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虐心甜宠 > 噩梦禁止域[无限] > 17、大厦十四层(十七)
    “啊啊啊!!”林芝被这一下惊得几乎要原地跳起,她连连甩手,试图挣脱。


    让林芝分外出乎意料的是,背后那只“手”居然也就这么轻易地放开了她。


    同一时刻,林芝猛地扭头去看身旁的男人:“任先生!”


    但不比林芝的剧烈反抗,男人此时正无比虚弱地倚着墙,背脊佝偻,喘息微弱,就连身后那只扯住他衣袖的“手”也顾不上。


    也许能称之为“手”吧,尽管那条在这极度黑夜里也依稀可见的苍白如纸的湿滑“手臂”,与之相连接的根本不是什么人的身躯,而是无穷无尽蛇一般的僵直肢体,一直延伸至看不清的走廊尽头。


    不,好像也不是蛇的躯体,在这种黑夜,林芝居然也依稀看清了那曲折“肢体”间,断臂尽头相握的手指——


    林芝猛地一哆嗦,被可能存在的恐怖场景恶心得够呛,她头一次如此嫌弃自己的视力。但林芝还是在小孩儿源源不断的惨叫的背景音中,鼓足勇气拽住任严手臂,而后猛地一甩——


    那条扯住任严的“手”,居然也就这么被她成功甩了出去。


    两只“手”都被甩开后,原本凄厉的小孩儿的呼喊声居然也渐渐平息,连带着高跟鞋的声响也一并消失。


    走廊上,重新恢复了平静。


    林芝的心还在刚才的一系列刺激下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胸腔,在这寂夜中,她的心跳声分外明显,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声,这几乎是走廊上的全部动静。成功救下自己,以及救下任严的喜悦情绪在后怕的余韵之中交汇,让林芝更添了一分活下去的勇气。


    林芝一边大口喘着气,竭力平复呼吸,一边再次扭头看向任严。


    “任先生?任先生!”


    男人缓缓扭头,声音无比虚弱,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林小姐,刚才……谢谢了。”


    “这没什么。”林芝摇头,“您、您还好吗?”


    “实在是太痛了,从手到脚都……”任严近乎缥缈地喃喃着,“我快要受不了了……”


    疼痛让一个看似还相当强健的男人颓靡衰败到如此地步,林芝也不由得心生同情。但林芝也很清楚,自己做不了些什么,她只能再三劝说让他继续坚持住,等待离开这场噩梦的时机。


    两人就这么一人一句地勉强交谈着,林芝等待对方回复的间隔也越来越长,直至任严实在承受不住过于强烈的痛楚,就这么昏睡了过去。


    林芝很担心任严会一睡不醒,但她一时也没能叫醒任严,只能继续独自一人枯坐在这黑夜中,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久到林芝也在即将堪堪入睡的边缘,突然一阵猛烈的爆炸声响起,连带着整条走廊似乎也在跟着震动。


    “什么?!”林芝陡然惊醒,她刚想起身,又想起温泠的叮嘱,强行让自己原地坐下。


    “任先生!任先生!”林芝下意识地喊,但身旁的男人并没有回应她。


    林芝惊疑不定地半坐在原地,希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她的错觉,没有什么爆炸,更没有额外的危险。


    但很快,又是爆炸声再起,这次林芝听得很清楚,还伴随着匆忙杂乱的自楼上响起的脚步声,听动静,还是向着他们的方向而来。


    “唔……”林芝倚着墙,双手抱膝,把自己环抱成婴儿在母亲羊水里时的姿势,仿佛这样就能多带给自己一些安全感。她不能走,也不敢走。无论是身旁的任严,还是来自其他人的叮嘱,都让林芝只能待在原地。


    “砰——砰——”又是两声巨大得几乎要刺破耳膜的爆炸,这次,离他们更近了。


    脚步声也已经从楼上传到了他们所在的第十三层,就在走廊尽头,就在林芝他们身后!


    人群疾跑的声音很快抵达了两人背后,哭喊声也同步响起。


    “救命啊!”


    “快逃——”


    林芝本以为这听觉刺激已经是极限,直到背后那群近在咫尺的“人”,开始用“手”推她!


    “让让——让让啊!”


    “你不要命了我们还要!”


    “快让开!!”


    手掌印在林芝脊背上不断推搡的感官过于鲜明,让林芝简直毛骨悚然,就差那么一点,剧烈的求生欲让她想要立马起身逃跑。


    “唔……”微弱的呻·吟声自身旁传来,奇异地穿过了嘈杂人声,进入了林芝的耳际。


    她下意识扭头。


    即使是在睡梦中,任严似乎也没能逃离来自身体的疼痛,断断续续地用梦话喊着疼。


    林芝突然愣住了。


    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变得虚幻了起来,只有身旁的同伴是实际存在的,是与她息息相关的。


    身后确实像在“推”她,但那又如何呢?自始至终,那诡异的力量都没能带动她分毫。林芝很清楚自己的体质,她不可能光凭自己拦下身后“人群”。


    这突然的发现让林芝恢复了些许理智,她重新坐下,强忍着身后诡异观感,继续等待天亮。


    爆炸声,人群咒骂声,哭喊声,脚步声。


    在这交替的嘈杂人声中,林芝居然也渐渐意识昏沉,就这么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是天明。


    林芝乍一恢复意识,就连忙去看身旁的任严:“任先生!”


    任严居然比她醒得还要早,而且比起昨晚,男人的状态似乎要好了不少,甚至可以说是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林小姐。”男人激动地攥住了林芝的手,“你看见了吗?我们要得救了!”


    “啊?嗯!我们撑过来了,会得救的。”林芝也笑着回应。


    “那我们快走啊。”任严试图拉着林芝起身。


    “走?等等?任先生我们去哪?”林芝迟疑这没肯动弹。


    “当然是出……”任严突然止住了话题,“所以只有我?”


    “什么?”林芝全程都是茫然的。


    男人突然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饱含歉疚,而后松开了她的手——


    “……再然后,也就是今早你们看见的事了。”林芝还是在抖,但好歹结结巴巴地陈述完了事情经过。


    任严突如其来的死亡,让林芝自我构筑了一夜的精神防线几乎彻底崩溃,她开始怀疑夜晚真的结束了吗?会不会这又是夜间走廊新一轮的考验?从听觉、触觉,再到视觉——


    也因此,在察觉到温泠到来的时候,林芝一方面是想确认自己还活着的事实,另一方面则是想要护下温泠——如果夜晚还没结束呢?那温泠就这么走动,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温泠倒是没想过还有这一层,又或者说,她对于“有人想要保护她”这件事,甚至可以说是颇感意外。


    温泠想了想,伸手,继续轻拍着林芝的背部:“……都过去了。”


    “嗯。”林芝重重点头,没什么形象地吸了吸鼻子,收获了南柯递来的一张纸巾,“说来怪不好意思的,我明明比你们……应该都要年长,居然还需要你们安慰。”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温泠干巴巴地说着,声音依旧冷淡。


    但林芝知道,这大概已经是面冷的少女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所以,”林芝振作精神,“昨晚的事情,对你们有什么收获吗?——或者还有什么细节需要询问的也可以。”


    “谢谢林小姐,收获很大。”南柯笑着代为回复,“昨晚的消耗一定不小,无论精神还是身体,希望林小姐好好休息。”


    在青年温润的笑容中,林芝莫名放松了不少,她也回以一记笑:“谢谢你们,放心,我还……”


    话音未落,女白领居然就这么昏睡过去,毫无意识地顺势仰躺在了床上。


    温泠沉默地为女人盖好被子,这才有空去瞥身旁的南柯:“催眠很强。”


    “勉强能用而已。”南柯谦虚道,和温泠一起退出了林芝的房间。


    “先回房,还是顺便把二号房间看了?”温泠合上门,终于有空提问。


    拜白日里层出不穷的事件和紧迫的时间所赐,温泠和南柯居然都没什么空,去搜查无人房间二号。


    “现在去吧。”南柯回得很快。


    温泠耸肩,表示附议。


    …………


    无人房间二号与一号的差别居然并不算大,关上灯,再用刀听声辨位砍掉几只乱窜的不知名鬼怪。有了先前的经验,温泠很快就从二号房里取出了两件物品——一把剪刀,和一个迷你指南针罗盘。


    虽然这罗盘的磁针不但辨不了方向,还在均匀又反复地转着圈,简直像个小风扇。


    而剪刀看上去也……


    温泠正在仔细观察着这把似乎哪里不太对劲的剪子,蒋鸣打着哈欠,从房里走了出来。


    “哟温泠小姐!南柯也在!”蒋鸣乐呵呵地打着招呼,快步走近,“哎这小指南针挺眼熟啊,我也有一个来着。”


    “这样,”温泠应道,“只可惜好像坏了。”


    “坏了?”蒋鸣躬身,看向南柯手里的小指南针,“哎确实……这个不行,不像我那个,可牢固了。”


    打量完指南针,蒋鸣又将视线投向了温泠——手里的剪刀。


    “哎哎温泠小姐你从哪拿的左手剪刀啊?”


    “左手剪刀?”温泠复述了一遍。


    “就,左撇子专用剪刀啦,”蒋鸣伸出左手,在空气中比成“耶”又或者说一把剪刀的造型,还手动剪了两下,“一般的剪刀啊,上面的刀片都是统一往右合的,而像这种左撇子专用的剪刀,上面的刀片是往左合的,对左撇子来说会更好用一些。”


    难怪……


    关于剪刀的细小区别得到了确认后,温泠继续状似漫不经心地提问:“我记得蒋鸣你,和罗亦都是左利手?”


    “严格意义上我们双手都很好使。”蒋鸣冲着温泠挤了挤眼睛,“不如叫‘双利手’吧。”


    “也挺好。”温泠随口附和,“那么我们之中,还有左利手的人吗?”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可能没有吧……”闻言,蒋鸣开始努力回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温泠点头:“我就随口问问。”


    温泠与南柯交换了一个眼神,青年很快接上了蒋鸣的话,与之攀谈了起来。


    而得空的温泠,在蒋鸣与南柯带着笑意的交谈声中,默不作声地带着剪刀和指南针折回了房间。


    刚一踏入房间,温泠连忙对着窗举起了手。


    随着角度不断调整,在光线照耀下,指南针边缘处,被刻下的小小一排字终于完整显出了身形。


    温泠微眯着眼,小声读道:“退、步、就……”


    温泠想了想,又把指南针翻过面,好歹从被磨损了八·九分的印刷体中连蒙带猜地勉强看出了另外几个字。


    而倘若将指南针两侧的字迹合起来的话:


    ——不进则退,但退步就一定是输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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