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协议
管家这次提早了几天, 通知时逸该回本家一趟了。
意味着并不是每个月的例行公事，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他交代才会把日期提前——至于内容是什么，时逸自然是了然于心, 具体能探到哪一步的底线就要依谈判而定了。
以他对他父亲的了解，肯定能看出这个项目的潜力和战略意义, 问题反而是出在他这个牵头人上……如果他能做出一些成绩或者晚几年提出可能都没有那么多质疑了。
同样一个项目，换成由知名团队或者专业机构来提案, 可能马上就拍板了吧——哪怕内容完全是一模一样的。没办法, 人类就是这样肤浅的生物，无法从实际出发思考问题，没有背书就没有信任度。
但机会是瞬息即逝的, 决策反复拖上几年可能就不存在了, 竞争对手可不会等你……相信这点决断力, 他的父亲还是有的。
本月内还是第一次在公司以外的场景见碰面, 公司里是上下属，场外又回到了父子的关系。时逸进入他的书房, 意外地瞥到时茂辉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在工作场合他从来都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这么生动的表情倒是非常少见。
抬头与进来之人对视，讲究效率至上的时总也不搞那些虚的礼数, 直接开门见山地陈述了他的观点。
“你总算是有点上进心了。”时茂辉对于时逸大胆的提案居然是赞许的态度，“不再只是得过且过, 追求拿个80分就行。只有追求140分, 那实际落地后才有可能拿到满分，追求80分的反而上限就在摆那里了，不值得去尝试。”
时逸的回应是公式化的微笑，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以他对他父亲的了解，应该是不会让他轻易得到这笔投资。
“做为你的父亲, 我很高兴看到你的野心还没有泯灭，胡闹了这么久也该成熟了。虽然很想支持你的想法，如此巨大规模的投资一旦打了水漂，实在没有办法向股东交代。”
看来时逸一直以来的预期管理做得还是很不错的，只要他愿意“回归正轨”，父亲就会同意让他去尝试，和预料中一样。
——不过，有附加条件。
“你要想清楚了，你只有一次机会，确定要用在这个项目上面吗？”
配合着严厉的话语，时茂辉的手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似乎是想看重压之下的时逸会如何反应。
“我确定。”
时逸却仿佛没有感觉到有压力一般，态度甚至还带着一点轻狂，“小打小闹的做起来没意思，不配让我出手。”
“好、好、好——”
时茂辉的神色十分复杂，有些欣慰，又有审视之意。他双手扣在了一起，抬了抬手腕，随后落在了桌面上发出了响声，这一声响如同最后的一锤定音。
“你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就把条件告诉你吧——立项我会通过，但是有时间限制。三年之内必须做出阶段性成果，否则会将项目转手。”
时逸依然站得笔直，笑容却变成了冷笑。
三年……对于一个研究新方向的项目来说，是多么苛刻的条件，他要不是知道颜千羽的实际进度，怕是根本不敢答应下来。
“若是没有做出任何成果，亦或者还打算继续保留……那代价则是你身为继承人的位子。”
他那总是举止轻浮、自由散漫惯了的儿子，在听到了代价后，脸色终于严肃了起来……
笑容褪去，父子二人的锋利视线在空气中几乎撞出了火花。
老头子，竟然敢威胁我……！
时逸眯起了眼睛，这个条件虽然是以通知形式告诉了他，但现在仍是处于谈判阶段，无论是直接服软还是表现出失态都是绝对不可行的。不就是要断他的后路吗……行，他会拼给他看的。
他要争取利益最大化，不只是为了他自己。
“既然要我赔上这么重的筹码，现在给的这点东西可完全不够看，继承人的位置难道就值这么点资源？至少要对等吧。”时逸开始拆解条件了，讨价还价那是必不可少的。
“预算按原计划来，不、再翻一倍，不准再限制资源调用。还有为了避免某些人知道了条件后故意使绊子，这个项目我要有唯一决定权，整个项目需要独立划分出去，禁止其他人插手。毕竟有人可是很希望我丢掉继承权的，不能不防……”
罗列了一大堆补充要求，时逸单手插在西装裤兜里，又回到了以往嚣张的姿态。时茂辉想要掌握谈判的主导权，将不合理的部分怼了回去。
“多一倍根本根本不可能，你不要狮子大开口……”
……
父子二人在书房中谈判了许久，声音在书房中久久回荡，最终通过来回的拉扯达成了协议。走的时候时逸故意没留什么好脸色——逼他付出这么沉重的代价，没把他父亲的书房拆了已经很给面子了。
从主厅走向花园的这一路，时逸的心情却冷静得出奇，可以说是十分地荒谬。甚至没有去想过为了一个人，自己为什么能做到如此地步……
继承权吗……
他的前半生一直为了这三个字奔走拼命，事到如今有可能会失去它却也没有觉得特别难受，反而是一种麻木感，很多执念和情感都在那些年中被消耗殆尽了。
当然在乎还是会在乎的，只是这个词给时逸带来的却是更为复杂的思绪，又一次拨动了他心中的涟漪。
没有了【时少】的身份的他，究竟是什么？
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在近几年间时不时会蹦出来骚扰一下，然后又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淡忘。
也许，只有在真正被剥离身份的那一刻，才会知道答案吧。
心中繁杂的思绪并没有影响到行为，他从小在这里长大，对周围的一切非常熟悉，闭着眼睛都能走出去。时逸心不在焉地朝大门走去，眼前出现一辆踩着点过来接他的专车——是他指派给千羽的那一辆。
于是，笑容又回到了脸上，时逸上前拉开车门，果然看见正在车里等他的颜千羽。
颜千羽需要第一时间知道谈判的结果，见时逸满脸笑容便猜测应该是个好消息，主动询问道。
“怎么样了？”
“我尽可能争取到了最宽松的资金预算，还有项目控制权 ，所有事务都可以由我说了算……不过条件也很苛刻，三年内必须出阶段性成果，没有成果的话做为代价要剥夺我的继承权。”时逸用半开玩笑的口吻说，“哎，我可是压上了我全部的前途在帮你，你准备怎么弥补我的损失？”
时逸兑现了当初对颜千羽的承诺，给他争取到了最大的自由度。
他用实际行动向颜千羽表达了心意，颜千羽当然要领这个情。捧起时逸的脸，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吻住了他，眼底也浸染了笑意。
“大不了自己单干。”
时逸不由地愣住。
还以为能看到千羽无比感动的表情，他都想好要怎么卖惨了，结果竟是这样的反应……
哈……正常人谁会劝他脱离时家单干啊，那可是四大家族，谁不是拼了命地想要扯上关系……
但颜千羽不是正常人。
面对这句包含着“我只想要你”的含义的话，时逸再也按捺不住汹涌爱意，将颜千羽推倒在车座上，两人唇齿相接，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抱紧他。
亲吻多少次都不够，贪婪地攫取着他的气息，所有的理智在他面前都溃不成军。
他快要被他迷死了。
***
管家吴叔在时逸走后才进入了书房，时茂辉并不在意，仍是眺望着窗外的景色，表情严肃，猜不透他的情绪。
“少爷已经离开了。”
吴叔作为在时家侍奉多年的总管，时家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操办。不仅时逸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也是一直跟随着时茂辉，共同经历过无数风浪的下属，有着多年的情谊。
“您给那孩子这样大的压力是不是有些过了，真要是有个万一，到时候又该如何收场……”
工作上他能做到全心全意地支持，只不过在对孩子的教育这一块他实在难以认同。
在他看来少爷已经做得很好了，这种极端的压力教育究竟是能让孩子成材，还是被压力压垮真的不好说，风险实在太大了。
虽然概率不大，但毕竟白纸黑字地写成了协议，少爷如果真被剥夺了继承权，这个结果绝不会是时茂辉以及时家想看到的。那孩子明明细心培养就能成为优秀的接班人，不应该让他去承担这样的代价……
“他已经成年了，要是搞砸了事情不可能还指望有人能给他兜底。野心可是不小，但野心和实力若是匹配不上才是会酿成大祸，给他压力是为了磨他的性子，让他知道疼了才能记得时刻保持清醒。”
吴叔无法评判这样做法是否正确，老爷决定的事情他也不好过多干涉，只能选择缄默。
“你不看好他吗？”
时茂辉在这时回过头看向管家，似乎是另有深意。
他仔细观察时茂辉的表情，没有看出明显的喜怒，遂后谨慎地回复到。“……您是说少爷吗？我相信他的能力。”
得到了一个中规中矩的回答后，时茂辉不再看他，语气突然变得有些高深莫测。
“能力肯定是有的，不然不会让他去尝试。但我不仅是看好他……”
第62章 正式启动 人员招齐了之后，项目便开始……
62.正式启动
几天后, 项目审批通过可以正式启动了，新型抗癌药物的研究及开发项目，名义上隶属于盛威生物研究中心, 实际是专门配置了独立的研究所，由颜千羽来担任主任。
实验室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反光的大理石地板上回响着两个人的脚步声。配置的实验台由坚固的实芯理化板打造，防火、耐酸碱, 表面呈现出哑光的质感, 看上去确实是让某人费心了。
颜千羽挨个检查实验设备的采购情况，时逸跟在一旁陪他巡视——毕竟是专为他打造的实验室，正好由他本人来验收。
“研究人员现在还在陆续招聘, 就算不考虑钱的问题, 开出高薪, 高端人才不也是那么好找的。大多都去了那些知名研究团队, 人才早就被挖得差不多了，新成立的项目不太容易被优先选择……”
时逸将招聘那边遇到的困境转达给颜千羽, 靠在桌边观察着颜千羽忙碌的身影。散落的发丝被撩至耳后，领口处若隐若现的红痕衬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嗯，正是他的杰作。
“市场被垄断后, 人才也基本被几大机构垄断，这也是导致现在生物方面发展滞后的原因之一, 他们甚至宁愿用将人才闲置也不愿其流入中小公司。”颜千羽摘下手套, 回复他刚才的问题。
“那怎么办？是不是需要去挖人？”用钱砸人是挺符合大少爷挥金如土的作风。
“不需要，比起一两个顶尖人才，我更需要的是一个默契的团队。大方向上由我来把控就行，想要做出突破性成果主要依靠实验量的积累，所以要的是一群素质不错、能力偏上游、思维活跃的年轻科研人才……这个事就交给我吧。”
颜千羽似乎早有打算, 话语中的指向性也非常明确——如果不追求那些业内知名的高级人才，只需要有潜力的新人……那A大不是一抓一大把吗？好歹也是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学习能力差的根本进不去，那里的学生基础素质如何颜千羽肯定最清楚不过。
A大吗……
时逸哑然失笑。
***
一个爆炸性消息突然在A大生物系的学生之间传开了，他们系的天才颜千羽要成立研究项目，正在面向A大招人！只要是A大的就会优先录用，同事基本都是校友和熟人，研究氛围好不说，待遇还给得特别高。
颜千羽作为远近闻名的论文打印机，由他领导的项目成就肯定低不了的，再加上导师牵线搭桥，这个消息在校友群里迅速扩散开来，引起轰动。马上要毕业的、毕业好几年的、正好想换份工作的A大校友纷纷投来简历，挤爆了招聘渠道。
他还和几位导师一起合作了部份课题的研究，一下子把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变成了给他打工的。
“颜师兄的项目被投资人看上了吗？哇，这也太厉害了……”
大家围在一起讨论这个事，平日里明明早已深感颜千羽的非人之处，却还是能被他的成就惊讶到，天才和普通人做的事简直不在一个维度上。
“我连下一个课题方向都还没想出来，人家就已经去创业了。”
“哈哈，以后就指着师兄带飞了吧，师兄将来名垂青史了，也会有我的名字写在旁边！”
除了探究世界的真实满足好奇心之外，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课本上、留在人类科学研究的这片沃土上，也是他们想成为科研工作者的初衷。
现在有了一个可以直接参与最前沿突破领域的机会，一个个都非常兴奋，他们绝对相信颜千羽的在这方面的眼光。
校园论坛中，《关于我的师兄/师弟突然变成我老板这件事》这篇帖子一经发布就吸引来了无数关注，荣登当日热门话题榜第一。
……
364楼：啊啊啊怎么我们专业就没有这么好的事，还有人发工作！
371楼:求求大佬了，同为生物系能不能带带我们学微生物的啊。
372楼:植物学的哭昏在厕所。
373楼:学神经的能去吗？颜神能不能弄个我们专业对口的项目……
382楼:大哭.jpg我现在才大二啊，等我毕业了大佬还招人吗？等等我啊——
383楼:楼上别想了，现在连实习岗都招满人了。
……
学校里的喧嚣颜千羽没去在意，不过是给他的已经很夸张的传闻，又添上了一笔新的事迹。
人员招齐了之后，项目便开始正式运转起来。颜千羽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着手制定研究计划、沟通机制、阶段性目标等等，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根据每个小组的成员专长安排实验内容，然后由各组的组长执行下去。
这段时间两个人都很忙，每天回到家几乎倒头就睡，没有多少时间交流。好不容易挤出空来，时逸也只能在中午午休时间过来慰问一下，顺便提醒他要好好吃饭——没有时逸盯着，他就会开始随便应付了事，总是这样叫人操心。
颜千羽脸色不是太好，一看就是努力过头有些透支了身体，脸上略显疲态。见到时逸来了也没有露出什么惊喜的表情，自然地从他手里接过饭盒，一如当年那般。
哎，一到工作就什么都忘了，也不知道要照顾好自己。
“……现在推进的方向是上世纪三十年代就提出过的治疗方法——P药治疗，只不过由于当时技术和设备限制，随后逐渐失去了关注度。而现在相关技术有了新的突破，可以重新开始下一步的研究工作。”
聊到自己擅长的领域，颜千羽的眼神中就会流露出不一样的光彩，那光芒如同璀璨的星辰，熠熠生辉。
时逸一边吃饭一边听他“汇报工作”，心中感慨不已，他的千羽就是拥有能把一切话题都转到工作上面的能力。
好吧……他当然知道工作很重要，但好不容易见上一面，他现在更想亲热一下……
“不过，这个方向只是选来作为缓兵之计。一旦开始公布研究成果，毫无疑问会被德因茨盯上，我们和对方比拼人才储备，或是研发速度都不会太占优势。所以……”
说到这里，那双美丽的眼睛忽然变得深邃，似乎有暗流涌动，“真正的重点研究方向将会秘密进行，考核期之后成员会逐步从小组中分出去，需要一个信得过的负责人。”
“至少面对德因茨或者其他竞争对手许诺的利益和美好前景时，要顶得住诱惑，不能轻易被人收买。”
时逸听后，表情也为之一肃。
因为有前车之鉴，颜千羽在这方面会格外注意，负责人会掌握项目的核心数据，人选确实是个难题——如果有信得过且人品好的人选那最好不过，但一般情况是选择利益捆绑，从而提高背叛成本。
“百分百保险的人确实很难找……主要还得是内行，外行也不行。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选，那就让一部分利……”
“关于人选我有一个想法，我想让程柚来担任负责人。”
颜千羽和时逸对视了几秒，时逸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虽然不怎么喜欢程柚，但如果是这个人……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程家四代从政，祖上立过军功，家族中有数人担任要职，影响力渗透到各个层面。祖父父亲都在职为官，母亲是教授，书香门第家风也很端正，堪称根正苗红——这样的家庭培养出来的人，不太会可能会受到名利的诱惑，很有说服力。
但是……
“等等，那你和她待在一起的时间，岂不是比我还久？我不想看到她天天和你泡在一起！”
时逸的关注点让人无法理解，颜千羽挑眉。“有什么问题？没有更好的人选那就这么定了。”
对于时逸无理的控诉，颜千羽摆出一副“你在说什么，不是一直都如此吗”的迷惑表情，无视时逸的抗议行为，直接拍板决定了。
可恶啊！再这样下去老婆都要被她抢走了，时间全给了她，这怎么行——
而且光是学校这几年还不够，居然连工作也要待在一起，往后十几二十年都要和这个女人打交道……烦死了，现在都能窥见以后程柚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重要，那他什么时候才能在千羽的心中排到第一啊！
他的幸福生活还没开始，就被笼罩了一层阴影。
就算是兄妹情也不能排在他前面。
时逸很是不爽，走的时候把颜千羽按在休息室的门上，狠咬了好几下才肯放人。
第63章 初心 颜千羽是她见过最纯粹的人。……
63.初心
在程柚看来, 颜千羽是一个很奇特的人。
总是独来独往，和周围的人相处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她原本以为是颜千羽性格比较孤僻, 不擅长与人交往。等到了认识了之后，才发现原因可能不止于此。
她还记得她刚入学的那一年, 来到实验室报道时，被那一抹白色吸引了目光——一开始只是将发色与那位大她一届的天才学长对上了号, 待他转过身后, 程柚便看呆在原地。
有些人只需一秒，就能惊艳别人的一生。
喜欢好看的人是人类基因里就存在的偏好，程柚也不例外, 更别说除了外貌之外, 他还拥有超高的智商。因此她对颜千羽爆发了特别大的热情, 经常主动寻找话题就为了能和他聊天。
只是, 这位颜学长的态度十分冷淡，很多回应甚至都称不上是正常的礼节性回复, 回复的大多数短句只由“嗯”“哦”“不知道”“不清楚”组成，敷衍至极……搭配上冷若冰霜的表情，成功劝退了绝大多数想和他搭讪的人。
程柚倒没有觉得他的不礼貌是在刻意为之, 从他的肢体语言上能猜出他大致的心理活动。她比较擅长交际，在替朋友着想的同时, 也喜欢观察别人。
她观察到的结果是——颜学长似乎在与人交谈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些困难, 别人抛给他的问题，他不是在拒绝回答，而是无法作答。
当她问起颜学长一些学术上的问题时，颜千羽明显会变得健谈许多，对话的长度也逐渐增加。看来聊学业上的事更容易与他拉进关系, 也许他是那种除了学习以外，对其他事情都不感兴趣的类型？
于是她带着好奇心，想着继续与颜千羽接触看看。
“学长，上次谢谢你帮我指出了实验的问题，帮大忙了。来，这个请你吃～”
程柚将一碗关东煮递到颜千羽手上。
然后她看见颜千羽试着抓住其中的一根竹签，拿起来后仔细打量上面挂着的食物。
“这个红色的是什么肉？”
“蟹味棒，但也可能没有蟹肉吧……”
颜千羽试探性地咬了一口，他显然是第一次吃到这个东西，程柚好奇追问道，“味道怎么样？”
“一般。”
“可以试试其他的，我买了好几种类型的串串。”
“这是什么肉？”
“是鱼丸，里面有鱼肉。”
颜千羽逐个尝试了一下，从他的行为中程柚能看出他绝对是第一次吃到关东煮，甚至可能是第一次见到。但……这不该是什么小众的食物啊……
“学长这么多年居然一次都没吃过吗……”程柚觉得他的反应非常奇怪，但也说不定就真有人从来没吃过，所以也只是表示惊讶，“一般学校旁边都会有便利店卖这个啊，学长平常不去便利店吗，还是说家里人不让吃速食食品？”
颜千羽的眼神忽然暗淡了许多，没有接话，开始为难这个话题该如何回答。
“哎，其实没有很多人爱吃这个，关东煮也不算什么美食啦。我下次带点别的零食给学长尝一下吧，你爱吃甜的吗？”她迅速岔开了话题，没想到下一个问题也还是令他继续为难。
“……”
“嗯……那我看着挑吧，或者把链接发给你也行，你看你喜欢哪种口味……”
“我没有用过网购。”似乎是不想冷落她的好意，颜千羽选择讲出实情。
“没事我来教你吧，很简单的。以后买书买衣服都可以在网上购买，比去线下买方便多了，很适合你这样的社恐，买之前记得看一下好评率……”
程柚猜测颜千羽的家庭问题可能非比寻常，既然他不愿意说，她也就不再去深究这个问题，这点涵养她还是做得到的。
“能问一下社恐是什么意思吗？”颜千羽做思考状，他也不再对她掩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毕竟只要持续与他人社交，这些事迟早都是要知道的。
“对社交场合感到恐惧或焦虑情绪的人，全称是社交恐惧症，现在多用于调侃的时候使用。”
“我应该不算社恐，只是觉得很麻烦而已。”他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反而把程柚逗笑了，这和他一开始的高冷男神形象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哈哈，确实不算。”
二人聊起了别的话题，程柚给颜千羽讲述了很多初高中时期发生的趣事，颜千羽认真听讲，时不时询问一些他不理解的内容。就像是老师给学生讲课一般，直到被午休结束的铃声打断。
“以后有不懂的可以问你吗？”
“当然可以啊，学术上的问题你负责教我，我们正好互换。”
接下来的日子里，颜千羽教她做实验，指导学术内容，程柚则教他社会常识，直到他掌握了大部分常见词语的含义，可以正常地与他人交流。
颜千羽在甜食方面的爱好也是在这段时间培养出来的，程柚到现在都忘不了，每次给他带去新的零食，他都会仔细研究一番的模样——像是小孩子刚拿到了新奇的玩具，好奇地把玩着。
“没想到零食也能做出这么多花样，不过还是甜一点的好吃。”这句话奠定了日后他作为甜党的身份。
在随后的几年中，颜千羽作为天才的光芒也愈发耀眼，发表了数十篇论文获奖无数，很早就保研并跟在导师身边学习。不过这些夸张的名气和头衔没有对他的心态造成影响，他还是潜心做研究，不问世事。
长年待在天才身边，还能获得他的一对一指点，这让程柚无论是思维的敏锐度还是分析能力都得到了大幅提升，受益匪浅。她也没有浪费这份幸运，努力追上颜千羽的脚步，顺利成为了他的师妹。
师兄的优秀鞭策着她不断努力，她可不想被师兄甩下太远。
而这其中让她感触最深的，是颜千羽对事物的好奇心。
颜千羽是她见过最纯粹的人，不被世俗的杂念束缚，只会为了探究世界的真实奥秘而努力。他的好奇心的范围十分宽广，容纳得下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不止是在生物学的领域，他对所有的知识都充满了无尽的求知欲。
在颜千羽的视角中，每个人、每件事、每个生物都是独特且不可复制的。而理解这一切是如何诞生的，世界是什么，生命是什么，是他毕生的追求，他会用余生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答案。
这样的他，本可以简单而快乐地沉浸在研究中，自由地探索未知的世界……但他总是给她一种神经紧绷的压迫感，好像在拼命追赶着什么，有时候看起来心事重重，对周围的一切都表现出防备的姿态。
程柚曾问过他，明明已经足够优秀了，为什么还要那么拼命地努力呢？又没有kpi在催促他……
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颜千羽是这样回答她的。
有那么一瞬间，程柚以为他只是在打趣自己，但看到他认真的神情，她突然就选择相信他的话。
她相信这是他真实的答案。
因为，他是她最敬佩、最景仰的人。
几年以来相处的记忆，到如今依旧清晰可见，宛如就发生在昨日。
最近一次的记忆，是那天颜千羽突然郑重地寻求她的帮助。
她很意外他会这么说，有些紧张，可能还有点无法明说的担忧……但是高兴的心情占据了绝对的主导，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程柚，这件事我想交给你来做。”
很少能看见师兄这么严肃的表情，他语气坚定，那双眼睛里透出了火光——是势在必行，破釜沉舟的光芒。她知道颜千羽隐忍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个计划，而她要做的事将左右这一切的成败。
“没想到会需要我来承担这份重任……我一直自觉没有师兄的眼界格局和天才的头脑，大概率也成不了像师兄那样伟大的人。”
“而且，因为我的家庭原因，我没有办法去做激进或冒险的事，不太可能赌上自己的全部去拼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程柚转过身，面向头顶的星空，此刻她的身心几乎与天际溶为了一体，是前所未有的开阔。
“但既然我能有机会参与到师兄的计划之中，肯定会全力支持你。我相信如果是你的话，一定有能力去实现那个梦想，那么，我也想为它贡献一份力量。”
她回过头来，长发飘散在夜空中，笑靥如花。
“程柚……谢谢你。”
颜千羽也随着笑了，惊讶于她居然还有着这么多复杂的心思，也感谢她愿意与他共同前进。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说什么话呢，这么见外？要我帮忙的前提条件是师兄你必须一直保持本心，不然那可不行……”她举起握拳的手，作势要过来敲打他。
“我要是哪天走错了路，就给你揭发我的权力。”颜千羽温柔地看向她。
“这还差不多……”
二人的身影在空旷的天台上晃动着，声音也随之飘散到遥远的天际。
第64章 聚会 对于参加的人来说，有一个更纯粹……
64.聚会
今天是休息日, 不需要去公司。到了下午时逸却开始换起了衣服，在镜子前打扮自己。
本来只是坐在一旁看他臭美，整个人有些犯困没睡醒的颜千羽, 等到他穿戴整齐后又折返回来向颜千羽说明情况，才知道原来自己也要去。
“圈里那些人最近明争暗斗得厉害, 导致我还要去给他们撑场子，不然姓叶的会更加无法无天了。”
“他们不仅要我去, 还特地指明了想见你呢, 催了我好几次让我叫上你。怎么样，你想去玩玩吗？”
时逸俯下身，将颜千羽睡得很凌乱的头发用手规整了几下, 见他好像清醒了些, 又重新问了一遍, “还没有给他们正式介绍过你, 借此机会也可以补上，实在不想去也行, 都随你。”
颜千羽思索片刻，便站起来走向衣帽间，“去。现在实验也步入正轨了, 周末不需要反馈，正好去看看你平常在做什么。”
“是要查岗吗？哈哈, 我随时欢迎～反正我是什么都没干的, 至于别人要做什么那我就管不了了……”
时逸凑进衣帽间里面，帮他搭配服装挑选配饰。关于哪种颜色哪个饰品和他身上的款式可以凑成情侣装，时逸自有一套非常繁琐的穿搭方法论，这么麻烦的事情颜千羽直接推给时逸来做了，他只负责抬手就行。
“这样……转过来, 这个扣在这里……配上第二排的链子……搞定了。”
最后把头发梳理整齐，衣着完整的二人在镜子前打理细节，调整领口抚平褶皱之类的。
时逸满意地欣赏着镜中呈现出来的样子，颜千羽虽然不明白这——咋一看不像是很刻意的情侣款式，但细节处能看出是相互呼应，外轮廓站在一起很和谐……这种事情到底有什么意义。总之，他开心就好。
凝视着镜子里无一处不般配的二人，时逸笑容不减。
真好看……他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现在走吗？”
颜千羽出言打断了时逸的自恋时刻。
“嗯，走吧。”
***
聚会地点定在了赵家的豪宅，赵文彬这样的“中间派”正适合作为两边的连接点，才能邀请到两派的人，双方都愿意卖他面子。
说是剑拔弩张倒也没有那么严重，但不合肯定是事实，下面的人会错了意已经发生了几次挑衅的事件。可毕竟圈内的人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交集，两边关系差了都多少会被影响，聚会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和解会了。
时逸会去，自然叶哲信也是要去的，若这两个人不出面表态，其他人擅自决定也没有意义。如果这两个人表示看对方不顺眼，彻底闹翻……那事态会更加升级也说不定。
这些都是后话了，对于参加的人来说，有一个更加纯粹的理由——想看那位拿下了时少的美人，究竟是何等尤物？
所以，当时逸走入大厅时，在场的人都向走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投去注目礼。
照理来说，这些富家子弟从小到大被各色佳丽环绕，堪称阅人无数，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
——但看完之后也只能承认，确实没见过这样的。
清冷的气质却有着一张美丽精致的脸，孤傲强势的气场却衬在了这一副纤细而秀美的身段上。他的身上有着一种令人过目难忘的魅力，强烈的带有浓厚个人色彩的个性也许就是他看上去很特别的原因。
看照片的时候只是觉得漂亮，等见到了真人才发现照片不及本人的十分之一，原来还可以美得如此有冲击力……他和时逸站在一起，两个人是不同方向的极致美貌，完全就是一场视觉盛宴。
有人发出了惊叹，还有的直接吹出了口哨声，他们完全顾不上什么矜持，纷纷围了过来打算近距离观赏美人的全貌。
“时少，你这是上哪儿找来的美人……怎么从来没见你带出来过？”
“居然藏了这么久才让他露面，也太不够意思了。”
“我去……太好看了，我都没在圈内见过这款……”
“不介绍一下给大家认识认识？”
时逸揽住颜千羽的腰，笑着回复道，“我对象，叫颜千羽。这不是才公开没多久吗，直到确定了关系才带他出来认识人。”
“哇，真对象啊……难得时少动真格了，那是要好好认识一下。”说话的人立刻改变了态度，对颜千羽客客气气地自我介绍了起来。
眼看前来寒暄的人越来越多，时逸只好主动僻开一条道路，搂着他对象往沙发走去，“不要都站在门口，先进去再聊。”
在时逸与众人交谈期间，坐在另一边的叶哲信此时也站了起来，朝二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从颜千羽进门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几乎是一刻也没有从颜千羽身上移开过。
第65章 意外 好像出了点状况，我先带他回去了……
65.意外
“时少终于舍得带给我们看看了, 我还以为你准备要一直藏下去。”
徐南也来现场了，他们几个关系好的都坐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小圈子, 赵文彬作为东道主也在一旁作陪。
“他不太喜欢见生人，今天也是专门过来陪我的。”
说着时逸就想要当众秀个恩爱, 侧过脸想要亲他的耳廓却被颜千羽伸手挡掉，二人动作之默契, 一看就是没少进行过此类行径。
“认识了之后不就熟了吗, 外向也是可以培养的，以后多带他出来玩……”
等徐南说完后，颜千羽坐在时逸身边听他介绍这几个人的身份, 能在这里叫得上名字的都起码背靠一家上市公司, 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物。颜千羽按照介绍的顺序, 略带好奇地逐个扫过一眼, 然后便倚靠在沙发上，安静地观察他们的一言一行。
“两位既然这么恩爱, 那更是要多来参加活动了，不盯紧点，时少很容易就会被人抢了。”
“对对, 这倒是真的。”
此时此刻，他们对于时逸这样老熟人完全不感兴趣, 眼睛各个都落在颜千羽身上, 想让时逸以后经常带他出来，好让他们多了解一点。
“时少那是什么身份，我们可管不住他，最好要你自己来才行……” 徐南也跟在里面起哄，面对朋友的众口一词的埋汰, 颜千羽的目光瞥向时逸，他立刻笑着解释道。
“一个二个都是嫉妒我有这么好看的对象，在使劲儿诋毁我呢，别信他们说的鬼话。”
颜千羽用手轻轻捏住时逸的下巴，“我平常很忙没有多少时间出来，盯他的事只能拜托其他人了。”
“哈哈，那我可以负责告诉你时少的最新动向。”
徐南狗腿地揽下了这个活，大家心里还是意外时少对他的姿态竟然能放得这么低……虽然之前徐南就给过一次铺垫，可看到真实情况后还是被震撼到了。
绝对不止是普通的情人——不过，这样独特的美人，换做自己也愿意把他宠上天。
哎，太羡慕时少了。
众人说说笑笑了一阵，赵文彬发现颜千羽和他原本设想的“清纯大学生”形象相去甚远。这么多年来，他作为中间派练就了一身与各色人物交际的能力，在他看来，时少的这个新欢并不简单。
很多人也许会被他漂亮的外表所迷惑，会认为颜千羽是那种需要备受呵护的温室花朵，从而轻视他……但实际上就单从气场来看——坐在那里的是两个时逸。
……呼，时少的确是眼光独到，他现在完全认同徐南的话了。
“哟，聊得这么热闹啊，让我们也一起加入吧。”
交谈被这道声音的主人打断，叶哲信带着他身后的一帮人走了过来。他一只手撑在了沙发的边缘，环视了四周的人，眼神特地从颜千羽身上掠过，最后定位在时逸脸上。
“之前下面的人自己擅作主张，曲解了我的意思，这才造成了些误会。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人，过去了也就算了，以后也应该多联系一下感情……你说是吧，时逸。”
时逸露出微笑。
也不知道有什么感情是需要和你联系的。
不过，为了不增加对立情绪，此刻他必须要表个态。
“误会说开了就行，没什么大不了的。”
看见时逸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叶哲信眼皮跳了一下，他最恨时逸这满不在乎的态度，现在只能先咽下不快的情绪继续说下去。
“好。正好借此机会两边的人都可以熟络一下，搞点社交活动玩玩。小赵，给我们腾个房间出来。”
“我这里有娱乐室，等我叫人收拾一下。”
赵文彬心里暗骂这姓叶的竟把人当下人使唤，面上倒是没什么反应，热情地将众人引至房间内。
豪华宽敞的娱乐室内，各类娱乐项目配置的相当齐全。但他们有十几个人再加上每人带着的一两个玩伴，想有个多人参与的玩法也不是那么方便，提了几个方案都被否决了。
“没意思，不如玩点刺激的。”叶哲信当仁不让地霸占了正中间的位置，俨然一副主人模样，他的跟班许晋西立刻呈上新的建议。
“玩国王游戏怎么样？随机选中一个人做指定的内容，不仅自由度高，还可以适合多人。”
“嗯……听上去是还不错，但没有惩罚机制怎么行。小赵，把你这里最烈的酒端上来。”
“要白兰地吗？不过酒太烈到时候喝一杯就倒了，那样场面会不太好看，也谈不上什么游戏了。”赵文彬好心推荐，“不如喝黑皮诺吧，口感风味极佳，易醉但刚刚好。”
“行，就这个吧。”
确定了内容，由许晋西来介绍游戏规则：每个人都会拿到一个自己的号码，为了保证公平性，即杜绝因私人恩怨出现反复指定一个人的情况，拿到的号码不对外公开。
另外准备一副扑克让大家抽牌，抽到大鬼的就是本轮的国王，可以指定任意一个号码做任何事，做不到的就接受惩罚。
“每个人都要带一个伴儿来参加，这个游戏人多才刺激。”
“那是肯定的，不然全是男的有什么意思？”
徐南和赵文彬等人都同意了游戏规则，等轮到时逸时，他却提出异议，“我家宝贝喝不了酒，就不参加了，我一个人玩就好。”
“那怎么行，规定都要带人的……”许晋西使劲劝诱到，“时少怎么变得这么畏缩了，只不过是玩玩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我记得你以前就喜欢玩刺激的，我这还是投你所好选的呢，现在是又改兴趣了吗？”
找到一个机会叶哲信就想挫挫时逸的威风，“玩不起”的名头只要扣在他头上，绝对能败掉他不少人缘。
时逸也坐了下来，那双长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但他的注意力不在对面，全放在了颜千羽身上，“我倒是无所谓，我们这边还是算两个人，但指定和惩罚都由我来做，没问题吧？”
颜千羽以眼神询问，时逸扣住他的手，凑过去与他亲密地咬耳朵，“你只需观战就好，交给我来。”
时少对情人维护至极的态度着实是令人惊讶，叶哲信那帮人甚至觉得时逸被一个玩意儿迷成这样，估计也没剩多少能耐了。
居然堕落至此，那倒是正合他意。
“呵……既然时少心疼美人，那就按你说的来吧。”
将牌组打乱顺序后开始第一轮发牌，时逸拿到牌并展示给颜千羽看，他们拿到的分别是6号和2号。大家看过自己的牌后便反面朝上盖住有序号的那一面，等待下一轮扑克发牌。
颜千羽低头看向时逸手牌的背面——牌面全新没有明显折痕，其中一张的边缘有着略微凹起的弧度，也可能是洗牌是造成的。
“哎哟，运气不错啊，第一局就是我当国王。”徐南上来就抽到了大鬼牌，但第一局也没什么信息，随便盲选了两个号，“嗯……目前啥也不知道啊，第一局还是弄点有意思的指令。”
“20号公主抱8号，绕场一周吧。”
“我艹！”
这是指令虽然不算太刁难，但8号和20号恰好是两个男的，尤其是8号还是个公子哥，从小到大只有抱别人的份，没见过有人敢抱他的。
“徐南你有病吧，我被别人公主抱我的脸往哪放啊？”
“我哪知道8号是你啊，别挣扎了快去吧。”
“那我不如直接领罚，我喝就是了。”
“老赵家的酒全是珍品，这也能叫惩罚？起码喝三杯以上才能算数。”
8号判罚三杯，痛快地喝完后还不忘夸奖一番。这顶级的黑皮诺慢慢细品起来，复杂的风味和精致的口感很是招人喜爱，不过连喝三杯下去，后劲还是会比较大的。
“上来就吃惩罚，真没意思。后面如果再出现这么简单的指令都做不了的情况，惩罚杯数往上叠加着算。”
叶哲信可不愿见到一个个都靠领罚来逃避指令，那还怎么看好戏？惩罚的力度也要跟上才行。
又轮了三圈，出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指令，但由于号码不的公开反而弄得悬念丛生。其中一个指定11号跳肚皮舞，还好抽到了一个擅长跳舞的美女，才让大家的眼睛免受荼毒，将气氛炒热了起来。
惩罚杯数也在逐渐叠加，在下一轮来到了5杯的判罚。
“你们都出的什么抽象的内容，根本没眼看。不如我来给一个奖励指令，下一位可以把11号美女拦腰抱在肩头上拍照……就6号吧。”
11号听见自己又被点名，表情闪过一丝紧张。但看到时逸亮出6号的卡片时，紧张立刻转化成了羞涩和欲拒还迎。
“虽然5杯对于我来说不在话下……不过既然是玩游戏那还是参与一下吧。”
时逸说着走向11号所在的位置，没想到可以和时少有近距离接触的机会，11号的心怦怦直跳，眼里尽是期待。
“别装了，这么好的事落在你头上偷着乐吧。”
“凭啥我轮到的指令那么恶心，好事都让时少得了。”
眼见那张俊美的面容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紧张得忘记自己该站起来了，只是坐在沙发上痴痴地看着。
“稍微得罪一下了。”时逸对她露出绅士的微笑，双手环住她的腰直接将她从座位上抱起来搁到肩上，动作很稳看上去毫不费力，强劲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的腿不让她跌落下来。
美女小声惊呼了一番，过短的裙子让她有些害怕走光，只是时逸带给她的安全感让她没及时出声去提醒。几秒钟后，时逸把她平稳地放回了地面上。
“哇……时少这臂力，厉害了。”
“这种程度我也能做到，一点也不难。”
“就你那小瘦身材，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许晋西回头发现叶哲信的脸已经黑了，但为了显示随机性，抽到鬼牌的不止是他们的人，结果阴差阳错变成了让时逸出风头。
这种事是很难预料到的，但叶哲信只看结果，他可会不管这些曲折的道理。
时逸坐回到原位上，又开始调戏起了他的情人，“吃醋了吗？”
“没有。”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一路都抱着你走～”往情人的身上靠了过去，手上也没闲着，拉起颜千羽的手暧昧地摩挲着。
“坐好，别发疯了。”
颜千羽没有把手抽回去，就任由他这么握着。时逸心情甚好，品了一口酒后，仰头喝下了半杯。
见状，许晋西向旁边之人使了一个眼色。又轮了一局，17号放弃指令选择受罚，下一局罚杯便加到了6杯。
“终于轮到我拿鬼牌了，真是不容易啊，现在还剩哪些号没被点过的？”
许晋西向所有人展示了自己抽到的牌，听完大家报了剩下的几个数，点了点头，“那就2号吧，展示一下自己最拿手的吻技，不能少于半分钟。”
“谁是2号啊？”
在众目睽睽之下，颜千羽翻开了自己的那张写着2号的卡片，现场甚至爆发出了一阵掌声——这位时少心尖上的冷艳美人会有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吻人……说实话光是想象都很困难，不如现场一睹为快。
颜千羽还没有动作，对面的人就催促了起来。
“之前不是还当众接吻过吗，复现一遍这不算什么难事吧？”
“要是不想做，我帮你代罚就行了。”时逸笑着对他说。
6杯酒放在颜千羽这里基本是不可能的选择，他也不想让时逸替他喝这么多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酒喝多了也会伤身。
几秒钟的思考过后，颜千羽拉过时逸的衣领，将自己的嘴唇印在他的嘴上。
二人离得这么近，他们却都没有闭眼。时逸先是没动，等到他的情人笨拙的撬开他的齿间……结果舌头进去晃了一圈，又条件反射似得退了出去。
真是……身体力行地教了这么久还没学会，不知道他的聪明才智都用到哪里去了。
时逸反手托住他的后脑，帮他把剩下的半分钟续完。
四唇相接，时逸炙热的气息喷洒在颜千羽的脸上，舌头更是被他纠缠到无处可躲——他刚喝了酒，口中全是酒精的味道。唾液混合着酒水在缝绻之中让颜千羽被迫咽下，酒精的辛辣令他整个人开始发烫。
好热……
颜千羽闭上了眼睛，头也有些晕眩。时逸没有察觉出他的异样，还在专注地享受着与他的唇舌共舞。等到半分钟结束时，两人喘息着分开，这才发现颜千羽的脸上已是一片绯红——
红晕在他的脸上晕染开来，雪白的肌肤被染得透出了粉色，他的眼神不复之前的冷静，变得迷乱而充满诱惑力。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眸望向时逸，看得他只想把刚才的行为再重复一遍。
“……？”
刚一松手，失去了支撑力的颜千羽作势就往时逸的方向倒下去，又被他的双手迅速扶住。颜千羽好像是突然没了力气，发软的身体没办法站立，头靠在时逸的肩上发出了忍耐的轻哼。
“嗯……”
现场的人传出了许多吞咽口水的声音，想不到美人动情的样子居然能这般撩人……一个轻哼都能把人哼得口干舌燥，浑身冒火。
“好像出了点状况，我先带他回去了。”
时逸把他护在自己的怀中，自己的身体成为他的支点让他不至于倒下，搂着他便要向门口走去。
“走这么快做什么，一会儿还有别的活动呢。”
叶哲信站起来出言阻止，眼睛却紧盯着那被时逸藏在怀里，仅剩的一抹白色发梢。
“没办法，先失陪了。”
叶哲信的话也没能让他的脚步停留片刻，时逸直接带着他的情人离开了。
“让时少去吧，你非耽误人家好事做什么。”
“看他火急火燎的，啧啧，羡慕嫉妒恨啊！”
“这么一个尤物，换谁能把持得住……”
叶哲信眼睛通红地瞪着房门口，搞了半天竟然让猎物跑掉了，简直恨得他牙压根直痒，想把这些没用的废物通通修理一顿。
***
时逸开着车的同时也不忘关注颜千羽的情况，距离他们上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脸上的红晕依然还在，秀气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呼吸声也愈发清晰。
果然有问题，还好没有继续留在那里。
可他今晚几乎没喝过什么东西，白水是进门的时候就要了，后面其他人也没有掉包的机会……
“难受……”
颜千羽的脸上滚烫，车上的颠簸使得他更加的头晕目眩。
“马上到家了，乖，忍耐一下。”
只不过现在的颜千羽没有一点矜持的意思，他不顾安全带的绑缚，靠到时逸的身上不停地蹭着，似乎这样可以缓解他的难受。
“这是喝醉了吗……不是吧，那么一点酒能醉成这样？”
当然这句话也没有得到颜千羽的回答，时逸想伸手去试他额头的温度，手还没碰到就被他抓住，然后对着其中的一根手指咬了下去。
“嘶……喜欢乱咬人的毛病还是没变啊。”
这回颜千羽不咬他了，开始尝试解开这个压制着他的安全带，时逸不得不分出一只手来制止他的行为。
一路艰难的对抗，总算是把车停下了。从车库走进电梯的这一小段距离，颜千羽几乎是挂在时逸的身上，把头埋进他的颈间处胡乱蹭着，一会儿又去咬他的喉结惹得时逸轻笑出声。
“真是叫人着急……别蹭了，再蹭下去只能就地把你办了。”
这句暧昧的威胁只让颜千羽懵懂地看了他一会儿，他的小猫现在脑袋里一片混沌，也没有理解到他的含义，反而觉得那一张一合的薄唇很有意思，转而去撕咬他的下唇。
看来只能先让他醒酒才能恢复清醒了。
时逸拎着他的小醉猫走进了他们的爱巢。
他将颜千羽扑倒在床上，直视着他迷离的双眼，看见那宝石般的眼睛里倒印出自己的模样。
“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唔……好热……”
颜千羽燥热得难受，折腾了半天扣子都被扯开了，变成了半遮半掩的状态……他没有心情去关心其他事，只想让身体凉快一点。
结果时逸迟迟没有帮他，颜千羽抓住时逸撑在床上的那只手臂，头靠在旁边先是咬了几下，咬着咬着又开始舔了起来。
怀里的人简直热情得可怕，难得能见到他如此主动……时逸忽然起了点坏心思，特别想逗他一下，看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宝贝，叫我的名字，我会让你变得舒服。”
舒服这个词无疑是颜千羽最想要的，他半眯着眼，手伸进时逸的领口内准备扯下他的衣服。
“……快一点。”
醉酒之后的千羽竟然是这幅模样，这要是不是他正好在场把人接回了家，换作在别的场合不小心沾了酒，岂不是麻烦大了。
现在若是别人站在这里，他也会这样吗？
难道是对谁都这么热情？
时逸知道这可能只是在吃一些无谓的醋，但他忍不住会往这方面去想，占有欲得不到满足，无法抑制的控制欲望便迅速膨胀蔓延开来。
已经做好了打算，等会儿要狠狠欺负他让他第二天下不了床的时候，颜千羽搂住了时逸的脖子，用他平日绝不会出现的柔软声线含住时逸的耳朵。
“时逸……很难受……”
心突然融化成了一滩水，在颜千羽的事情上，他永远会溃不成军。
只要千羽需要他，他那些复杂扭曲的情绪立刻被抛到脑后。
“好，适当运动可以促进代谢，很快就不会觉得醉了……”
他也回抱住他，像是抱住了他所珍视的一切。
从深夜到凌晨，屋内的灯光通明了一整夜，直至天色泛白，颜千羽眉头舒展沉沉地睡去。
第66章 进展 进度会比预计中的要快很多。……
66.进展
白天忙碌了一天, 在外面解决了晚饭才回到家。
时逸躺在床上，回味昨晚的美妙时刻。
能被千羽那么热情地回应，就像是做梦一样。
醉酒后的他实在是太可爱了……会直白坦率地说舒服, 也不再去强迫自己忍耐身体勄感的感受，指尖所到之处反应都非常强烈——调戏起来很有成就感。
那种强烈的、被需要的感觉, 让人欲罢不能，仿佛置身云端。和所爱之人融合成为一个整体, 更是一种从心灵深处油然而生的愉悦和享受。
时逸正想把这份幸福和千羽分享, 可等他醒来之后居然说他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了，所有的主动热情都消失了，又变回了那个又冷又硬的石头。
呃……好吧, 冷酷的他也很有魅力, 但、偶尔调剂一下也不错吧。
然后不知道是醉酒的原因, 还是稍微有点做过头了……千羽上午没能起来, 请假到下午才艰难地爬起来出门。为此他把时逸数落了一顿，说耽误他的进度, 离开的时候也板着一张脸，似乎还在生气……
不过一天半天的，能耽误得了多少进度？
呵, 男人。昨天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时逸无聊地在床上躺了一阵，都快10点了, 他怎么还不回来。翻出了聊天框, 上面也只写了“今天晚点回”这几个字，让他被迫理解独守空房的寂寞。
算了，又不是闲得没事干了，既然如此他也去忙工作不就行了。
他打开电脑专注地处理文件，试图用忙碌来缓解内心的焦灼, 手指在键盘上轻快地跳跃，思绪也渐渐沉浸到工作中去。时针悄然指向了午夜，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直到他入睡都没能见到颜千羽一面，无奈给他留了一盏夜灯，自己先睡了。
然后第二天，把昨天的经历又重复了一遍。
如果不是起来时身旁的枕头尚有一点余温，他还以为千颜羽是打算夜不归宿了，居然要连着几天加班加到深夜，准备住外面了是吧？联系还那么敷衍，他不信千羽一点也不想念他。
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时逸明天就准备去办公室里抓人。
时逸依然选择在饭点之前的时间段过去找他，去早了怕又要被说是耽误工作，去晚了相处的时间就变少了……不对，工作怎么能有自己重要，就应该更理直气壮地占用他的时间。
早会开了比较久，所有研究人员都到齐了，估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同步。时逸在颜千羽办公室里坐了好一阵他才出来，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鱼贯而出，颜千羽回到办公室便一眼看到时逸给他准备的“惊喜”。
“宝贝～我来看你了，这几天怎么都这么晚回家啊？”
时逸从办公椅上下来，走过去给颜千羽一个拥抱。
“在公共场合称呼不要乱叫。你怎么跑来了，今天不用工作吗？”拥抱之后两个人也没有立刻分开，保持着这个明显超过正常交往范围的亲密接触。
工作当然是有的，但他提前处理得差不多了，也没有什么紧急的事是必须要今天做的。
“没有，我都搞定了就过来找你了。”时逸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你先回答我，这几天都在忙什么一直不回家，害我见不到人？”
颜千羽笑了，似乎心情很不错，拉起与他十指相扣的那只手，靠近时逸的脸旁说道，“算是有个好消息吧，等会儿跟你说……”
嗯？没有在生他的气，可能是他想得太狭隘了。
正想上前亲好好热一番，诉说这几日的思念之情，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主任，报告我拿过来了……哇！这是什么情况……”
推门的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要回避，待她仔细辨认后发现这人不是时逸吗？A大校草怎么出现在这里……
“请问你们的关系……这可以问吗？”
她也是刚从A大毕业的人，眼前的两位可都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在不同的纬度上都是关注的焦点，没想到他们会这样组合在了一起。
此刻她的好奇心占据了绝对上风，如果是真的，那今天可是被她撞见了一个天大的新闻。
“他是我男朋友。”颜千羽回答了她的疑问，公开了这么久，也不差这一个了。
大佬就是大佬，连这种人物都被他拿下了。
“恭喜啊，祝你们感情越来越好，东西我放这里了，就先不打扰了……”女生把报告放下后转身飞奔回工位那边，估计是要把这个劲爆消息广而告之。
但暧昧的氛围也随之散掉了，颜千羽将时逸推开，整个人也回归到一本正经的状态。
“马上也快吃饭了，叫到办公室里吃吧。还有拉上程柚一起，和你们讲一下后续的布局。”
颜千羽开门出去找人，让时逸帮着订好三份午餐。
***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他们有几日没见了，不应该是给千羽一个惊喜之后双方迅速贴合在一起，互相倾诉爱意，情到深处时顺道转变为干柴烈火……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个无比碍眼的电灯泡挡在了两人中间，美好的二人世界幻想破灭不说，还不能提出反对意见。
“师兄，你是准备公开关系了吗？今天整个办公室都传疯了，再过两天大概全校都知道了。”程柚撑着头看着颜千羽，描述着办公司里乱作一团的景象。
“之前就公开了，但因为不是跟A大有关的圈子，所以没几个人知道。”
“这样没问题吗……”她表情略显担忧，“光是我知道的时逸狂热粉丝都有好几个，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的人我会保护好的，不需要你操心。”
时逸把她无用的担心怼了回去。
“最好是像你说的那样。”
……
颜千羽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关系会这么不好，好像他们也没有相处的机会吧……他记得他还没有引荐过，这两个人却连介绍的环节都跳了过去，对话已经是火花四射。
算了，赶紧讲正事吧。
“我来讲一下现在的进度，因为初步成果是先前就有的，只是在这基础上做延伸，所以进度会比预计中的要快很多。”
颜千羽在吃饭的途中就开始聊起了研究进度，也许是因为饭桌上气氛诡异，叠加上时逸那幽怨的眼神……让他决定不再耽误时间，尽快把后续的布局讲完。
“好消息就是化合物的筛选优化已经有了进展，现在正在细胞实验的阶段，等实验结果能得到验证，就可以开始准备宣传了。”
“这么快？”时逸惊叹于颜千羽恐怖的办事效率。
“专利下来以后，宣传当然是越快越好。”颜千羽的笑容中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后续的实验进度会逐渐按照阶段性抛出，需要比较大的宣发造势。不过只要有我的名字出现在上面，德因茨会注意到的。”
“宣发之后p药的方向还会留一部份人继续推进，而新方向现在就可以开始探索了——程柚，这个研究课题由你来负责，一定要高度保密。”
“了解了。”程柚郑重地回答道。
颜千羽点点头，目光转向时逸所在的方向，“宣发方面你帮忙安排一下该怎么做，我不太了解，就交给你了。”
“这个简单，很快就能安排好。说实话我在这方面的资源优势没有几个人能比得过，就算是德因茨也不行。”
程柚听完他的发言后撇撇嘴，话说得这么满，到时候没达到预期效果，牛皮吹破了怎么办。
不过对于阳谋来说，宣发也只是锦上添花的事情罢了。
“要交代的事情就这么多，我说完了。”颜千羽重新拿起筷子，他终于可以专心吃饭了。
事情讲完了……
时逸抬头看了一眼稳坐在对面的程柚，这人一点身为电灯泡的自觉都没有，为什么还不走啊？
“后面应该没什么事了，可以先去忙别的，我来陪他就好。”他顶着一副公式化的社交微笑，说话的内容却是在赶客。
“是吗……是师兄请我帮忙我才来的，我也不需要靠你吃饭，没道理听你的指挥呢。”
招之即来挥之则去的，真以为我是你员工啊。
程柚翻了一个白眼，头朝向另一边压根儿不看他。
……颜千羽十分为难，他很难得遇到会让他感到棘手的事情。
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却完全不对付、互看不顺眼的这件事，究竟该怎么解决……
“好啦，那我先回去了。我可不像某人就知道为难师兄，我很通情达理的。”程柚率先站起身走向门口，“师兄这几天很累了，让他多休息一下吧。”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对时逸说的。
这种输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等到了独处的机会，结果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不能因为他表面的强大，而忽视了他的辛苦。
时逸心疼地看向颜千羽，站在他身后帮他按摩头部的穴位，颜千羽则闭上眼睛靠在他身上。
“很累吗？”
“有一点吧，中午我一般不会休息的。”
时逸垂眸注视着颜千羽颇为享受的表情，“睡眠不够的时候还是补一会儿觉吧。”
“嗯……”被他这么一说，颜千羽条件反射似的打了一个哈切，眼神也变得慵懒了起来。
“你不在，我不太能睡得着。”
第67章 赝品 不过现在这个，还是差了点意思。……
67.赝品
巨大的落地窗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 外面是风景秀丽的湖畔私人花园，别墅外墙上刻满了精美的浮雕，叶家的这间豪宅长年有各色权贵纷至沓来, 来此拜访交流。
林陌岚又一次踏入这里，这一回眼底却尽是讽刺。
地面铺着厚厚的手工编织地毯, 大厅的一侧摆放着一套真皮沙发，做工精细, 每一个针脚都在彰显着品质。沙发旁的茶几由名贵木材制成, 表面光滑如镜，上面摆放着价格高昂的艺术品，无一不在显示着这间宅子的高雅的品味。
——和它的主人完全是两个样子。
高雅、尊贵、不凡, 这些词放在叶哲信的身上是那么的不搭调, 沐猴而冠只会让他想笑。
近一个月以来, 这些伺候叶少的人, 说是过得水深火热都不为过。不仅要面临他各种无理的挑剔和无休止的折磨羞辱，脾气更是阴晴不定, 哪一句话没让他满意了，立刻会被换掉。
他慢慢靠近叶哲信所在的房间，墙壁隔音效果很好, 只有在门口附近才能听到里面的动静。由于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附近的走廊上一个佣人也不见踪影, 都躲得很远这倒是方便了林陌岚的行动。
门没有关严, 林陌岚推开了一点缝隙努力辨认屋内的说话声——应该是许晋西的声音，好像是两个人在吵架，隐约能听见一些脏话中夹带着“废物”之类的词语，可能办砸了什么事吧。
交谈声忽然变小了，他往门缝里一看, 发现许晋西正在往门口的方向走来，林陌岚立刻退到走廊的边缘假装是在这里待命。
门被打开了，许晋西的脸色非常难看，像是在强压着怒火，把门带上的时候不自觉用了比较大的力，“碰”的一声撞向门框。他根本没注意到走廊上还有其他人，看都没看一眼就径直朝楼下走去。
“……”
林陌岚心想他轮班的可真不是一个好时候，叶哲信现在肯定还在气头上，对别人的包容度几乎为零，这时需要格外地小心，绝对不能说错话……
他最近靠着扮演那个人，成功获得了一段时间的“宠爱”，他明白叶哲信对自己的喜欢是假的，还很不稳定。只能说明他的演技不错，不过叶少一日没得到正品，他就还能多换取一些资源。
看了看时间，愣是拖到快迟到了才去敲响叶哲信的房间门。
“进来。”
林陌岚闭上眼睛，在脑海中不断回想颜千羽的一言一行，结合他的亲眼所见的实况和照片线索，模拟他在别人眼中的气质和特点，如果是他会做出什么样的行为，最后调整好了微表情才打开门——
“抱歉叶少，我来晚了。”
“搞什么呢，居然敢来这么晚……行了，赶紧过来吧。”
林陌岚不紧不慢地走向他，表情淡然看不见任何谄媚或者害怕的神情，端着一点孤傲的架子，与他保持边界感。
而叶哲信一边打量着他，一边心里给出相应的评价——
长得还挺标致，虽然比起颜千羽会差了一点。不过两人气质有那么一点像，看久了会有种即视感……反正都是差不多的调调。
像就行了。
叶哲信伸手摸上他的腰，把他后衬的衣服带了起来，看着林陌岚忍着不适又不敢轻举妄动的模样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不错，就是这个反应。明天的活动由你跟着我去吧，打扮好了就直接过来。”
林陌岚虽说内心毫无所谓，但表面上却不得不拒绝，还要装出一副为难和不愿的态度，“可能不行，我明天接了一个试镜，不去不太好。”
听到这句话后，叶哲信的笑容马上消失了，果然他现在的怒点不是一般的低，阴沉着脸用力捏住林陌岚的下颚，眼神充满威胁。
“给你脸了？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还敢拒绝我！？”
下巴被捏得生疼，疼得他眉头直皱。林陌岚不敢再说话怕继续刺激了他，有一瞬间几乎想要退回以前习惯性示弱的模式，表演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不行，在这里崩人设只会死得更快。
“作出一副高傲的样子给谁看？搞笑……不过就是个出来卖的，装什么啊，跟着我委屈你了是吧？”
叶哲信抓着他的头用力往地上一摔，林陌岚急忙用手去支撑但还是被摔出了一声重响，失去了平衡只能跪倒在地上。
不过都这样了，林陌岚依然入戏很深，尽全力去演出那种不甘心和蒙冤受辱的表情，逃避叶哲信的话，颤抖着说出：“……我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
这样一搞叶哲信的怒气消去了不少，不过依然扯着他，粗鲁地逼迫他抬起头，让林陌岚看向他的脸。
“跟着我这些机会肯定少不了你的，不用绕远路找别人要。但你刚才说的这些话我不爱听，得多付出点代价我才能帮你了。”
林陌岚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害怕的神情，然而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主动，“……叶少想要我做什么？”
“这都不知道？脱吧。”
面对叶少的坏笑和那令人不适的目光，林陌岚顿时倍感屈辱，他咬着下唇不情不愿地解开衣服的扣子，动作缓慢而艰难。
“快一点，别磨蹭了。”叶哲信踢了他一脚，不耐烦地催促着。
他的身体逐渐暴露在空气中，虽然是娱乐圈的十八线艺人，注重身材管理是混他们这一行的必要条件，硬件方面是没什么可挑剔的。林陌岚还刻意减少增肌的运动，就为了投这些人所好维持纤细少年感的身材。
肌肉线条流畅，皮肤白皙细腻，他的表情依旧维持着冷淡镇定，只是脸颊因为羞耻而显出了红晕，微微颤抖的动作也增添了许多别样的诱惑。
叶哲信完全把林陌岚当成了替身，在他身上臆想着正主匍匐在他面前的光景，手在那相似的身段上游走，想象着那个人脱光了之后是什么样子，眼前林陌岚憋屈隐忍的表情很好的取悦了他。
颜千羽说不定就是这样的表情吧，要是让那个美人做出如此神态，肯定会更加诱人。
这种想象无疑会令叶哲信兴致高涨，心想着以后找到了机会定要叫他委身于他。
盘算着那些令人不寒而栗的阴暗想法，叶哲信那张yin邪的脸是真的让林陌岚感到了恐惧……只需看上一眼，便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恶意包围，他开始有了想要挣扎的念头。
不过这注定是徒劳，叶哲信一把抓住替身的手腕，将他拖进了卧室。
……
林陌岚终于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继续维持人设了。
他能忍住做呕的强烈反应，不让恨意上脸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几个小时的痛苦折磨令他涕泗横流。真的只能用折磨来形容这一切，只要他表现出了一点厌恶和排斥，叶哲信就会不择手段地逼着他求饶，还要一边哭一边说着讨好他的话。
从来没觉得时间为何会过得如此漫长……视野开始扭曲变形，每一秒都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心头，脑袋里嗡嗡作响像要裂开了一样。
与之相比，叶哲信的心情却是异常地舒爽，把所有想对正主做的事情都预先演练了一遍，脑补着那天晚上美人脸上醉人的红晕，和他可能会做出的反应，把声音也替换了进去来满足他的幻想。
那张漂亮的脸蛋，哭起来肯定也是极美的。
优越感和背德感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当然，还有对时逸的报复情绪，抢夺时逸的东西能给他带来非常多的快感。
不过现在这个，还是差了点意思。赝品的表情根本不如那天瞥到的那一眼香艳，蜷缩在床角默默哭泣的样子更是让他提不起胃口。
“真没劲，收拾好了就可以滚了。”
扔下这句话，叶哲信也不管床上之人，转身便进到浴室洗澡，脑海中想的全是怎样才能得到美人的事……
弄到手之后，他会替时逸好好疼爱他的。
***
林陌岚缓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脸上是木的，内心更是支离破碎。
之前决定要抛弃自尊往上爬，现在的这个结果其实正是他想要的不是吗……通过这种捷径确实得到了资源，继续努力下去肯定能被捧红，成为一个有身份地位的人——不再受人欺压，不会因为贫穷而被人掐住脖子勒到窒息……
可好像是从一个泥沼掉入了另一个泥沼。
他捡起自己的衣物，眼前一阵恍惚。
为什么会这么恨呢……恨意仿佛是淬了毒的利刃，无情地刺入他的内心深处，污染了他的一切感官，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吞噬殆尽。
他压上了一切的尊严，却不过是一个替身，拼命地努力承受了无数的折磨，得到的评价就是不如正主、没劲……到头来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可笑又可悲的存在。
他恨叶哲信践踏他作为人的价值，也恨自己的无能，恨这个世界的不公。
他不相信他是这样的不堪。
别人能拥有的，他也一定可以得到，总有一天会获得那些他曾经渴望不可及的东西。他就是要逆天改命，证明自己的价值，让这个世界看到他的存在。
第68章 商议 颜千羽这段时间也是忙疯了…………
68.商议
颜千羽这段时间也是忙疯了, 如果不是时逸的强烈抗议，他可能会选择在办公室里支一个帐篷直接睡在那算了。
而这回时逸没有再抱怨什么了，就是他想离颜千羽近一点, 有尝试过把办公地点搬到颜千羽旁边……结果是效率十分低下，每看一会儿屏幕就要抬头瞄一眼他的侧脸, 严重分心。
所以还是维持着各忙各的，时不时过来探望一下的状态。
“……p药的理论和实践虽然都有被验证过, 但如何提高它的靶向性来精准打击癌细胞, 同时减少对正常组织的损伤，需要更高效的携带剂，提高p药的稳定性和生物利用度……”
办公室内, 颜千羽在和时逸讲解p药的原理以及运用, 还有他对p药后续发展的看法。
复杂的原理被他深入浅出地描述之后, 时逸很快理解了其中的运作机制, 同时也听出了颜千羽的言下之意——
“你不看好p药？”
时逸笑了，一个要大力宣发它的人却不太看好它, 真是有意思。
“不看好的这个说法有点过了……”
颜千羽看向窗外，雨水打在室外的玻璃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把上面蒙上了一层水雾，模糊了远处的风景。
他的目光随着那一道蜿蜒的水痕落下, 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变化, 却有些神秘莫测。
“如果这条路真的走不通，我也不可能会让你投入金钱去尝试，毕竟理论上是可行的。”他还没有离谱到，会拿两个人的前途开玩笑的程度。
“但完美的携带剂是否存在还是一个问题，真要找到这样的东西要花费多少年, 需要多少研发费用的投入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按照我的推论，初步应用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实用范围不会太广，只能治疗浅表层的症状……当然，要是真的找到了完美的携带剂，那说不定能直接变成癌症克星。”
一个理论上很完美，但实际上投入巨大也只能看到一点希望，然后会越走越窄的方向……
“所以，这个方向是个最好的靶子。”
颜千羽转过身，深邃而冰冷的眼眸与时逸对视，那浅笑的表情令时逸冒出了一丝凉意，仅仅片刻之后，这丝凉意便被一种深深的欣赏和崇拜所取代。
作为天才的敏锐直觉能更快的接触到事物的本质，可以仅凭逻辑推理就能预料到无数金钱时间堆砌之后才能得到的结果，不是谁都能拥有这样准确的预判能力。若是德因茨还按照以前的方式掠夺打压，只怕是会满盘皆输……
他放了一条直钩，而时逸判断德因茨一定会咬。
做他的敌人，真的会栽得很惨。
时逸的眼神中流露出惊叹与敬仰，颜千羽的身上总是有着无尽的魅力和令人折服的特质，让他无法自控地倾心于他。
走上前，用手轻轻捧起颜千羽的一缕发丝，那发丝如丝般顺滑，在指尖细腻地缠绕，时逸在上面落下一个无比轻柔的吻。
他会成为他的剑，为他扫清一切的阻碍。
“现阶段的宣发已经安排好了，不过你肯定有更加详细的一系列需求来配合后面的动作，想要效果最好的话，还是当面与他谈吧。”
时逸霸占了办公椅，还把颜千羽抱到他的腿上坐着。
“谁……？”情人好奇地发问。
“司燕辰，我的那位发小。司家掌握着好几个社交媒体平台，他们就是靠互联网起家的，后面又涉及了许多娱乐产业，迅速爬到了第二的位置。”
其实这个四大家族的排名没有什么实际的道理可言，时家主要投资高科技产业，司家则专注于互联网的应用开发。随着深入的方面越来越多，投资了大量视频平台、影视传媒、游戏等项目，已然成功跻身于最知名的互联网巨头行列之中。
论知名度，司家在普通大众眼里确实是在时家之上的，司家手握一个主流媒体平台，能找他做宣发绝对是得天独厚的条件了。
颜千羽大概是没有理解到，想要同时见到这两个人有多困难。总之由时逸替他安排了会面，地点依然是定在了司家所属的兰庭会所。
***
时间来到了会面当天，他们订下了最大的那间包房仅为三人使用。
距离上次聚会已过去了许多时日，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跌宕起伏的经历让时逸生出了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兄弟二人难得相聚，司燕辰也是给足了排面招待贵客，专门为他们二人的喜好定制了晚膳和服务。
“我们确实是好久没聚了，但也没到三五年那么夸张吧……怎么现在一看，发现你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不少，快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给我详细讲一下吧。”
司燕辰与时逸二人的酒杯在空中相碰，与司燕辰三点一线的平淡日常相比，时逸和颜千羽的经历简直算是丰富得不可思议。时逸虽然有和他提过一嘴，但只靠信息和通话很多事情没办法传达得特别详细，司燕辰只是知道了一个大概。
“这些事当作饭后甜点就好，先解决完正事再说吧。”时逸整个人的状态非常放松随意，没有一点做客的态度——以他和司燕辰的交情，确实是可以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地盘一样。
“嗯，其实宣发排期就是一句话的事，不需要我来过问，你们想有什么安排直接找下面的人对接就好，我都打好招呼了。”
司燕辰觉得这就是一件小事，完全没有达到要正式去聊的地步。如果只是一般的宣发需求，时逸根本不必特地说，业务线上的人都能任由他差遣。
“千羽还是有一点特殊需求的，要求比较强的联携性，不仅是要有层次的宣发，还最好是能多平台联动，而且绝不能提前泄露内容……”
颜千羽接着把整个计划所需的一系列需求都进行了说明，事情倒是不难，但要多方面的协调且不能出错，还是要调用一定人手的。
“行，这件事我会帮忙盯一下。”沉吟片刻，司燕辰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交给你做事，我很放心。”时逸点头，这件事如此就算敲定了。
“谢谢。”
颜千羽只是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情，却不知道一旁的时逸突然发了什么神经，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在颜千羽莫名其妙的眼神中开怀大笑。
见状，司燕辰不禁莞尔。
“不用客气，我既是在帮你也是在帮他，这对于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时逸与叔叔对赌的事情我也听说了，我答应过他只要能帮到的地方都会全力以赴。”
“所以还是讲讲你们的事吧，怎么突然搞出这么大动静？这样的条件换做是我，真的不敢答应下来……”
他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详细复述了一番，除去颜千羽过往相关的秘密没有透露，和德因茨之间的矛盾，再到圈内发生的一些琐事……这些曲折离奇的情节也足以令司燕辰叹为观止了。
三人聊了许久，觥筹交错之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香与欢笑声的余韵。
几个小时后，窗外已是夜色如水，静谧而深沉。
“下次我们四人再约出来聚聚吧。”
“好啊……对了，还有件事要和你说……”
司燕辰在临走时叫住了时逸与他私聊几句，颜千羽则出于礼貌选择回避，先一步往车库的方向走去。
会所内部的空间极为宽敞，为了防止客人迷路，服务员正恭敬地为颜千羽做路线引导。这时，走廊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个身影，身体略为前倾，挡在路中间似乎想要与他搭话——
此人正是叶哲信，他原本是来参加活动的，不过从途中开始有些无所事事，便在会所内到处闲逛，顺便物色一些新的目标。
而就在此时，晃眼间他看到一个少见的白发之人从包房那边走过——他鬼使神差地追了上去，只为了求证那是不是自己垂涎已久的某个人……
绕到白发男子的正面后，发现还真是他。自己日思夜想惦记了许久的美人，居然在这么近的地方碰到了！
简直是那个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见美人朝自己走来，叶哲信看热了眼眶，喉结滚动了几下，突兀地开口向颜千羽问道，“你还在跟着时逸吗？”
对面的人仿佛没听见一般，跟随着服务员继续沿着既定的道路行走。
叶哲信又向前凑了几步，将颜千羽的脸看得更加真切，“时逸一个月给你多少钱，我可以给你双倍，只要你愿意跟我……”
颜千羽听到这句话笑了一下，嘴唇微勾，笑容中尽是嘲讽的意味。但叶哲信被美人明艳的笑容迷花了眼，痴痴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颜千羽却直接掠过了阻挡物往前走去。
好半天叶哲信才反应过来他被嘲讽了这回事，脸上的神情瞬间转变为暴怒。
时逸和他养的东西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怎么都这么可恶？！一个玩意儿也配嘲讽他？
等他得到了之后，一定要叫他好看。
***
回到车里没几分钟，时逸也跟了上来，关上车门后的他似乎面色不快，眼神粘在颜千羽身上，像是有人欠了他很多钱。
“刚才，叶哲信和你说了什么？”
还以为有什么严肃的话题，原来是说这个事。
“他问我，你一个月出多少钱包养我，他要出双倍。”颜千羽复述了一遍刚才发生的对话，嘴角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听后时逸也笑出了声，这人整天脑子里都是些什么，才会把他们看成是这种关系。
“哈哈……生物演化的时候是忘记把他带上了吧？怎么有人没长脑子……”
他可是压上了全部，才能入得了颜千羽的眼。
“以他的认知，大概是不会有别的可能了。”
知道颜千羽没有搭理那人后，时逸十分满意，拉起颜千羽的手，放在腿上仔细把玩。拉扯了几个来回，被颜千羽抽了出来让他好好开车。
无奈，时逸重新握好方向盘，眼里的笑意深了一些，掩盖了其中的暗涌。
还有人敢明目张胆地惦记他的人，说实话他很不高兴。
第69章 排查 他就那样静静地靠在椅背上，仿佛……
69.排查
盛威投资部门最近出了一件大事。
前两天他们的部门经理从会议室出来后, 情绪就一直反复无常，并且突然开始对工作抓得很紧，找到一点错处就要大发雷霆令下面的人怨声载道大家私底下议论李经理是不是吃错药了, 还是说因为更年期到了，所以变得格外焦虑易怒。
“李经理这两天脸色好难看哦, 也不知道谁惹他了。”
“不见得吧，我和他汇报过的事他自己忘了, 还甩锅给我, 莫名其妙害我挨了一顿骂。”
“会不会是家庭原因？以前也没见他这么焦虑”
目前这些事距离江泫还是遥远了点，他只是一个未转正的实习生，连被经理直接骂的机会都没有, 论功行赏的事也暂时轮不上他。
当然, 工作他还是兢兢业业地完成了, 每天都在做市场调研、收集分析数据, 跟着组里的大家一起为达成业绩而努力。
下午开会，经理把所有人召集起来劈头盖脸地一顿骂——什么今年比去年下滑了多少个百分点, 整体业绩不达标，pua员工不够努力才导致决策失误云云，根本没有人敢当面反驳他。
“你们看看最近这几个项目, 都在干什么？”李经理厉声训斥，声音震得会议室的桌子都发出了回响, “项目的风险评估漏洞百出, 市场调研做得一塌糊涂！就只看个表面，有暴雷的风险都看不出来，你们有没有用心去研究行业动态？有没有考虑过公司的战略布局？”
一顶一顶的大帽子扣上来，前排的人都低着头缩着脖子，生怕被点到名。后排的江泫尽量降低存在感, 当一个透明人，望着自己的手指发呆。
但不可能所有人都能逃避指责，他的组长琴姐由于长年评优收益率显著，现在整体下滑了肯定会被抓出来当作典型——就指着他们组来力挽狂澜了。
琴姐只能接下这口锅，稍微分辨了几句，“今年整体大环境不太好，经济形势复杂多变不可控因素较多，许多项目前景不明朗，还是谨慎……”
“不要把大环境不好当作借口，公司招人是要你们创造效益的，需要的是积极寻找机会……”李经理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颇有不愿，“到时候不好交差我们都要完蛋。”
啊？什么交差，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老总的大公子要过来视察了，具体要待多久没说，所以要赶紧把业绩做起来明白吗？”
会议室内顿时一片哗然，直到散会之后私下里的讨论也没有停止。大家总算是知道这两天经理的脸色为什么会这么难看了——土皇帝当得好好的，突然头顶上多了一个上司，还要汇报工作，可不是一脸便秘吗。
而且从李经理的说法来看，还不止是来基层锻炼一下能力，听上去像是来考查工作的，更接近总监的职务……至于经理内心的想法没人想去关注，大家都在关心时少什么时候来投资部，有机会可以近距离接触这位继承人，要是给他留下点好印象，那升职加薪不就稳了吗？
甚至能一举实现阶层跨越也说不定。
“诶，好像说后天就要来了，还要助理呢。”
“真的啊？！从外面招还是从我们部门要啊？”
几位女同事在工位上讨论这个事，她们自以为压低了声音，是在私下讨论，但事实上周围的人全都竖着耳朵听着呢。
“我的天呐，要怎么选能主动报名吗？”又一个脑袋凑了过来，她太想当这个助理了。
“我倒是想……但估计是由经理来挑人了，他肯定不会让时少了解到核心业务的，不然他还怎么捞好处，想要糊弄一个没多少经验的大少爷还是很简单的。”
“李经理挑能挑什么好的，肯定谁能力差挑谁了……啊早知道平时不要那么努力了，现在选我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其中一个女同事唉声叹气，捂着额头倒在靠椅上。
“说不定是选他亲信呢？”
“不会吧，那可是时少耶！他给的那点好处还能比得过集团太子？我要是他亲信也分分钟叛变到时少那边……”
……
听着这些讨论，江泫的心中又泛起了一丝波澜，脑海中浮现时逸的容貌与当时的画面——若是能和那样的人物接触，他当然也想的……但另一方面他也知道这只是痴心妄想罢了，要对接也是找琴姐那样的人，像他这样什么都不懂的新人，还是专心提高业务能力比较实际。
他埋头工作，刻意不再去关注此事。
但人生中，有时候好运反而会在意想不到的时候降临。当琴姐告诉他，将由他来担任这个助理的时候，江泫大吃一惊……惊吓和惊喜同步上演。
“小江，时总在我们部门的这段时间，经理说交由你来对接。”
“啊？我吗？”江泫觉得自己还在做梦，“琴姐，我还没有多少工作经验，这样交给实习生真的没问题吗？”
琴姐的表情看上去十分微妙，声音也放小了一点，“不就是因为你刚来不久……唉算了，既然工作交给你了就好好做吧，有不明白的就过来找我，别把时总得罪了就行。”
“……谢谢琴姐。”
隐约感觉到自己可能变成了经理和时总博弈的工具人，做不好就是两边挨骂，最后又是实习生来背锅……
就这样在担心和期待之间摇摆不定，一整晚没有睡好觉。
于是第二天，江泫顶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去敲响时逸办公室的门，怀着忐忑的心情等到那一声“进来”，才小心翼翼地握住门把手推开门——
“时总您好，我是江泫……呃……”他看见时逸抬头与他对视，紧张之下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就是……这段时间担任您的助手……”
“江泫是吗？”
时逸那低沉磁性的声音，放在工作场合却让他感受到莫名的压迫感，“需要你帮忙整理出近三年的数据，包括所有投资项目相关的明细、收益情况和风险评估，越详细越好，你大概什么时候给到？”
时逸叫出他名字的一刹那，江泫的身体几乎是抖了一下，“一星期……不三天之内一定给到您。”
“不用特意图快，尽量仔细一点我要的是准确性。”时逸刚想收回目光，却看到这个新人还呆呆地杵在原地，于是对他露出公式化的微笑，“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江泫只觉得自己脸上在发烧，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耀眼，“没、没有了、我现在就去准备！”
说完迅速跑出了办公室，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门关上以后，时逸靠坐在办公椅上，手中无意识地转动着钢笔，眼神却有些空洞。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各种事务，但此刻却觉得一切都那么无趣。
最近投资的整体利润下滑是一方面，主要还是高层对目前投资的方向很不满意，无论是明显虚高的估值，还是那些大而空泛且无法落地的伪概念，简直不知道这些投资是怎么通过风险评估的。
就以历练的名义把他指过来看看情况，究竟是不是偶发性的决策失误，是整个团队的问题，还是某个人问题……
至于研究那边，千羽都处理得很妥当，正在稳步推进中，暂时没有什么事需要他来操心。
时逸闭上双眼身体微微后仰，扫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日期，好像想起了一件事，脑海中不断闪过各种画面。
他就那样静静地靠在椅背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嘴角的笑容再次浮现。
第70章 头条新闻 一夜之间，一种新型的抗……
70.头条新闻
一夜之间, 一种新型的抗癌药物突然登上了各大社交媒体平台的头版头条。不同领域的大V账号纷纷转发引起热议，由于癌症关乎着每个人的生命健康，跨越了年龄、性别、圈子、频道之类的信息茧房, 一上热搜就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
《号称能精准爆破癌细胞！新型的抗癌药物引发热议……》《新技术！肿瘤科克星，未来癌症是否有希望彻底终结……》《超级突破！p——癌症的终极克星？》《半小时清空癌细胞, 抗癌黑科技……》
这些乍一看十分唬人的标题吸引了无数网友点进去观看，其实近年以来出现过许多类似的唬人标题, 把大家的预期无限拉低了。导致许多人不管看不看得懂, 都先点进去质疑了再说……
事实上技术相关的内容没有多少人能真的了解，大多数人也就是看个热闹。
【近日，盛威科技旗下的生物研究所研发出了一款极具潜力的抗癌药物——P 药, 为癌症患者带来了新的曙光。由年轻的学术新星颜千羽领导的研发团队, 以敏锐的洞察力捕捉到了抗癌领域的前沿趋势, 于既有路线的基础上进行了新的尝试……在前期的临床试验中, 这款抗癌药物展现出了卓越的疗效……期待后续能有新的突破性成果。】
【网友1：有新技术了吗？真的假的……不太相信。】
【网友2：隔个几年就会有相关研究上一次热搜，最后还不是用传统疗法, 一点进步都没有！】
【网友3：好像是以前就有过的技术路线，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网友4：再等等吧，临床试验且着呢, 说不定等个几年又没下文了……】
关于癌症治愈的话题，每隔几年就会出现一些新的攻克方向引发大家的讨论。不过大多都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 等了好些年也没见等到药品上市, 最后也不了了之。
如今网友对这些研发成果也就是将信将疑，小范围地讨论过后，很快又把兴趣转移到了其他热搜上面。
当然，这件事在学术圈和相关行业中所引发的关注和反响，完全在大众的认知之外。几天后, 这则新闻的热度也将逐渐消散，淹没在众多令人眼花缭乱的娱乐话题之中。
仿佛一切都归于了平静，但在某些方面却与之前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而江泫，他现在没有心情去关心热搜上的话题，每天都要调用全身心力去完成时逸交给他的任务……作为一个刚入职场的新人，总会不由自主地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些许怀疑——怕做得不好、怕出错、还怕自己不懂业务，做出来的东西让领导不满意……
时逸没有正面评价过他工作做得如何，但从他提新需求的内容就能大致明白，自己做得还远远不够。
换成是李经理，江泫大概已经被唾沫星子溅一脸了，长期的打压结合自身谨小慎微的性格，伺候时总却没有挨骂他可以说是感激涕零了。
真好啊……需求每次都给的很清晰，不用去反复琢磨和揣测领导的含义。反而是自己搞了不少乌龙，浪费时总好多时间……
我做得这么烂，他还从来不怪我，他真是个好人！
不过每次从时逸办公室出来，都少不了被女同事们盘问。从时总今天穿的衣服，到他的爱好、心情、刚才说了什么，问得江泫晕头转向。
“你去了这么多次，有没有打听出来时总的爱好是什么？”
江泫面露难色，“……时总只和我谈工作，他个人的情况我不太清楚啊……”
“害，你傻啊！你没观察过他办公室里放了什么吗？能看出来不少东西，随便找一个都能当作话题。”另一个同事热情地给他支招，但江泫是真没胆量去和时总闲聊。
“工作做不好我怕他骂我，在里面的时候全程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那我来帮你做报告，你下次记得问一下……”
……
好不容易应付过去了这些提问，江泫抬头发现琴姐也在注意他们这边——可能是聊天的声音有点大，一群人在上班时间还聊着与工作无关的八卦，惹得琴姐不快了。
江泫见状赶紧凑到她旁边道歉，“琴姐对不起，我们不应该在上班时间闲聊这么久……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聊天倒是没什么，别影响工作就行了。重要的是，不要听信她们的话真去做傻事。唉，一个二个的，净把心思放在这些不入流的事情上……”
琴姐看不惯她们的作风出言讽刺，还在苦口婆心地想把江泫也劝回正途上。
“这两天的新闻你看了吗？”
冷不丁的一句提问，让江泫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太明白琴姐的意思，但如实回复道，“我没太关注，发生了什么事吗？”
“最近上了热搜的抗癌药物新进展，那个项目就是时总的，听说距离立项才过了半年多就已经是成果斐然了……”说到这里，琴姐也忍不住发出了赞叹，“时总年纪轻轻就能在不同领域做出这么好的成绩，能力就不用说了，他的眼光和判断力绝对是一流的。”
这么厉害……？！
江泫睁大了眼睛，眼底尽是不可思议。
和他的差距大到仿佛身处于不同的世界，嫉妒什么的根本无从谈起，内心里只有深深的仰慕，简直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还是同龄人。
“如果只把他当作一个过来镀金的大少爷，估计经理要有麻烦了……咳，总之你既然做了时总的助理，不如想想能从他学到什么。能近距离接触上层精英的机会，一般人可能一辈子也没有几次。”
“琴姐，我明白了。”
江泫的目光坚定了许多，像现在这般抱着不挨骂的心态去工作，不思进取，确实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机遇。
见他听进去了，琴姐轻轻颔首，目光转向工位的另一边，“要说之前不知道情况的时候，妄想一下也就算了。现在时总有对象的事情也不算什么秘密，她们还这样搞……真是有点反胃了。”？！
“时总，有对象了吗……？”
江泫愣了神，他对这个消息的惊讶程度，甚至大过了那条轰动的新闻。
“嘛……虽然只是传言，但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时总基本上下班的时间都很规律，就是去接他对象了……”
……
江泫很难描述自己听到后的心情，恍惚到忘记了他是什么时候坐回了位置上，清醒过来之后，他抿嘴苦笑了一下。
也是，这么优秀的人，没有对象才奇怪吧。
能被时总喜欢上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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