的布置真的很低级。”
桃小闲在心里默默点了个赞。警察叔叔虽然失忆，但查案的技能点还是满的，面对不算太高明的犯罪分子，只要稍微用点心，就能让对方无处遁形。
和平显然没想到自己在那么早的时候就暴露了，脸有点绿：“所以当时神仙是故意让微笑劫持自己的，目的就是给我制造一个完美的嫁祸对象？”
“是啊。”第二喾微微一笑，“我们是不是很体贴？”
和平冷哼一声，没回应这显而易见的讥讽。
第二喾像是公大教授在给学生上课，一一指出他的漏洞：“其实从一开始，我们的怀疑对象就不多。胭脂和枣核死的时候，只有你和微笑在场，我们确定两人不是死于溺水，而是他杀，那么嫌疑人就只有你和微笑两个。”
“为什么不怀疑微笑？”
“因为他没必要杀人。”这次是桃小闲接口的，“第一关他的确曾得到过‘杀光队友就可以自动通关’的信息，但并没能确认真假，而且后来也证明了，通关并不只有这一条路。常人但凡有办法，谁愿意杀人呢？何况这些人里还有我家大佬，谁能杀得了他啊？”
和平被这□□裸的马屁熏得有点恶心，低低骂了句“狗男女”。
桃小闲并没有听到他的咒骂，语气一转：“当然，你这种变态是不在‘常人’范围之内的。”
和平没理她，转向第二喾，问道：“我杀云月的时候，神仙也是故意避开的？”
第二喾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你就不怕我真的杀了云月？”和平盯着他的眼睛，“还是说，除了桃子，其他女玩家的命你都不在意？”
第二喾选择性地忽略了他的后一句话，只回答前一句：“不怕。因为神仙并没有走远，门外也有一群我特地布置的卫兵。你不是也察觉到了卫兵的存在吗？所以没敢直接对云月下杀手，而是把她口鼻封住、五花大绑后扔进了海里。而我早就安排了人在海里接应，她落水后就直接被救走了。哦对了，你袭击木耳的两个同伴时，我们也是这样操作的。感谢你把我变成了‘王子’，我才能有随意调动卫兵的权力。”
和平没理会他的讥讽，问道：“既然你们早就知道凶手是我，为什么不直接揭穿，反而让那些玩家一次又一次陷入危险境地？就算不是证据确凿，也可以先把我控制起来再查。当时大家怀疑微笑，也并没有充足的证据。”
第二喾耐心答疑：“有两个原因。一是我们没有找到真王子，二是也没找到人鱼公主。”
和平盯着他：“那你们是什么时候确认的？”
桃小闲没听懂他的问题：“确认什么？”
第二喾道：“确认他就是真王子。”
桃小闲惊道：“什么？”
第二喾接着回答和平：“是在游戏第一次回档之后，当时我立刻去找其他玩家，却发现他们都还没刷新，然后我看到了你，你的身上穿的是专属于王子的宫廷服饰。”
“你跟踪我？”
“对。我跟了你一路，可是你完全没有发现。”第二喾轻笑，“如果不是游戏强加给你的超能力，你其实杀不了任何人。你的身手，在我眼里就是渣。”
和平大概是被气得太多，已经有点麻木了，面无表情道：“你继续。”
“我跟着你，亲眼见到你在海边带走了小人鱼，并继续往前走，安置在了搜救船底，然后你退回到玩家刷新的地点，但是这个时候，玩家们还是没有刷新。我猜测你不是玩家，所以做了个测试。”
和平明白了：“你故意让我袭击你。”
“对。其实当时也是有点冒险的，我不是说怕你打死我啊，你还没有那个能力。”第二喾似乎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嘲讽和平的机会，“我说的冒险，是我担心游戏对你有保护机制，后来果真证实了我的猜测。这个游戏必须要有‘王子’这个角色出现，其他玩家才会被刷新，而在你将我‘制造’成王子的过程中，我是看不清你相貌的。”
他话锋一转：“不过看不看得清有什么关系？当时就刷新了我和你，袭击我的是谁显而易见。”
和平辩解道：“我比玩家先刷新，也不见得我就是真王子。”
“有道理。不过如果你不是真王子，为什么要带走小人鱼呢？这一关叫做‘哭泣的人鱼公主’，不管剧情怎么发展，小人鱼都是一个关键人物。”
“等等，大佬，我有点晕——”桃小闲越听越不明白了。
第二喾对着她的时候，明显耐心许多：“和平不是玩家，而是npc，也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真王子。从第一轮游戏开始，他就比玩家先刷新，第一时间带走了人鱼公主，安置在船上。还记得我们查到的在船上‘急病而亡’，靠岸前被船长扔到海里的船员吗？那个其实就是小人鱼。我们到了皇宫后，和平偷偷将她藏在了花园的井里。后来夕照听到的奇怪的哭声，正是小人鱼发出来的。只要有玩家听到她的哭声，游戏就会回档。这才是‘哭泣的人鱼公主’真正的涵义。”
信息量有点大，第二喾停了下，等桃小闲消化完，这才接着说：“可能因为第一轮当过npc，第二轮的时候，我也获得了‘提前刷新’的特权，和他同时刷新。那时我就开始怀疑他是真王子，所以故意给他制造袭击我的机会，然后假扮昏迷，让自己第二次成为了‘王子’。而这一次，我却是从头到尾都清醒的。我特意让卫兵加强巡逻，他找不到机会让小人鱼假扮船员，只好将她一直困在船底。在第二轮的最后一夜，我故意带着你在外面，就是为了卡时间触发回档，让和平没有机会杀木耳。”
“你那么有信心，一定能卡到那个时间点？”和平不相信，“万一你卡失误了，那木耳岂不是会丧命？”
“我从不拿无辜者的性命冒险，所以——”第二喾冲他点头，“我有万无一失的把握。”
和平上下打量着他：“你刚才说，你像我一样，获得了一些超能力？”
“对。”第二喾爽快点头，“我当了两轮王子，系统给了我两个一次性的超能力。第一个就是刚才我用过的，“解开封闭的房间”，另一个则是给别人种保护罩子，这个罩子可以免除致死伤害，我当时就种在了木耳身上。保护罩一旦被触动，我立刻就能感应到，所以我卡着点触发了回档。”
桃小闲像是听明白了，又像是没听明白。第二喾见她眼神迷茫，叹口气，接着帮她往下捋：“第三轮的时候，和平还是第一时间去找小人鱼。因为他知道，只要控制住小人鱼，我们就没办法通关。等安置好小人鱼，他找到了昏迷不醒的木耳——是我特地安排给他的王子人选，他如法炮制，将木耳变成了王子，之后便立刻赶往玩家刷新的地方。而我早就暗中通知过其他玩家，一刷新就立刻找地方躲起来，所以他只找到了你一个人。”
和平忽然哈哈大笑了几声：“合着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凶手，就桃子一个人蒙在鼓里？第三轮刚刷新的时候，如果你晚来一步，桃子已经被我杀了。而今天，就算你一直守在门外，就算你猜到我没想真的杀她，而是用她来威胁你，但万一你料错呢？你能保证她毫发无伤？”
他用怜悯的眼神看了桃小闲几眼：“桃子，你看清这个男人的本质了吗？”
桃小闲轻轻咬牙：“你不用挑拨离间，我家大佬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得很。”
“狄二，你真行。”和平由衷地说道，“能让人一个人如此盲目信任你，我真的佩服。”
第二喾将桃小闲拽到自己身边，双眼却仍旧望着和平：“你每一轮都先找小人鱼，然后找王子替身，之后再去找玩家。你不闷吗？”
“我闷不闷关你什么事！”和平的一举一动，包括还未得逞的意图都被拆穿，再也无法淡定，恼羞成怒地说道。
“当然关我的事。所有连环杀人案，我们都会查探案情的相似之处，分析凶手的作案习惯、作案心理，从而挖掘出他的行为模式，预判他下一次的攻击行动。”
“所以呢，你用这高大上的理论，分析出第三轮刷新时，我在海滩上杀不了桃子？”和平讽刺道，“不好意思，我当时的的确确对她动了杀心，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她肯定已经死了。”
“不，你不会真的杀她，否则一见面就动手了，那时才是她防备最松的时候。”第二喾肯定地说道，“我从第一轮开始就变成了王子，你跟我接触不多，但你肯定听其他人说过我有多厉害，也知道我对桃子护得有多紧。第三轮找替身的时候，你没看到我，因为时间不允许，你只能先找木耳代替。这样你的心里就有了个疙瘩，你不敢对桃子下手，因为一旦我恢复玩家身份，就非常不好对付，你必须留着桃子来牵制我。”
和平沉默不语，显然是被说中了。
桃小闲望着第二喾。他们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第二喾不是沉默寡言的人，但话也绝对不多，却从未像今天这样长篇大论、条分缕析过，简直像是一个耐心的导师在上课。想来他失忆前，每次遇到大案要案，也是这样细心挖掘、精心布置，最后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的吧。
她想起有一次在外面偶遇桃慎行，当时他正带着一帮下属执行任务。平时对着她时温和宠溺的男人，人前却挥斥方遒，那周身的气度令人心折极了。
正在想，第二喾已经察觉到她的目光，冲她微微一笑。
桃小闲偷窥被抓包，脸上一红，立刻收回目光，同时拼命将注意力集中到案情上来，这一集中，她立刻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既然和平是npc，那他为什么说杀人是想要离开这个游戏，难道npc还能辞职吗？就算能，他离开游戏后能去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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