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有……人?!


    她完全没有察觉,那就意味着那人修为比她高。


    修为比亓瑶瑶高的弟子……在琉璃宗还挺多,但能让李逸阳露出这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的人……她不敢细想。


    亓瑶瑶得意洋洋的表情瞬间僵住,她十指紧紧地扣在李逸阳的肩上,随着忐忑不安的心绪,手上的力度一会儿重一会儿轻。


    她鼓起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李逸阳,也开始学起来他刚才疯狂眨眼的模样,只希望传达出一个意思:背后的人究竟是谁?


    李逸阳无奈叹气,他轻轻地推开怂到不敢回头的亓瑶瑶,毕恭毕敬地行礼道:“见过谢峰主。”


    师……师尊?


    亓瑶瑶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轰然破灭,如果是裴允和师兄,她还能负隅顽抗呢,结果是师尊。


    那她刚才沾沾自喜说的那一番话,不全部都被听见了?


    她冥思苦想、精心设计的欺骗师尊的计划……


    亓瑶瑶面无血色,恨不得从天而降一位好心人将她当场打晕打走,或者地面突然坍塌,生出一个黑洞将她吞进去,她绝对永远也不会再爬出来了。


    太丢脸了。


    “你们一见面就想着私奔?”谢淮书语气平淡,让人难以揣度他的心思。


    “不是私奔。”亓瑶瑶颤颤巍巍地转过头,弱弱道:“我怎么可能私奔呢?我就是不想打杂呀……”


    不对,她忽然反应过来,她这是自投罗网。


    于是她咳嗽一声,硬着头皮大声狡辩道:“师尊,我其实在和他开玩笑,在修炼到化神期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琉璃宗!”


    打杂倒不是谢淮书关心的问题。


    “开玩笑?”谢淮书不置可否:“你一路上,大庭广众之下与他卿卿我我,也是在开玩笑吗?”


    这……这也算卿卿我我?亓瑶瑶皱眉,这个有什么不妥吗?


    她与李逸阳两年没有见面,冷冰冰的书信阻止不了思念的增长,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好不容易见面,肯定要一口气把这两年没搂着、没摸到、没亲上的全部补回来呀。


    不过,她当然不敢理直气壮地这样开口,她回忆曾经师叔和江长老曾经训斥过她的话语,可怜巴巴道:“师尊,瑶瑶错了。”


    “伤风败俗,成何体统,瑶瑶知错了。”


    “你知错,但你会改吗?”谢淮书面如止水,不待亓瑶瑶回答,他自顾自地接下去:“你不会。”


    “我会!”亓瑶瑶信誓旦旦:“我以后不在人前对他动手动脚了!”


    真的吗?


    李逸阳在庆幸之余,内心深处又莫名其妙地涌上一股失落。


    学校里,路上情侣们像连体婴一般黏在一起,走得旁若无人,站在宿舍楼下深情拥吻。


    他曾经是单身狗时,对此嗤之以鼻,与几个单身狗同学们一起抱怨着:“怎么能这样?”


    “太过分了!”


    “祝他们分手!”


    今非昔比,他刚才半推半就地被瑶瑶搂着走了一圈,爽。


    真的好爽,秀恩爱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恨不得把琉璃宗的人全部叫过来,欠揍地炫耀道:“你们有老婆吗?没有吧?”


    难道这样的体验,要绝版了吗?


    “既然瑶瑶如此有决心,不如讲讲你休了他是何意思?”谢淮书斜睨李逸阳,眼神冰冷。


    两年间,他本对李逸阳的观感有所改善,但……果然,这个人靠不住。


    “是开玩笑,是激励他。”


    “是听错了。”


    两人进行了一次不太默契的抢答。


    亓瑶瑶脸色一变,恼怒地抬手想去掐李逸阳,却被谢淮书制止了。


    他冷漠道:“不准动手动脚,人前人后都不行。”


    打他也算?亓瑶瑶讶然,她正想说话,却见谢淮书无可奈何地揉了揉鼻梁,叹气道:“你们若感情深厚,偏要成亲,我也会同意。”


    “但是我有些要求。”


    要求?


    亓瑶瑶一听见要求就头疼,假若是些难以满足的要求,这亲不成也罢,毕竟又没有什么事是只能成亲之后才能做的。


    “什么要求呀?”她兴致乏乏。


    李逸阳神色恹恹,也不太高兴,他心知肚明,这是一个陷阱,不知道谢淮书一行人还能找出什么新法子整治他,可他又不得不跳下去。


    总不能直接摆烂,毫无责任感地对亓瑶瑶表示这婚不结也行吧?


    他也不能拐亓瑶瑶私奔,他曾经可是义正言辞地教导过亓瑶瑶,男人满大街都是,怎么能头脑一热和人私奔!


    他不能打自己的脸。


    “你们年纪太轻,涉世未深,待到心智成熟后,若还彼此相爱,我就同意你们成亲。”谢淮书说道。


    心智成熟的标准是什么?


    年纪又要多大,才不算太年轻?


    处处都是坑。


    一切都在李逸阳的意料之内。


    亓瑶瑶的想法却与他完全相反,这听上去还挺简单?于是她好奇地追问道:“具体要求是什么呀?”


    “第一,遵守门规,不想着逃避处罚的歪门邪道。”


    如果没办法溜出去,她也没办法逃过打杂,亓瑶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倒不难。


    “第二,克己守礼。”谢淮书瞥李逸阳一眼,仿佛他知道亓瑶瑶会左耳进右耳出,这一条只能管束李逸阳。


    李逸阳虚情假意地点头:“谢峰主放心。”


    他一定不主动,至于被动的……虽然他知道锅也会被甩他身上,但他无法拒绝。


    “第三……”谢淮书片刻,若无其事道:“修仙之人成家立业的最佳年龄是五百岁。”


    “五百岁?”两人大眼瞪小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师尊……你都没有五百岁呢。”亓瑶瑶眉头紧锁,扳着手指头开始数起她还要多少年满五百岁。


    谢淮书神色镇定:“所以瑶瑶还没有师娘。”


    但那明明是因为师尊交际不广,不近女色……亓瑶瑶欲言又止,她猜想师尊就算过了五千岁,也不会与哪位仙子成亲。


    谢淮书语气平淡,仿若不觉得自己说了什么惊人的要求,他补充道:“其实修仙之人应该以修炼为重,我作为你的师尊,希望你飞升之后再考虑终身大事。”


    “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飞升呢,师尊。”亓瑶瑶忍不住提醒。


    “那是因为他们没天赋,和瑶瑶不一样。”他说谎的技巧在楼远岚的紧急培训下有了很大的提升。


    亓瑶瑶羞赧地抬眸看谢淮书一眼,喜滋滋地说道:“那是当然,瑶瑶可是很有信心。”


    不会又要乐不可支地主动跳进陷阱吧?


    李逸阳两眼发昏,他赶忙插嘴道:“我没信心,我没信心。”


    “也是,师尊,他的天赋虽然好,但是哪里比得上瑶瑶?”亓瑶瑶自恋道:“飞升还是要求太高了。”


    谢淮书从善如流,立即让步道:“那就大乘期,他四百岁要到大乘期。”


    不知不觉就又缩短了一百年。


    不过亓瑶瑶觉得很合理。


    “你的夫婿最好还是一方霸主。”谢淮书看向李逸阳:“你之前还给自己整了一个妖皇的名头。”


    “对。”李逸阳坦诚道:“名义上如此,但以我现在的修为肯定不能回万妖境。”


    “不急,在你们成亲之前,你回一趟万妖境,宣布你要入赘琉璃宗就好。”谢淮书非常通情达理。


    入赘?和其他的比起来,小事一桩。


    李逸阳淡定点头:“我一定叫他们送来贺礼。”


    回万妖境,双拳难敌四手,他会不会挨揍啊?亓瑶瑶黛眉微蹙:“真要那么麻烦?”


    谢淮书冷哼一声:“那就让他彻底死了这条心。”


    “名分而已……”让李逸阳以徒弟或者灵宠的身份留在她身边不都一样?


    和灵宠同居一室还不需要宗门同意……亓瑶瑶眼前一亮,还想继续说。


    李逸阳见亓瑶瑶眉飞色舞,就已深感不妙,打断道:“对!名分,我就是很注重名分!一定要风光,一定要大操大办。”


    谢淮书的面色稍微缓和了些,他说道:“至于瑶瑶的梦,交给我处理,你们安心待在琉璃宗。”


    究竟是哪个混蛋教坏了亓瑶瑶,他也很想知道。


    “去执法堂找你们的师叔吧。”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弟子院的打工环境,其实很浪漫。


    漆黑无垠的结界中,点点灯台如流萤飞舞,流光溢彩,围绕在两人周围。


    “好黑呀,我看不清路。”某亓姓女子故意掐着声音,娇滴滴地说着。


    李逸阳沉默不言,他先是左顾右盼,江珣不在,假设那四个电灯泡也不在,那就……


    他迫不及待地牵住亓瑶瑶的手:“别担心,有我在。”


    “咳咳。”无辜弟子终于忍耐不住,提醒道:“师弟、师妹,你们该去东边的地上捡熄灭的灯台,再去对照册子上的名字。”


    “别杵在这里了!这不是萤火虫!这路也很亮!”他声音越来越大,气急败坏。


    你就酸吧。


    热恋期的小情侣总是很讨人嫌。


    两人悠哉游哉地走过去,亓瑶瑶东张西望,视线掠过灯台上的一个个名字,她心念一转,忽然对李逸阳说道:“你先去捡,我想再转转。”


    “你干脆在书册那边等我吧。”李逸阳回答。


    他早就料到了亓瑶瑶不会亲自动手。


    “你暗示我在偷懒?”


    “我说你养精蓄锐,等着做最需要动脑子的部分。”他张口就来,害得一个路过弟子脚一滑,差点摔了一跤。


    亓瑶瑶穿梭在灯台间,寻找着那两人的命灯。


    李逸阳不是内门弟子,他本没有命灯,不过这两年,楼远岚和谢淮书对他的态度渐渐缓和,便让弟子院将他加了进去。


    “亓师妹,你又在干什么?别玩命灯,江长老见了会生气。”


    亓瑶瑶脸一红,她以灵力引着命灯,藏到自己身后,嘟哝道:“我玩玩我自己的不行吗?”


    “你明明偷了两盏。”


    “你看错了!”她恼羞成怒,落荒而逃,不过也没忘记她的战利品。


    角落里,亓瑶瑶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将两盏命灯放在面前,她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小块金属,凝起灵力,金属不断拉伸延长,又逐渐回缩,最后将两盏命灯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跃动的火焰时不时触碰着彼此,她脸上浮现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她又拿出一缕黑发,一根黄色羽毛,两根头绳,照着她不知从哪翻出来的一本小册子上编起来。


    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她轻轻地将略有些粗糙的同心结挂在灯台的底座上。


    还不赖——


    “你这次做什么了?不仅不告诉我,连检讨都不让我帮你写?”


    李逸阳任劳任怨地扫着地,因为亓瑶瑶的某个神秘举动,江珣火冒三丈,直接喝令他们再也不准靠近命灯,于是两人真就只能扫地和端茶送水了。


    “你别管!”亓瑶瑶满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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