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长……。”
喊出口后，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但他还是这样做了，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稍微安心一点。
他身后陆陆续续跟了一群人，都是玄明宗的弟子，估计都是来的路上碰见的，看见沈书白和鲲道子二人，他们便好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不少人的眼眶都有些红。
沈书白数了数，刚好二十。
他松了口气。
看着大家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不少人的脸上都挂着憔悴，像是一夜未睡一样，沈书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们。
“人没事就好。”
“有什么事，边走边说吧。”
这次，沈书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是想去李家看看的，并且，还想给他们坦白一些事情。
没错，关于他们现在的处境，沈书白并不打算瞒着，傀儡人昨晚已经发挥了它的作用，那就是掩护鲲道子去搬救兵。
萧无十分安静地呆在了沈书白身边，沈书白刚刚问他昨日有没有去过祭台，他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似乎连祭台是什么东西都不清楚。
这让沈书白愈发怀疑起昨天他看见的那个黑影的身份。
“昨晚，是发什么了什么事情啊？”
有弟子开口问道，他的声音有些胆怯。
言叶昨晚半只脚都已经踏出门外了，还好沈书白那道烟花提醒了他，他现在想想都觉得遍体生寒。
就算不看，沈书白也知道他们都在等他回答，但是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
“你们昨晚上，听见的都是我的声音吗？”
“是。”
一样的答案。
空气一下安静，面面相觑的同时，他们心里更加忐忑了。
对于这个结果，沈书白并不意外。
“相信你们也能察觉到这次有点不太对劲。”
沈书白开门见山地说道：“很不幸，我不得不告知你们一件事情，这次历练确实出了一些问题。”
“还是比较糟糕的问题。”
就连第一次参加历练的言叶都能意识到不对劲，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但是猜想归猜想，这句话真的从沈书白嘴里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让他们不由得有些惶恐。
看他们的表情，沈书白叹了口气，道：“同时，还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沈书白倒没有卖先听哪个消息的关子，他直接说道：“好消息就是，有人去搬救兵了。”
“没错，是你们的鲲道长。”
“坏消息是，留下来的是我。”
“所以，接下来，你们可能得靠你们自己了。”
沈书白说得很平淡，大家也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所以他们一时之间心里都有些沉重。
他们只是没有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需要搬救兵的程度了。
那他们，还能活下来吗？
他们都不清楚，沈书白也不能保证，一时间人心惶惶，说不埋怨是假的，为什么留下来的，偏偏是一个修为尽失的沈辞啊。
整个队伍，甚至都隐隐透露出一丝绝望。
虽然是意想之内的反应，沈书白的心里还是有一点不太舒服，但是他并未表现出来。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我们先冷静下来。”
谷雨突然开口，她的语气坚定，唤回了他们四散的思绪。
她是一行人内修为最高的人，也是参加过多次历练的一个人，从昨日的历练可以看出来，在这个队伍中，她的话还是有一定信服力的。
果然，此话一出，大家的情绪好像好了一点。
看她一副很冷静的样子，众人焦躁的情绪好像被一双冷静的手，诡异地抚平。
言叶十分配合地说道：“对呀，不是有救兵吗？我们只要坚持到救兵来就好。”
别的弟子纷纷附和道：“是啊，我们就在玄明宗的山脚下，很近的。”
“说不定下午，救兵就到了呢。”
看见他们被鼓舞的样子，沈书白没忍心说下去。
因为从昨晚的情况来看，鲲道子究竟能不能成功搬来救兵，他其实没底。
只是现在他并不打算将这件事情说出来。
队伍里，气氛一下又活络起来，除了谷雨和言叶，应该是意识到了什么。
“然后，现在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们。”
沈书白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所有人一下安静下来。
“虽然我不知道昨晚上为什么你们都听见了我的声音，但是我猜想，这件事情应该和魔族有关。”
这话刚说出来，就有人惊呼了一声。
“魔族？！”
传闻中的魔族，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宗门下的一个小山村。
沈书白并没有给他们讨论的机会，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接着说道：“是的，所以我希望你们做事，可以更加小心。”
“那我们要不待在屋内，等救兵吧。”有一位弟子提议道。
“是啊，我们可以全部人都待一块，如果是魔族找上门，我们也好有个相互照应。”
一下就有人打起了退堂鼓，或者说应该是选择了更为保险的方式，这也在沈书白的意料之中。
他之所以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就是把选择权交到了他们手里。
所以他不意外，甚至还给他们提出了两个选项。
“这样吧，愿意去调查的，和我一起。”
“想等救兵的，现在可以回去了。”
他面上没有一丝别的情绪，语气不急不缓，他其实还蛮欣赏这样的人，至少可以很正确地认识自己的实力，并且做出最好的选择。
要知道，现在在这里的人，除了他，甚至没有人和魔族正面对上过，所以有退缩的想法，沈书白也是可以理解的。
人，对于未知的恐惧，远远大于已知的事物，这件事情，沈书白很早就知道了，所以他并不会勉强他们。
但是，沈书白却是必须要去的，他不喜欢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并且于此同时还能完成任务获得巨额积分奖励，那他更没有理由不去了。
“我选调查。”
言叶默默站在了沈书白身后，还有谷雨，和一个在人群中不太显眼的男弟子。
“好，除了他们，剩下的人都去祭台吧，等到晚上，我们在那里汇合。”
沈书白很快安排好剩余弟子的去处，经过昨晚的事情，他自然不会再放任他们散落地分布在村民家里，所以祭台也是他事先想好的一个集合点。
其他人自然是同意的。
萧无虽然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存在感，此刻也站在沈书白的身后，看着这样的沈书白，他觉得有些陌生，他现在分明和他一样，都没有半分修为，为什么却没从他的神情中看出半分慌乱，甚至还有些气定神闲感觉。
这和在萧府的沈辞，完全不一样。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沈辞，很吸引人。
商量好后，自然是分头行动。
沈书白带着谷雨，言叶和楚云到了直奔着李家而去。
另外一个沉默寡言的弟子叫楚云，是一个剑修，化虚期的修为，也还不错。
路上，谷雨帮忙解开了萧无身上的失音咒，还给他用了好几个清洁咒，所以萧无现在看起来干净了不少。
沈书白本来想让他和别的弟子一起待在祭台，白天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他甚至觉得萧无应该会自己主动提出待在那里，但是这个小孩却一直跟在他身后。
罢了，其实跟在他身边，还是会更加放心一些。
他甚至还十分乐观地想，主角一般不都有特殊体质——触发剧情嘛！顺便帮他完成一下任务，那也是不错的。
他的想法，萧无自然是不知道的，虽然现在他可以说话了，但是萧无依旧表现得十分缄默，并且沈书白现在也没有心情问他那些问题。
昨日苑娘的话分明意有所指，沈书白本来打算昨晚上就去看看，但是昨晚上那种情况，他也没能出得去。
他甚至怀疑，昨晚上的事情，就是苑娘弄出来的，但是他也不能确定。
刚到李家门外，就起了一阵大风。
分明是烈阳高悬，风却让所有人都不自觉瑟缩了一下。
门发出咯吱一声，让正打算敲门的沈书白动作一顿，风把门吹开了一条小缝，铺面而来的腥臭味让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虽然沈书白已经闻过很多次血腥味，但是每次都会给他带来强烈的不适感，他白着脸将门推开，门内的情形一下呈现在他们面前。
血，满院子的血。
血迹蜿蜒，甚至淌到了门口，连院墙上的沾染了一些，院子中间似乎有一个用血绘制成的法阵，而法阵的中央，立着三个柱子一样的东西。
“这不是和祭台的布置一模一样吗？”
谷雨只看了一眼，便问道。
她昨天查看过祭台好几次，所以她一眼就能看出这里的布置，除了水缸，还有石头堆放的位置，甚至连地上的石沟都和祭台的一模一样。
只是虽然当时她看见了石沟，但是因为显示得并不完全，有不少地方都被泥土掩盖，导致她以为只是简单的地面缺损。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什么地面缺损，而是献祭用的石纹。
这个村的祭祀，究竟是以什么为祭品？又究竟是在祭祀什么？
没有答案，他们都不知道。
沈书白小心避开血迹，走了进去。
走进去后，浓郁的血腥味一下消散，变成了一种更加浓郁的花香，香到让他有些头晕，其他人紧跟在他身边，自然也是闻见了，均是有些不适地皱着眉头。
等稍微走近点后，所有人再一次失声。
“是人！”
一开始他们以为是柱子的东西，走进后才发现，是被不知道什么东西裹住的人，只留了两只眼睛通往外界，此刻正瞪着眼睛看着他们，血液从她们身下像是流不尽一般，不断涌出。
“她们还活着吗？”
言叶有些不确信地问道。
“不，已经死了。”
谷雨回答道，她刚刚探查了三人的鼻息，已经没有气息了。
所有人都干呕起来。
“这还有一个人。”
言叶突然喊叫起来。
原本祭台的后面，赫然躺着一个浑身血污的小女孩儿，只是刚刚被人柱挡住，他们没能看见。
言叶颤抖着伸手去探，然后猛地抬头，声音有些颤抖道。
“她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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