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凉气从后背直窜天灵盖,难不成和她睡的另有其人?
亦或是管家和沈寒枝另有隐情?
云栖现在坐立难安,迫切想知道沈寒枝到底醒没醒。
他们正在往一楼走,云栖心事重重,下楼时没有看脚底,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栽下去。
樊仁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云栖:“小心!”
云栖抚了抚胸口,按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刚刚在想事情,没注意脚下。”
樊仁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走路小心点。”
余笛蹦到云栖旁边:“想什么这么入神?”
云栖思考了一会儿,决定告诉樊仁和余笛,让她们一起想个办法。
“你们知道要和我结婚的是沈寒枝吗?”
余笛闷头苦想:“沈寒枝这个名字很熟悉,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余笛低着头的时候后脑勺的头发柔软蓬松,就像一样,樊仁没忍住,扇了她脑袋一巴掌:“能不能上点心,脑子不好使就拿笔把npc说过的话记下来。”
余笛揉了揉脑袋乖乖“哦”了一声。
云栖侧目,樊仁前几天还对余笛避之不及,就怕余笛看上她,两个人关系怎么忽然密切,她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樊仁见云栖盯着自己,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沈寒枝要和你结婚来着。”
云栖听到这话蔫了:“前两天……丁思远说许仙是我弟的时候,那个人就是沈寒枝。”
樊仁冷不丁没反应过来,仔细琢磨过后咂咂嘴:“你这个新娘,嗯,挺迫不及待的。”
“她昨晚上也来找我了,算了这不重要,之前管家找我试婚纱的时候说过几句话,他说桃花盛开的时候,沈寒枝会苏醒,我们两个会举办婚礼,但是现在沈寒枝已经苏醒了,为什么管家还不为我们举办婚礼?”
余笛“啊”了一声:“原来一句话简介是桃花盛开的时候,她会回来与我成亲。”
樊仁又给了她一巴掌:“你能不能抓一下重点。”
余笛捂着头,委委屈屈地缩在云栖后面。
三个人边想边走到一楼大厅,大厅内空无一人,大理石地面干净整洁,没有一丝灰尘。
云栖坐在沙发上,继续说:“我想去看看沈寒枝到底有没有醒过来。”
若是不涉及到余笛的取向问题,不管做什么她都支持云栖:“有我能帮上忙的吗?”
云栖环视两人:“我有个计划,可能会有点危险。”
樊仁二话不说,直接答应:“需要我做什么?”
三人凑做一堆,窃窃私语。
不久后余笛起身上了楼,过了半个小时下来趴在云栖耳边说:“没有找到管家,应该就像你猜的那样在沈寒枝房间里面。”
樊仁与余笛对视一眼,点点头,她站起身,晃晃悠悠走向酒店门口,玻璃做的大门光可鉴人,她握住把手,用力一拉——
大门纹丝不动。
她有点茫然,扭头和云栖对视,云栖赶忙走过来,还没有用力,大门“吱”一声开了。
一股黏腻的桃花香扑面而来。
“奇了怪了,这门和我有仇吗?”
樊仁小麦色的皮肤上面罕见的冒出点红色,她带着几分羞恼,一脚迈出酒店,牛皮靴子踩得地面“咯吱咯吱”响。
不知道是不是管家清理过酒店周围,今日外面冷冷清清,只有翠绿树叶摇摆发出的“沙沙”声。
别说鬼了,连只虫子都看不见。
樊仁在外面站了足有五分钟,仍不见鬼的踪影,她还没说什么云栖先打了退堂鼓:“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樊仁睨了云栖一眼:“如果“沈寒枝”再来睡……找你怎么办。”
那她肯定很膈应。
樊仁见云栖脸有点发绿:“不如这样,我装作有鬼,把管家喊出来,你悄悄溜进房间里看看沈寒枝醒了没,外面没有鬼肯定骗不了管家多长时间,记得速战速决。”
云栖连连摇头:“不行,万一管家发现你在骗他,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樊仁不以为意:“鬼什么时候走我还管得了吗?”
“更何况……”
樊仁轻轻哼了一声,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她双手交叉下腰,身上关节“咯嘣咯嘣”响。
“管家是活人,如果敢动手,危险的不知道是谁。”
说着她猛地一个踢腿,在靠近云栖颈侧的时候忽然停住,带起的猎猎劲风吹得云栖头发四处飞舞。
云栖愣愣地摸了摸脸颊,樊仁腿还没有碰到她,卷起的风已经刺的她脸生疼。
云栖又仔细叮嘱樊仁一番才悄悄藏到楼梯拐角处,樊仁直到看到云栖比划出“ok”的手指才慢吞吞转身。
在转过身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她就像看见什么恐怖的东西,眼中满是惊恐,嘴唇不断颤抖,手指着天空哆嗦的像得了帕金森。
她连滚带爬跑进酒店里面,中庭的桃树被余笛薅了好几把,几根树枝光秃秃的,落了满地花苞,余笛先是跑到桃树下面,手胡乱挥舞,嘴里也不闲着,好运来唱得高亢嘹亮。
绕树跑了几圈之后,樊仁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终于从眼眶里挤出点泪水,她扭头冲到放婚纱的房间,拼命敲门。
大门被她敲得“砰砰”响,她们的计划百密一疏,单单忘记樊仁唱歌的时候不能说话。
余笛临危受命,伸手在头发上胡乱揉搓,又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跑到樊仁身边一起敲门:“管家,救命,外面有鬼要杀我们!”
“桃树,桃树都要被薅秃了!”
之前还关的严严实实的门忽然打开,熟悉的黑色燕尾服出现在云栖视线中,她赶忙贴紧墙壁,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管家被樊仁与余笛引到了酒店外,云栖趁机溜进房间里面。
琳琅满目的婚纱挂满两侧墙壁,正中的汉白玉台子躺着满头银丝的沈寒枝。
她双眼紧闭,一动不动,昨夜里红色的鞭痕与捆绑痕迹全部消失不见,云栖打了个寒噤,难道前两次都只是一场梦吗?
抑或是有人变成沈寒枝的样子与她□□愉。
想到这里云栖开始反胃,眼角溢出生理性泪水。
她伸出食指轻轻触碰沈寒枝脸颊,柔软冰凉的触感与昨夜一模一样,她心里升起微弱的希望,摇晃沈寒枝身体:“沈寒枝,醒一醒。”
沈寒枝丝毫没有清醒的征兆,时间已经不多了,云栖深深看了沈寒枝一眼,快速离开房间。
没过多久,樊仁和余笛与她在四楼汇合。
樊仁刚见面就问:“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云栖摇摇头,脸色有点难看。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只能等桃花开了吗?”
云栖故作轻松:“看来只能等桃花开了,也不知道桃花开的条件是什么,总不能再让我们等上十天半月吧。”
余笛脸皱成一团:“再等十天半个月人都死光了。”
络腮胡凄惨的死状浮现在云栖脑海,她沉默下来。
余笛更是不堪,想起那张薄薄的人皮和骨碌碌乱转的眼珠,面如土色,只有樊仁司空见惯,没有半点反应。
她甚至还想去余笛发现的暗道里面看看。
暗道在一楼的巨幅画框后面,画框里面镶嵌了一副风景画,连绵起伏的群山占据了画的大部分空间,除此之前便是山脚下的桃树。
余笛拉开画框,里面出现一扇破败的门,铜制把手锈迹斑斑,余笛推开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了起来。
她背瞬间僵硬,缓缓扭头看向管家所在的房间,见房门紧闭才松了口气,抬脚跨了进去。
暗道里面漆黑一片,余笛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微弱的光芒从她手中亮起。
台阶由水泥砌筑而成,上面落满灰尘,墙上东一块西一块霉菌,墙皮因为湿度过大翘起,一碰“哗哗”往下掉,溢出股难闻的霉味。
有一扇门做阻隔,余笛胆子大了起来,她拍拍胸口:“自从知道管家天天待在一楼,我就特别害怕。”
“别怕,管家疯狂迷恋沈寒枝,轻易不出来。”
云栖安慰她,同时心里有点别扭,她把这归根于可怜的占有欲,明知睡的是谁还不知道,就在这里拈酸吃醋。
云栖话里的酸味连樊仁都闻到了,她脚步一顿,心里头想沈寒枝得是个多艳的鬼,才能把云栖迷倒。
要知道云栖的长相出众,有时连她一个笔直笔直的直女都能看入神。
暗道里面回荡着杂乱的脚步声,云栖手插在浴袍的兜里,抓紧纸和笔,时时刻刻戒备着。
所幸一路上没有遇到鬼,顺利来到底层。
迎面是一排排木架,木架上空无一物,孤单地立在地面上,绕过木架便是两扇木门,云栖本来以为按楼梯的潮湿程度底层应该也墙面斑驳,泛着潮气,没想到底层防水做的很好,墙面平滑顺直,木架干燥,上面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整个底层除了木架和两扇紧紧闭着的门,别无他物。
云栖直接走到左侧的门前,轻轻拧了一下把手,出乎意料的是,门没有上锁,直接打开了。
她轻手轻脚走进去,借着手机的光芒找到电灯的开关,“趴”一声按了下去。
白炽灯丝“滋啦滋啦”闪烁电流,几秒种后明亮的光芒洒满房间。
这个房间似乎是个小型藏书室,里面立着与外面别无二致的书架,上面摆满大大小小,厚薄不一的书籍。
也许是放置的年月太长,纸张微微泛黄。
云栖等人先搜寻一遍房间,除了木架、书籍和门口摆放着供人阅读的桌椅之外,没有其他物品。
云栖随手拿起一本书,飞起的灰尘吸进气管里,呛的她直咳嗦。
时间还宽裕,她打算翻翻这些书,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信息。
不过可惜的是,这些书大部分都是文言文,云栖根本看不懂。
“太为难我这个工科生了。”
她翻了两页没了兴致,把书塞回书架,眼角余光瞥到樊仁苦大仇深抓着书。
得,和她一样,也是学渣。
倒是余笛似乎有了发现,招呼云栖过去。
白炽灯刺眼的光芒打在余笛身上,将阴影投到书架上。
“你看这里。”
余笛指着书上的一行字,云栖定睛细看:“看不懂。”
余笛错愕抬头,目光炯炯有神,莫名让云栖想起来她高中时候的班主任,那个严厉的小老太太也经常用这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她。
她心虚地推了推眼镜,推了个空,收回手后颇有些不自在的说:“我是工科生。”
“工科生高中的时候就不学语文了?你看看人家樊仁。”
云栖抬起头,正好看到樊仁把书摊开扔到桌子上,灵巧的翻身上桌,盘腿坐在书上,手拖着下巴开始发呆。
余笛:“……”
她气呼呼低头,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啪啪”拍书架,把云栖注意力拉回来:“这几段讲了一个故事,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头发是银白色的女人,被周围的人视为不详,在歧视中长大,后来她与人相爱,当时恰逢乱世,爱人外出征战,临走前许下诺言,等桃花盛开的时候会回来和她见面,这个白头发的女人等了一年又一年,桃花开又谢,一直到死没有等来心爱的人。”
余笛合上书:“这个故事的主角很像沈寒枝。”
云栖撇撇嘴:“何止像,就是沈寒枝,沈寒枝也是一头白发,她都有爱人了,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
“可能是任务的原因吧。”
云栖听到这话心里更不是滋味,琢磨一会儿犹豫着开口:“能帮我找一下所有关于沈寒枝的资料吗?”
余笛痛快答应,两个人埋首书堆,时间慢慢流逝,两个人终于翻遍了全部书架,云栖又心疼又堵得慌,心疼沈寒枝从小到大受了很多苦,难受她竟然还有爱人,虽然她的爱人已经变成一捧白骨。
云栖萌动的春心这下彻底停止跳动,她不顾地上脏污,直接坐下,自怨自艾:“为什么我这么倒霉,从小到大只要告白就会被拒绝,活这么大连女孩子的嘴都没有亲过。”
“你亲过女鬼的嘴,这世上有几个人能亲到女鬼的嘴?你就是其中之一。”
余笛说完云栖更伤心了:“她有爱人!”
余笛不知道怎么安慰她,绞尽脑汁胡编乱造:“我觉得和你的泪痣有关。”
云栖蓦然抬首:“什么关系。”
云栖目光里的期待简直要化为实质,余笛硬着头皮说:“据《相书》所言,眼尾下方的泪痣是滴泪痣,有此滴泪痣者,一生流水,半世飘蓬,也许你上辈子欠了别人情债,所以感情之路坎坷。”
云栖半信半疑,寻思着从小世界出去以后她就去医院点了这颗痣。
“别难过了,说不定再耐心等段时间,那人就来找你讨情债了。”
余笛站起来,拿起书一本本放回书架,她边收拾边说:“快到吃饭时间了,我们到点没过去还不知道管家要闹什么妖,快来帮我一起把书摆回去。”
樊仁像猫一样从桌子上跳下来,云栖也拍干净身上的土,三个人忙活起来。
等忙完以后云栖看了看时间说:“已经过了饭点,反正管家没有找过来,先陪我去趟洗手间吧。”
酒店里空空荡荡,所有体验者聚集在餐厅里面,只有云栖三人还在外面。
落单是恐怖片大忌,云栖每次看恐怖片时都替主角着急,明明团战能赢,为什么要单带,她来到小世界后将苟进行到底,去厕所也要拉上樊仁和余笛。
二楼的洗手间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里面是一排排隔间,云栖随手拉开隔间门,顿时僵住了。
身后响起樊仁激情似火的歌声。
只见隔间里面,冲云栖抛过媚眼,还要给她打八折的女鬼一手拿抹布,一手执马桶刷,正在“吭哧吭哧”刷马桶。
她似乎没想到用餐时间会有人过来,看到云栖以后傻眼了,眼睛瞪得溜圆,眼珠子“啪嗒”掉地上,骨碌碌滚到云栖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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