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记过后的沈斯年完全变了一个人。
变得冷漠,疏远,且不近人情。
白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明明是最为亲密,且接近完全标记的程度,为什么他会对自己这么冷淡?
“……为什么对你这么冷淡?”
听到谢峥沉默了一瞬,这么重复道,白桃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把心声说出来了。
“对啊,我想不明白。这个时候他应该最需要我了,但是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信息素和标记的影响,不仅是他,我也没有那种不受控制,忍不住想要和标记对象亲近的感觉。”
她这几天住院住得太闷了,一整天都在病床上待着,而白衡之前因为热潮期堆积了不少工作没处理,这些天也忙的不可开交。
除了谢峥放学得空会过来看看她之外,就再没说话的人了。
白桃留意着少年的神情,他在听到她提起沈斯年的时候没有以往那样不悦,和恼怒地打断她。
他垂眸敛去了神情,看不分明。
见他既没有反应,也没有打断她,白桃斟酌了下继续说道。
“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是因为我切割了腺体还没愈合,加上他被我标记时候也伤到了腺体……”
“但是如果真是这样,我为什么还能感知到你的信息素?”
谢峥削苹果的动作一顿,突然的一下水果刀险些划破他的手指。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或许是我和你信息素匹配率比他高吧,我和你百分之九十九,再过一两年分化数值稳定了,没准会达到百分之百。”
“他和你只有百分之九十三。”
这是谢峥才知道的。
好巧不巧,在沈斯年被标记的当日,他下午时候刚好从医院拿到了前几日他来做信息素匹配率的检测表。
因为那时候少年还在昏迷,这张检测表是他送过来的。
百分之九十三,只有六个百分比的差距,真的有那么明显吗?
为什么她之前没有感觉到?
白桃皱了皱眉,心下的疑云也越来越大。
一旁的少年掀了下眼帘。
“你纠结他需不需要你做什么?”
“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你反正既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他。能在标记之后不受影响,又不用花时间去安抚对方,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可是他毕竟是因为我才遭了这么大的罪的,我什么都没帮上他,我心里不踏实。总觉得欠了他……”
白桃话刚说到一半,谢峥沉声打断了她。
“这个你不用担心,衡哥已经帮你还了。”
她有些好奇:“他给沈斯年什么了?支票还是房子?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都不是。
沈斯年什么都没要,包括白衡承诺给他的婚约。
他只接受了白衡的一个承诺,那就是等到暑假之后去国外治疗。
不过谢峥知道,治疗是假,远离白桃,忘记白桃才是真。
他听医生说了,沈斯年这个情况根本没有痊愈的可能。
没有了信息素的影响,时间就成了治愈一切的良药。
一年,两年,五年,总有会忘记,会释怀的一天。
而这些谢峥答应了沈斯年不能说,他不想让白桃永远生活在愧疚中,同样的,他也不希望因为对方的同情而在一起,成为束缚她一生的枷锁。
——这也是沈斯年没有答应婚约的原因。
“……一个留学的机会。”
半晌,在白桃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谢峥骤然开口。
“他对物理和数学一直很感兴趣,国外有个学校他很想去,只是因为经济压力他一直没机会。不是马上就要高考了吗,借着这个时机,衡哥给他拿到了推荐信,不用等到毕业,今年他就能去。”
“?!今年!怎么这么突然?”
白桃愕然睁大了眼睛,对于沈斯年要去国外留学的时候很是惊讶。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谢峥脸色沉了下来,那双浅蓝色的眸子直勾勾注视着白桃。
里面闪烁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你不是他什么人,他也和你没关系。你们顶多只是个标记关系,现在甚至都没有标记影响了,你为什么要要求他事事都给你说,事事都告诉你?”
他应该忍住的,可是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情绪。
这几天谢峥心里一直都很憋屈窝火,因为沈斯年所做的一切,让他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谢峥一直在想,当时如果进手术室的是他的话,是不是他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受了。
这种什么也没做,反倒得到一切到感觉让他觉得自己特别可笑。
而更让谢峥觉得不安的是,从醒来到现在,三天过去了,明明陪着她的是他,她说的想的全是沈斯年。
“白桃,我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不能看看我?”
“……抱歉。”
白桃也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在提沈斯年,他会感到烦躁也是情有可原的。
毕竟他们两人一直水火不容。
谢峥深吸了一口气,将苹果塞到了她手里。
白桃眨了眨眼睛,看着还剩下一半没削皮。
“自己啃。”
他沉着脸色,咬牙切齿地说道。
“……”
啃什么?啃皮吗?
白桃一脸莫名地看了对方一眼,也不敢再说什么,怕撞木仓口。
只是说是不说了,脑子里却不可避免想起了沈斯年。
热潮时候标记的画面很模糊,因为意识不清,所以一切都断断续续的。
沈斯年似乎说了很多,然而她一个字都没记住,就记得他好像一直在哭,标记之前在哭,标记时候在哭。
每一次,都是因为她。
想到这里白桃突然觉得嘴里的苹果没了滋味。
不知怎么,突然有点想他了。
……
沈斯年几乎是在醒来的第二天就出院了,而白衡不放心她,硬生生拖到了一周后她才回到了学校。
在她住院期间王淇来探望过她一两次,饶是如此,她一进教室对方还是激动的像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上来就给了她一个熊抱。
“老白啊你可算回来了,你是不知道,没有你在的北皇是多么黯淡无光。”
白桃被她这话给逗笑了。
“哪有那么夸张?我看你昨天还发朋友圈晒战绩来着,有我没我你不是照样过得挺开心的吗?”
“也还行吧,就一般开心。”
她说着将这几天发的资料试卷什么的拿给了白桃,连带着笔记本一起。
“马上期末考了,这是老师圈的重点和我整理了笔记,你得空拿去复印一份,抄的话太多太费劲儿了。”
不提笔记还好,提到笔记白桃脑子里不可避免浮现出了沈斯年的身影。
这些事情从来都是沈斯年整理好拿给她的,无论是月考还是期中考。
而这一次并没有。
白桃也不知道在在意什么,是因为朋友对她突然的疏远,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心头闷闷的,连带着看到出院的喜悦也被冲淡了不少。
“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沈斯年……”
几乎是在王淇话音刚落的瞬间,白桃都没过脑子便脱口而出了。
不仅是她,白桃也愣住了。
“不是,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这一次热潮是他给我做的标记,所以我就有点在意他的情况如何。”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起来反倒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王淇半信半疑地扫了白桃一眼。
“他还好,这几天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就是他腺体那儿一直贴着隔离贴挺奇怪的。我记得他发热期不是刚过吗,贴这个做什么?”
隔离贴?
是腺体上的伤还没好吗?可那应该是纱布之类的包扎啊,为什么要用隔绝信息素的隔离贴?
要是真的有伤这样反倒会闷到伤口,更难愈合。
白桃没说什么,心下却暗自记下了这一点。
等到大课间的时候她从医务室那里拿了些包扎伤口用的东西,又拿了些药,在平时他必经的楼梯口等着。
沈斯年是等到了,然而他在看到她的瞬间只微微颔首打了个招呼,然后头也不回的往教室那边过去了。
“等一下!”
她赶紧唤住对方,拿着袋子上前。
沈斯年垂眸:“有什么事吗?”
被这么凉凉问道,白桃像是被戳破了的气球一般没精打采。
“……没什么,我就是看你身体好像还没痊愈,想着给你那点药和补品之类的。”
沈斯年看着袋子里满满当当的东西,他没有接过,反倒皱了皱眉。
“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可是你腺体……”
“也已经好了,只是我信息素这几天不稳定,所以用了隔离贴。”
他冷声打断了白桃,说到这里停顿了下,又似不耐烦地说道。
“有什么问题吗?”
白桃看着眼前人冷漠的眉眼,那曾经温柔注视着她的视线不再。
巨大的落差让她很难受。
“沈斯年,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我标记的时候没轻重你生气了?我给你道歉……”
“我没生气,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说出这话的瞬间,头顶传来了沈斯年的一声冷笑。
“朋友?你以为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吗?我之前只是想接近你随便找个一个借口而已。”
他说着往前一步,两步,最后把白桃生生逼在了墙角,退无可退。
“现在我不想和你假扮什么朋友关系,也不想和你有过多的交际。所以你如果真的关心我,在意我的感受,就离我远一点,我想要回归正常的生活。”
白桃愕然地站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沈斯年。
“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厌恶?可是你再生气现在也是在依赖期,你把我推开只会让你更难受。就算你不想和我有什么交集,也至少等到依赖期之后……”
“啊,你不提起我差点忘了。”
他凑近了些,在鼻尖快要擦到白桃的鼻尖的瞬间停下。
白桃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咽了咽口水,这一次腺体没有发热,她却莫名觉得口舌干燥。
逼仄昏暗的空间里,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可所有旖旎都在下一秒被打破。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这几天我为什么没有得到安抚也没受到任何影响?”
沈斯年直勾勾注视着她,空气里隐约有一股冷香浮动,却不是紫罗兰。
“热潮标记次数太多太深,我已经对你的信息素麻木,没有感觉了。我不是突然变成这样的,我只是不再受信息素影响了而已。”
“这才是原本的我,我从始至终都只是因为受到了信息素的蛊惑才讨好你,取悦你。不然你以为我真的恋爱脑到对一个霸凌我的人动心吗?”
原来这才是原因。
如果平时说这种话白桃可能会怀疑沈斯年另有隐情,可是这样近的距离,她都感知不到对方的信息素。
说明他是真正对她没有反应了。
白桃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有些失落,又有些无力。
“……我明白了。”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打扰你了。还有这一次热潮的事情,谢谢。”
傻瓜,又道歉又道谢的。
沈斯年喉咙发涩,怕再待下去会被看出什么来,克制着收回视线径直离开了。
少年从楼梯口的昏暗,再到沐浴日光的夺目。
白桃目送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野之后这才移开。
“早知道不拿这么多东西了,人都不要。”
她这么闷闷嘟囔了一句,看着这时候还有时间,想着这些她也用不上,打算拿到医务室去。
白桃抱着一袋子东西到医务室门口的时候,门是半掩着的。
她看到了林莉莉也在里面。
“这么点剂量好像不大够,要不再加一点吧?”
“啧,你当抑制剂是糖片啊,糖吃多了都得蛀牙,更别提这个了。要是注射剂量太多容易成瘾,有害身体。”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斯年这几天尤其是晚上疼得特别厉害,只有靠注射大量抑制剂才能睡下。我想着给他多拿点,等到疼痛缓解了之后再慢慢减少剂量……”
林莉莉话说到一半,听到了门口有动静后一顿。
回头看去,刚好和白桃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白桃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看他们好像有事要说不好这时候进去打断。
不想刚准备离开,一会再过来,结果不凑巧被林莉莉抓了个正着。
少女看到白桃的瞬间神情很是微妙,虽不是厌恶,但似乎并不想看到她。
“……药我拿走了,马上要上课了我就先回去了。”
林莉莉这么说完,也不等他们反应,离开了医务室。
只剩下白桃在原地一脸莫名。
真是奇了怪了,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前脚沈斯年对她爱搭不理,后脚林莉莉也对她视而不见。
“她怎么了?我这几天都没在学校,应该没什么地方得罪她啊……”
“人不是说了着急回去上课吗,胡思乱想什么?”
林海注意到白桃手上的东西,除去一些她从家里带来的补品之外,里面赫然装着的是她刚从他这里拿的药。
“你把药拿回来干什么?”
“唔送人不要,这么多我一个人用也浪费,想着还是拿来给你物尽其用。”
白桃把手上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桌子上,见男人这时候也空闲,不着痕迹地问道。
“对了,刚才林莉莉过来是给沈斯年拿药?还说什么很难受,这是怎么回事?他生病了?”
林海并不知道沈斯年腺体损伤的事情,只知道最近他不舒服一直睡不好觉。
林莉莉担心他身体,就过来找他拿抑制剂了,而且还是拿的双倍。
“不清楚,那小子也没过来找我看。可能是分化期留下的后遗症吧,等过一两年信息素稳定了就好。”
alha分化成oga的情况并不特殊,然而这样跨多级分化加强化的情况却很是罕见。
沈斯年信息素不稳定,一时半会儿没法承受也是有可能的。
虽然沈斯年现在很不待见自己,可白桃因为标记的事情对他很感激,如果不是他,她可能真的会死在手术台上。
分化期的后遗症吗?
等回去问问哥吧,让他帮忙找几个医生给沈斯年看看,不能根除能缓解下也是好的。
白桃暗暗记下了这件事,放学的第一时间便冲出了教室准备回家。
然而她刚要往教学楼外面走,便看到前面不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
是沈斯年和林莉莉。
沈斯年似乎很难受,脸色煞白,身体无力,被林莉莉搀扶着连站都站不稳。
“我都给你说了让你在家多休息几天,你为什么非要这么着急返校?”
alha的五感本就敏锐,尤其是白桃这样的等级,这样的距离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沈斯年如今腺体损伤,感知不到白桃的信息素。
“……她回来要是看不到我会多想。”
无论是白衡还是谢峥都告诉她沈斯年伤的不重,比她轻多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然沈斯年不必硬撑着在她返校的时候回来,他不想让她知晓他的伤势。
上午时候还冷冰冰地对待着她,让她离远一点的少年,这时候却为了不让她发现异常一直伪装。
突然感知不到的信息素,没用的标记,遮挡着的腺体……
串联在一起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在热潮之后发生的。
标记有问题。
他们有事瞒着没有告诉她。
白桃意识到这一点心跳得厉害,好像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
等到林莉莉他们离开之后,她深吸了一口气。
她等不到回去的时候,她现在就要打电话问。
然而白桃手机刚拿出来还没来得及拨通白衡的电话,处理完事务的谢峥也正好会长办公室里出来。
谢峥揉了揉酸涩的脖子,看到白桃的身影一愣。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学校?”
白桃顾不上其他,连忙上前抓住了谢峥的手。
“你来的正好,我有事要问你。”
“沈斯年是不是伤还没好?当天在我热潮意识不清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
“说谎!”
白桃恼怒地打断了谢峥的话,声音也因为情绪激动不自觉拔高。
“要是真没什么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伤势,为什么要挡住腺体,又为什么会难受到整夜整夜都睡不着!”
“谢峥你告诉我他到底有没有事?”
谢峥没有反驳,却也没有回应。
这时候学校只有他们两人,周围静谧得可怕。
少年的沉默证实了白桃的猜测,她深吸了一口气。
“好,你不说是吧。那我就去医院找当时给我做手术的主治医生,我是当事人,我有权知道真相。”
她咬咬牙,愤愤说道。
在白桃转身的瞬间,谢峥扣住了她的手腕。
“……我说。”
少年的声音喑哑得厉害,那双浅蓝色的眸子黯然没有光彩,好似蒙尘的宝石一般。
“他的腺体不是三两天就能痊愈的那种,而是不可逆转的损伤。”
白桃瞳孔一缩,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
不可逆转,那不就是永久性吗?
腺体切割的痛苦白桃更是想起都觉得手脚冰冷,更别提这样长时间的痛楚了。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他是因为我受的伤,你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谢峥被白桃骤然溢出的信息素给刺激得呼吸都乱了,双腿一软险些没站稳。
“白桃你冷静点。不是我们故意隐瞒你,是沈斯年不然我们和你说。他就是怕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怕你一辈子生活在愧疚里。”
什么啊……
又是这样自以为是的做决定,打着为她好的名义瞒着她。
说好的以后再也不会隐瞒,会对她坦诚相待呢?结果转头又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们以为不告诉我是为我好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们瞒得了我多久?一年,三年,还是十年?我越晚知道心里的愧疚和罪恶感就越重,我的安逸建立在沈斯年的痛苦之上,这算什么?!你们能心安理得我不能!”
谢峥脸色沉得厉害,俊美的脸上似覆上冰霜,没有一点温度。
“那你知道了又如何?你知道了就能把他的伤治好吗?”
“我是治不好,但是我会竭尽全力补偿他,照顾他,我……”
“所以你是在愧疚,在同情他?”
谢峥扯了扯嘴角,眉眼也带着嘲讽。
“白桃,你知道沈斯年除了不想让你一直生活在对他的愧疚里,他最害怕什么吗?”
“他最怕,也最不能接受你的同情。”
“如果你是因为他受伤了想要负责,那你能负责多久?一辈子?你在他身边的每一天都在反复提醒着他是个残缺的人,于他而言都是折磨。”
他看着白桃脸色苍白的样子,知道她是听进去了,于心不忍,上前抱住了她,柔声安抚。
“白桃,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是对他最后的尊重和体面。”
在得知了沈斯年腺体损伤的事情之后,白桃请了假没去学校。
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好几天不出来,一闭眼脑子里全是沈斯年的脸。
第三天的时候,白衡实在看不下去,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地上胡乱翻开的书籍,还有她鬼画桃符一般的笔记。
“你这是在做什么?因为沈斯年的事情打算弃学从医了?”
白桃眼下青黑一片,听到男人的声音慢半拍地抬眸看去。
“沈斯年是因为我,我不能不管。我已经把京城所有权威医生的联系方式找到了,我们一个一个带他去看,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青年沉默了一瞬,看着对方找这些都找的神志不清了。
“你是傻子吗?还是你闲着没事找事?不是有我吗,你自己闷头瞎找什么?”
“你有办法!”
白桃眼睛一亮,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有办法修复他的腺体了对吗?!”
青年摇了摇头。
“没有,他腺体的损伤是不可逆转的,我没有办法帮他修复。”
白桃的神情随着白衡的话肉眼可见的黯然下来,最后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在她绝望之际,青年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不过有一个办法能让他,至少能够感知到部分信息素,消除他腺体损伤带来的大部分痛楚。”
他说到这里一顿,看着白桃欣喜不已的样子,神情却越发凝重。
“但是如果你是因为愧疚,因为同情才这么做的话,他是绝对不会接受这种办法的。”
她愕然地看向白衡。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明确你到底出于什么目的做出的这样的决定。沈斯年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愧疚。”
白衡这么说着,将一个文件夹递到了白桃手中。
“想清楚再做决定吧。”
……
是夜。
月光皎洁,从上面辉映洒落,又顺着树叶流淌在了大院里。
沈斯年刚做好晚饭,听到门外隐约有脚步声传来。
女人担心他身体,晚上没有加班,平时十一二点才回来,这几天八点的样子就到家了。
他看了下时间,七点二十。
沈斯年有些意外今天她回来得这么早。
然而在他刚出厨房的时候,听到了敲门声。
他脚步一顿,没有立刻上前。
不为别的,女人身上有带钥匙,她一般回来不会敲门。
这意味着门外的人不是她。
如果是林莉莉的话,她还没过来可能就已经大老远喊他的名字了。
沈斯年喉结滚了滚,猜测到了来人后身子紧绷得厉害,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装作听不见,等她自己离开。
果不其然,十分钟过后,没有等到他开门,白桃的脚步声从门外渐渐由重到轻,最后直至消失。
半晌他没听到动静后,他这才走到窗边,想要看看白桃离开没有。
不想沈斯年刚走过去拉开窗帘,一张清丽的面容骤然出现在了他的视野。
“surrise!”
白桃听到沈斯年靠近后,从蹲着的草丛里跳了出来,双手举高朝着他打着招呼。
惊喜没有,惊吓倒不少。
少年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他手撑着一旁的桌子勉强站稳。
“你大晚上的过来干什么?我不是都说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吗?怎么?我不缠着你,你不适应,反倒更块狗皮膏药一样缠着我了?”
一如既往的冷言相向,冷嘲热讽。
这一次白桃非但没觉得难过,反而支着头在窗边听得弯着眉眼。
“好几天没见想你了。”
沈斯年一愣,前一秒还咄咄逼人的气势在听到这话的瞬间没了气焰。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赶紧回去……?!”
他话刚说到一半,白桃手撑着窗边一跳,从外面翻窗直接进来了。
沈斯年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
“白桃!你热潮期我帮你做标记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让你走你听不见吗?”
虽然不明白她要做什么,可是他不敢和她待在一起太久。
他怕到时自己会舍不得她离开。
“沈斯年,我都知道了。你因为我腺体受损的事情。”
白桃轻飘飘的一句话让他身子一僵,骤然噤声。
“我今天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我……”
“出去!”
沈斯年猝不及防朝着她吼道。
白桃心下一惊,抬眸撞上了他泛红的眼眶。
“沈斯年你冷静一点,我是来找你心平气和谈事情的,你先听我说完好吗?”
“谈事情?谈什么事情,补偿吗?补偿我什么?钱财,房子,还是许诺和我定婚,对我负责,照顾我一辈子?”
他的身子颤抖得厉害,每说一个字似剑一寸一寸刺进心脏,疼得他不能呼吸。
“我不稀罕你的补偿。我现在对你没有任何吸引力,你的天命只有谢峥,你就算答应和我在一起作为补偿有什么用?你对我没有感情,你永远都不会喜欢我!与其守着你的躯壳,我宁愿你离我越远越好!”
白桃从没有见过这样是失控的沈斯年,不是单纯的发热期时候信息素的失控,而是情绪的失控。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手紧紧扣着桌边,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良久,沈斯年平复了下来,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向白桃。
“你要是真的想要补偿我的话,请你离开,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没有感知到任何信息素,可偏偏白桃的视线没办法从他身上移开。
她没有离开,而是上前一步,在距离他半步的位置停下。
“发泄完了吗?如果还不够你可以继续说,我不着急。”
她说着牵着他的手,感觉到他的挣扎后白桃抬眸看了过来。
“你再动一下,我就……”
白桃眼眸闪了闪,视线隐晦地落在少年殷红的唇瓣。
沈斯年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未尽之意,发丝之下的耳根通红。
他咬着嘴唇,最后似无奈又似妥协。
“……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不是一开始就说了吗?找你商量个事。”
见沈斯年愿意好好听她说话了,白桃松了口气,把文件夹递给了他。
“这是我们目前能够找到的,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治疗方案。”
少年捏着文件夹的手不自觉用力,听到这是治疗方案,他并没有多高兴,甚至不想打开。
不为别的,治疗好了他也恢复不了最初的样子。
与其这样他还不如不治疗,至少感知不到信息素他不会那么难受。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很好,我不想修复腺体。”
“我说了修复吗?”
白桃说着将那个文件夹打开,这一次他想不看都不行了。
“腺体切割同意书……”
沈斯年一脸莫名,直到看到最下面的签名人后瞳孔一缩。
“?!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我之所以让你标记,就是为了避免你热潮时候损伤腺体,你这是什么意思?损伤了我的腺体,你良心不安也要毁掉自己的腺体?!”
沈斯年气得不轻,动手准备把那同意书给撕掉。
白桃见了连忙抱住他的腰,腰是他的敏感处,被这么一碰他身子一颤,唇齿之间险些溢出细碎的声音。
“不是毁掉,我是打算切割一部分——”
“那还不是一样!”
“移植给你。”
几乎是在白桃话音刚落的瞬间,沈斯年僵硬着低头看了过来。
“……你说什么?”
“我说我打算把我的腺体移植一部分给你,不多,就三分之一。这样我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沈斯年的腺体损伤的部分是一半,是刚好不能感知信息素的损伤程度。
有了她的三分之一,他就能感知到信息素,也能极大程度减轻腺体损伤过度带来的痛苦了。
“你是s级的oga,要找到和你等级合适,腺体相匹配,又自愿捐献的oga难于登天。按理说ao之间的腺体移植很大可能会互相排斥,但是我们不同,我们是天命,我们的五感在标记到了一定程度是可以共享的。”
“用我的腺体不会有任何排异情况出现。”
沈斯年除了一开始听到,她要把腺体切割给他的时候很震惊意外之外,之后表现得都很平静。
并没有白桃以为的喜悦。
半晌,在她说完了之后,沈斯年眼睫微动,涩然开口。
“理由。”
“什么?”
“你移植腺体给我的理由。”
他之前时候虽然不介意装柔弱装可怜,让白桃心软,更亲近他一点。
然而也只限于那种程度。
如果白桃回答是补偿,或者是因为同情愧疚什么的话,他会立刻撕掉这个同意书。
这样的话就算移植了腺体,他能恢复如初,那又和之前有什么不同?
他只不过是再一次回到了原点。
“因为交易。”
白桃眨了眨眼睛,抬起手隔着隔离贴轻轻摩挲着他的腺体。
那里已经感知不到什么了,可被她这么碰触,他还是不可避免得闷哼出声。
“我今天来这里是想和你谈一笔交易。”
清甜的信息素溢出,覆在了整个屋子里。
沈斯年感知不到,可是莫名觉得舌尖香甜。
“沈斯年,你知道等价交换吗?”
她双手捧着沈斯年的脸,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清晰映照着他的面容。
“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同等的代价。”
“……所以你这是补偿?”
少年的神情骤然沉了下来,那点被她撩拨的燥热也褪去。
“你用你的一部分腺体,补偿我损伤的一部分?”
“你是傻子吗?你损伤了一半我用三分之一补偿,这算什么等价交换?”
白桃鼓了鼓腮帮,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沈斯年被她瞪得心痒痒,喉结滚了滚,手不自觉搭在了她的腰间。
隔着单薄的衣料,掌心的肌肤灼热柔软。
“那还能是什么等价交换?”
她眼眸晦暗,手勾着沈斯年的脖子把他拽了下来。
两片温热覆上,辗转。
果实在这一刻被花叶温柔托起。
“等价交换人生——
我的人生给你一半,所以你的人生也请给我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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