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 第六十一章 忠诚的信徒


    许久没听见系统回话, 小精灵也悬在半空中,翅膀机械缓慢的扇着,她表情呆滞, 像是出神了。


    “怎的?为何不说话了?”酒滟脸颊带着微醺的红色, 眼角微抬。


    随即, 系统回归,小精灵又快频地震动翅膀,绿色的眸子出现为难的神色:“宿主抱歉,因为您来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六年了,已经认为自动绑定,不能再……”


    “这样啊, 那我选绑定好了。”他弯了弯双眸,似毫不在意生死一般, 表情漫不经心地调笑,但是又露出一抹内敛的神情, 让人无法怪他的戏弄。


    似刚刚只是开了一个无关痛痒的玩笑而已。


    系统还没来得及高兴, 他眨了眨眼,浓密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 又像是好奇一般问道:“绑定你,有什么好处呢?”


    “我可以给宿主看……剧情……啊。”系统尖叫一声, 花容失色了,拿出一本小书,整个手都是抖个不停。


    “这是出问题了?”酒滟撑着脸, 手指撑着下巴, 玉指纤纤, 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原书主角死了……”系统声音惊悚, 然后将书展开。


    前半段的书已经完全暗淡下来, 不再是流光溢彩的文字,系统指着暗色的文字说道:“这原本是这个世界的剧情发展,但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已经死了,在三年之前,后面那些文字是改变以后发生的事,因着正在经历,所以后面还写着未完待续……”


    [……这不会像其他小说一样,主角死了以后,世界崩塌吗?]


    酒滟恰好看见了这个弹幕,也是好奇:“对啊,小说世界不会崩塌吗?”


    “不会,一个世界没那么容易就崩盘,这个主角死了,会有下一个补上。”系统表情忧愁,叹气可惜:“只是,剧情已经改变,那么原剧情对宿主来说,并不再具有现实意义了。”


    系统有些自责,原本就是因为它们公司的失误,导致宿主提前来到这个世界二十六年,并且原本要附身的人,尸体都凉了。


    再看宿主感觉过得并不好,还是这种身份,在古代这种皇权至上的社会制度下,想弄死宿主,感觉比踩死一蝼蚁还简单,想必这些年宿主过得很不容易吧。


    沮丧充斥着她,这下她感觉,她自己好像真的彻底没有用了……


    “诶?我还有用!宿主可以去兑换商城看看,有没有想要东西!系统打八折,不,打五折给您!”系统倏地又开心起来,献宝似的将兑换商场打开。


    酒滟原本想要看一下原书剧情的,系统说剧情已经没用了,其实并不尽然,有些秘密是不会改变的。


    但是见它这么兴奋,也给面儿地抬眼看去,一个光幕铺开,琳琅满目的商品,有现代的电视机,手机,电脑还有一些可能比现代更高文明世界的东西。


    但是很快他就将目光放在其他东西上面,原因无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都是天价,根本买不起,商场也不让买。


    至于其他大多数的东西,他有钱自己想买也是能买到的,所以他兴致缺缺的移开了目光,看向手中那本“剧情”。


    系统知道他看不上她的东西以后,只好讪讪的收起光屏,默默的回到自己的空间,留下酒滟一人坐在床上看书。


    他起初还表情凝重,秀眉微微蹙起,后来便舒展了,甚至笑出了声,可是呢,又不像真正的开心,眼底没有笑,最后只是意味不明的摇了摇头。


    这篇小说讲的是一个乱世能臣,辅佐明君上位的故事,其中男主角叫韩成齐,是韩家庶子,书中说他自幼不受宠,甚至饱受嫡子嫡母摧残,所以体弱多病,是一个病秧子,人人言他活不过十八岁。


    韩家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或者世家贵族,只是父辈从军,三个嫡子都从军,因着韩成齐体弱,才摆脱这一命运。


    父亲马革裹尸,三个嫡子两个战死沙场,虽说没有位居高位但是也被称为满门英烈受百姓尊敬。


    在父亲兄长以及母亲相继死后,韩家嫡幼子韩成玉却在战场上大放异彩,表现了卓越的军事才能。


    而韩成齐却忍不了韩成玉这般出众耀眼,他为了取得皇帝的信任,明白皇帝一直忧心世家做大,便想了法子在韩成玉凯旋之时,陷害自己的嫡兄,随即牵连他身后的姚家。


    后来世家反抗,国内动荡不安,周边国家卷土重来,随后出现了一个前朝皇子,打着反东复霆的名号,这人是韩成齐真正的主子也是爱人。


    他搅动风云就是为了给那位前朝皇子铺路,最后成功拉下了圣文帝,原书攻复国成功了以后,封韩成齐为皇后一起治理国家。


    而在原来故事里,并没有什么名动帝都的酒滟,也没有南风馆四公子的名号。


    韩成齐这个名字,酒滟听说过,早在三年前便已经死了,暴毙在郊外,据说是出门礼佛时,遇到了山贼,直接被劫财害命了。


    最后还闹得帝都人心惶惶,还是圣文帝派了剿匪军队,将匪徒窝点捣毁,才安定了人心。


    这韩成齐的死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当时他的尸体可不止一人看见,所以到底是谁杀了他呢?


    山匪?酒滟是不信的,有多少年没出过山匪了,偏偏被他遇上了?谁会这么没眼色劫财一个庶子?


    他神情微动,眼底有暗光闪过,随后勾了勾性感的薄唇,不置可否的说道:“这对我来说,很有用呢。”


    “嘿嘿,有用就好。”系统有些开心的声音。


    此刻的情况是,韩成玉已经打了胜仗,班师回朝了,不日便可抵达帝都,不知道皇帝这次打算怎么对付他呢。


    也许根本没有时间对付他,毕竟没韩成齐这个军师,安定长公主都还没死呢。


    但这些都和酒滟没关系,他酒量这么多年没有长进,但是又嗜酒如命,撑这些时候已经是尽力了。


    他的捂唇打了一个哈切,随即眼底泛起了雾气,双眸微眯,眼尾带着一点湿意,欲气十足。


    他摆了摆手,声音困倦带着哑意:“休息了,睡醒再说。”


    “好好好。”系统现在处在恨不得将他供起来的姿态,自然没有什么不答的。


    “那什么直播也关掉,唔,我不习惯睡觉被人盯着……”说着说着,声音已经越来越小了,是含糊磁性的声响。


    系统和弹幕中的人面面相觑,这种关直播的情况过去是没有过的,因为之前除非是少儿不宜的画面,就会自动被屏蔽掉,不然一般都不会允许关直播的。


    [喂喂,系统你不会真的关掉吧?]


    [不要啊,我还没看够呢,美人还没我说话啊。]


    [系统你要知道谁才是你的衣食父母啊,不能见色忘利啊。]


    系统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了各位衣食父母,现在宿主是我的祖宗,我要尽我所能的补偿他,不然他投诉我,那我就要滚蛋了。别说睡觉的时候关直播,就算一直不开直播,我都不敢不照做。”


    观众:……要不你还是把我删了吧。


    *


    韩成玉自五年前重生,韩成齐之死就是他一手操纵的,在查到他私底下并不老实,屡次对他外祖家出手以后,便没有犹豫,直接将他弄死了。


    他从十五岁,上场的第一场对抗战中万军从中直取主帅首级,武艺超群,他便声名鹊起,很快便受到了朝廷的重视。


    在位的圣文帝,是东国第三代皇帝,此间战争不断,三方受敌,其中就属韩成玉所在西北戍边最为严重,北国大多人高马大,好战且凶残,最是不好惹。


    趁着国内动荡不安的时候,屡屡进犯,西北军只能勉强守城。


    后将军战死,韩成玉就当上了西北大将军,烧粮草、拆马厩、用枪兵克制骑兵,以自身弱势,引诱敌军深入,随后打的敌军落荒而逃。


    北国被打得节节败退,随后被韩成玉打怕了,递交了降书,表示原因割地赔款以求休战,还会年年向东国上贡以表示尊敬。


    要说这圣文帝是卸磨杀驴的好一手呢,北国这才投降,便打着让韩成玉回朝复命,接受褒奖的幌子夺了他的兵权。


    而彼时,男主韩成齐已经是皇帝的心腹之臣,他知皇帝想要对付世家、害怕那些拥兵自重的将军,便拿着自家兄弟韩成玉开刀,又拿韩成玉的外祖家姚家为自己铺路,一步步获得圣文帝的信任。


    不过这些都是上辈子的事了,不说也罢。


    韩成玉此刻正在回京的路上,但是他却一点都不着急,现如今已经和上辈子不同了,皇帝和长公主相互牵制,他坐的皇位都不稳,正是要拉拢他的时候。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皇帝真的要对付他,他也不是没有留后手自保。


    他骑着一匹雪白的大马,面色冷峻,高鼻阔额,身姿挺拔,英姿飒爽,他身上有战场上浸润出的煞气和狠厉也有从小生长在书香门第养出来的温雅气质。


    收放自如,张弛有度,恰如其分的在他身上体现。


    身后是一众将士们,精神抖擞,气势如虹,他的肌肤不是那种娇养在皇城的公子哥的娇嫩模样可以比的,而是在边塞沙漠中打磨出的粗糙汉子,并不难看别有味道,倒是显得眉眼间坚毅无比。


    剑眉星目,丰神俊朗,战神成玉。


    而此刻的韩成玉骑在骏马上,却是满腹心事,他好像心悦了一个人两辈子,一个他从未有过交集的男人。


    当初在他被五马分尸的时候,却是他不顾他谋反的流言蜚语,留下一句。


    “英雄不该被辜负至此。”


    便不顾其他人的异样眼光,一块块将他捡回去厚葬。


    当时他看着他偏单薄的背影,只觉得心神动荡,恍若有什么东西已然破土,随后便因为情绪波动太大,魂魄承受不住,回来到了十七岁的时候。


    第一次见他,是在祭祀花神的祭典上,原本每一届花神圣女选得都是世家中最美丽的贵女,但是那一次却是皇帝钦点的酒滟。


    他头戴着鲜花编织精致花环,一身锦绣红衣慵懒地靠坐在撵上,拿着一壶酒,漫不经心为自己斟酒,眉心画着一朵粉红的花钿,娇艳无比,但是人比花更艳。


    就算世人都看不起他,但是没有人能否定他的美丽。


    眼下的泪痣似泫然欲泣的脆弱,可是他眉眼间的桀骜张扬像是藐视众人的神祗,不像其他祭典花神的神女,端庄拘谨,面带温柔的笑。


    底下的人对他指指点点,甚至是高声谩骂,觉得他一个下贱的男倌不配当花神圣女,可是他偏偏坐在花撵上,受到他们仰望以及跪拜。


    花瓣在空中飘荡,一片洋洋洒洒的落在韩成玉眼睛上,他拿掉花瓣的时候,正巧抬眼对上一双戏谑漂亮如星辉的眸子,对视一瞬即过。


    对于酒滟来说,只是一个不经意间的回眸。


    对于韩成玉来说,却看进了他心底,在他心中,酒滟就是最美丽圣神的花神。


    说来他自己都不信,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他忠诚的信徒。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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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2 # 第六十二章 请皇上赐婚


    直到下午, 日落西山,雪停雨歇,房间里的暖炉内的碳饼成了灰烬, 雪压弯了院子里的红梅, 镀上了一层雪衣。


    酒滟悠悠转醒, 睡得太久,头脑有些眩晕发胀的感觉,坐在床上泛了一会晕。


    脑海里出现了一道清脆女声,带着试探的意思:“宿主我们可以开直播了吗,我们今天的KPI还没完成……”


    “随你,想开就开吧。”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神情有些飘忽,迷迷糊糊显然还没清醒。


    听见屋内的声响, 屋外很快传来一声清脆洪亮的声音:“主子,醒了吗?”


    是小草的声音, 每次她都会守在她门口, 等他吩咐,劝了都少次都是照等不误。


    “进来吧。”酒滟轻叹一声, 懒懒散散的。


    “好嘞。”她手上端着一个铜盆,里面是温度刚刚好的热水。


    他一气呵成的洗脸净手洗漱, 然后拿起她递来杯子进行漱口,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这是被伺候惯了的主。


    随后小草出去了一趟,他便撑着手在屋里发了一会呆, 小草又进来给他找出穿戴的衣服, 伺候他穿戴好。


    酒滟抬着手, 仰头问道, 偏沙哑的声音:“昨儿可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无事发生, 都处理好了。”小草的声音平静如水,给他整理好衣服以后就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了。


    今日酒滟不需要去南风馆,便找了一件玄色锦袍给他穿着,原本雌雄莫辨的脸,此刻少了一分瑰丽之色,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倒是有一事,明日就是西北大将军韩成玉回城的日子了。”酒滟原本拿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又缓慢地抿了一口,浅尝辄止,润了润唇色。


    “想必皇帝又要找您进宫作陪了。”小草提起皇上时,表情没有多少尊敬的神色,到是浮现出一丝对他担忧之色。


    “陪就陪,你怎的露出这幅神情,你主子原就是干这行的。”他唇角勾起散漫的浅笑,神情中倒是没有多少笑意。


    “明日叫舞乐不要接客,随我去皇宫。”他轻描淡写的说道。


    小草默默听着,然后又去帮厨娘端菜,简单伺候好他吃食之后,才安心和厨娘出去。


    酒滟则是在美人塌上倚着,手中拿着书,有些昏昏欲睡了,他其实很能睡,倘若没事的话,睡到天昏地暗都能水,甚至不会觉得饿。


    倏地门声响起,他这才动了一下。


    “进。”话音刚落,一个一身夜行衣的男人,脸上还带着面巾,只露出一双丹凤眼,酒滟不知道吐槽了他多少次,每次没天黑就要来,这夜行衣不知道多显眼。


    但是他说这样更掩人耳目。酒滟看这是掩耳盗铃还差不多。


    两人之间的谈话维持一个时辰左右,在天完全黑了之后,他的夜行衣起了作用,完全融于黑夜之中。


    很快房间里的灯又熄灭了,一轮新的黑夜来临,赶路的人也已经接近了皇城。


    直播间的观众已经佛了,这是他们看直播最短的一次,甚至还没尝出味来,直播已经关闭了。


    第二日清早,皇上派的人已经到了酒滟门口,但是却不敢打搅他睡觉,只是老老实实和小草站在门外候着。


    “草姑姑,您说这酒大人什么时候能醒呀,奴才这还等着复命呢。”这人掐着细嗓,面白无须,脸带讨好的神情。


    之前吵到酒滟睡觉的人是他认的干爹,已经被皇帝发配到辛者库了,所以他才顶上来了的,如今谁不知道酒滟受宠呢,他们都习惯了看碟下菜。


    “快了。”小草自是眼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也不想和他多说。


    小太监一闪而过的怒色,随后便又低眉顺眼起来,默默的站在廊下,不再多言。


    半个时辰过去了。


    小太监明显焦躁了起来,不停的抬头看向酒滟的房间。


    一个时辰过去了。


    小太监站不住了,开始不自觉的开始跺脚打转。


    两个时辰过去了。


    小太监已经吓得面色煞白,头冒冷汗了。


    而反观,小草还是不是不动如山,小太监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木头精转世了,她都不要动的吗?


    就在他要冒死敲门的时候,小草说话了,却还不是对着他。


    “主子,醒了吗?”她的声音很明显的和颜悦色了许多,不像刚才硬邦邦的话语。


    小太监让自己不要生气,不被待见不要紧,里面的祖宗起来了就行。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扯着嗓子,尽量温柔的喊道:“酒大人,皇上让奴才来接您进宫来了。”


    房间里没有回声,但是小太监知道他已经知晓了,反正他没人理会,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他习惯了。


    等酒滟出来,他身上披着红狐裘大氅,脚踩黑靴,面容恹恹,未施半点粉黛,小太监欲言又止,但是碰到他那有些不耐的眼神,就吓得将话全咽下去了。


    接他的马车,极其奢华,外面吊着玉牌,像是打造的一个奢靡的金笼子,而酒滟就是帝都人人知道的金丝雀,他畅通无阻的进了皇宫。


    身后还跟着南风馆的众人,因为当今圣上爱好男色、宠幸男倌人人皆知,这类人也在那些人眼中‘水涨船高’了,家中聘请男倌跳舞寻乐的人越来越多。


    酒滟拒绝得了别人,但是暂时还拒绝不了皇帝。


    他是踩着点去的皇宫,直接便去了皇帝的寝宫,此刻皇帝已经打扮好了,准备前往宴会,此刻他脸色如墨,原本说的上一声清秀的脸上,此刻都是阴鸷之色,显得阴暗扭曲。


    但是随着酒滟踏进宫殿,皇帝宇文觉脸上马上阴雨转晴了,变脸之快,叹为观止,还不等他走近,宇文觉已经自己过来牵他的手了。


    酒滟随意的拱手行了一个礼,微微勾起唇,露出一个算得上温柔的笑:“皇上。”


    宇文觉脸上的笑容更深了,握住他的手:“宝贝儿,朕可想你了。”


    说着就想来亲他,被酒滟偏头躲了过去,随即抬手捏了捏他的手,好奇干净的眼睛看着他:“皇上叫奴来所为何事?仅仅因为想了?”


    这话一出,宇文觉来不及生气,神色都变得晦暗起来,想到今天叫他来的目的,脸上的不舍之色已经溢出来了。


    他面露出一丝尴尬的讨好之色,语气放软极其温柔,抓着他的手不肯松开,用力握着生怕他离开一般。


    “宝贝儿,朕对你如何,你是能感觉到的,什么都依着你,说是掏心掏肺也不为过了,如今……”


    酒滟忍着恶心点头,表情依然完美无瑕,双眼微垂,似有些惴惴不安,“皇上有什么直说便是,奴都知晓的。”


    “朕或许今日会将你赏赐给韩成玉。”宇文觉一咬牙说出这句话,心里是极为难受,可还是忍痛说了这句话:“你放心,这只是暂时的,不管如何,你都是朕的人,朕一定会保你周全的。”


    酒滟心里一闪而过的惊讶,心中更是啼笑皆非,又和皇帝假意又深情的虚为委蛇一翻以后,有人提醒皇帝该走了,他这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他的手。


    人走了以后,酒滟的脸冷了下来,那是肉眼可见的冰冷,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擦着被他牵出汗的手,一脸嫌弃。


    旁边的丫鬟太监看见了,都低着头,当做没看见。


    一个皇帝的“深情”,如果是那些恋爱脑的姑娘或者男子,怕早就被他迷的神魂颠倒了。阴晴不定的帝皇只对你展露他的温柔,甚至愿意主动雌伏在他身下。


    给他的‘椒房专宠’,就是任何一任宫妃都无法比拟的。


    如果不是长公主对他早就表明了心意,皇帝不敢乱来,怕早就已经将他纳入后宫了。


    但是这小皇帝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拿他来牵制长公主。


    也不知道该说宇文家痴情种太多,还是说宇文家的眼光一样独特,都看上了一个男人。


    而长公主对酒滟的痴情程度,更甚于其弟弟宇文觉,因为他休了自己驸马,因为酒滟不愿与她好,她便护着他的南风馆,不许任何人打搅他,连她自己也不行,急着和他表明她的“真心”。


    就造成了这种诡异的平衡,只不过今天,怕是要打破这个平衡了。


    但是对于酒滟来说,两人一样的虚伪恶心。


    皇帝想用韩玉成来吸引宇文玉的目光,也是想用宇文玉来牵制韩成玉的做大。


    [卧槽,我小酒大人,脸色好冷啊,好恐怖啊。]


    [这皇帝应该不是小酒大人的CP吧,我看着很不舒服啊,眼睛也好阴暗啊,我不喜欢。]


    [不是吧,皇帝应该是一个炮灰,我觉得主播之前的遭遇应该挺不好的,眼底的厌恶都要漫出来了。]


    [卧槽,细思极恐,不要啊,我要心疼死的。]


    收拾好心情的酒滟看着他们的关心,嘴角微微翘起,眼神弯了弯,将手中的丝帕收起来,心底还在跟他们开玩笑:“瞧见了吧,这就是某些男生惯用的一些达到目的的手段,通过表达多么爱你,对你多么好,让你心软,从而答应他的要求。现实生活中,离这种男生有多远躲躲多远。知道了吗?”


    [宝贝,你笑起来真好看。]


    观众最先注意还是宿主的心情似乎变好了,因为她们一点点关心,这个认知让她们一瞬间难受又开心。


    [知道啦,看了宝的直播,一定不被有心人利用的。]


    [小酒真好看,么么哒。]


    [小酒勇敢飞,酒粉永相随。]


    酒滟没时间跟她们继续唠了,他要跟着他的一众兄弟出去了,此刻宴会的重要人物已经到齐了,舞女登场,丝竹之声响起。


    酒肉糜烂,歌舞升平。


    酒滟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的有男有女,他们都是助兴的玩意儿,兼职斟酒之责。


    他忽视宇文玉强烈暗示的目光,坐到了韩成玉旁边,他认识韩成玉,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满脸少年气,也未出征。


    记得当时也是他名声最大的时候,那些‘清高’的读书人,以写诗骂他为乐,甚至有比看谁骂的更狠便为‘上品’。


    那日他路过酒肆,便听见里面有人争吵,争论的主角还是他,当时他带着围帽,穿着简单,走进了酒肆,便看见一位玄衣少年,正与一众人据理力争,舌战群儒。


    却见少年丝毫不惧,目光如炬,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俊雅的脸上从容淡定,反观其他几人都是脸红脖子粗,显然没有骂过他一人。


    “哼,不过是一届男娼,哪里来的本事用得韩成玉公子如此维护,莫不是韩公子便是小生说的那好色之人?怕早已经入了那下贱之人的□□了吧?所以才这般激动心疼的紧。”那自诩高雅的读书人,说不过了,便言辞异常难听以掩饰自己的弱势。


    韩成玉终于脸色变了变,变得肃然起来,双手捏拳,嗓音高扬,飞快地说完:“爷瞧你们才是那最为龌龊之人,根本枉为读书人。还打着读书人的名号写一些淫诗艳词妄图哗众取宠,小丑行径而已。我与……他干干净净,明明白白,却被你们空口诬陷,实在可恶。你们这般不知廉耻之人,我实在没有什么好与你们多说的了。我韩成玉不是什么忍让之人,看拳吧。”


    韩成玉原本还想着跟他们讲道理,毕竟他们是弱不禁风之人,他不想乘人之危的,但是他如今忍不了了。


    他是不会趁人之危,但是可以趁畜生之危。


    他直揍得几人连连道歉哀求,才肯停手,随后还警告他们将那些诗词都销毁,几人也是连连答应。


    酒滟看着这一幕,心中毫无波澜,像他们说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只是在看韩成玉离去的背影时多停留了一秒。


    心叹: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这些人最是好面子,怎么会轻易屈服呢,只会让他们觉得,他们这是自证清白、匡扶正义途中遇到的一点磨难。


    第二日,关于韩家独子和男倌头牌的三两风流韵事就在帝都疯传起来。


    可是在第三日便没人敢再说了,盖因那写诗的几人,全部被割了舌头,再也无法说话了。


    再到后来,他成了西北战神,怕是早就要忘了那桩荒唐事了吧。


    酒滟从回忆中回神,已经跪坐到了韩成玉身边的软垫上,脸上带着一丝的浅笑,低声和他打了一声招呼:“韩将军安。”


    韩成玉僵直着身体,根本不敢看旁边的男人,目不斜视的看着对面恨不得将他抽筋拔骨的长公主宇文玉,一下清醒了,正襟危坐,干巴巴的回了一句:“你好。”


    大殿内有地暖,酒滟是大氅已经被宫女收走了,他身上松松垮垮的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只是披着,内里却穿着一件单薄的纱衣,半透明的,在里面是一件女子肚兜样式的衣服,其他人都是同样的打扮。


    韩成玉更加不敢偏头了,只是和长公主大眼瞪小眼,眼神能冒出火花,这场宴会除了宇文玉是一位女子以外,都是男人,自然没有那么讲究。


    “韩爱卿,来,这杯朕敬你。”坐在高位上的皇帝发话了,对他扬了扬手中的酒杯。


    韩成玉微微转头,不再与对面之人干瞪眼了,而是站起来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不卑不亢地说道:“多谢陛下。”


    “酒滟,给将军斟酒。”皇帝发话了,虽然笑成了眯眯眼,但是眼底是一片算计。


    酒滟正在走神,听见声音,直起身子来凑过去给他倒酒,正巧这时,他的披着黑色外套掉落,他的身姿暴露无遗,四下安静了下来。


    韩成玉捏着酒杯的手都在抖,下颌线崩的紧紧的,看着他伸过来的雪白纤长手臂,眼神跟着他提着酒壶的手指晃动,根本移不开目光。


    但是皇帝轻咳一声,让酒滟动作一顿,他抬眼看去,只见皇帝眼神暗示。


    这是怕韩成玉不要他,让他勾引他呢,他从善如流地收回了手中的酒壶。


    在韩成玉正疑惑他为什么不给他斟酒的时候,只听见水声响起,一转头,随即便面红耳赤什么都管不了了。


    只见酒滟,衣裳半开,锁骨盛酒,清酒衬得他的肌肤越发雪白,看的韩成玉喉结微动,便口干舌燥起来。


    酒滟微微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清神色,但是那微微抿着唇,显示着并不是那么开心。


    他倏地抬头,已经变成了一双笑眼,含笑的眸子看着他,唇角微勾,表情妖娆起来,眼尾带钩地看着他,语调低沉没有故意的引诱,但是说不出是磁性:“请。”


    他的下巴甚至仰着高傲的幅度,但是眼神却在邀请他,韩成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肩膀因为窗户外冷气袭来,冷的他微微一缩,但是酒没有滴落半滴。


    皇帝正看着他,他不得不喝这酒。


    酒滟的姿势让酒不撒出来其实很难的,所以他只想尽快结束,又低着嗓子喊了一句:“韩将军。”


    随即眼帘一垂,眼睫轻颤,露出无辜的姿态,他料定当年那个少年,不会让他为难。


    但是在看见他红透的耳朵、慌乱的眼神时,他又有难掩讶异,这人怎么感觉纯情的可爱,还没开始已经红透了半张脸,跟烧得慌似的。


    “爱卿?”皇帝虽然脸色如墨,但是他看见他皇姐已经气的双目赤红,忍不住要拿剑去砍韩成玉,只是被人死死拉住的时候,便没那么生气了,甚至催促道。


    韩成玉动了,他先是凑近了,后沉声说了一声:“得罪了。”


    然后狠狠皱起眉头,低头凑了过去,温热的唇印在他锁骨上,这酒喝的艰难,乃是韩成玉平生之最。


    他双手撑在他两侧,紧紧捏住,克制自己心慌,将酒滟整个人照在他身下,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唇都是抖的。


    酒滟被他烫了一下,酒已经撒了一大半,与韩成玉的紧张慌乱成对比的是酒滟的漫不经心,他甚至有时间观察韩成玉刚刚睫毛眨了眨几下,唇吻了几下。


    很快他便起身了,起身之前,给他将黑色外套穿好,挡住了其他探究的目光,甚至飞快地打了一个结,不敢看他的眼睛,低声喊哑:“辛苦了。”


    他听见了韩成玉吞咽的声音。


    “得罪了。”“辛苦了。”


    这两句话,让酒滟愣了几秒,随后哑然失笑,这种喝酒方法适当调情可以,但是做多了,也就索然无味了。


    酒滟还未回过神来,便听见那人已经跪在了大殿中央,面上红霞褪去,一脸正经严肃,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向酒滟求亲了。


    “臣心悦南风馆酒滟公子已久。”


    酒滟人傻了,手掀翻了酒桌上的酒壶,只觉得自己今日没喝酒,怎么便开始出现幻觉了?


    “臣愿娶酒滟公子为正妻,恳请皇上赐婚,求皇帝成全。”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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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3 # 第六十三章 只做郎君的


    酒停声消, 四周渐渐安静下来,朝臣们都觉得韩成玉疯了,这一个个字他们都听地得懂是什么意思, 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 他们怎么都糊涂了呢。


    酒滟是谁?


    全帝都最贵的金丝雀, 也是深陷泥泞最清艳的莲花。


    韩成玉又是谁?


    所有人眼里的最好的联姻对象,更是年少成名的将军,干净不染的白鹤。


    但是如今这白鹤要不顾危险地想要摘下那朵被所有人都觊觎的莲花。原本应该是不可能有交集的两种人。


    酒滟失神不过一刹那的事情,随即便神态自若起来,转动着酒杯,撑着手, 眼波流转间便看着宇文玉拔剑而起,要刺向韩成玉。


    是的, 皇帝还未说话,那一身骑装的长公主丝毫不顾皇帝的威严, 便在大殿之内行凶。


    却见皇帝脸黑如碳, 带兵刃进宫已经是对他的挑衅,现如今又当场拔剑, 丝毫不将他放在眼里。


    他使了一个眼色,护卫一拥而上拦住了宇文玉, 他们不敢伤她,只是堪堪拦住她,还有好几人被她割伤。


    宇文玉她长得只能算清秀, 但是从小位居高位的气势, 让她显得气势凌人, 加上自幼习武, 自有一股英气在, 倒是并不会觉得难看。


    她是真的冲动,也是真的没有将皇帝放在眼里。


    被拦住以后,便直直将剑插进地里,丝毫不在意围在他身边的侍卫,目光如炬盯着韩成玉的侧颜,凤眼噙着狠厉,声音淬着毒:“韩成玉,你现在给本宫滚回你的位置上,本宫饶你不死。”


    韩成玉头都没转,面无表情,只是半跪在地上,脊背笔直如松,不卑不亢地重复了一遍:“恳请皇上成全。”


    宇文觉气的快要捏碎身下的龙椅了,他死死地盯着宇文玉,然后语气不悦,冷笑一声,一字一句咬咬牙切齿:“皇姐,你喝醉了,退下吧。”


    宇文玉将目光移到宇文觉脸上,两人如出一辙的凤眼,视线对上,两人骨子里是相似的血脉。


    宇文觉手里有兵,她也父皇留给她的兵,她从来不觉得她比宇文觉这个病秧子差了,为何,他坐得皇位,而她坐不得?


    若不是父皇去的太突然……


    气氛降到冰点,两人互不相让,剑拔弩张的气氛被韩成玉打断了,他只是语气平缓地说道:“之前皇上问臣想要什么赏赐。”


    “臣早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不求什么其他封赏,但请皇上给臣做主赐婚吧。”


    这话让宇文玉一下火气又上来了,她守了这么久的东西,跟皇帝抢也了这么久也就罢了,如今又来个什么将军想要偷偷叼走她的果实。


    她长这么大,就没有什么想要,但是没有得到的东西!


    “觉弟,你不能……”


    她话没说完,被皇帝一声暴喝打断了:“朕为何不能?”


    宇文觉的脸因为生气所以泛起了红,双眼怒目圆睁,胸口起伏不定,最近宇文玉私下的动静越来越明显,步步紧逼,他觉得他快难以喘息了。


    这下,又在这么人面前反驳他,逼迫他,他都想要直接原地处决她了才好,省的留着闹心。


    “你……”宇文玉剑眉一竖,那神情像是快要发飙了,但是被身后的人拉了一下,一回头便见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监。


    “公主殿下,您醉了。”他声音嘶哑,带着阴森的感觉,脸上布满了皱纹,皱巴巴的皮肤,但是一双眼睛却十分精明。


    她表情一顿,瞬间便熄了火,抿唇不悦但是不再动作,随后不理会众人,拿起剑就要走,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酒滟。


    却见他正在旁若无人地喝酒,喝的眼尾微醺,这边闹得天翻地覆,他在那一人饮酒醉,谁也不看,谁也不在乎。


    她脸色一沉,险些又要忍不住动手了,想要直接将人捆走了。


    老太监见她又要犯病,连忙出声,顺势挡住了她的视线,给了她一个平静的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


    “皇上,公主来时知晓西北安定,甚欢喜,多喝了几杯,殿前失态,实乃无心之失,还请皇上切勿怪罪。”老太监姿态很低,脸带一丝虚假讨好。


    他是先皇跟前的红人,先皇死了之后,便跟着宇文玉,一肚子花花肠子心思也狠毒,可以说是长公主宇文玉的左膀右臂了。


    宇文觉故作放缓脸色,松开紧捏龙椅的手,但是那股咬牙切齿的劲还是没有下去,甚至脑子一热直接答应了韩成玉的请求:“不着急走,皇姐不留下来听一听……朕的赐婚吗?”


    宇文玉从小受宠,是先皇后的女儿,中宫嫡女,深得帝后喜欢,从小将她带着身边,而他只是一个母妃身份低贱,不起眼的病秧子。


    宇文玉打小便嚣张跋扈惯了,他被她从小欺负着长大,后来就算当了皇帝都不敢与她争锋,这是多年来养出的习惯,他打心底害怕宇文玉这个疯婆子。


    但是随着皇位越坐越久,他是天下的主子,所有人的皇帝,他便不再满意宇文玉继续压着他了,他不想再害怕宇文玉,他要将她踩到脚底下。


    但现实并没有那么容易。


    宇文玉随着酒气消散,脑海里并不多的智商回笼了,知道宇文觉这是在挑衅她。


    她微微抿唇,唇角下弯,那是一个不悦的幅度,她冷静了,酒滟和谁成婚又怎么样,还不是她想要见便能见,谁敢拦她?


    宇文玉如是想着,只觉得心中通畅不少,再看皇帝便觉得是跳梁小丑一般,若她是皇帝,绝不会像他这么窝囊,任人骑在头上。


    她冷哼一声,便甩袖离开,随即老太监也离场了,其他朝臣们眼观鼻鼻观心,却又同时轻轻呼了一口气。


    他们中有人是站皇帝的,当人也有人是长公主的那边的,但是没人想看他们因为一个男人闹翻,更何况里面还牵扯了一个韩将军。


    而此刻的宇文觉便是后悔了,也没地方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金口玉言,他不能朝令夕改,只能下令赐婚。


    这时,酒滟才懒懒散散的站起来,跟着韩成玉一起领旨谢恩,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人问他的意愿。


    期间皇帝一直试图给他递眼神来着,都被他垂眼躲过了,这说出话泼出的水,相对于应付这两人,酒滟个人觉得,韩成玉这人似乎更有趣一点。


    [啊这……主播嫁了?]


    [不应该啊,这个直播间的崽,就没有下面的……]


    [啧,我真的觉得膈应人,这两姐弟,感觉没一个好东西。]


    [好想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啊,这奇奇怪怪的三角恋,哦不,应该是‘我的万人迷宿主’。]


    ……


    韩成玉回到他旁边,不要说,直播间各位没有反应过来,在场的所有宾客都是呆滞了半晌。


    倒是跟着酒滟来的人,更清醒一些,这些按在旁人身上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情,放在酒滟身上,便觉得也正常。


    韩成玉跪在地上的时候,是一往无前、无所畏惧的,他想的是他想要补偿酒滟。


    便想当然的觉得从小花柳巷长大的男人,应该最想要一个家吧。


    他就想要娶了以后对他好,好好养着他,让他以后都衣食无忧就好了,不要因为那些钱财去跟别人掰扯,生活从此不再漂泊无依。


    他应该就会开心了吧?


    韩成玉是这样想的,可是一坐回来,便发现气氛不对劲了。


    酒滟这人脸上虽然还带着微笑,但是对他疏离又冷淡,之前还会好奇用余光打量他,现在是直接连眼尾都不给他一个了。


    “你……生气了?”酒滟正小口小口喝着酒,被突然小声的低语打断了思路。


    他微微抬眼望去,只见刚刚那个上敢对皇帝横眉冷对,下敢杠公主面不改色的小将军正红着耳朵问他话。


    连眼睛都不敢正眼瞧他,说完那句话以后,就端着桌上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手扶着桌子,眼睛直直的盯着桌面上的水果。


    这模样就像是跟他酒滟说一句话,已经用掉了所有的勇气一般,还需要喝酒壮胆。


    “你说什么?”酒滟放下酒杯,转眸看着他,眼底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故意装作没听清。


    韩成玉听见这平静低沉的声音,不由整个耳廓都红了,他偏了偏头,眼睛依旧盯着桌子一角,吞吞吐吐的说:“我说……”


    “韩将军,说话的时候,都不拿正眼瞧人的?还是奴不配呢?”酒滟轻飘飘的插话,盯着他脸,他倒想看看他这反应是装的还是真的这么……清纯?


    “我我……没有。”他说完,便咬着牙转头看向酒滟,四目相对时。


    韩成玉不晓得为何人的心脏会跳得这么快,但是此刻他只觉得脸颊烧红,再继续看着那双朝思暮想的眼瞳,他可能下一秒就要燃起来了。


    酒滟则是一瞬间便相信了,韩成玉不是装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他是真的害羞,就像那些第一次去青楼寻欢的雏儿一般。


    他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他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不管害羞的还是脸皮厚的,对他来说其实本质上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你应该明白我是皇帝的人,你现在求娶了我,是想给皇帝戴绿帽呢还是想给自己带?”他说话声一股独特的韵味,让人不自觉的跟着他的语调走,他眉眼一弯,像是说了一件什么好笑的事情。


    韩成玉听觉挺好的,理解能力也不差,自然听出了酒滟话中的玩笑以及嘲讽。


    “皇帝已经赐婚了,现在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与皇帝无关,也与长公主无关了。”让韩成玉直视他的眼睛,他还是不敢的,但是话还是要说明白的。


    酒滟猜想着他话里的意思,是不是藏着什么玄机,或者他这么做的理由,是因为想要一个肥差还是向皇帝示好?亦或者想要借此重新回到西北?


    但是都不对,不管再怎么样都无需他亲自求娶一个没权没势的男倌,甚至还可能是皇帝的眼线。


    “韩将军啊,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啊?”酒滟想着想着便问出了声,刚刚喝的酒,似乎有些上当头了。


    “只是为了娶你。”韩将军是这样说的。


    “那我是不愿做娘子的,酒滟从来只做郎君。”这有些微醺的男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将军犹豫了一下,红着脸,吞吞吐吐又小声说道:“我……我都行的,你尽兴即可。”


    “噗哈哈。”他一下轻笑出声,露出绚丽的笑容,唇红齿白。


    晃得小将军眼睛都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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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4 # 第六十四章 味道好闻吗


    “听说……将军是家里的独苗?”酒滟微微扬起眉头, 与韩成玉的谈话和试探还在继续。


    韩成玉不假思索的点头:“确实,我父亲和兄长都去世了,韩家已经只剩下我了。”


    他正襟危坐, 还整理了一下衣着, 一副相亲等着对方询问的架势。


    嗯, 成婚之前了解一下家境情况,这是应该的。


    “嗯。”酒滟深以为然的点头,随后把玩着酒杯轻声问道:“那你娶我,韩家血脉该如何延续?要知道你可是生不了孩子的。”


    韩成玉又脸红了,他……他当然生不了孩子啊。


    “还是说……你打算纳妾?”他一句接着一句,不给他思考的时间, 故意刁难他的感觉,眼神玩味, 语气微钓。


    “不不不……韩某绝对不会做这样的。”韩成玉连忙摆手,“你且不要担心这个, 韩家血脉不会断的, 我大哥有孩子的,只是一直没有被外人知晓。”


    “哦, 这样啊。”酒滟并没有将这话放在心上,跟他说不纳妾的人, 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哪一个不是被他拒绝以后,坐拥贤妻美妾, 坐享齐人之福。


    同样是男人, 他深知, 男人嘴里的话, 信个三分就已经是顶了天了。


    “嗯,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韩成玉偏头看他,与他对视一眼又移开。


    像是在跟他说,我跟你说话的时候,是看着你的,没有不尊重你哦。


    酒滟撑着脸,双颊红若桃李,桃花眼带着醉意,微微抬起,看着韩成玉的时候,整个眼瞳都是他的脸,似容不下别人,十分深情动人。


    “还未想到,将军想问什么吗?”


    两人简直就像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情,但是其实酒滟还什么都没说,韩成玉的神情,将整个气氛变得暧昧起来了,那不自在的表情,就像酒滟在故意调戏他。


    “你刚刚是不是心情不好?”韩成玉继续问了刚刚他一直没明确回答的问题。


    “我不可以心情不好吗?”酒滟反问他,一句话没有落在实处。


    “……”他的一句话,韩成玉思维开始发散了。


    他为什么不开心?


    是因为求婚太突然?还是并不喜欢他,亦或者他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一瞬间韩成玉像是蔫了的小白菜,垂头丧气的模样不要太明显,他低声跟他分析解释:“皇帝已经动了将你赐给我的心思,想必你自己也明白,就算今日我不求婚,你也会进我将军府……”


    说到一半韩成玉走神了,他刚刚微微靠近压低了声音说的时候,突然闻见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在这四处飘散着浓郁香味的地方,强势的让他忽略了其他一切味道,只能注意到它。


    就像这个人一样,独特得让人移不开眼。


    “嗯?”酒滟正在听他‘狡辩’呢,见他突然停了,掀起眼皮望了过去,便知道这是怎么了。


    如果他是一只老狐狸,而韩成玉就是一只涉世未深的小兔子,一看就能看穿他的想法。


    “好闻吗?”他弯着眸子,语气带着酒后的沙哑之意,语调停停顿顿的。


    韩成玉微微抿唇,眼底是一闪而过的害羞,刚想说什么,又听见那声音说。


    “我身上的檀香,好闻吗?”酒滟带着笑,又问了一遍,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语气。


    韩成玉心里疑惑,这檀香应该是让人平心静气的香味才对,怎么就他觉得全身都被香味调动起来了,根本停不下来的心跳,根本冷不下来的热度。


    他说不出话来,但是酒滟还拿着疑惑的眼睛看着他,他只能飞快的点了点头,一双眼睛清澈透亮,带着莫名诚实的感觉。


    “你继续说。”酒滟似没事人一般,漫不经心的催他继续说。


    “嗯……就是,嗯,所以便将计就计了,但是你若不愿嫁给韩某,我找机会再去跟皇上说……总不能委屈了你去的。”韩成玉脑子的话都被打乱了,捡了几句重点说。


    “你知不知道他是让我来盯着你的?”酒滟做了一个动作,左手变成剪刀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他,动作暗示。


    “明白。”韩成玉点头。


    “那你还去找他说,会有作用吗?”酒滟笑眯眯问他,似在跟朋友惬意的聊天。


    两人也是毫不顾忌,四周耳目众多,还旁若无人的讨论着龙椅上的人。


    “无外乎就是拉拢我或者是除掉我,这些都是有法子不将你牵扯进来的。”韩成玉看了一眼上面假笑的皇帝,又看了一眼近在眼前似乎醉醺醺的酒滟,颇为无奈的说道。


    “这样便好,身在其中怎么会不被牵扯?”酒滟心中一动,还好这人虽然行为上像个莽夫,但是粗中有细,倒不是一块烂泥,是可以合作的。


    以上考虑,都抵不过酒滟觉得他瞧着挺可爱的,逗起来挺好玩的。


    “……好,那便这样好了。”韩成玉有些激动的搓了搓手指,自以为瞒的很好的欣喜,被旁人一眼看穿了。


    [啧啧啧,这是黑面书生碰见千年狐狸精了,吃枣药丸。]


    [只希望区区一个韩成玉,能让小酒玩的开心,嘿嘿嘿。]


    [我之前看着,还以为韩将军是一条汉子呢,这样看起来,莫名得呆萌啊。]


    [我只能说,我们小酒大人就调情节奏方面拿捏得死死的,那句檀香好闻吗?我只想说,香水有毒,将军快跑!]


    [哈哈哈,神他妈香水有毒哈哈哈。]


    ……


    接风宴对酒滟来说有些无聊,他时不时喝一口小酒,刷着弹幕,百无聊赖的模样,而韩成玉则是被灌了一杯又一杯,在他眼皮子底下。


    他坐在他旁边,不动如山,屁股都没抬一下,他原本还在默默数着他喝了多少杯,但是等他看的眼睛都酸了,他还是一副脸不红心不跳、不苟言笑的模样,便放弃了。


    得出一个结论,这人酒量是他百倍,千万不能和此人斗酒。


    宴会一直持续到了子时才结束,两人一齐起身,酒滟接过小草递过来的狐绒大氅,顺带还接过了一个手炉。


    见韩成玉还站在那看他,酒滟打了一个哈欠,眼神困倦,随即低声叫他:“该走了吧,将军?”


    “哦,好,我送你回去吧?”韩成玉眨了眨眼,黝黑的眸子都是期待。


    酒滟看了一眼旁边的小太监,虽然点头哈腰的姿态很低,但是存在感极强,他跺了跺脚缓解一下刚刚坐麻了的腿:“奴家今晚可能需要去将军家借住一下了,不晓得方不方便呢?”


    “……”韩成玉脑子蒙了一下,随即又红了脸说道:“好……好啊。”


    酒滟看着明亮的毫无杂质的眼睛似乎泛起了醉意,表情都飘了,像只喝醉了吐着舌头的傻狗,他想到这个比喻,随即自己无声的笑了一下。


    他身后的小草面无表情,心中那个着急啊,这人怎么尽会做这些表情,是不是晓得他家主子就吃这套?是不是故意的?


    坐上韩成玉的马车,坐惯了软垫,枕惯了金丝软枕的酒滟,只觉得这马车不光简陋,还快要将他颠的散架了。


    他心中万分后悔,不该坐他马车的。


    韩成玉则是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刚刚也看见酒滟马车来着,简直就是凤凰与乌鸦的对比,原本还不觉得,现在只觉得他这临时找的马车实在是上不了台面。


    第一次生出一点自卑感来。


    “你要不要坐过来一点,这边颠的没那么厉害……”韩成玉有些心虚的看着他,让出一点身旁的位置。


    酒滟面无表情摇头,睡意都被颠没了,刚想说没事。


    马车倏地一下猛颠了,随即他便撞到头了,磕在那车壁上,瞬间便出现了一个红印子,还磕破了皮。


    “你这车夫在拿脚赶车吗?”酒滟左边太阳穴起了一个红色的包,只是看起来严重,其实疼痛倒是还好,但是这并不妨碍酒滟生气。


    韩成玉吓得飞快掀开帘子,一脚将被他抓来充当车夫的手下踹了下去,然后坐在外面,身子崩的笔直,头都不敢回:“我来赶,我来……”


    留下酒滟一个人坐在车里,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气也消了,甚至觉得他刚刚麻溜的动作,简直太熟练了,有些好笑。


    随后车倒是不再颠了,感觉路都平了,心情也舒适了,一路无事的行驶到了韩家。


    韩成玉的赏赐的府邸还没修缮好,住的是原来的老房子,小园林、假山回廊,一直有老奴打扫,倒不会显得脏乱。


    然后又被韩成玉的操作震惊到了,他洗完澡出来,便看见他桌上摆着他家的地契房契,以及一些铺子的账本,一副交代家当的感觉。


    “?”酒滟拿起这些东西随意翻了翻,然后放在一边问道:“将军这是作甚?”


    “找管家拿的,你可以看看。”酒滟坐着,韩成玉像是在罚站一般,紧张又拘谨地看着他。


    “哈,不是我说啊,韩将军就你这些东西,若是砸进南风馆里,连我的面儿都见不着,你想拿这些东西绑住我,可能行不通啊。”酒滟异常谨慎,只觉得这是韩成玉想与他绑在一起的手段,某些男生很像呢。


    韩成玉的心情平静下来,他说着:“这些不是绑住你的手段……我只是见我爹在时,这些都是我娘管的,便想着我们若是在一起,这些庶务虽说繁琐,但是我们一起看看也是一桩趣事,没想那么多。”


    酒滟抿了抿唇,脸上神色莫名,只是淡淡的说道:“才认识第一天,将军是不是太着急了些?”


    “才认识第一天,但是我喜欢你很久了。”韩成玉不假思索的说道。


    “哦,这话我听的太多了,喜欢我的人,无外乎因为我的美貌,这种喜欢将军不觉得略微流于表面吗?”酒滟不冷不淡,神色疏离,带着一身坚硬外壳,密不透风。


    “……是我太着急了,没关系,我们慢慢来,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韩成玉被堵了,但是无法反驳,只能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像是自己安慰自己一般。


    酒滟不记得他上辈子给了他最后的体面,也不不知道他其实早就对他动了心,隐忍了一辈子没有说出口,重来一世,他迫切想要对他好,交付一切,却忘记了,对于酒滟来说他只是一个陌生人。


    是他太着急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就不规定啥时候更了哈,反正写完了就更~


    65 # 第六十五章 铜镜在哪呢


    酒滟坐在床上擦头发, 他倒是显得十分随遇而安,慢悠悠的绞着头发,也不觉得刚刚伤害了一个清纯少男的心是一个多么罪恶的事情。


    但是很快, 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 随之传来的是韩成玉有些低沉的声音。


    “我给你送药来了, 开一下门。”


    酒滟这才想起来,他额角那一块还肿着,脱了一点皮而已,没什么大事,没想到他还记得,在他摊牌之后, 那些颇为难听的话也说了。


    他身上的白色中衣都是小草准备的,这里原来是韩成玉的房间, 衣服也都是他的,他说不上嫌弃, 但是并不想穿。


    打开门之后, 见他还是之前那身黑色锦袍,黑发套在一个白玉冠之中, 整个人显得英姿挺拔,一身俊雅正气, 他似乎并不在意之间酒滟说的话,只是带着简单的关心。


    而酒滟此刻披散着湿发,简单的中衣, 白净漂亮的小脸, 他半倚着门, 眉眼微抬略带一丝笑意:“屋里没有铜镜, 你帮我?”


    韩成玉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 做的心理建设全崩了,又不自觉的脸红了,他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我……我屋里好像有镜子的……”


    “是吗?我没找到,你进来看看?”酒滟微微侧开身子,让韩成玉进来。


    韩成玉一走进来,便看见桌台上的铜镜,明晃晃地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他还未说话,铜镜被一只白净又纤长的手按倒了。


    酒滟无辜摊手,疑惑问道:“镜子在哪?”


    韩成玉呼吸一窒,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他可能真的被他无辜样子骗到,但是他还没有那么煞风景,提醒他刚刚他弄倒的东西就是镜子。


    “可能是被收起来了吧。”韩成玉红着耳朵说瞎话。


    酒滟勾了勾唇,寻着一个位置坐下,韩成玉也找了一个凳子坐在他旁边,面对着面,膝盖差一点距离就要碰到了。


    韩成玉拿出药瓶,抬手给他擦药,便感觉到他的眼神在一直盯着他看,他无措的咽了咽口水,不由开口想要转移他的视线:“你好像突然又不生气了。”


    酒滟脸没动,感觉到略带一丝凉爽的药擦在伤口上,感觉整个太阳穴都被刺激了,整个人精神起来了。


    “我一直没生气啊,刚刚只是将军似乎有些不清醒,提醒你一下而已。”酒滟眨了眨浓密的黑睫,语气散漫轻轻,韩成玉的呼吸炙热,这样的距离好像有点近了。


    “……”韩成玉面色不改,依旧专注着手上的事:“那你之前并没有让我解除婚约,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并不排斥我的示好,只是我刚刚太急了,所以才会被拒绝?”


    酒滟脸上波动了一丝涟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是,你可以这么认为。”


    “谁能拒绝这么英俊的小将军呢?”他又慢悠悠的加了一句,明显感觉小将军手抖了一下。


    “好了,小将军,这伤你还不来送药,它都要自己好了,不用涂这么久。”他语气调笑。


    韩成玉收回手,抿了抿唇,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酒滟玩味的眼神中说了出来:“你别叫我将军吧,太生疏了,叫我名字就好。”


    “这样不好吧?”酒滟露出不合适的表情,现在他被这药凉爽得毫无睡意,不介意跟韩成玉促进一点感情呢。


    “可以的。”韩成玉肯定点头,察觉到两人膝盖不小心撞到了,连忙移开,唯恐酒滟误会他有什么不好的想法。


    “成玉……像这样吗?”酒滟扬眉,语调沙哑,两人距离是正常的社交距离。


    “……嗯。”这宛如蚊蝇一般的声音,从韩成玉鼻尖哼出来。


    “那你叫我什么?酒滟也太生疏了。”他说。


    “……”这可难倒他了,他只知道酒滟这一个名字,他又不会那些其他花里胡哨的东西,但是对上酒滟期待的眼睛,他又不想让他失望。


    “要不……叫夫君?”他试探的说道,他想的是之前酒滟跟他说是不当娘子的,那他来当好了,娘子叫自家郎君,可不就是夫君吗?


    “啊?哈哈哈,你要叫我夫君啊?”酒滟着实没想到是这样,他还以为会是什么酒儿,宝贝这样不算正经的亲昵称呼,没想到他要叫他夫君。


    韩成玉的眼神无辜,似再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这称呼没问题,但是我俩还未成亲,这称呼得留着,成亲那晚,洞房花烛夜的时候叫,才更好。”酒滟勾了勾唇,继续说道:“再想个别的。”


    韩成玉为难地皱眉,他不是什么舌灿莲花会哄人开心的,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称呼,根本想不到,那些军队里的荤段子都不适合他。


    “不知道了,不如你说一个你喜欢的。”他认输一般说道。


    酒滟见他这般就屈服了,有些无趣的摇了摇头:“那便还是名字吧,你什么时候想到了,再换吧。时候不早了,将军早点休息。”


    他也没改称呼,韩成玉微微拧了拧眉,随后问道:“明日……我可以跟着你吗?”


    “跟着我做什么?我要去南风馆,你要去花钱吗?”酒滟挑眉问道。


    “这几日皇上特许我先调整休息,我就想跟着你。你可以当我不存在,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我不会限制你。”韩成玉说。


    “奴家接客,也没有无事吗?”酒滟笑着反问,眼底都是戏谑的神情。


    “……”韩成玉一下静默了,最后有些喏喏的问道:“如果一定要接客的话,我可不可以出钱让你来接待我?”


    酒滟突然觉得这人可能有些傻,关注点不应该是觉得他生性放荡,已经订婚了还想着接客。怎么变成了可不可以接他的客了?


    这小卑微语气,他似乎还觉得有些可爱呢,果然跟傻子待一起久了,他也变得不正常了。


    “你想跟便跟吧。”


    酒滟最后也没给他答复,韩成玉觉得他这晚上都可能要睡不着了。


    [我说小酒在钓韩将军,大家都没有意见吧?]


    [河南拔智齿。]


    [简直可以说是赤.裸裸的调戏了。]


    酒滟躺在陌生的床榻上,望着弹幕,带着一抹浅浅的微笑:“可别冤枉我啊,我可是连他的手都没碰呢,怎么就调戏了,格局要打开,不要大惊小怪。”


    弹幕刷屏了,“格局打开”、“大惊小怪”、“还没拉手”……


    [滋溜、滋溜,那主播之后带着我们长长见识呗。]


    [啊对对对,我们大惊小怪(狗头)]


    [咱就是说,一整个期待住了好吧。]


    “行了行了,早点睡觉吧你们。”酒滟被子一盖,双眼一闭,就不再跟她们多少什么了,直播又被关了。


    日上三竿,酒滟还未醒,韩成玉穿戴整齐来到自己院子里,便看见那小脸黝黑的小姑娘站在门口,似门神一般。


    韩成玉主动凑过去,问道:“酒滟他平常也这个时辰都未醒吗?”


    “是的,主子睡觉不喜旁人叨扰,要不将军等等再来吧。”小草敛了敛神情,不卑不亢的说道。


    “哦,无事……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吗?”韩成玉又低声问道,试图多了解一点酒滟。


    小草凝眉看了他一眼,随后拒绝回答:“这些还是请将军自己去问主子吧,奴婢不便多说。”


    小草和他主子的思想异常同步,也觉得韩成玉这人是因为外表才对他一见钟情,和那些来南风馆寻欢作乐的男人没有什么区别。


    韩成玉见她似乎不待见他,也就闭嘴了,跟着站了一会,便听见外面传来吵闹的声音,闹哄哄的,正在不断靠近。


    韩成玉脸色一变,原本想要去拦人的,但是他们跑着进来的,跟一阵疾风一般,卷起风雪,根本来不及阻拦。


    “将军,听说你要成婚了?”


    “将军,听说你要和一个男人成婚了?”


    “将军,听说你要和帝都最好看的男人成婚了?”


    “将军,您艳福不浅啊,之后咱这些哥们去南风馆是不是可以不给钱了啊!哈哈哈。”


    一声声清脆嘹亮的男声响起,从院外涌进来好几个身穿便服的男人,身材魁梧,脸上都布满了调侃的笑容。


    人未进,声先响了,韩成玉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想要冲出去,将这些人小王八蛋子都轰出去,可是后面的门也打开了,只见酒滟披散着长发,他拢了拢大氅,笑容微淡看着他们。


    那些个来看热闹的男人,是和韩成玉战场一起厮杀的兄弟,自然没有那么多讲究,直接闯了进来,没曾想居然还有别人在这,还是他们刚刚调侃的人。


    不知道谁起头喊了一句:“嫂子好!”


    随即其他人跟着喊了起来:“嫂子真好看。”


    “嫂子来也不说一声。”


    他们很自来熟,他们只知道酒滟是韩成玉自己求来的赐婚,是他求来媳妇,他们便不会在意其他的。


    脸上的热情笑容让酒滟心中淡淡的不悦消失了,他扯起一抹笑容,温柔的语气说出最冷漠的话:“叫嫂子也没用,去了南风馆不但不能不给钱,还要加钱。”


    随即他们夸张的惨叫一声,表情各异,韩成玉怕他们继续作妖,推了推他们,将他们全部赶出来院子。


    他们也是识相的,半推半就的走了,来的快去的也快。


    “这个……他们就是来嗯……来看望一下我们,没有别的意思。”韩成玉捏了捏手指,神情不自然地解释道。


    “嗯,挺有趣的。”酒滟揉了揉眼睛,不在意的说道。


    “在这用膳吗?”韩成玉问。


    “不了,我回去吃。”酒滟的早膳很挑,不能太淡了,他不喜欢吃,但是也不能口味太重了,不然他会不舒服一整天。


    韩成玉随即也饿着肚子,跟在酒滟后面,俨然一副跟定他的模样。


    而这时,两人赐婚的消息,也在整个帝都不胫而走。


    *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写论文了,呜呜呜X﹏X


    66 # 第六十六章 可以牵手吗


    敲门声响起, 那心急如焚的声音,让正在吃饭的两人顿住了动作,酒滟掀起眼帘, 似乎习以为常, 随即擦了嘴站起来。


    小草从外面小跑过来, 说话声平稳:“是歌心公子。”


    “嗯,将人带到偏房去。”酒滟起身,韩成玉也跟着站起来。


    此刻房间里趴着一个血淋淋的男人,他穿着白衣,面色苍白,一双温柔的眼, 在见到酒滟时还扯出了一抹极为勉强地微笑:“又要麻烦您了。”


    酒滟摆了摆手,并不在意, 拿起药箱,指使站在旁边的小厮将他衣服脱了。


    歌心是南风馆最会唱歌的男倌, 素有“曲难断, 人不悔。”,说的便是他一首曲子值千金, 而不觉得后悔。


    人也温柔,从不与人红眼, 可是这样一个人,却几个月便受一遭罪。


    他其实是护国将军慕容锐家的庶子,其嫡姐是皇后, 嫡母出身高贵, 从慕容锐还是泥腿子的时候便嫁给了他, 伉俪情深, 而歌心则是慕容锐醉酒后的产物。


    将军夫人不是个善茬, 从来没想过要养这个孩子,甚至将他视为他们感情的污点,送进了南风馆,这样就算慕容锐以后想起他,也只会觉得丢脸,不会动要补偿的心思。


    而这伤,则是他的嫡兄安排的人,每每慕容博不痛快的时候,便会让人来折腾他这个庶子。


    身在男倌馆的歌心根本没有办法,他的母亲还活着,如果他不被折腾,被当做泄愤的人将会是他母亲。


    整个上药过程都毫无声响,皮开肉绽的鞭伤,看的酒滟直皱眉,甚至还有一些地方已经见骨了。


    韩成玉则也是一脸凝重,倒是被这人忍疼的能力惊讶到了。


    “唉,公子这般模样,又不知要养多久了,我都不知该如何跟郡主交代了。”小厮苦着一张脸,小声嘀咕。


    “放宽心,主子的药都是极好。”小草和这人认识,倒是低声安慰了他几句。


    “这一身好皮肉被打成这个样子,我非得去找那慕容傅赔钱不可。”酒滟淡淡的说道,下手很轻,但是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歌心疼的冷汗直流,但还在咬牙笑道:“您别生气,这事……您也别管,到时候您被疯狗咬了,不值当。放心,之后歌心会尽力唱曲接客的。”


    闻言,酒滟眉眼间是冷意更甚了,手中动作加重,歌心浑身发抖,酒滟这才停手,语气听不出喜怒:“疼了就记住,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疼,你不欠他们的,再说了,我遇见的疯狗还少吗?”


    他长叹一口气,手指微微蜷曲,嗓音隐忍可怜:“我也是不乐意捧着他们的,可是如今慕容锐深受皇上器重……”说到这,他就不说话了。


    酒滟意味不明的轻哼一声。


    “好啦,以后会多警醒一点,不耽误您时间,认真挣银子。”歌心一把好嗓子,软声说话的时候,像是春风拂面,让人生不起气来。


    “你得了吧。”酒滟收手,站起身来,语调微扬:“好好养着就行了,每年淳年郡主送的礼也不少,我也不至于这么不讲情面。”


    听到这个名字,屋里的韩成玉愣了一下,随后便见歌心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神情,语气也变淡了:“她……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来,您说她作甚,且是我赚的少了?”


    “提她,是让你注意点你这小破烂身体,你觉着我掉钱眼里了不成,两句话不离开银子。”酒滟斜了他一眼,然后说道:“剩下的让小厮给你包扎一下便好,左右他也做惯了。”


    酒滟说完,也不等他回答,转身往外走去。


    韩成玉一开始还在沉思,见酒滟表情喜怒难辨的走了出去,不由皱眉,结果跟到了他的书房,门就关了。


    显然是不想让他进去,韩成玉站了一会,也没有马上去敲门,而是转身走了。


    酒滟此刻确实有些生气,看到这种情况他感同身受,心中莫名的郁气难消,便想着自己静一静,也没有理会韩成玉在干嘛。


    直到,差不多过去一两个时辰,天都蒙蒙黑了,他才刚刚放下手中的书,便听见韩成玉低沉还稍有些喘的声音。


    “酒滟……”


    “进。”他坐在椅子上,头都没抬一下,似乎这才想起来,还有韩成玉的存在。


    只见他天寒地冻的天气出了一身薄汗,面色红润,鼻翼微微收缩,他脸上扬起了一抹笑容,略带一丝哄人的语气:“别心情不好了,我揍了慕容傅啦。”


    酒滟有些讶异的抬头,“你说什么?”


    “刚刚我跑去城北,揍了一顿慕容博。”他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仿佛刚刚套麻袋下黑手的人不是他。


    “你做什么揍他?”酒滟放下手中的书,直起了腰,挑眉看着他。


    韩成玉抿唇不语,但是眼神在明晃晃的告诉酒滟,是的你想的没错,就是帮你出气。


    “嗯?说话。”酒滟却不吃这一套,又往后一靠,整个人懒懒散散的。


    “我与他父亲不合。”韩成玉垂下眼睑淡淡的说道,稳定了一下紊乱的呼吸,他是赶回来的,一路上跑的很快。


    口是心非的模样很可爱,酒滟想。


    “与父亲不合?就去揍儿子,这是什么逻辑,你们大将军做事都跟你一样的吗?不讲道理。”他站起来,向他走近,故意说着过分的话。


    韩玉成冷下脸来,他原本就不是一个脾气软和的,只是愿意在酒滟面前收起爪子而已,但是此刻本来是想要求夸奖的,现在被倒打一耙很是不爽了。


    “为什么冷着脸,我说的不对吗?”酒滟在离他不远的距离,伸手就能勾到他。


    “不对。”韩成玉硬邦邦的说道,硬朗的眉眼噙着冰霜,垂下眼的时候又显得无辜。


    “哪里不对。”他继续问,似乎不在乎他的黑脸。


    “……”韩成玉胸腔浮动,笔直站在原地,像一块冰雕,随后语调依然冷硬:“是,我与慕容锐不合,确实不该牵连慕容傅,但是……慕容傅并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是替天行道罢了。”


    “嗯,这样啊。”酒滟语调含笑,带着一些疑惑提起他刚刚说的话:“原来不是帮我撑腰啊?”


    韩成玉猛的抬头,便看见一双戏谑的眸子,里面是故意的捉弄,瞬间便觉得委屈起来了,往后退了一步,双眼微睁:“你戏弄我?!”


    酒滟又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对他出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人按在门上,韩成玉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条件反手扣住他的手,往外拧。


    酒滟飞快做出反应,脚扫下他的下盘,他下盘很稳,他废了老大劲才成功,而上面他已经一手攥住他半路没敢用劲的手,小臂卡住了他的脖子。


    门被两人的动作撞得震动,韩成玉惊讶于酒滟是身手之好,力量之大,再加上他原本就没想伤他,很快就被钳制住了。


    酒滟和韩成玉的身高差不多,他平视着便能看见他眸底的惊讶,轻轻一笑:“你小瞧我了吧,如果我想动手,根本用不着你,不过还是要替歌心跟你道一声谢。”


    韩成玉看着他危险眯起的眸子,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望着他目不转睛,变得紧张起来,心跳越来越快。


    “这么紧张啊?”酒滟见他直愣愣的样子,又凑近了几分。


    淡淡檀香袭来,韩成玉越发觉得紧张得喉头发紧,盯着他淡色唇瓣,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但是酒滟却顿住了,不动了,转而说道:“下次不要拐弯抹角的说话,我不喜欢。”


    韩成玉眨了眨眼,抬手抓住他的胳膊,酒滟看起来纤瘦,但是小臂上的肌肉线条在他手下格外清晰,流畅有力。


    酒滟松开钳制他的手,任由他抓着他的小臂,两人默默对视一会,韩成玉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但是心中着急。


    他无意识的捏紧他的手臂,滚烫的体温被酒滟感受到了。


    他看了一眼他的手,见他眉宇间带着一丝急躁,眉眼淡淡地问他:“你想做什么?”


    韩成玉木木的说道:“我也不知道。”


    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他,毫不避讳的火热。


    酒滟静默了一瞬,盯着他的眼神有些复杂,瞳黑如墨,像是在打量什么商品,他在评估韩成玉的价值,也在估量他自己心中对他兴趣有多少。


    值不值得他将他调.教成他喜欢的样子,值不值得将计就计让他更喜欢他一点……


    “酒滟……”韩成玉被他盯得有些害怕了,他的声音从来称不上柔和,却像是什么大型凶猛类动物在缩起爪子,小心地拿爪子下的肉垫踩他。


    一瞬间,酒滟觉得心中的天平在向韩成玉倾斜,他惯会利用别人,知道怎么样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毋庸置疑的是,韩成玉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他想,绝对可以骗得他死心塌地的,但是他刚刚却犹豫了。


    实在是这人眼睛里从来没对他表示出任何的恶意,一直都真诚和善意,他那剩余不多的良心不太想骗他。


    “又不知道了?”他说。


    不过是几息之间酒滟便拿定了主意,他决随其自然好好试一试韩成玉和他到底适不适合,毕竟他给他的感觉,他还挺喜欢的。


    “那今晚上过后,你应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酒滟轻笑一下,眉眼柔和看着他:“我们现在启程去南风馆了,你要这样牵着我的袖子去吗?”


    韩成玉神情犹豫一下,才问道:“我可以吗?”


    “不可以牵袖子。”酒滟淡笑拒绝。


    “哦,好。”韩成玉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松开了手。


    然后被拉住了手,他说:“但是可以牵手。”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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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 # 第六十七章 漂亮温柔懂事


    今夜是南风馆新头牌第一次正是接客的日子, 有许多人都闻讯而来,连带着整个花柳巷的生意都好起来了。


    且不说,酒滟素有帝都第一美人的称号, 现如今已经不接客了, 还有其他三公子亦是各有千秋。


    琴欢擅古琴——“琴声起, 掷千金。”


    舞乐擅舞——“身姿妙,福难消。”


    歌心擅唱曲——“曲难断,人不悔。”


    自从酒滟当了南风馆背后的主子后,人都是自愿留下的,或是因为做惯了这事谋一个生路的,或是有什么隐情不能离开的。


    其他想要离开的酒滟早就放人了, 而这招的新人也是自愿进来的,他虽是背后主子, 但是事和人都是琴欢在管。


    当酒滟和韩成玉两人从后面进来的时候,南风馆已经人声鼎沸了, 烛光又暗, 根本没人注意到两人,都看着舞台中间的盖着黑布的铁笼, 神秘感拉满了。


    酒滟有自己的专属房间在三楼,打开窗视线正好看见下方的台子。


    这一路上酒滟还挺满意的, 他之前不是没有跟人牵过手,但是每次不是一手汗就是步调不在一个频道。


    韩成玉的手干燥温暖,不会觉得汗蹭蹭的, 再加上他注意力几乎全在酒滟身上, 注意他的频率, 想要跟上他不是什么难事。


    进了房间之后, 便有一人站在里面等他。


    屋子收拾得赶紧整洁, 带着淡淡的熏香,不似外边那般各种气味混合,刺鼻的味道。房间的人有一头雪白的发,听见动静之后,转头便看见牵手的两人。


    表情很明显吃惊了一下,眼神虚虚得扫过两人牵着的手,一闪而过的伤心被韩成玉捕捉到了,他像是警戒全开的大狗,全身都下意识防备起来。


    酒滟坐下,他没有叫他松手,他就站着在旁边好奇的把玩着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的手指被细心的照顾好。


    酒滟看了一眼他,就没管他了,而是看向琴欢。


    琴欢的一头白发是被药物养出来的,代价就是这辈子不能再有孩子,身体彻底虚了。他长相看着便疏离清冷挂的,一身白衣很像是世家的贵公子,气度非凡,清冷孤傲。


    他手里拿着一把扇子,神情冷淡:“公子和韩将军真的要成亲?”


    他直言不讳,似乎不在乎韩成玉那略带警告的眼神。


    酒滟微微抬眼,对于他的反应并不在意,顺势捏了一把韩成玉的手心,就让盯着琴欢的男人收回了目光,然后轻笑回答:“或许吧。”


    “事情安排的怎么样了。”酒滟严肃了表情。


    琴欢那在嘴边的话只能咽下去,面容越发冰冷:“这几日不断有人闹事,被护卫拦回去了,是一些生面孔,不过都是隔壁闹出来的罢了,都是小事。就是舞乐,一直没放弃找赵丞相家的麻烦,我瞧着他那张扬性子迟早要出事,到时候怕是会牵连到南风馆……”


    话还未说完,从外面破门而入一位男子,异域风情打扮,肚脐上还有一颗小钻,黑发卷翘,长发披散,皮肤是性感偏黑的颜色,便是刚刚口中张扬的舞乐。


    他此刻恍若双眼能喷火,瞪着琴欢:“我便知道你这人口中吐不出好话,什么叫迟早要出事,你背地里和公子告状是何居心?”


    “舞乐,向琴欢道歉。”酒滟笑意盈盈的说道,眼底却泛冷:“是我让琴欢事无巨细的跟我禀告,你在闹什么?”


    舞乐敢和琴欢横,但是却不敢不听酒滟的话,只是对着琴欢翻了白眼,然后硬邦邦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但是我不会牵连南风馆的。”但是他还是嘴硬。


    “牵不牵连不是你说了算。”酒滟怼了他一句,调整了一下坐姿,原本打算收回手的,但是韩成玉像是牵上瘾了,一下没挣脱。


    冰冷的眼锋扫过去,却见他对着他憨笑,另一只还学着得寸进尺摸上了他雪白的手腕,酒滟没时间说他,很快移开目光接着说道:“我虽不在意南风馆的死活,但是有人在乎,有人靠着他生活。我之前让你等等,但看来你是等不及了……那你便去做吧,左右也翻不出什么浪。”


    舞乐冲动带劲、性子火爆,是很多人喜欢他的原因,但是这性子得罪人也有一手,经常找麻烦有一半的人,都是骂他的。


    “……太瞧不起人了。”舞乐这下瞪向了酒滟,眼底都是不服输。


    酒滟听见下面人声越来越躁动,也不再和他多说什么,只是低声说道:“你出去吧。”


    琴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跑出去,然后接着说道:“还有最后一件小事,桐浅被拍之后说想要见你,他将你当成目标了,贱兮兮的只想当男倌。”


    “……”酒滟挑眉:“就是笼子里那玩意儿?”


    “是,长相并不你逊色与你,学习能力也是脱颖而出……”琴欢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这种上赶着做这一行的,他确实很少见。


    “行,到时候我见一见,说归说,舞乐还是需要照看一点,他性子太冲动了。”酒滟淡淡的说道。


    “晓得,那我先下去了。”琴欢说完,又加了一句让韩成玉炸毛的话:“公子对于婚事还是需要三思而后行。”


    “他是不是喜欢你?”韩成玉等人出去了才开口问道。


    酒滟说话喜欢看着别人的眼睛,分辨眼里的情绪,但是韩成玉直挺挺地站着,他需要仰头才行,随即说得:“你去旁边坐着。”


    韩成玉打量了一下,座位在酒滟右手边,但是他现在牵的左手,之前他便甩开他来着,如果现在提出让他换个手拉,他肯定不会同意。


    随即,他脑回路清奇的半蹲在酒滟脚边,让他低头就能看见,然后心中还十分满意的对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这样就不用松手了,嘿嘿。


    “我不坐,这样就好。”这个样子真的变成了一只大狗狗了,还一脸很有成就感的傻笑,看的酒滟额角跳动。


    他抬起右手,遵从本心的伸手挠了挠他的下巴,又摸了摸他的喉结,对上他越发明亮的眼睛:“去椅子上坐,继续给你牵手。”


    韩成玉很想拒绝,因为他发现他更喜欢酒滟这么亲近的摸他的下巴,但是见他眼底的强势,只能恋恋不忘又看了一眼那刚刚摸了他的手。


    酒滟忍俊不禁起来,手牵起他的手,以强势包裹的手法握住,看着他:“知道想要什么了吗?”


    “不知道。”不假思索的回答让酒滟有些不满意。


    出尔反尔的松手,不让他牵了,若无其事地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


    “你……”韩成玉傻眼了,像被抛弃了一般,却见酒滟饶有兴趣的看着下边,也不看他控诉的眼神,装的跟没事人一样。


    他飞快回想刚刚发了什么,明明之前酒滟摸摸了他的下巴,没有不理他的。


    哦,是那个问题,到底想要什么。


    嘶,他不敢说想让他摸摸他,他怕说了酒滟说他贪图他的美色,但是他没有……好吧,也有,但绝对不是全部。


    也不敢说因为喜欢他,怕酒滟觉得他轻浮,将喜欢挂在嘴边。


    酒滟虽然看着下面的表演,铁笼子的男子穿着暴露,皮肤雪白,更多的长相什么的却看不清了,舞姿倒倒是可以打八分,看得出来是下过苦功夫的。


    一舞毕,男人又进了笼子,黑布拦住了他曼妙的身姿,而酒滟还没等到韩成玉的回答,便抬眼看了过去。


    便见韩成玉一脸的凝重,纠结的神情,嘴巴默默的动了两下,又抿成了一条直线。


    酒滟其实更喜欢纯粹的交易,不含感情的交易,就算今日韩成玉说想要他,他也会破例答应他,不过这样他们的关系就变成了简单的交易关系了。


    但是韩将军似乎对危险十分警觉呢,览豶他引诱了很多次都没有踩坑。


    “我……”韩成玉见他看着他,张了张嘴,说了一个我字,又没了。


    “算了,不知道便不知道吧,你乖乖听话就好。”酒滟牵起他的手,抚摸着他粗糙的手心,他本来就是个粗汉子,手心都是茧和小伤疤。


    韩成玉闻言狠狠松了一口气,肩膀都放松了下来,却透过窗户看见琴欢在楼下,这才发现酒滟还没回答他的问题。


    “酒滟。”韩成玉每次喊他的名字都有点不好意思的感觉,随认真地问道:“一开始那个白发男人是不是喜欢你啊?”


    酒滟正在低头研究他的手纹,漫不经心的说道:“你都看出来了?”


    韩成玉手指动了动,不由抿了抿唇,沉默了下来,黝黑的眼瞳带着一丝深沉。


    “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昨日才说过喜欢我吗?”酒滟轻笑一声,没有将他的情绪放在眼里,跟他试着十指相扣,韩成玉的手指比他粗,但是酒滟的更加修长。


    十指相握的时候,两人皮肤颜色泾渭分明,但是又十分融洽的握在一起,韩成玉唇角不自觉的勾起,突然拉过酒滟的手,低头咬住了他的食指。


    “咦?”酒滟没有准备,身子往前倾了倾,有些惊讶他的动作,随即没动,想知道他下面会做什么。


    谁知他只是简单的咬了一口指尖,轻轻地,眼神还在小心翼翼的观察酒滟表情,含了一口之后,抓起他的手蹭了蹭他的手背,乖得不成样子,


    酒滟不由一怔,想起很久之前有人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当时他说的是:“漂亮、温柔、懂我……”


    漂亮首先就和韩成玉不挂钩,他英气的长相绝对不能说漂亮。温柔也不是,带领几十万大军的人脾气绝对不小。懂他,也肯定不是,简直就像个呆瓜。


    可是看着韩成玉,他真的很难不心动啊。


    “你有点意思啊韩成玉。”酒滟勾唇一下,舔了舔唇瓣。


    昏暗的光照在他脸上,韩成玉眼底朦胧的爱意被渲染得更为深情,他掐住他的下巴,凑过去亲在他唇上。


    一瞬间,酒滟抓着他的手腕的手力气极大,似要捏碎他一般。


    韩成玉的唇有些干燥,还有些抖,酒滟轻笑一声,离开他的唇,静静的看着他的瞳孔地震的眼睛:“韩将军你要捏断我的手吗?”


    闻言,韩成玉猛的松手,随后想要解释,但是酒滟的唇又亲了上来,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勾着他生疏的舌头,楼下传来热情的喊叫声,但是楼上的韩成玉被酒滟按住了脖子,动弹不得,也不会动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哒~


    68 # 第六十八章 想不出标题


    椅子被掀翻了, 酒滟几乎是拎着韩成玉走的,随后被按在了墙边角落,他像是喝醉了, 整个人都轻飘飘晕乎乎的, 耳边是楼下逐渐平静的声音。


    酒滟略带炙热的呼吸撒在他鼻尖, 将他的脸都烧红了,韩成玉的眼睛被他捂住了,下巴被另一只牢牢掐住,他只能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腰。


    韩成玉不会换气,每每喘不过气来,酒滟就会松开堵住他的唇, 给他一丝喘息的机会,但是舌头还在轻轻的舔舐着他的唇瓣, 勾着他的舌尖打转……


    酒滟松开捂着他眼睛的手,转而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脖子, 喉结, 耳后,揉捏着, 眼见着人越发柔软起来。


    他摸到了他块状的胸肌,结实有力, 腰也不是软的,腰间的肌肉宛如钢筋一般。


    酒滟接触这类人比较少,兴趣还是比较浓的, 大多来南风馆这些地方的又有几个会正经练武的?


    但是倏地敲门声响起, 韩成玉一下清醒过来, 他刚刚根本都没有察觉到人来了, 他有些模糊的双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半眯着一只眼睛看他,眉眼间略带着一丝妩媚的神情,桃花眼底却是毋庸置疑的强势。


    韩成玉手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腰,被酒滟惩罚的咬了一口,手按了一下他腰上某一点,随即他腰间一麻。


    “唔。”胡乱哼了一声,呼吸一下乱了,转而抓紧了他的衣摆。


    “公子?”门外的人迟迟未有回应,叫了两声以后,怕他出什么意外便想推门而入了,门刚刚被推了一条缝隙。


    便嘭的一声门被暴力的按住,发出一声巨响,随即有两个交叠纠缠的影子透过烛光印在门上。


    门外的琴欢瞬间黑了脸,站在旁边的漂亮少年见状眼底浮现出玩味,露出一双可爱的虎牙加上妖娆妩媚的狐狸眼,妖中带纯,是客人最喜欢的模样。


    “唔,公子好像在忙啊~”桐浅语气遗憾,琉璃般的眸子眨了眨:“我们需要回避一下吗?”


    “不用。”琴欢语气冰冷,面色越发清冷起来,一眨不眨盯着那影子,似乎要盯出一个窟窿来。


    并没有让他们等很久,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酒滟面色如常,除了唇红了一点,丝毫没有任何变化,他慢条斯理的整理了一下衣襟。


    但是韩成玉并没有跟他站在一起。


    硕大的鸳鸯屏风挡住大床上的人影,桐浅起初还好奇的往床边望去,在收到酒滟似笑非笑的笑容时,不由寒毛竖起,不再乱看了。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来的?”酒滟没有坐,背靠着窗户站着,手上端着一杯凉透了的清茶。


    “桐浅,三年前来的这儿。”他一双眼睛看着酒滟,眼底都是欢喜,有那种粉丝见偶像的激动。


    “你要见我?做什么?”茶冷以后便有些苦了,酒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对对,我求琴欢公子和您说的。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喜欢您,觉得您很厉害,身为男倌做到您这个份上,已经很了不起了。”桐浅还是一个话痨,披着黑色披风,小脸衬得雪白如玉。


    “……”酒滟一时间,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夸他。


    “我来南风馆也是为了您,觉着人活成您这个样子,应该可以载入史册了,帝都那些风流才子各个为您写诗,皇权……”


    “好了。”见他越说越离谱,酒滟打断了他的话,淡笑问他:“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事儿吗?”


    桐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完全一副狂热粉的模样:“也没事,就想见见您。”


    酒滟只觉得,这几天遇见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奇奇怪怪的事,他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别让客人久等了,第一次可能不适应,事后可以找琴欢多要些银子好好养养。”


    “嘿嘿嘿,没事儿,我早就准备好了。”桐浅却毫不在意这些,然后脸慢慢红起来:“就是……小酒大人,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得到您的青睐。”


    三年前桐浅见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小乞丐,被人故意推向疾驰的马车,被撞到在地,马车差点从他身上碾过去。


    就在他觉得要被马车上的贵人‘处理’掉的时候,他并没有死,反而给了他一笔钱,当时他听见别人叫他小酒大人,虽然最后那笔钱被那个推他叫花子抢走了。


    那人掂量着荷包,语气恶劣:“还是南风馆来钱快啊,出手就是阔绰。”


    后来他知道马车是酒滟的专用,也知道那乞丐是故意那样撞他的,他洗干了脸,去了销金窟,南风馆。


    这话一落音,屏风里传来瓷瓶破碎的声音,而琴欢也是面如土色,他若是知道桐浅要和酒滟说这些,他是死也不会带他来的。


    这里面最镇静的还是酒滟,他表情未动,带着不达眼底的笑:“我已经不接客了,所以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没关系的。”桐浅倒是一点不失望,随即活泼地说道:“我去帮您挣银子去啦,下次见。”


    桐浅走了,琴欢还站着呢,酒滟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对琴欢他是多一丝耐心的:“下面都吵翻天了,你还不下去?”


    “哼。”琴欢冷哼一声,也知道自己管不住他,一甩袖子离开了。


    酒滟见他背影消失在门口,才放下手中的茶杯,往里间走去,却见韩成玉无措蹲在地上,看着那砸碎的花瓶。


    “我……我不是故意的。”韩成玉此刻脸上温度还没下来,耳根血红,唇角带着涔出一丝血丝,被酒滟咬破的。


    “嗯,没关系,赔钱就好了。”酒滟环抱着胸,丝毫没有刚刚还强势地按着人亲的热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翻脸不认人了。


    “哦……多少银子?”韩成玉讷讷的问道。


    “一百两黄金。”酒滟低声说道,挑眉看着他,伸手捏着他的胳膊帮他拉起来。


    “嗯,一百两……黄金?!”韩成玉没想到这么贵,随即盘算了自己家当,又松了一口气,能赔得起。


    “对啊,能赔得起吗?”酒滟轻声问他,捏了一下他红透的耳朵,又接着说道,“赔不起的话,可以考虑一下留下你抵债呢。”


    其实这花瓶根本就不值钱,酒滟骗他的。


    韩成玉到了嘴边的赔得起咽了下去,他虽然纯情但是不蠢,当然能够听出这话里的意思,黑眸带着水亮亮的颜色,微微勾起唇说道:“我来抵债吧。”


    “哈哈哈,为什么你来抵债这么开心?”酒滟双眼弯成了月牙,声音醇厚好听,手摸上他的脖子,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捏了捏他的后颈。


    “是知道我会亲你吗?”他压低了声音问道,眼底似有无限温柔,将他包裹住,随后亲了亲他柔软的唇。


    韩成玉双颊又红了,眼睛无措的眨呀眨,最后说了一句:“我不知道,但是……我很喜欢这样,可是我感觉又受不住,感觉整个人要死掉了。”


    这话说的有些语无伦次,被那双笑眯眯的眼看着,他便全身紧张起来,又期待着。


    “这样啊,那你意思到底要不要呢?”酒滟波澜不惊地问道,手还揉着他的脖子,他的指甲不长,修剪圆润,倒是不会不舒服。


    韩成玉抿了抿唇,抬眼望过去的时候,主动捧着酒滟的脸,他的手很热,有些小心地拿唇碰了碰他的,声音有些颤,人有些乖:“我想的。”


    酒滟笑意慢慢退去,认真地看着他,深棕色眼睛印着他的脸,轻叹了一口气,就着他的手亲了亲他的脸。


    “好了,我知道的。”酒滟垂了垂眼,将他的手拿下来。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酒滟并不大算久留,却见韩成玉面露犹豫之色。


    “怎么?还想继续待在这儿?需不需要给你找几个哥儿来?”酒滟挑眉,语气淡淡,旁人说他阴晴不定还真没说错,上一秒还在晴天下一秒已经电闪雷鸣了。


    “不是,这个……”韩成玉看了一眼他打碎的花瓶。


    “没事,有人来收拾。”酒滟说。


    韩成玉随即拉起他的手,说道:“那我们走吧。”


    酒滟抿了抿唇角,任由他牵着走,而韩成玉没想到的是,外面房间的隔音效果这么不好,各种孟浪的声音让他脸红,特别是旁边还带着喜欢的人。


    好不容易似逃命一般跑了出来,站在后门,四下无人,雪已经停了,但是地上铺着一层薄雪,踩在雪上无声无息。


    “我送你回去?”韩成玉问。


    “送我?你不是已经抵给我了?还打算回家啊?”酒滟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我,我,好,去还债。”韩成玉当然是只想和他待在一起的,但是担心两人是不是发展太快了……


    “没有其他房间给你住了,你只能躺在外间的美人塌上,你瞧着能行不?”酒滟问他。


    “好,可以,我都愿意。”韩成玉忙不迭的点头。


    两人脚步轻盈的走在雪地里,但是酒滟还是湿了鞋袜,厨娘给他烧了水泡脚,顺带给韩成玉也准备了。


    两人坐在塌上,沉默不语,韩成玉显然低估了他的身高,他需要蜷曲成一坨才行躺下,他若是这么睡,第二天指不定会出个什么毛病。


    酒滟打量着那美人塌,确实太小了,睡人太勉强了。


    “算了,等等跟我睡床去吧。”酒滟窝在塌上,懒洋洋的说道,雪白的脚泡出了粉红色,有些可爱。


    韩成玉目光又看了眼自己不甚白皙的脚,皱眉缩了缩,突然听见他这么说,脑子转动得有些慢。


    *


    作者有话要说:


    对啦,我之前没有考虑到我视角是主攻,所以打算把第四个世界删掉了(可能另外写一本),可能完结这个世界就没有啦,或者如果有新的想法再加一个~


    69 # 第六十九章 又是想不出来的一天


    酒滟的床大, 两人躺着绰绰有余,酒滟习惯了正面躺着睡,睡在了里面, 厨娘给韩成玉也准备了一床被子和枕头, 他枕着手看着他的侧颜。


    “你难道不怕我是皇帝派来监视你的?”酒滟闭着眼睛, 唇瓣张张合合,他还是有一点不适应什么都不做和另一个人安静地躺着。


    “你会吗?”韩成玉只是这么问道。


    听见酒滟意味不明的哼笑,他又地加了一句:“就算是监视我的,也没有关系,我从未做过出格的事。”


    酒滟没有回答他,渐渐睡着了。


    韩成玉却辗转难眠起来, 但是他尽量放缓了呼吸,一动不动的不打扰到酒滟, 他有些难以置信两人可以如此亲近,尽管这是他想了很久的事情。


    至于什么时候睡着的他也没有意识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 是房间的碳火已经熄灭了,而酒滟略带一丝凉意的脚慢慢的靠着他的脚背。


    他睡觉睡得浅, 很快醒来,便看见酒滟寻着热源靠近了他, 他犹豫了一会,将披散着黑发的男人揽进了怀里,下巴蹭了蹭他的头发。


    酒滟模糊间察觉到了这个动作, 见他只是简单的抱着他, 没有下一步动作, 又睡晕了过去, 甚至还会下意识的往他身上拱了拱。


    韩成玉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两人亲密无间,他卷着酒滟的发尾打转,心里什么也没有想。


    等酒滟醒来的时候,感觉被暖乎乎的体温包围着,倒是适应良好的主动圈住了他的腰,靠在他胸前。


    他睡醒了有半刻钟都是迷糊的,韩成玉身上的味道干净,还染上了一点檀香,感觉到他有些生疏的摸了摸他的头,另一只手更加用力的抱紧了,并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醒来了。


    韩成玉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暖的气息,让他恨不得将他揉进身体里,让他也感受一下这从来没有感受到的温度。


    “亲一下我。”酒滟的嗓音沙哑低沉,皱着眉紧闭着眼睛。


    “什么?”韩成玉不确定问了问。


    酒滟却沉默不语了,想着没听清就算了,反正他也不是很需要这种东西。


    但是随即便感觉到一个柔软的唇落在额心,呼吸撒在他额头,只是轻轻的一个吻,转瞬即逝。韩成玉摸了摸他的头,用力抱了一下他:“乖啊,小酒大人。”


    不可否认,酒滟觉得那一瞬间自己有被安抚到了。


    赖在他怀里难得和他说起了正事:“如今九门提督是全原,但是他身体已经不行了,一直在强撑着,因为皇帝并没有合适的人选。”


    韩成玉虽然觉得现下不适合聊正事,但是还是认真听着,附和问道:“你想让我坐上那个位置?”


    “你不想要吗?”酒滟懒洋洋的说道。


    “长公主手中有乾通大营还对九门提督的位置虎视眈眈,皇帝肯定慎之又慎找自己心腹之臣,我,皇帝对我并不信任。”韩成玉说道。


    “嗯,全原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宇文觉一直压着消息,就是怕长公主趁虚而入,他手下齐密年纪轻,手段狠,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可是资质太浅,若是当选,怕是很难服众。方道全资历倒是合适,可惜资质平平,难成大器。崔立身……”酒滟缓缓说道。


    韩成玉一片震惊,见他如数家珍般将皇帝手下信任之人点了一遍,最后得出结论:“宇文觉手下无可用之人。”


    随即想到什么,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轻笑一声:“或许你离我远一点,提督之位手到擒来。”


    韩成玉却只是抱住他,低沉着嗓音说道:“不知道小酒大人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啧,还叫小酒大人叫上瘾了是吧?皇帝给了我一个闲职,别人叫着玩的,你倒是听进去了。”酒滟睁开半阖着的眼,勾了勾唇坐起来问道:“什么话呢?”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现下抓在手里的,才是最真实的。”韩成玉跟着他坐起来,见他头发有些乱,自觉的给他拿手屡了屡。


    酒滟裹着被子坐起来,伸出一只手来捧着他的脸偏头亲了亲他的唇,弯了弯眼睛,赞美道:“说的真棒,一晚上不见,你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真可爱。”


    “不过呢,选了我,总归不会让将军吃亏的。”他眨了眨眼,低沉的笑了一声。


    韩成玉被他看的害羞了,抬起长臂将他整个被子一坨抱住,脸埋在他颈间,像两只交颈的天鹅,互相取暖,亲密无间。


    这种程度的举动在酒滟眼中适应良好,但是韩成玉也无师自通,倒是让他觉得惊讶也觉得很舒服。


    [咱就是说,系统我们能不被屏蔽了吗?我根本看不懂事情走向了啊。]


    [对啊,我就感觉主播不是简单的男倌,但是不简单在哪里,我又猜不到了。]


    [感觉每次重要谈话,都被系统屏蔽了,这谁猜的出来……]


    [嘘嘘嘘,认真看直播,别吵架,乖啦。]


    直到小草在外敲门,两人才分开,小草之前没想到酒滟会留下韩成玉,便没给他准备衣物,如此只能将就一下酒滟衣服了。


    “你自己去挑。”酒滟坐在梳妆台前,看了他一眼,对他点了点下巴说道。


    “嗯。”韩成玉跟着小草到了几个大箱子前。


    “衣柜的衣服都是主子常穿的,箱子里面都是新置办的冬衣,您可以挑一挑。”小草规矩站在一旁,不声不响,话里暗示的意思是让他挑箱子里的新衣。


    但是韩成玉:“不用麻烦了,我随便拿一件就好……”


    但是酒滟的衣服都是偏鲜艳的颜色,跟他一个每天只穿黑衣的男人来说,实在违和,最后挑的是一件酒滟就穿过两次的宝石蓝对羊锦长袍,一条瓷器蓝祥云纹腰带系在腰间。


    人都显得年轻了不少,多了几分少年英气,自己穿好衣服洗漱好,便见小草正在给他梳头,他凑了过去,欲言又止。


    酒滟从铜镜中看出这人的意思,手捻了捻胭脂,轻声说道:“韩将军来给本大人梳个头可好?”


    小草动作一顿,垂了垂眼,将象牙梳递给了韩成玉,心中有那么一丝失落,从来都是她给主子梳头的……


    酒滟一头乌黑长发保养得极好的,他小心翼翼的给他梳头,酒滟则是一边涂着口脂,一边问他:“会吗?”


    “简单的会一点。”他认真的拿起头发,动作有些慢,但到底还有模有样的。


    不过几息之间便将头发尽数用玉冠竖起,插了一根玉簪,酒滟更多的时候是半束发的,这也是很多文人墨客抨击他们的点,认为他们没有规矩。


    但是此刻他每一根头发都梳起来了,倒是别有一番韵味,光洁的额头,半妩媚半凌厉的眉眼,整个脸都完完整整的露了出来,显得越发精致了。


    “呼,好了。”韩成玉做完以后,狠狠松了一口气。


    “过来,给你一点奖励。”酒滟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扯着他袖子,勾着他的脖子,故意将口脂蹭在他唇上。


    韩成玉只觉得,尝到一点点甜味在唇齿间弥漫,还有浓郁的花香在鼻尖,以及酒滟柔软的唇,更是令人酥麻。


    等酒滟放开他的时候,韩成玉的唇已经红了,甚至落到了唇外,他仔细给他擦了擦,然后赞美道:“真漂亮啊。”


    “真的吗?”韩成玉晕乎乎的问了一句。


    小草在心里回了一句:假的。韩成玉肤色不白,红唇显得十分违和,不伦不类的感觉。


    可是她家主子却含笑说:“我很喜欢呢。”


    然后韩将军那傻小子还真信了,紧张说道:“那……那就好。”


    小草:你们开心就好。


    酒滟摸了摸他的头,让他坐在自己位置上,低声问道:“需要让小草给你挽发吗?”


    “我自己来就好了。”韩成玉婉拒。


    “好,快点打扮好,出来吃饭。”酒滟心情很好地逗他,眼底笑意盎然。


    小草自然是跟在酒滟后面的,见她表情奇怪,酒滟擦了擦嘴上的口脂,含笑问她:“你不觉得他很可爱吗?”


    小草木着表情:“主子觉得可爱就行。”


    “你瞧瞧,你就没有他讨喜了,我若是这么问他,他就算觉得不可爱,他也会皱着眉头赞同我的话,你信不信?哈哈。”酒滟好笑的摇了摇头。


    小草扯出一抹假笑,小声说道:“又不是没人跟他一般……主子怎么就对他另眼相看了呢?”


    确实,多的是人哄着他,怎么就觉得韩成玉特别了呢。


    “或许只是暂时的?”酒滟坐在桌前,笑意淡了淡,摸了摸没有垂发的鬓角,有些不适应收回手。


    “也是,主子一向这样,之前的什么李公子,黄公子,一开始不也是喜欢的紧,后来还不是半个月就不喜欢了,倒是我多虑了,主子不是动了真心就好。”小草煞有其事的说道,随即不再多说,她异常清醒,不认为欢场会有真心人。


    酒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走神的低声说道:“我哪里还有什么真心啊?连心都没有了。”


    两人的谈话被飞快扎好头发赶来的韩成玉听了个正着,他没有马上进去,倏地觉得有些难过了。


    抬手抹了一把唇上的颜色,手背上也染上了刺目的红色,让他觉得双眼酸胀。


    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涂这个颜色并不好看,只是想让酒滟多喜欢他一点罢了,可是结果也是半点也不喜欢吗?


    韩成玉心情复杂,半晌站着原地动不了步子,直到听见酒滟的声音:“他还没好吗?”


    他连忙深吸了两口气,扬起唇角,走了进去,表情看不出任何难过,笑着跟他说刚刚不小蹭掉了一些口脂。


    *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们,我来了。


    我差不多1月8号回家,回家以后恢复日六哈,么么哒。


    70 # 第七十章 韩大人最棒


    韩成玉三天后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成了提督九门步军巡捕五营统领。


    这三天他都待在酒滟这里,他家中早就没有了亲人,唯一一个亲侄儿还跟着娘亲一起生活, 完完全全的孤家寡人一个。


    韩成玉接到圣旨的时候, 第一反应就是看向酒滟, 酒滟对他笑了笑似一点都不意外。


    “韩将军陛下命你明日上任,快速掌管巡捕营。”来宣旨的是一个长相白净的太监,他笑的并不谄媚,倒显得真诚。


    年纪虽然不大,却已是大太监了,是皇帝手下最信任的人之一, 从小陪着皇帝长大的交情。


    在他走之前,还和酒滟颇为熟稔的打了一声招呼:“小酒大人, 奴才先告辞了。”


    酒滟对他笑了一下,点头示意了一下。


    韩成玉捏紧了一下黄色的圣旨, 他虽然也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但是没想到旨意下的这么快, 低声问道:“是你做的吗?”


    酒滟跟他这几天的相处,便知他心中有些纠结难受了, 他的一些个小动作他也都知道,便撒了谎:“并没有, 是他们博弈的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韩成玉不知为何,心中有些滋味酸涩。


    “来, 告诉我怎么露出一副并不开心的表情呢, 韩大人?”酒滟眼底的笑意渐淡, 对于他一副不想和他扯上关系的模样浮现出淡淡的怒意了。


    外面还下着雪, 酒滟刚刚也陪着他站在雪地里,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就像酒滟惯会察言观色,几天相处下来对他甚是了解一般。


    他从小寄人篱下,心思也是十分细腻的,只是很多少时候都是不愿意表现出来而已,如今感觉到他不开心,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走到他旁边,将圣旨递给旁边的小草,牵起他有些泛凉的手,裹住他的手,低声说了一句:“去屋里说,外边冷。”


    酒滟心中泛起的恼意被他一句话平息了不少,回握了一下韩成玉的手,拉着他进了屋里。


    小草和厨娘站在门外,厨娘指了指圣旨,意思是:这东西该怎么办?


    “……”小草心不在焉的说道:“您先拿去放着,等韩大人有空了就交给他。”


    厨娘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又做了几个手势,大致意思是:别担心,主子心中有数的。


    “您不懂,主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啊,你可曾见他带回来过?还住了三日……分明就是不一样的。”小草皱眉反驳。


    厨娘舒展了眉头还有些愉悦:有个真心喜欢主子,知冷知热的人不好吗?


    “唉,好啊,可是您有没有想过人心隔肚皮啊,以那些男子心思的深沉,您确定他们不是想要别的?”小草问他。


    随即厨娘也不再说话了,抱着圣旨沉默不语,听见里面并没有争吵声传出来,便摇着头离开了。


    却说屋子里面的人,酒滟进房间便松开了韩成玉的手,自顾自的踹掉了鞋袜,上了美人塌,沉默的整理之前两人一起玩的围棋。


    韩成玉站在他旁边,见状无奈一笑,又眼底带着笑意说道:“你这是生哪门子气么?”


    “你瞧瞧你刚刚那一点也不想沾上干系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我酒滟是有多不干净呢,韩大人就这么不想沾上?”酒滟面色冷峻,说着不着调的话。


    “一生气便胡言乱语,别人生气都是骂别人,就只有你,反而贬低自己,你不难受……我心里还堵得慌呢。”韩成玉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不紧不慢的哄着。


    酒滟面色稍缓,他不是一生气就会说这些妄自菲薄的话的,相反他从来都是不喜欢说这些的,当然虚情假意的演戏除外。


    “我知道你为何生气,我只是不想麻烦你罢了,想必在我回来之前,其实你对提督的位置也早有某算吧?若是我成了提督,势必会打乱你的计划,这是我不想的。但是对于我个人来说,我起初的目标也是它,不为了别的,只为了保命而已。”韩成玉的说话声极其平缓,语气并不重,但是酒滟全都听进去了。


    “当然,如今下旨是我了,这对于我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但是不知道你这边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我想和你在一起从未想过利用你任何,也不是想要沾你的光,虽然我晓得你一直不信,可我是认真的。”韩成玉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心里演说了千万遍,终于说出口了。


    他的语气也是越说越低落,他曾经觉得自己是重生的,占尽了先机,护着酒滟应当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后来发现,并不是,相反,需要酒滟来处处帮他。


    他根本对他没用,他受他的好处……问心有愧。


    酒滟原本气已经消了五分,现在他掏心窝子说了这些话,怎么还气的起来,甚至有些奇怪的感觉,心底麻麻的,尽然感觉有点难受呢。


    “坐过来。”酒滟语调没有什么感情。


    韩成玉心中紧张,果然因为嘴太笨了,还是解释不清楚吗?


    他略带了一些忐忑的坐下,却被重重捏了一把脸,让他从胡思乱想中回神,然后被酒滟吻住了。


    这吻……和之前的有些不同,不止流连在唇齿间,带着侵略性质的爬到了耳廓,手也徘徊在他腰间,轻飘飘的将他的腰带解开了。


    “韩成玉,现在结果对我也是最好的。”韩成玉逐渐迷失的意识被低沉的嗓音唤醒,他激灵了一下,一把抓住探入衣角的手,喉间像是被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酒滟亲了亲他红透的耳垂,嗓音带着深入灵魂的安抚:“我的小将军不必妄自菲薄,身为最年轻的西北大将军,西北百姓心中的战神,无需在一个年老色衰的男倌面前自卑。相反该提心吊胆的是我才对,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厉害……”


    酒滟喜欢一个人,除了自己可以欺负以外,任何人不能看轻他,连他自己也不行。


    “不老……”韩成玉眼底泛起了不知名的水汽,他被压倒在塌上,低声不赞同的反驳。


    “嗯,松手。”酒滟手按在他腹部的肌肉上,因为紧张在他手下微微颤抖着。


    “我……有点害怕。”韩成玉松了手,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袖子,酒滟的眼神此刻带着一点幽深,像一个漩涡一般要将人卷进去。


    酒滟一下一下的浅浅地亲他的唇,抱起他来,圈着他遗憾的说道:“可是想让你成为我的人,怎么办呢?”


    韩成玉抿唇,他知道男子之间互相该怎么疏解,毕竟军中只有男子,有时候这种现象还挺多的,但是正的断袖该怎么办,他还没见识过,但是能够想到……应该会很痛,毕竟只是想想就已经感觉会很痛了。


    但是成为酒滟的人,这让人无法拒绝的请求。


    韩成玉勾了一下唇,将自己被解开的上衣尽数脱掉了,然后转身抱住了酒滟,闭着眼睛,咬牙说出来一句:“你来吧。”


    酒滟不由好笑,抬手解开他的头发,低声问道:“为何一件快活事从你嘴里说出来变成了上断头台的感觉?”


    韩成玉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是学着他之前亲他的样子,密密麻麻地胡乱地亲着他的下颌。


    “等会……你只要放轻松就好,记住了一定要享受,放松,不然疼的就是我们两个人了。”酒滟仰了仰头,抬起他的下巴,对上他的眼睛,双眼微弯:“韩将军这么厉害,这点小事一定可以做到的,对吗?”


    他的声音像是带着醉人的酒一般,让他醉的晕头转向只会点头了。


    偏深色的手背按在软垫上,随即附上来一只雪白的手附在他的上面,以绝对强势的姿势将手包裹住。


    酒滟额间出了一点薄汗,嗓音越发低沉的在他耳畔说话:“做的真棒,宝贝不光会打仗,什么都很棒呢。”


    听到这句话,韩成玉手指微动,双臂一下就软了,半张脸咬牙埋在软垫上,汗如雨下,装作什么都听不见。


    第一次想要将自己挖个坑埋起来,最好埋深一点,再也听不见酒滟的声音才好。


    酒滟见状,轻笑了一声,语气漫不经心:“刚刚夸完,怎么就坚持不住了呢,不过也没有关系……转过来宝贝,让我看看你的脸。”


    韩成玉是拒绝的,可是……为什么,酒滟力气这么大?几乎是抱着他的腰,将他悬空翻了一面,避无可避看见那张美丽的脸庞。


    第一次,韩成玉觉得不敢直视他,将头转到一边,继续咬着牙不松口吐出半个字回应。


    “这样是不是就轻松很多呢?韩大人?”酒滟捏了捏他的腿,低声问他。


    结果又是石沉大海,没有回应。


    酒滟也不生气,游刃有余间还在仔仔细细的观察韩成玉的表情,什么手段都不敢使,就怕将韩将军吓怕了,下次不肯了。


    ……


    晚膳期间,两人头发都有些湿,刚刚叫了水,洗完才出来的,韩成玉倒是没出现什么腿软的症状,相反从小练武也不是练着玩的,恢复能力极强。


    连酒滟都眼神赞赏的看着他,直看得他脊背发麻。


    “韩将军……”


    韩将军将手里的碗打碎了,现在听见这个名字手就下意识抖了。


    酒滟挑眉:“反应这么大?”


    “手滑……”韩成玉讷讷说道。


    “手滑无事,明日不腿软就成。”酒滟勾唇,拿起自己的碗给他盛了一碗汤,轻声说道:“以后……什么事都可以跟我商量,俗话说计划赶不上变化,你的出现只会让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安排……”


    “你对于我来说是特别的……”


    韩成玉觉得自己被蜜饯包裹住了,摸了摸有些麻的腰,止不住的想:这就是枕边风的厉害吗?


    *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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