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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71 章


    ◎打结的姻缘线◎


    生日宴不是商业酒会,切完了蛋糕接受了祝福,不到十点就结束散场了,季南星跟着父母哥姐站在门口送客,不少跟季家父母关系好的朋友对季南星是夸了又夸,都走到门口了,还一个劲夸赞季宪鸿家的孩子们有出息。


    豪门镀金的不少,但实打实的高考状元可没几个,这含金量跟那些毕业于国外名校的二代们可完全不一样,一个个的别提多羡慕季家了,临走了还拉着季宪鸿的手感叹:“我家那孽子有你家一半聪明听话,我真是闭眼都安心了。”


    季宪鸿心里骄傲得很,孩子出息可比他谈成上百亿大单都还要高兴,面上却低调道:“你这话说的,每个孩子都有各自的优点,我家这个小的就是学习上聪明点,你让他做生意看看,说不定还没你儿子厉害呢。”


    季妍婷不高兴听这话,躲在大哥身后小声哼哼:“谁要跟他家那个只会花天酒地的比啊,小宝才十八岁,赚的钱都快上千万了,爸真是什么商业互吹的话都说得出口。”


    季家老大往妹妹脑袋上一拍:“别乱说话。”


    季南星笑着拉了拉姐姐的手,不互夸一下,太得意骄傲会招人恨的。


    好不容易将宾客都送走了,季南星又进到宴会厅,让人将切了没吃多少的蛋糕打包了好几份,又问了陈十一他们爱吃什么,喜欢吃什么就打包什么。


    陈十一双眼亮晶晶:“龙虾也可以吗?”


    季南星叫来服务员,让他们把没动过的龙虾海鲜给打包了几份,还有一些味道不错的点心:“估计你们也没吃好,带回去当宵夜吧。”


    蒋棠棠嗯嗯点头,她有好多想吃的,但穿着公主裙,又是这样的场合,哪怕她这样的社牛都有些不太好意思放开的大吃大喝,的确有些没吃饱。


    只是看到季南星招呼人给他们打包食物,有些好笑:“认识你,我都不知道真正的富二代到底是什么样的了。”


    季南星不解,肖筱也笑着点头:“跟电视剧里看到的不一样。”


    她不知道别的富二代怎么样,但认知里的大概没有在酒宴后打包食物的吧,今天光是季南星收的那些礼物,豪车名表,整箱的珠宝,加起来都不知道多少亿了。


    这样一个豪门少爷却还惦记着怕他们没吃饱,给他们打包吃的。


    季南星好笑道:“都是没动过的东西,不吃也是浪费。”


    别人什么样他不知道,但他们家都是不浪费的人,节约食物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他可是见过不少饿死鬼的人。


    宵野一边解着西装扣子一边跑了进来:“闹闹,你今晚回哪边?”


    季南星:“回家,你刚刚不是跟你哥哥走了吗?”


    宵野:“把他们送走了,我看你一直忙着应酬也没吃什么,有没有想吃的,我陪你去吃,再送你回家。”


    季南星摇头:“不了,喝水都喝饱了。”


    低度数的香槟都不知道敬酒敬了多少,他肚子里真没多少空间装食物了。


    宵野:“好吧,那我等下把他们送走,保证都安全送到家。”


    张沅调侃道:“这家属位子算是被你拿捏了。”


    宵野踹了他一脚。


    直到把人都送走了季南星才松了口气,还好一个人就一个十八岁,要是每年来这一次,他宁愿不过生日。


    那些别人送的礼物季南星没管,管家会给他处理好,但好朋友送的礼物都被季南星拿上了车。


    季妍婷跟季南星一辆车,有些好奇他朋友送的礼物是什么,别人的礼物季妍婷没兴趣知道,都是随便用钱就能买到的,没什么稀奇的,好朋友的礼物就不一样,那肯定是用了心的。


    季南星从最小的礼盒开始拆,第一个拆的是张沅的,里面是一把朱砂做的剑,巴掌大小,是一个装饰的摆件,看着很漂亮,塑封的也很严密,可以挂在木架子上,也可以挂在包上当饰品。


    陈十一送的是两个针勾的小人,一个是他,另一个是宵野,两个手牵手,看着很可爱。


    季妍婷将娃娃拿了过来:“好可爱,这是定制的吧?”


    季南星笑了笑:“不是,是他亲手做的。”


    季妍婷:“哇,用心了,还有一个呢,那个大箱子里是什么?”


    季南星把最后一个箱子拆开,里面竟然是满满一箱子徽章牌,用这个圈子的专业称呼,这个应该是吧唧,但里面全都是他,有他穿校服的,有穿便服的,有在外面旅游的,有全身的,有大头照的,每一个都做的十分精细。


    季妍婷再次哇哇出声:“小宝,你朋友也太会了吧,这上面还有银链诶,好好看,完全可以别在胸口当胸针,等回去让管家找个东西把这些全都挂起来。”


    季南星:“都挂起来会不会太自恋了。”


    这印的也不是什么二次元动漫人物,全都是他,从青涩稚嫩到成熟,从高一到这次一起旅游的都有,几乎是他整个高中阶段的成长线。


    季妍婷戳了戳他的脸颊:“这可是朋友的心意,挂起来挂起来,全都挂起来。”


    季南星将朋友的心意暂时先收了起来,然后看着自家老姐道:“今天我看到凌凌姐有感情破裂之相,她跟那个邓知宴之间只怕要出问题。”


    季妍婷皱眉,问道:“能看出是谁出问题吗?是凌凌变心还是姓邓的劈腿?”


    他们之前订了婚,她都从看他不顺眼到慢慢接受这就是要跟凌凌过一辈子的人了,结果现在又闹出幺蛾子?真当她季妍婷是吃素的吗,敢欺负她朋友。


    季南星:“没看到邓知宴不好说,但凌凌姐这边看着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季妍婷:“凌凌没问题,那有问题的就是那个姓邓的!”


    季南星:“你别冲动,先查查看是什么情况吧。”


    季妍婷直接一个电话打了出去,她要查查那个姓邓的,他要是敢劈腿,就算当个恶人,她也要让向凌跟他断了关系,脏男人,她决不允许闺蜜要!


    向凌前脚刚到家,她未婚夫邓知宴也跟着回来了,一进门邓知宴就将向凌搂进怀里抱了抱:“对不起,今天让你一个人去了,以你好姐妹的脾气,只怕没少骂我。”


    向凌笑了笑,没反驳他这话:“你事情处理完了吗?”


    邓知宴眼神不自然地定了定,随后又轻轻嗯了一声:“没事了,累了吧,我去给你放水泡个澡。”


    向凌也没多问他公司到底什么事,她很少问他的公事,他要是想说她就听,他要是不想说,她也不多问:“我自己去吧,你也刚回来,换件衣服休息一下,饿不饿,想不想吃点什么?”


    邓知宴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去泡澡,我去随便煮点,等你洗完了我们一起吃点。”


    向凌应了一声好,刚准备上楼,又被邓知宴拉着交换了一个吻,等向凌上了楼,邓知宴才重重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看今天让助理整理的一些关于旅游的推荐,可看着看着他眼神又闪过挣扎。


    他知道他现在该做的应该是放下所有事情带着向凌出去玩,去找回他们曾经的美好时光,可是偏偏他心里又抗拒的不想去。


    邓知宴抓了抓头发,神色难掩烦躁,难道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就是这么生性犯贱,好不容易追求到喜欢的人,这才多久就又变心了?


    他有点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但是所有的感受都在告诉他,他好像变心了。


    还没等他想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时,季妍婷一身裙装穿着高跟鞋直接去了他公司。


    季南星自然也被拉着去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不管邓知宴说什么她都不会信半个字,这男人有没有劈腿,她弟弟一看就知道了。


    听到季妍婷来了,邓知宴几乎本能的慌了一下,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他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向凌的事,也没有跟其他女人走太近,所有的变化不过是心中起的念头,而他的想法更是藏在心里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以邓知宴的能力,现在还没那个条件拿下一整栋办公楼,所以只在写字楼里占据了几层,季妍婷也没打量巡视他的公司,直接去了邓知宴的办公室。


    邓知宴让人去泡壶茶送来,笑着看向季妍婷和季南星:“昨天突然有点事没能赶上你的生日宴和升学宴,抱歉啊南星。”


    季南星朝他笑了笑,眼中灵光流转,看到邓知宴身上的姻缘线缠绕得乱七八糟,顿时觉得有些奇怪。


    季妍婷没吭声,看向弟弟,想看看他有没有看出什么来。


    邓知宴看他们姐弟俩不开口,有些奇怪:“季小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不会因为昨天我没陪凌凌去,特地来兴师问罪的吧。”


    季妍婷:“是又怎么样,那种场合,你让向凌一个人去,谁不知道她已经订了婚有未婚夫,你让她一个人出席,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会怎么想,向家的人也在,你让她一个人面对向家的人,你倒是舍得。”


    邓知宴垂眸,他自己也知道昨天不应该,可是当时他真的控制不住,就有种抓心挠肝般的迫切。


    季南星:“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邓知宴:“是我一朋友出了车祸。”


    季妍婷:“你昨天跟向凌说的是你公司里的人出了事。”


    邓知宴:“是我公司的,走我妈关系进来的,也算是朋友,所以当时我没办法不管。”


    季妍婷:“没办法不管,你是警察还是医生啊,人家出了车祸,他是没朋友还是没家里人啊,轮得到你管?是男的还是女的?是女的吧?邓知宴啊邓知宴,你追求凌凌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你当初怎么说的,说要一辈子对她好,把她捧在掌心当小公主一样宝贝,这才多久啊,你就让她一个人参加酒宴面对向家人,邓知宴,你是觉得向凌好欺负还是我好欺负,我看你这公司也别要了,员工多了花心思就多了,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伺候向凌吧。”


    季妍婷说完朝着季南星道:“回去告诉大哥,这家公司我要了,让大哥给我收购过来。”


    邓知宴猛地站起身:“季小姐!”


    季南星安抚了一下姐姐:“这件事似乎有点问题。”


    邓知宴和季妍婷同时看向季南星,季妍婷更是皱眉:“有什么问题?”


    男人劈腿就是管不住自己,自己没那想法难不成还能被人按头劈腿,能有什么问题。


    季南星:“他身上的姻缘线很乱,看起来像是被人故意打结。”


    邓知宴不解又诧异:“什么姻缘线?什么打结?”


    邓知宴知道季南星懂玄术,上次就是季南星出手才没让向凌被人算计陷害,这些天他被折磨的不只是感情,还有责任,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成了那种见异思迁的男人,可偏偏又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另一个女人。


    现在季南星的话让他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是不是有人在我身上做了什么?我就知道,我对凌凌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他明明就还爱向凌,见到向凌依然会欢喜会心动,与她亲吻接触依旧忍不住想索要更多,对她的欲|望丝毫不减。


    可这中间却又夹杂了另外一个人。


    如果这背后是人为的算计,那一切就能说通了。


    第 372 章


    ◎她的也不对◎


    只看邓知宴,季南星也没办法完全看清他身上的问题,既然他现在的姻缘线出了问题,那么再去看看问题的另一方就是了。


    季南星:“那个让你心思开始摇摆不定的女生是谁?”


    季妍婷眯着眼盯着他。


    邓知宴也不敢隐瞒:“她叫金天,是我妈老朋友的女儿,前不久刚从国外回来,当时说是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再出国,想要找个工作过度一下。”


    季妍婷嗤笑了一声:“你这公司还真是随便,难怪发展不起来,随便来个人都能往里面塞人,这辈子也就是这么个小作坊了。”


    邓知宴被奚落的没吭声,按照他的脾气,他的公司他是不会让家里人插手了,以前他小姨的儿子想要来工作,他都直接让人去走招聘流程,开后门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那天他就是那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答应了不说,见过那一次后,晚上做梦竟然梦见了她,不管干什么,都会时不时想起她。


    他也没接触过什么神神鬼鬼的事,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多想,只觉得自己是不是对那个金天一见钟情才会这么念念不忘。


    他很抗拒,却又抵抗不住心里的想法忍不住靠近,为这些事,弄得他最近根本无心工作,满心满脑子就是感情感情感情。


    金天出了车祸人在医院,伤的不重,就是有些擦伤加脑震荡。


    季妍婷跟着一起去了医院,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病房里只有金天一个人,很漂亮的一个女生,长卷发,眉眼温柔,身上有种一种艺术的文雅气。


    看到邓知宴来了,金天的眼睛一亮,是抑制不住的高兴。


    季妍婷微微眯了眯眼,拉了拉弟弟:“是不是她搞的鬼?”


    明明长得也不差,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怎么就想不开去抢别人的未婚夫呢。


    季南星往那个金天的身上仔细看了看,发现她身上的姻缘线也是一团乱,混乱的跟邓知宴纠缠在一起。


    如果是为了两人在一起故意绑定的姻缘,不应该这么乱,姻缘线就一根,不至于打结缠成团。


    除非这个女生也像邓知宴一样,有另外的命定姻缘,心有所属,却偏偏被跟邓知宴绑定在一起,生出了不正常的爱意,在心里抵抗着,才会缠成团。


    金天看到跟着邓知宴一起来的两人,眼露疑惑:“他们是?”


    邓知宴:“是我朋友。”


    金天看着他们笑了笑,露出一侧漂亮的酒窝:“你们好。”


    季南星:“你好,我们有些事想要问问你。”


    金天有些不解,她不知道有什么事需要被素不相识的人询问的,但还是好脾气道:“什么事?”


    季南星:“你是不是有过一个爱人?”


    金天下意识看了眼邓知宴,垂下眼点了点头:“有过,但我们分手了。”


    季南星:“为什么分手?”


    金天眼神茫然了一下,似乎闪过挣扎,但很快又归于平静:“家里反对,感情慢慢变淡了,就算了,怎么了,你们问我这个干什么?”


    季南星抬手,指尖点在她的眉心,一抹灵光由他指尖亮起,又问了一遍:“为什么分手?”


    浓烈的感情像是打破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被释放了出来,几乎是瞬间,原本眉眼带笑的金天,突然就泪流满面,哭着喃喃:“不对,没有分手,我明明没有”


    季南星松开了她,金天却开始惊慌茫然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怎么”


    邓知宴:“突然爱上我?”


    金天看向邓知宴,依旧控制不住涌现爱意,可是她明明很爱男朋友。


    季南星:“你们两人被绑定了姻缘线,这事八成跟你们家里人脱不了关系,你被影响的比较深,甚至正在逐渐淡忘你对你男友的爱意,邓知宴因为爱人在身边,每当感情被影响,又会被自己的内心给拉扯回来,所以影响的没你深。”


    明明说的是中文,但金天却觉得对方说的每个字都令人有些听不懂,可是她又确实如对方说的那样,她似乎正在淡忘上一段感情。


    不对,还不能说是上一段感情,因为她从未想过跟对方结束关系。


    季妍婷拉过椅子坐到了旁边,看着金天:“你家里反对你跟你男朋友在一起?”


    金天点头:“因为我家里看不上他。”


    她男朋友放在大多数人的条件里不算差了,当初攒了几万块出国,学费生活费全靠自己,现在每个月赚一些外快至少能有四五千欧,除开生活开销,每个月都能攒个一千有余。


    能在国外自力更生安稳下来,这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对她家里来说这样远远不够,因为他对她家起不到任何帮扶作用。


    金天:“我家条件也一般,有一家小公司糊口,我爸妈对我”


    金天说着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想用什么词形容比较合适,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道:“对我比较投资吧,从小就把我往艺术方面培养,跳舞弹琴画画,这些方面的投资从来不吝啬,从小就告诉我,家里倾尽资源培养我,把我养的这么优秀出色,一般人配不上我,以后要找就要找最好的。”


    听到这话,季妍婷忍不住看了眼邓知宴,毫不掩饰的嫌弃。


    邓知宴读懂了她那一眼的含义,顿时有些无奈,只能安慰自己这世上大概没几个人不被女友闺蜜嫌弃的。


    金天:“他们总想通过我跨越阶层,可是有些东西不是你想跨越就能跨越的。”


    别的名媛虽然大多数也是从小学习各类艺术,但她们生活的那个圈子那个环境,无不在提升她们的眼界认知还有为人处世,人际关系的处理,一些资源的运用,这些没有环境的耳濡目染,没有人手把手的教导,你在别人眼里只会是个漂亮的花瓶。


    更何况她还没漂亮到能当花瓶的程度。


    不说她家里是不是异想天开,单单是自己像一个被待价而沽的货物般养大,就让她一直想要逃离。


    所以她毕业后也一直没有回国,她也可以靠自己养活自己,教教人弹琴,教教人画画,每个月赚一点生活费,就能跟她男朋友一起生活的很好。


    但她的很好是她家里无法接受的,培养了她这么多年,不收回本又怎么可能。


    季妍婷:“那你怎么回来了,你不回国他们应该也没办法去抓你。”


    金天:“他们说家里的生意出了点问题,爸爸累病住院了,我虽然不满家里对我各种掌控摆布,但这些年的培养是实打实的,再怎么样那也是我父母,不可能他们在国内出事我也不回来。”


    结果这一回来就乱了套,她不过是见了邓知宴一眼,就不可自拔的爱上了他,甚至听从了父母的话,进他的公司,努力找机会跟他相处。


    金天只能在心里庆幸,庆幸她因为多少还有点舍不得,所以还没跟男朋友分手,她要是跟他说了分手,那事情才是一发不可收拾。


    一想到男朋友,金天连忙打开手机,她回国的这段时间他们之间聊天都少了,她的回复变得越来越冷淡,男朋友明显察觉到了什么,一个劲追问她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他定了回国的机票,等考完试马上就回来找她。


    季妍婷:“你是独生女?”


    金天摇了摇头:“我还有个弟弟,就小我两岁。”


    季妍婷瞬间就懂了,轻叹着摇头。


    金天看着他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绑定姻缘线?”


    姻缘线她懂,可那东西不是看不见摸不着信者有不信则无的吗,她对什么星座手相算命的从来不信,可现在自己好像中邪一样喜欢上别人。


    季南星:“那就要问你们父母了,看看他们在背后拿你们的生辰八字还有贴身物品做了什么,正神不可能乱捆绑红线,你们像是中邪一样爱上对方,不是拜祭了邪神,就是跟恶鬼做了交易。”


    季南星话音刚落,窗帘就被窗外的风吹得飘了起来,把金天和邓知宴吓了一跳。


    邓知宴忍不住朝季南星那边靠近了几步:“南星,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是不是买什么符贴身带着就行了?”


    季南星摇头:“贴符没用,你身上本就有护身符,一样中招了,你们可以想一想,你们父母之前有没有去过哪里,或者在家做过什么拜祭的事,鬼鬼祟祟不正常的举动有吗?”


    邓知宴摇头:“我不知道,我一直跟凌凌住在一起,基本不怎么回家住了。”


    金天也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才刚回国,这段时间莫名浑浑噩噩的,你刚刚点我那一下才让我清醒一些,我根本没留意他们在做什么。”


    这段时间她似乎一直在想方设法勾搭邓知宴。


    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心里念着想着别人的未婚夫,金天就恶心得厉害,她怎么能做这种事,知三当三,真是太恶心了。


    季妍婷看向弟弟:“没办法直接把他们身上那什么姻缘线剪掉吗?”


    季南星:“本就是无实无形的东西,这会儿估计还用他们自己贴身的东西供奉着,就算剪,也要找到他们交易或者祭拜的东西剪。”


    金天有些着急:“那要怎么办,问他们他们肯定不会说的,邓先生的父母我不知道,我的父母早就想要让我跟男友分手了,已经闹了许久,这次更是装病哄骗我回来,这段时间我一直想着怎么接近邓先生,我妈好像很满意高兴,还特地给我买了很多衣服让我好好打扮。”


    他们做梦都想跨越阶层,邓家虽然不是什么大豪门,但家里也挺有钱,除了邓家的公司,邓知宴自己也有公司,盈利好像很不错,长得也不差,能够抓住这样的女婿,她家是说什么都不会放手的。


    季南星:“没关系,你来的也挺巧,在这家医院,你只要配合,我自然有办法让他们露出马脚。”


    邓知宴打了个电话,金天妈妈带着儿子着急忙慌地赶了过来:“怎么回事,小宴啊,你电话里说天天怎么了?”


    邓知宴表情冷漠的看着金天妈妈:“不知道,医生说突然昏睡,医院为什么留我的电话,我上班很忙,没时间处理这种事,以后这种事不要找我,又不是我的谁,简直莫名其妙。”


    邓知宴说完转身就走。


    金天妈妈惊了,金天的弟弟也皱眉:“什么情况,之前他可不是这种态度的。”


    之前邓知宴对他家人可好了,有说有笑的,看他姐姐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爱,哪像现在这么冷漠。


    金天的妈妈也很意外,但还是赶紧去询问女儿的情况。


    早上还好好的人,突然就昏迷不醒了,医生还建议他们转一个科室再检查检查。


    金天在床上昏睡着,怎么喊都没反应,医生在一旁看着之前的检查报告,皱眉不解:“之前的检查明明没什么问题,奇怪,怎么突然就昏迷了,你们也别着急,我们再仔细做几个检查查看一下情况。”


    金天妈妈点着头:“医生你一定要帮我女儿好好检查检查。”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说不省人事就不省人事了。


    医生安抚好家属就先离开了病房,病房里没人后,金天弟弟拉了拉他妈妈:“会不会是那个东西出了问题?不然邓知宴怎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姐姐又直接昏迷。”


    金天妈妈顿时有些慌:“不会吧,不是好好在供奉吗?”


    金天弟弟:“要不回去检查一下,总感觉有些凑巧。”


    猜想昏迷的原因有可能不是病理性的,金天妈妈让儿子留在医院守着女儿,自己回家查看情况。


    她着急往外走的时候,没注意到一张小纸人悄悄贴在了她包包上。


    第 373 章


    ◎欢喜佛◎


    金天妈妈着急忙慌赶回家,一进门直奔地下室。


    他们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富之家,但因为早年的时候发家早,那时候稍稍攒了些家底,在房价还不是天价的时候就买了现在这套带地下室的小别墅,说起来这房子都有三四十年了,比金天的年纪都还要大。


    地下室做了好几个隔间,有连接着天井花园的茶室,有影音室,有娱乐室,后来因为使用率太低,就把影音室和娱乐室打通了,变成了儿子的杂物间,专门放他房间堆不下的东西,慢慢的地下室成了儿子的地盘,金天几乎不怎么下来。


    除了这几个房间之外,地下室还有一处暗房,金天妈妈一回来放下包就直奔暗房。


    那间只有四五平左右大小的暗房里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正中间摆放了一个案桌,桌子上供奉着一尊男女互抱的佛像,佛像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红线。


    佛像的两边立着两个泥娃娃,泥娃娃正面刻着名字,背面刻着生辰八字,脚下还压着一块布料,那些缠绕在佛像身上的红线从两边延伸出去,穿过泥娃娃的胸口,将两个泥娃和佛像缠绕在了一起。


    小纸人直接贴在金天妈妈的背后跟着进了暗房,察觉到这里有异,于是从金天妈妈的背后一点点挪动,轻飘飘攀附到肩膀上后,桌上供奉的佛像猛地一睁眼。


    唰地一下小纸人直接烧了起来。


    金天妈妈不知道小纸人的存在,只是肩膀上突然燃烧起来,吓得她尖叫出声,夏天本就衣服穿的少,她又是长头发,这一烧直接把她燎着了,疯狂扑腾着想要把烧到她头发和衣服上的火扑灭。


    好在小纸人本就体量不大,巴掌大一点的火,还没蔓延到不可控就被她用手拍熄了,但是头发还是烧了不少,露在外面的皮肤更是红得发疼,估计是烧伤了。


    金天妈妈不敢去碰身上发疼的地方,眼神惊恐地看向供奉的佛像。


    佛像前供的香正在烧着,从她的视线角度看过去就像是那尊佛像闪烁的红色双眼。


    在这间空空荡荡被香火供奉得烟气缭绕的房间里,那尊被红线缠身的佛像一下子就显得邪性了,看得金天妈妈心头发毛,惊慌的转身就跑。


    金家小区外的车里,季南星轻啧了一声。


    季妍婷忙问道:“怎么了?”


    季南星:“小纸人被烧了,那东西邪得很,不太好对付。”


    季妍婷一惊:“连你都觉得难对付?要不这件事上报管理局,让他们派人来吧。”


    闺蜜重要,弟弟也重要,她可舍不得让弟弟去涉险。


    季南星:“不是这种不好对付,是那玩意儿的本体不在这里,我的小纸人上有符箓的气息,所以一出现就被察觉了,如果我直接动手,那东西随时都能跑,不知道本体在哪儿,再想抓到它就不容易了。”


    生出了邪性的东西,如果不一击即中被它跑了,只怕要惹出事了。


    季妍婷有些担心:“那要怎么办?不然直接把金家的人叫来问吧,威胁他们如果不说实话,就天凉金破。”


    季南星安抚地拍了拍季妍婷:“放心吧,问题不大,对付这种邪物管理局自有章程,你先回家吧,这件事解决了我再跟你说。”


    季妍婷也没反对,弟弟做事的时候,他们从来不打扰,毕竟他们也不懂这些,就怕帮了倒忙,再次叮嘱他一定要小心,季妍婷这才回了家。


    季妍婷回家后季南星转道去了管理局,正好暮春在局里,似乎是手下的队员犯了错,正在训斥。


    季南星走了过去:“暮队,有个邪物需要处理。”


    暮春闻言也顾不上训人了:“什么邪物?什么危险等级?在哪里?受害人有多少?”


    季南星:“一尊邪性的欢喜佛,八成是被什么东西寄身了,我只找到一处分身,本尊在哪儿还不知道,现在已经有两个年轻人被胡乱绑定了姻缘线,还有没有其他受害人目前不知。”


    暮春:“行,具体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受害人现在在哪儿?”


    季南星将大致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邓知宴暂时被他封闭了气息,可以短暂不受那邪物影响,金天则在安魂香的加持下睡着,白天睡一天,晚上会醒过来,医院是管理局的医院,医生都是打过招呼的,自然不怕被戳穿。


    管理局出面,金家和邓家人直接被传唤进了警局,两家在警局里碰了个面,相互都懵了一下:“你们也是被喊来协助调查的?”


    邓家人也整个云里雾里:“是啊,也不知道是调查什么事。”


    带着他们的警员道:“什么事,当然是搞封建迷信的事,你们自己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清楚,进去吧,国家一直在重点打击各种邪教组织,你们还敢迷信这些,要知道严重参与者五到七年都是有可能的。”


    两家人瞬间就慌了:“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怎么可能搞什么封建迷信。”


    管理局的人走过来,看向金天妈妈:“周珊女士,要不要我们把你带回你家地下室的暗房,你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


    金天的妈妈脸色瞬间就白了,邓知宴的妈妈也跟着慌了神色,但邓知宴的父亲依旧满脸迷茫不解,有些搞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都是小老百姓,虽然稍微有点钱,但人脉力量也没大到能无视法律,地下室暗房里的东西就是铁证,要如果不是怕打草惊蛇,管理局的人早就去处理了,这会儿把人喊到警局来审问,都没审两下,这些人就差不多都招了。


    金家是看不上女儿在国外谈的那个穷鬼男友,但女儿执拗得不行,更是闹到要跟家里断绝关系,他们没办法,就听了一个神婆的话,说拜欢喜佛,供奉欢喜佛牵的姻缘就能心想事成。


    而邓知宴的妈妈会愿意配合是因为金天的八字她找大师算过,说会旺夫,说金天非常旺她儿子。


    本来向凌这一门亲事都算是他们邓家高攀,向家再怎么样也算是豪门,可是向凌跟她家里几乎断绝了关系,手里都没什么钱,就留了几件她妈妈留下的珠宝。


    那些珠宝虽然昂贵,但那是她母亲的遗物她也不可能卖,也就等于说向凌是一无所有跟了她儿子。


    邓知宴的妈妈就对向凌瞧不上了,再加上合过八字,也就是普普通通无功无过,这一对比还不如金家呢,于是两家一合计,就拜了那尊欢喜佛想要牵一牵他们的姻缘线。


    站在外面的邓知宴听着母亲的话,满眼失望,等母亲从审讯室里出来,更是忍不住道:“你不满意凌凌为什么不跟我说,面上还要假装那么喜欢她?”


    邓知宴妈妈:“我都是为你好啊,她给不了你任何帮扶,你一个人那么辛苦,每天为了公司早出晚归喝酒应酬,身体都熬坏了,我就想你能有个帮到忙的贤内助,哪怕是旺一旺你也行啊。”


    邓知宴:“那你能给爸爸什么帮扶吗?”


    邓知宴妈妈愣住了,她就是普通家庭出身,跟丈夫是自由恋爱结婚,丈夫如今的家底也是在他们婚后拼搏出来的,所以要论帮扶,她好像也没能给到丈夫什么。


    邓知宴:“我只是想要跟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她不需要对我有什么帮扶,只要我每天回到家能看到她,多累多辛苦我都觉得值得,妈,是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想要插手孩子的人生想要摆布掌控才觉得舒服?”


    邓知宴妈妈眼中含着眼泪的摇着头:“不是的,妈妈只是想你好。”


    邓知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从小就不是任由父母摆布的人,他做任何事都是自己做主,所以毕业后他没有进家里的公司,直接自己创业,也没有接受家里的安排相亲,直到遇到向凌。


    只是万万没想到,他妈竟然会跟他来这一出,但凡他没忍住,没能克制住自己顺从心意出了轨,邓知宴简直不敢想他的生活会被毁成什么样。


    邓知宴满心失望:“算了,我也不想再跟你们多说,只一件事,以后我的事,请你不要插手,我是成年人了,生活和事业过得怎么样,那都是我自己的事。”


    邓知宴妈妈还想说什么,但是被丈夫给拉住了。


    邓知宴说完一转身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向凌,向凌红着眼睛看着他,邓知宴连忙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向凌:“婷婷跟我说的。”


    邓知宴急忙道:“对不起,凌凌你信我,我没有变心没有出轨,这些事都是我妈搞出来的,现在已经解决了,已经没事了。”


    邓知宴说着有些不安的看着向凌:“就像我们订婚那天,有些玄异手段令人防不胜防,凌凌你能理解吗,我没有变心,我发誓,从始至终我心里只有你!”


    他真的很害怕这件事在向凌心里扎根生刺,明明很美满的生活被人横插一杠,邓知宴都不知道这无奈的怨气该往哪里撒。


    向凌垂了垂眼:“我还以为是我们的感情淡了。”


    这段时间她也很惶恐不安,有些事她又没办法跟闺蜜说,以季妍婷的脾气,她要是抱怨一点点邓知宴的不好,季妍婷就会直接杀到邓知宴的跟前去,而且很多事都是她的感觉。


    虽然邓知宴每天都会回家,回家依旧会跟以前抱着她撒娇亲热,但一个人的心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那种感觉只有自己知道。


    她想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让邓知宴分了心,她不安着,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就想等等看,人一辈子哪能专注永远不分心的,只要最后能收心,她不是不能等一等。


    没想到事情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季妍婷也不想闺蜜有心结,虽然有些嫌弃邓知宴,但这件事上还真不是邓知宴的错,倒是难得开口道:“南星说这种强行牵红线会让人像失智一样疯狂爱上对方,做出一些平时不可能做的事,他被影响了,但又在心里抵抗,所以姻缘线才会乱成一团。”


    邓知宴有些感激的看了看季妍婷,有些没想到她会为自己说话。


    季妍婷回了他一个白眼。


    向凌:“现在怎么办,事情已经解决了吗?”


    邓知宴握住向凌的手:“放心,这些事会有大师解决的。”


    向凌:“那个女生呢?”


    邓知宴:“她有男朋友,也是被家里强行捆绑的,等事情解决了人也就清醒了,跟我们不会有什么牵扯。”


    向凌松了口气,邓知宴揽着她:“走吧,我们回家。”


    向凌看了看邓知宴的父母,邓知宴却没有回头,直接搂着她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季妍婷看向邓知宴的父母:“向凌是我闺蜜,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我也不要求你们对向凌多好,但你们要是再敢欺负她,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季妍婷放完狠话扭头就走,邓知宴的父亲看着妻子,叹了一声气:“你糊涂啊。”


    同一时间,暮春带着队员和季南星一起到了从金家嘴里问出的神婆地址,一处看起来很寻常的居民楼。


    跟在暮春身边的严寿拿着探测的仪器道:“这附近并没有超标的阴气,不会是跑了吧?”


    季南星:“也有可能是隐藏了气息。”


    严寿还是有些不解:“姻缘线为什么要拜欢喜佛,欢喜佛又不管姻缘,那个邪祟折腾别人的姻缘线又是想要干什么,它能从里面得到什么好处?”


    暮春:“抓来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天台上准备好了吗?”


    严寿点头:“需要疏散吗?”


    暮春:“动静这么大你生怕那邪祟跑不了?”


    严寿哦了一声,转身去准备了。


    季南星看了看暮春,没吭声。


    暮春:“怎么了?”


    季南星:“你对你的队员好像有些失去耐心了。”


    放以前暮春的脾气可不会这样反问。


    暮春:“上班久了,谁还没个脾气了,都怪那群小崽子,你是不知道,人怎么能闯那么大祸呢?”


    季南星:“闯了什么祸?”


    暮春:“他们把玉春观的恶鬼坛给炸了,放出去了十多个还没来得及超度的恶鬼,现在也只抓回来八个。”


    季南星:“”


    人怎么能捅出这么大篓子呢。


    第 374 章


    ◎造神◎


    小区很老旧,没有电梯,一共高六层,一栋一栋被绿化带隔开,楼栋之间密布着乱七八糟的电线,明明还不到深夜,小区里却静得出奇。


    管理局的人在四周埋下附阵,一个是防止邪祟有可能逃脱,再一个是消音,怕动静大了惹人出来看热闹,到时候公关部又要找他们谈话了。


    就在众人熟练摆阵的时候,楼上下来一个穿着睡衣手里拎着垃圾袋的女生,很寻常的装扮,很寻常的模样,暮春仔细打量了好几眼,没看出什么问题就收回了目光。


    女生踩着拖鞋下到一楼,手里拎着垃圾袋往前面摆放了大垃圾桶的方向走去,很正常的场景,很普通的人,只是在女生从他们跟前走过去后,季南星猛地一下冲了出去。


    那个丢垃圾的女生瞬间神色一变,直接蹬飞了拖鞋,赤着脚以诡异又超出正常人类的速度逃窜开。


    季南星一把掏出一叠黄色的符纸,快速掐动手诀,喊道:“缚!”


    刷刷刷几道飞符声,像一个个护盾一样竖立在八个方位,挡住了所有的去路。


    暮春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立刻抽出自己的法器,一根银色的打鬼棒。


    打鬼棒通体银白,手柄处是镂空龙纹,棒身雕刻着符咒,原本巴掌长度的打鬼棒轻轻一甩,瞬间延长出三截棒身,挥甩间似有灵光亮起。


    暮春追上那个女生,扬起打鬼棒就往对方身上猛力一抽。


    女生估计已经被邪祟附身,在暮春攻击落下的瞬间,直接扭转出超越人类极限的肢体动作,险险避开了这一棒。


    甚至在躲过去的时候,还张嘴朝暮春咬了过去。


    暮春诧异的后退避开。


    季南星喊道:“她已经不是活人了,你别留手!”


    他能看出刚刚那一下暮春是收了力的,大概只是想要将寄身的邪祟从这个身体里面打出来,怕把活人给打坏了,这才没有下死手。


    但季南星能看到这人身上没有半点活人的生气,证明这人已经死了,人没救了,自然要开始下死手对付邪祟了。


    在一旁布阵的队员看到队长跟邪祟打起来了,连忙跑来帮忙,对付邪祟可能不是那么容易,他们的身手本事还没修炼到那程度,但用法力加持阵法一个个都做的很熟练。


    季南星看了暮春一眼,暮春秒懂他的意思:“交给我!”


    季南星立刻从大阵中退了出来,将固阵的位子让了人:“你们守好了,我去楼上看看。”


    季南星飞快往楼上跑,少了邪祟的遮掩,刚刚还看不出什么不同的楼栋这会儿已经阴得发黑了,尤其是六楼一侧的窗户,在季南星眼中更是黑气漫溢。


    他快步跑到楼上,先在门的两侧贴了符纸,随后一脚将紧闭的大门踹开,阴冷的气息瞬间朝他扑涌过来,却又被门口的符纸抵挡住没能散出分毫。


    季南星直接在大门口缠了两道红绳做加持挡住了阴气,否者他们这种门对门的楼栋户型,这大门一开,阴气一冲撞,对门这户人家只怕非死即伤了。


    进到屋内后,季南星也没冒然动作,再次取出几张符纸,咒术一念,符纸自动飞到了各处的门窗墙壁上,直到整个屋子的阴气都被封锁住了,他才开始打量屋内。


    两室一厅的房子,狭小的客厅,连通着阳台的大房,还有一间小次卧,能看出这屋子以前居住的应该是个上了年纪的人,哪怕这会儿屋子已经被供香的烟气熏入味了,季南星还是闻到了一丝老人味。


    整个屋子的摆设用具,看起来都带着年代感,客厅唯一的立柜里,放的也都是一些药品,角落还堆放着捆绑好的纸盒,似乎是打算攒着卖钱。


    很普通的居住环境,但一推开卧室大门,里面的场景就变得诡异了。


    一尊巴掌大小的欢喜佛像摆在屋内正中间,烟气缭绕,屋内贴满了各种符咒,更有无数根丝线交叉缠绕,红线数量不多,大多都是黄线,夹杂着几根黑线白线,几乎每一根线上都沾染着愿力。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丝线,季南星轻叹了一声,取出一张符,指尖在符纸上轻轻划过,激发了符文的符纸直接烧了起来。


    火星子落在了房间里密集的丝线上,每烧完一根,丝线便化作一缕黑气散去。


    屋外跟邪祟交手打斗的暮春硬是将邪祟逼到了附阵的正中央,打鬼棒猛地一击,打在邪祟的正眉心处,邪祟吃痛地发出尖锐的叫喊声。


    一缕缕黑气从邪祟的身上抽离而出,少女的皮囊开始迅速老化。


    当那只邪祟终于承受不住从身体里脱离出来,被它寄身的皮囊已经变成苍老的老太婆了。


    好在一切发生在符阵里,符阵外依旧安宁,没有一丝异响。


    暮春将邪祟收进阴木牌里,贴上封印的符纸装进了木盒子里,又去查看了一下地上的老人。


    老人的身体少了邪祟的支撑开始变化,身上浮现出大片的尸斑,只怕是死了很久了。


    撤了阵法,让外面的人赶紧将尸体带走,再将下方邪祟沾染过的地方清理干净,这里是居民楼,人来人往的,要是哪个气运低,再沾染上邪祟的阴气,又是一场无妄之灾。


    吩咐好队员在下面收尾,暮春赶紧上楼查看情况。


    一进门就被里面浓重的黑气吓了一跳,看到门口被季南星打了封,这才小心挑开封印的红绳进到屋内。


    季南星正在施法,随着他不断念咒,屋内一根根丝线正在慢慢减少。


    暮春没有阴阳眼,为了不错过邪祟特意贴了天眼符,这会儿季南星在他眼里整个被灵光环绕,灵力和阴气碰撞出的气场在他脚下打着旋儿,吹动着他的衣摆和发丝。


    念咒的人笼罩在光晕里,微阖着眼,眉眼间好似带上了一层怜悯慈悲,暮春见到这场景,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比起入道,他好像更适合修佛。


    一缕缕的灵力随着季南星的催动飞入房中,借着符火的威力将那一根根黑气缠绕的丝线打散。


    这么多缠绕在佛像身上的线光靠季南星怕是清理到明天早上都未必能清理完,暮春也没在一旁干看着,从季南星那儿抽了几张符纸,也一起开始清理那些丝线。


    这些丝线都是他人的愿力,但愿力这东西并不是所有都有好的,人们想要祈求的,只会是自己没有的,像是金家和邓家,祈愿儿女能够按照他们的意愿爱上彼此,所以邪祟强行绑定了他们的姻缘来满足向它祈愿的人。


    更多人来求的是财富,屋内那些黄色的线都是求财的,当第一次所求应验,就会忍不住第二次第三次。


    求到了一就会想要二,得到了二就会想要三,欲望是无止尽的,那只邪祟要的就是这些无止境的贪婪欲望。


    随着一根根丝线被消灭,季南星也看到了一些人祈愿的片段,那些片段里的人无一不是贪婪的,狰狞的嘴脸,入魔一般虔诚的祭拜,逐渐被养大的欲望,最终都会成为那只邪祟死忠的信徒。


    最后一根丝线被烧干净,暮春已经脱力的坐到了地上,季南星也有些消耗不轻,脸色有些苍白。


    外面的天色泛起了鱼肚白。


    看了眼地上的暮春,又看了看干净的房间,季南星笑了笑:“暮队辛苦了。”


    暮春笑了一声:“你更辛苦,大多半都是你清理的,还用了你不少符纸,等我回去打个报告,用掉的那些到时候补给你。”


    季南星也没拒绝,伸手想要将暮春从地上拉起来。


    暮春摆了摆手:“没事,坐着缓一缓,幸好这事发现得早,真让邪祟成了气候,那可就不好对付了。”


    季南星嗯了一声,看向屋内的欢喜佛。


    许多人提到欢喜佛都会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实际上欢喜佛也是正神,修行的是法与智慧,只是后来被一些影视剧,以及欢喜佛男女对抱这种形象带偏,慢慢的形成了一些|淫|秽|的印象。


    这尊欢喜佛曾经被人有组织的祭拜,那些人将欢喜佛视为爱|欲|的显现,提倡释放人类的天性,祭拜的多了就有了灵性,但这个灵性里掺杂了祭拜者许多的私欲,因此佛身没成,反倒成了邪祟。


    季南星将那尊欢喜佛拿了起来:“这应该是海外的东西,我刚刚看到一些祭拜的画面,不是我们国家的,估计是被当成工艺品带回来的。”


    暮春:“难怪,我们国家可没这种有组织性的祭拜。”


    除了清明拜祖先,谁敢有组织性的私下搞什么祭拜,一经发现一律按邪|教处理。


    季南星:“这东西被祭拜多了生了灵智,可惜道走偏了,它想要得到信众得到信仰力,便什么诉求都答应,祭拜的越虔诚,它就越满足对方,根本不在乎所求者能不能承受,生命线会不会因此而乱套。”


    想到刚刚一屋子的各种线,暮春轻嘶了一声:“拜过这东西的只怕不少,这一清理拨乱反正,估计一堆人要出事。”


    季南星嗯了一声,可是不清理也不行,不可能任由别人这么乱下去,错乱了姻缘的还好,没出大问题之前拨正了回来,那些求财的,甚至求命的,求到了自己生命承受不起的东西,就要付出代价了。


    房子还需要时间清理,死者的身份还要调查,最好是能查到这个欢喜佛到底是怎么从海外流过来的,不过这些事都是管理局需要忙活的事,用不着季南星费心。


    跟暮春一前一后下楼,天色也越来越亮,有些早起晨练的老人已经在小操场的健身器材上开始锻炼了。


    暮春将欢喜佛贴了符纸封好后放进了车里,看了眼时间,朝季南星道:“走吧,我们一起回局里,还能蹭一顿局里的早饭,今天好像有庞达家的五色烧麦,我让你程鸢姐多留两份。”


    季南星刚想说好,就看到不远处站在车边的人。


    季南星笑了笑,看向准备上车的暮春:“不用了,有人来接我了。”


    暮春回了个头,看到是宵野,这才挥了挥手:“行,那我先走了。”


    暮春把车开走了,宵野一脚油门将车开到季南星旁边停下,等他上了车,又将保温桶放到了季南星的手里:“第一层是虾饺,第二层蒸糕,最下面是清热的老鸭汤,你赶紧趁热吃了。”


    季南星一边打开保温桶一边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宵野:“你说你有事忙,我也不知道你忙完没有,发了消息但你没回我,我就问了问管理局的人脉,他们说暮队跟你一起走了,然后问到你们在这里,我就找过来了。”


    说着还拍了拍一旁的包:“我把符纸库存都带上了,怕你有需要,怕你还没忙完,就带了点吃的让你垫垫肚子,我找过来的时候管理局的人说你和暮队在上面收尾,我就干脆在楼下等着了,事情解决了吗?”


    季南星点头,咽下嘴里的食物:“解决了,是个外来邪祟,想要培养信众吸收信仰力来修行。”


    宵野:“这也能修行?”


    季南星:“能啊,任何能量都能用来修行,就看修的是正能量的还是旁门左道的,那只邪祟本就是被人祭拜生出的灵智,换了个地方没人信仰祭拜了,它的力量越来越微弱,这才挑了个人寄身操控,想要培养信众继续信奉自己。”


    宵野:“这算不算是一种人为的造神?”


    季南星:“算吧,可惜人性的底色是贪婪,很难造出真神。”


    ?


    作者有话说:


    中招了,现阶段水泥封鼻,刀割喉咙在后面排着队呢。


    第 375 章


    ◎代价◎


    在邪祟被封印的瞬间,金家地下室供奉的那尊佛像直接碎裂成两半,连带着穿着红线的泥娃娃一起掉到了地上,被砸得四分五裂。


    不只是金家,那些请过欢喜佛回去供奉的人,早上起来像往常一样去虔诚供香的时候,发现供奉的欢喜佛已经碎裂在神龛里了。


    好多通过供奉欢喜佛得到了甜头的人,看着破碎的佛像慌了神,刚要开始走大运,结果供奉的佛像坏了,一个个吓得赶紧去找神婆。


    没想到神婆居住的楼下围满了居民,还有不少警察进进出出,再一听他们说话的内容,神婆早上死在了家里,尸体被送走,现在就是走流程确定死因。


    神婆死了,佛像裂了,他们的天也塌了。


    就在他们慌神离开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一回头,是个穿着制服的警察。


    邪祟抓到了,医院里的金天没再用香,自然就醒了过来,这一醒她只觉得耳清目明神清气爽,好像有什么束缚在身上的东西消失了,想到邓知宴,再也没有那种怦然心动恨不得马上见到对方的迫切。


    反而想到男朋友,她是又后怕又委屈,赶忙拿出手机给男友发了消息,让他别过来,她马上回去找他。


    掀开被子下床,换下了病号服,金天跑回家砸开妈妈房间里的抽屉,她的证件和护照都被妈妈锁起来了。


    拿了东西后金天直奔机场,她要逃离这里,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家竟然会变成一处可怕的牢笼,一想到她家里人竟然用玄异手段控制她的思想改变她的感情,金天就一阵后怕。


    刚买好机票,金天的手机就响了,低头一看来电话的是妈妈。


    犹豫再三金天还是接了,她还没说话,电话那头就质问起来:“你在哪里?我房间的抽屉是不是你弄的?你把护照拿了准备去哪里?又去找那个穷鬼去过给别人洗盘子碗的穷酸日子?”


    金天:“是,我宁愿去过穷酸日子!你们太可怕了,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我是你的女儿,但不是你的傀儡,你怎么能不顾我的意愿强行让我爱上别人?”


    金天妈妈刚被罚了一笔钱,因为搞封建迷信被教育了好几个小时,回来后看到神像碎了,又看到自己房间被砸了锁,女儿也跑了,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一团混乱,已经焦头烂额了,自然也没了耐心。


    被女儿一忤逆,更是气急败坏地对着电话吼道:“我都是为了谁?!你以为生活靠爱情就够了吗?我还不是想你以后能够过得好,邓知宴怎么就不好了?模样条件差哪里了?能够嫁进邓家都是你烧高香了,你还这么不知道好歹!”


    金天觉得接这个电话纯是浪费时间消耗精力,她已经失望到连争吵都懒得争吵了:“这不是你把我当傀儡的理由,被枉顾意愿的不是你,被摆布了人生的不是你,被限制了自由的也不是你,你一句为我好我就该被你掌控一辈子吗?这是我的一辈子,过什么日子那也是我说了算,更何况你是真的为我好吗?你为的是你们的儿子不是我!你是嫌弃我男朋友穷没本事给不了我富贵生活,还是嫌弃他没本事以后帮扶小舅子?”


    但凡她能在父母口中那句为你好三个字里面找出一点母爱父爱,她都不会这么寒心。


    父爱母爱当然有,但不是为了她,全都是为了他们的儿子,为了给他们儿子未来的平坦大道添砖加瓦。


    以前她想着父母再怎么偏心,至少物质上没有亏待过她,哪怕她知道这些物质今后是要偿还的,可再怎么样,父母对她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吧。


    最后得到的结果是被人像个物件一样摆布。


    不想再听到那些影响心情的话,金天直接挂了电话打开了飞行模式,等到了国外她再重新去办个卡,这个家她已经不打算回了,怕再回一次会被他们关起来彻底失去人身自由。


    金天爸爸知道女儿跑了,一边数落妻子不会教孩子,早知道当初就不送出国了,出了国翅膀就硬了,翅膀硬了就不好掌控了。


    一边将金天所有的卡都给停了,没过过穷日子的不知道穷日子的可怕,他就不信从小没为钱操心过的人,能忍受没钱的日子。


    结果女儿的妥协没等到,却等到了儿子出车祸的消息,同一时间公司阴阳合同的事情被举报,税务被查,一个处理不好,他都要因为经济犯罪进去。


    儿子车祸,丈夫公司被查,金天妈妈慌了神,她突然想起之前在警局,审问她的人在她交代完神婆的所有事后问她做这种有损阴德的事,就不怕报应吗。


    她想着难道这就是报应吗,可是报应为什么不报应在她身上呢,为什么出事的是儿子和丈夫。


    她以为这已经是最大的麻烦事了,没想到还有更麻烦的,她儿子赌输了钱,还欠了债,就那一晚上,欠债近千万。


    金天妈妈不可置信的看着儿子:“一千多万,你怎么敢啊?啊?一千多万你让家里怎么给你填这个窟窿?!”


    金天弟弟缩在病床上不敢看妈妈,他怎么知道会这样,明明之前拜神像很灵验的,拜了神像,一直跟家里闹的姐姐爱上了家里想要让她联姻的对象,不吵不闹整个人都乖了。


    后来他自己偷偷拜了神像,然后跑去赌马,竟然走大运赢了上百万,上百万啊,他长这么大就没一次性手里有过这么多钱。


    家里虽然没短过他的花销,但顶了天也就只能要个几万十来万,花的多了还要被追问花哪里去了,这一次是他自己赢的钱,是他的小私库,家里都不知道。


    第一次赢了钱,他知道一定是神像的功劳,于是又悄悄拜了几次,前前后后也差不多赢了大几百万,都快千万了。


    钱来的太容易了,容易到那几百万他都不放在眼里了,想着拜了神像运气这么好,那就干脆来点大的,于是揣着所有的小私库去了赌城。


    第一天他稍稍试了试水,赢了不少,百来万,第二天火气依旧不错,同样赢不少,第三天他就想一次赚到位,结果钱进进出出输输赢赢越来越上头,等他欠下千万债款的时候,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一直到这时候金天弟弟都没害怕,只想着回去再拜一拜神像,等运气来了他再赌几场就能赢回来了。


    可没想到回到家,姐姐跑了,神像破了,老爸的公司被查了,这上千万的债,自然就成了填补不上的窟窿。


    最后金天妈妈变卖了首饰珠宝,名下几套房产给儿子填窟窿,金天爸爸因为税务和合同问题进去了,被判了三年。


    这还没完,沾了这个赌字,金天弟弟就回不了头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总想着说不定下一把运气就来了呢,而且越来越迷信,拜这个神拜那个佛,买了各种转运珠助运水晶。


    为了弄到赌钱的本金,几乎将家里掏空,还疯魔一般求着妈妈将他们现在住的最后一套小房子卖掉,说等他赢了钱他们就能搬回以前的大房子里了。


    女儿虽然没跟他们彻底断了联系,但一年也就联系那么一两次,她想着儿子英文不行,去了国外肯定就能断了这边乱七八糟的社交,于是求着女儿把弟弟带出国让他戒赌。


    金天听到这话直接冷笑了一声:“我老公没本事,照顾我们这个小家都很不容易了,没那个能耐再多养一个小舅子,我看你们也不是很想知道我在国外过得怎么样,那以后就别联系了。”


    金天断了通话,然后把家里所有人都拉黑了。


    直到这一刻金天妈妈才知道,什么是报应。


    邓家的情况就比金家好一些,邓知宴的妈妈虽然也拜了那尊欢喜佛,给了儿子的八字想要绑定姻缘线,但她没有把欢喜佛请回家,也就拜过那一次。


    但因为这次的事情,本就很独立的儿子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哪怕后来跟向凌结了婚有了孩子,也很少带着孩子回家跟他们亲近。


    邓知宴的妈妈每每想到这事就后悔不已,邓知宴的爸爸倒是挺习惯:“知宴从小就独立,上大学自己创业后,更是一年都难得回来一两次,现在至少两三个月会来看看我们,算是有进步了。”


    邓知宴的妈妈这才想起自家儿子的性格,才想起儿子从小到大都不喜欢他们插手他的事,才想起自从上了大学儿子那屈指可数的回家次数。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给了她以为自己能摆布安排儿子生活的错觉?


    邓知宴妈妈回忆着从前,想起来是儿子谈了恋爱之后,是向凌说她跟家里人相处的不怎么和睦,从小到大都没感受过多少亲情,说他们家和谐的氛围很温暖,所以儿子就经常带女朋友一起回来。


    回来的多了,交谈就多了,关系就越发亲近了,亲近到让她一时忘了儿子是最烦被人安排摆布的。


    这是发生在季南星身边的,他不用去打听就能知道结果,还有许多季南星不知道的,那些拜祭过,甚至将欢喜佛请回了家里的,无一例外都出了事。


    求过财的,数目小自己命数能承受的,发生一些小意外磕碰一下或者小病一场,得到的钱成倍丢进了医院,超过自己命数能够承受的,多半都会发生一些横祸或者重病,若是赚的都是一些黑心钱,那就是丢命。


    看着季南星在那儿敲案件报告,宵野有些好奇:“黄色代表财运,红色代表姻缘,那黑色代表什么?”


    季南星:“怨气,被导师抢了论文一作,被小领导小经理抢了项目功劳,又或者被一些关系户抢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机会愤愤不平,心生仇恨,现实中没办法得到想要的公平,就想要求神拜佛祈愿狠狠诅咒报复回去,还有一种是见不得别人好,生出了一些嫉妒心,于是想要诅咒对方。”


    宵野:“白色的线呢?”


    季南星:“代表生命,生了重病想要活命的,求神拜佛祈愿。”


    宵野沉默了一会儿:“邪祟被超度后,这种求命的会怎么样?”


    季南星:“求来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当然是要还回去。”


    不是还命就是还别的,总归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宵野叹了口气,那些生了重病的拜了欢喜佛后,好不容易看到了生存的希望,却不想是空欢喜一场,比起那些求财求运的,这种只是想要活下去的只怕是更绝望了。


    想到这件事里面还有一个死者,宵野问道:“那个老婆婆是被邪祟害死的吗?”


    季南星摇头:“这个邪祟没有害人的邪念,它只是为了得到信众和信仰力,不讲规则不讲平衡的满足所有人朝它祈求的愿望,至于要为此付出什么代价,它不管,所以它不会主动杀人,老婆婆是在被邪祟寄身之前就已经死了。”


    老人有一个儿子,但儿子已经去世了,当初高考失利,复读一年后再次落榜,受不了这个打击,她儿子精神就有些不太正常了,一天晚上从家里跑了出去被车撞死了。


    老人就这一个儿子,中年失独,整个人变得浑浑噩噩,突然有一天她好像清醒过来又好像没清醒过来,她说她儿子上了名校,出国留学去了,整天到处捡一些纸盒废品去卖,说要攒钱给儿子交学费。


    除了一直觉得自己儿子出国留学之外,老人的精神看着很正常,还能跟人聊天交谈,也会把自己收拾的很干净,生病了还晓得去医院,就是有时候会跟人抱怨,辛辛苦苦把儿子养大,结果一出国就不管她了。


    知道一些情况的街坊邻里也不会故意说什么,一般也就顺着她的话跟着一起抱怨两句。


    老人的尸检结果是心梗,估计是在家里发作没能及时得到救治,又或者是死前强烈的求生欲,让寄身在佛像里因为没人拜祭没了信仰力变得虚弱的邪祟苏醒了过来。


    ?


    作者有话说:


    邪祟:能满足所有人的愿望,你就说我是不是祥瑞吧。


    第 376 章


    ◎愿你今后福寿绵长,永远安康无忧◎


    佛像的来源查清了,的确是从国外来的,被人当工艺品买回来,结果因为造型问题家里的家长觉得这佛不是正紧佛,怕乱供奉出什么事,于是转手就丢掉了。


    然后被老婆婆捡到,纸盒当垃圾卖掉,佛像随手摆在了家里,直到她心梗死亡被寄身。


    邪祟寄身上去后第一次有了实体,有了自由行动的能力,但又因为力量微弱坚持不了太久,就想到了自己发展信徒。


    后来信徒有了,供奉的人越来越多,它的力量越来越强。


    邪祟一边消耗力量满足那些信众们的愿望,以此来发展更多的信徒,一边不断修缮自己寄身的身体。


    它是被人供养着生了灵智,天生就没有害人的心思,所以从未想过再换一个更好的身体寄身,修着修着,就把老婆婆的身体修得越来越年轻了。


    季南星看着最后的结案报告忍不住叹了口气,灵智难生,可惜这小东西是在人的贪婪和欲念中生长出来的,它虽然没有害人的心思,却也不懂克制,如今力量还算弱小就能搅乱了不少人的人生,以后强大起来只会更不可控。


    所以这邪祟只能超度掉,不能像灵娃培养约束一下在阳间与活人共存。


    事后邓知宴为表感谢,给季南星送了一辆车,一方面补偿他成人宴和升学礼自己没去的亏欠,一方面感谢他又救了自己和凌凌一次,要不是季南星发现得早,等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行为真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那他算是完了。


    季南星看着家里的车库头疼,过个生日收到的车,一个星期每天换一辆开都还有多的,他家的车库都要停不下了。


    也不知道十八岁生日送车的习俗是哪里来的,他连个驾照都还没有呢。


    除了感谢季南星的,邓知宴还给管理局捐了一笔感谢费,不算多也不算少,二十万,除开给那天抓邪祟处理后事的天师们辛苦费,剩下的还能填充一下管理局的小金库,虽然前脚进后脚就划给了科研组,好消息是,科研组这个吞金兽也不算只进不出。


    他们研发了新的芯片和程序,能够植入在电子产品中通过磁场运动的微小粒子来查探环境变化,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手表手机等随身物品,察觉到身处环境的阴气值,阴气超标就会发出提醒。


    这个研发成果在某种程度上能代替罗盘,几乎没什么使用门槛,所以一出成品就将管理局所有成员的设备都更新换代投入使用了,连宵野这个管理局编外成员都有份。


    季南星将新的芯片和程序植入到了手机中,正好这段时间整个管理局动员起来给闯祸捅娄子的人善后抓恶鬼,有了这个新程序,能省不少力气。


    本就到鬼月了,又遇到恶鬼出逃,简直可以用屋漏偏逢连夜雨来形容。


    软件的阴气探测很有用,季南星根据软件上阴气显示的方向找过去,看到了一个行动诡异,蹲在路边吃符纸灰的人。


    狭长阴暗的巷道里,路边还有用粉笔画出的烧纸半圈,里面烧过的符纸灰时不时被打着旋儿的风卷起一点,飘飘散散后落在了地上。


    一个身材偏瘦的青年蹲在地上,两手抓着地上的符纸灰就往嘴里塞,这模样看得季南星忍不住有些疑惑,这到底是恶鬼还是饿鬼。


    但再疑惑也没妨碍他第一时间封锁巷道。


    察觉到符箓的气息,青年猛地一扭头,刚刚还胡吃海塞的模样瞬间变得狰狞,眼中露出凶光。


    季南星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没找错,是恶鬼。


    不等他动作,恶鬼先攻击着朝他扑了过去。


    季南星打量着被恶鬼寄身的人,很瘦,像是一种营养不良的瘦,根本经不住他一拳,季南星只好收势,避开了恶鬼的攻击。


    恶鬼还以为季南星怕他,表情越发得意狰狞起来,一副要吃了季南星的模样。


    季南星也不跟他浪费时间缠斗,直接祭出一张天雷符,符箓上红光闪烁,慑鬼的气息还未激发就已经显露出来。


    恶鬼没想到这个年轻天师竟然出手就是一张天雷符,他能成为恶鬼,当初也是因为杀了不少人,被追捕中也跟天师交过几次手的,自然知道天师的一些手段,不到必要是不会用天雷符的。


    眼前这天师要么是菜鸟,一出手就是高级符箓保命,要么就是很有钱,符箓很多所以不在乎。


    再看季南星那淡定的神色,恶鬼判断他估计是后者,于是也不再纠缠转身就想要跑,才刚得到自由,他可不想那么快被抓。


    季南星自然不会让他逃脱,手诀一变换,刚刚打出去封路的符立刻亮起红光,恶鬼被符光照到,吃痛的惨叫一声,下一秒清脆的铃声响起,他整个意识一沉,魂魄就从人的身上被抽了出来。


    季南星一张天雷符打了下去,将恶鬼身上的阴气打散大半,不等他再反抗,金铃一翻,直接将恶鬼收了进去。


    恶鬼被收,季南星一抬手将封路的符也给收了回来,看了眼地上的人,拿出手机给医院打了个电话,被恶鬼附身又吃了这么多符灰,得送去管理局的医院去去阴气洗胃才行。


    希望这人不会有被附身的记忆,否则不知道得有多大的心理阴影。


    等到医院来人把人抬走,季南星这才继续巡查。


    将自己划定的范围巡查完,季南星打开管理局新发的小程序后台,点亮了自己所在的区域,表示这一带已经清理干净,这才收拾东西回家。


    他刚进门,宵野就拎着打包回来的吃的跟着进了门:“我在路上就看到你车了,回来的正好,刚买回来的孜然脆骨炒河粉,还是热的,你先吃着,我再给你榨个果汁,想喝橙汁还是西瓜汁?”


    季南星:“西瓜吧。”


    宵野放下吃的,先抱着季南星亲了一口,问道:“今天有遇到恶鬼吗?”


    季南星:“抓了一个,还剩三个没抓到,最近又是鬼月本来就不太平,估计要点力气抓了。”


    宵野轻抚着他的后背:“别太累了,明天我陪你一起巡查。”


    季南星:“你明天没课?”


    趁着暑假,宵野报了一个摄影班,专门学习怎么拍照,课还没上相机镜头就已经买了一大堆,一楼之前准备存放手办的展示柜一个手办都还没放进去,各种相机和镜头就已经占据一大半了。


    宵野:“没课,就是兴趣班,要是天天上课那就不是兴趣,是坐牢了。”


    季南星拍了拍他环着自己的手臂:“松开,我去冲个澡再来吃东西。”


    宵野没将人松开,反而往怀里更用力的抱了抱,好像季南星身上能充电一样,硬是抱着用力吸了一口才把人放开:“慢慢洗不急,要是吃的冷了我就重新给你热一热。”


    季南星上楼洗澡,宵野也在楼下随便冲了个澡,免得自己从外面回来一身汗味难闻。


    冲完了澡季南星还没下来,宵野擦着吹两下风就已经半干的头发进到厨房,打了一点沙冰,又将半个西瓜榨成汁,听到脚步声,赶紧将已经微微有些冷掉的脆骨河粉放锅里重新炒了一遍加个热。


    好吃好喝的给端到客厅的茶几上,找出昨天没看完的电影继续放,一边吃一边聊着季南星今天抓恶鬼的事,又聊着自己那个兴趣班上遇到的傻逼同学。


    说到这个,这就让宵野不得不感叹一下物种的多样性了:“我都不认识他,一句话都没说过,他站我旁边唧唧歪歪。”


    季南星:“唧歪什么?”


    宵野:“唧歪一个圈有一个圈的鄙视链,他手里拿着富士,鄙视我手里的佳能。”


    季南星只觉得好笑,然后道:“那下次你带个比他更厉害的去。”


    说着指了指柜子里那个像大炮一样的长筒镜头,那东西看着就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宵野压着他的手揣到怀里:“懒得搭理他,我学这个又不是为了玩器材。”


    他只是想要学习怎么拍照好看,别说相机了,只要学会了技巧能把人拍的好看,拿手机拍也行啊。


    吃饱喝足,两人坐在地毯上靠着沙发也没动弹,屏幕里放着热闹的动画电影,季南星原本靠着沙发,但慢慢的就被宵野挪到自己怀里了,环着腰抱着,后背紧贴着他的胸口,一手搂着他,一手还玩着他的手指。


    季南星微微侧头看了眼时间:“睡不睡,快十二点了。”


    宵野用脸颊在他耳侧蹭了蹭:“你明天是不是要回家吃饭啊?”


    季南星点头,明天才是他真正的生日,之前生日宴是提前选了个吉日顺便跟升学宴一起办的。


    宵野直接伸手将人打横一抱,整个抱在了怀里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就不跟叔叔阿姨抢了,他们肯定是比谁都要高兴看着你迈过十八岁,但是你要补偿我。”


    季南星笑:“怎么补偿?”


    宵野一手扶着他的后脖颈,一低头,吻上了他的双唇。


    这已经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了,虽然更进一步的接触没有,但亲吻学的很熟练了,熟练的撬开贝齿,熟练的攻城略地。


    直到指针咔哒一声,轻轻的转过十二点,季南星感觉有什么东西套在了他的手指上,这才推开宵野看向自己被宵野抓在掌心的手。


    原本没有佩戴任何饰品的手上多了一枚戒指,戴在中指上,是个银白色的素圈,简单干净,戴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还挺好看。


    宵野握着他的手,轻轻转动了一下指圈:“刚刚好,我亲手做的,马上上大学了,狂蜂浪蝶肯定会更多,我得标记上。”


    季南星:“你的呢?”


    宵野摸了摸口袋,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枚戒指。


    季南星拿过来给宵野戴上,银白的素圈慢慢套在手指上。


    当戒指稳稳戴到中指上后,宵野指尖轻轻划过季南星的五指,将季南星的手紧紧抓住,握进掌心里,然后低下头,亲在了他的额头上:“我的闹闹十八岁了,生日快乐,愿你今后福寿绵长,永远安康无忧。”


    第 377 章


    ◎破天命◎


    十八岁是个大生日,虽然生日宴已经办过了,但等到季南星真正生日这一天,全家人包括师父一起都回来给他庆生。


    家里被布置了一翻,到处飘荡着生日气球,自家甜品师做的大蛋糕,还有一碗看着清汤寡水,实际上用了不少顶级食材熬制汤底的长寿面。


    没有多热闹,也没有多盛大豪华,只一家人整整齐齐在一起为小寿星祝福。


    长寿面季南星早上已经吃了一碗了,宵野做的,完整的一整根面,吃的他腮帮子都有些发酸。


    这晚上又来一碗,看着殷切期待的目光,季南星只好拿起筷子,好在虽然也是一整根,但面不算多,就是嗦的有点累。


    季妍婷在一旁拿手机拍,没把季南星全都拍进去,重点拍鼓起嗦面的脸颊,还不客气的发了个朋友圈。


    吃完了长寿面,开席之前是送礼物环节。


    季爸爸给的是一分合同,季家的孩子每个成年后都能得到一部分公司的股份,季南星自然也不例外,以后他的零花钱生活费,就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多加一份股份分红了。


    季妈妈给的是一套房产,一套市区中心八百多平的大平层,就看孩子以后想要住哪儿了,想要清净一点就住三环外的别墅,想要生活方便一点就住市区,那房子离管理局还有各商圈都很近,生活很便利。


    大哥给了一家公司:“长大了就不能没有属于自己的资产,这家店是我前两年投资的,如今盈利还算不错,以后就是你的了,我会给你找专业的人来打理,你不用费心去管,每个季度抽个时间看看盈利情况就行了。”


    季妍婷好奇伸头,想看看是什么店,见到文件上的名字,呀了一声:“东悦府是你开的啊,那以后能不能给我打包送去研究院,每次想要吃这家的蟹黄羹都不外送。”


    季家老大:“跟小宝说,现在这家店是小宝的了。”


    季南星笑着道:“送送送,姐姐想吃什么都送。”


    季妍婷捏了捏季南星的脸蛋:“没白疼你。”


    说完又道:“姐姐就一搞科研的,没你两个哥哥有钱,妈妈送的房子我给你包装修了,你喜欢什么样的跟我说,我保证给你装的漂漂亮亮!”


    然后又拿出一个金料为底镶满了宝石的长命锁:“这是你向凌姐手把手教我做的,怎么样还不错吧,就是有点大了,就放在你房间里当个摆设吧。”


    季老三嫌弃:“你这什么土暴发户审美,七彩斑斓花花绿绿的,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镶嵌上,贪多的一点协调性都不讲。”


    季妍婷将这个臭弟弟推开:“你懂什么,长命锁,长命百岁,这是美好的寓意,然后这个红宝石,象征爱情的坚贞和永恒,蓝宝石代表着权势,祖母绿代表着富贵幸福,粉宝代表着好运,海蓝宝代表着长寿,这最中间的一颗大珍珠,代表着圆满,每一颗都是有讲究的!”


    她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都送给弟弟,所以这个长命锁上才会挂载这么多,锁身越做越大,上面镶嵌的东西越来越多。


    季南星能感受到姐姐的用心和爱意,将长命锁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我喜欢,谢谢姐姐。”


    季元霆一屁股将老姐挤开,然后将一份文件放到了季南星的手里:“这是个新媒体公司,你让大哥给你找的职业人顺便一起打理了,也不算多费事,就当赚个零花钱的。”


    季南星收了文件,笑着道:“谢谢二哥。”


    说完转头去看师父,家里人都送了,师父肯定也有礼物。


    命硬但穷的燕大天师将一个木盒推了过去,季南星打开一看,都惊了,还有些不敢相信:“四方宝鼎?师父?”


    这可是师父的本命法器,重要程度堪比他的小金玲和珠串,师父竟然舍得送给他?


    燕大天师看着他震惊的样子,得意道:“喜欢吗?”


    季南星连连点头,比起那些身外物,这个才最让他心动。


    结果他点完头后,燕大天师直接将盖子盖了起来:“我就是给你看看,等我以后尘归尘土归土了,这个就是你的,先提前跟你说一声。”


    季南星:“”


    燕大师笑眯眯道:“呐,这个才是给你的礼物,伸手。”


    季南星伸出手,然后手心放了一颗糖。


    燕大天师:“先给你点甜头,你再耐心等等。”


    季南星:“”不愧是他师父,就是会画饼。


    季南星把糖揣进口袋里,好歹也是一份礼物。


    等吃完饭回了房间,季南星拆开糖纸,结果里面不是糖,而是一根细银链,银链没了糖纸的封印,法器上独有的杀气和震慑力瞬间爆发开。


    季南星忙调动力量将银链上的气息封印住。


    师父这才慢慢悠悠晃荡过来:“你之前想要重新炼制的无伤链,本来想要给你做个方便随身带着的,像是戒指之类的,用起来跟你的小铃铛也不冲突,但想着你都恋爱了,以后戒指有人送,就重新融了给你做了个链子,戴手上还是挂脖子上都行。”


    师父说完看了眼他手上,哼了一声:“这么快就戴上了。”


    季南星笑着上前:“谢谢师父,师父辛苦了。”


    燕大师哼哼:“我辛苦什么,链子又不是我做的,整个无伤链和滅牌都锻造进去了,链子也重新炼制,你好好磨合一下,让它熟悉你的气息,还剩了一些材料,我让人给做几个护身小牌,到时候你爸妈哥姐一人一个,遇到危险的情况能反守为攻,你在外面也能更安心。”


    见师父事事都替他安排打算好了,季南星省事不少,正细细打量小银链的时候,燕大师道:“手伸出来。”


    季南星一边伸手一边道:“又要给我点甜头啊。”


    燕大师看了他一眼,然后在他掌心一寸寸慢慢划过,季南星能感觉到他身上似乎有什么阻力在阻挡着师父的动作,但最后都被师父的灵力给化解掉了。


    当师父的之间划过他的掌心,一条原本只能隐约瞧见的生命线渐渐凝实了起来。


    燕大师:“曾经我将你的命格遮掩住,让你用功德换寿命,如今你命数已稳,不再需要遮掩,但今后行事需要更加小心谨慎,千万不能疏忽大意。”


    季南星点头,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能活着并不容易,师父为了他不惜逆天改命,家里为了他更是不敢行差踏错生怕坏了季家的气运护不住他,现在身边又多了一个牵绊,所以他得比以前更惜命。


    燕大师往他脑袋上撸了一把,又背着手溜溜达达的走了,养大两个这么优秀的徒弟,可比他成为人们口中的燕大师还要骄傲。


    走了两步想起什么,又回头道:“前两天跟许翊他家老头下了几盘棋,看中了他家一枚黄玉符,你有空去给我结个账。”


    季·小钱包·星笑着点头:“知道啦。”


    大学前最后的暑假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至少有完整的两个月,学点东西也好,打工赚点零花钱也好,都是一点积攒。


    陈十一家里知道陈十一在做手工,也知道他赚了一点钱,尽管不多,但这是个好的开始,至少他们不再担心成绩不行体力不行的大儿子以后不能养活自己。


    于是他爸妈给他买了一部最新型号的新手机,又给买了个笔记本电脑,以后上学也好,拍摄视频剪辑,又或者搞直播也好,总归比以前的手机流畅多了。


    蒋棠棠她们三个也找了个地方做兼职,不定期给人做模特,不是那种传统意义上的模特,而是一些新店的摄影写真,cosplay展秀,再就是靠蒋棠棠追爱豆的人脉资源,接了几单接机追行程举灯牌的工具人活动。


    一天包路费包吃喝,还能额外赚个四五百呢,可比去餐厅当茶水小妹赚得多,还有趣。


    张沅又去了刑事技术部无偿打工,这算是他第二次去了,哪怕只在里面做个茶水小弟,听一听前辈们聊天讨论案情,他都能学到不少理论知识,以后开学再系统的学习,比单纯的纸上谈兵要更容易且更有针对性。


    宵野抽空学了个摄影,其余的时间就陪着季南星大街小巷找恶鬼,临到快开学,大部分的恶鬼都抓回来了,只剩一个潜逃在外,也许是鬼月天师行动的太密集,那只恶鬼一直躲藏没有露出任何踪迹,让管理局的人很是头疼了一阵。


    除了抓恶鬼,季南星还去考了个驾照,他不怎么喜欢自己开车,但驾照得有,以后遇到个什么事,有个驾照也更方便。


    他拿到驾照的时候刚好开学。


    好消息,他跟宵野一个系一个班,以后大课小课还有选修课,甚至小组活动都可以在一起,坏消息是两人被分在了不同的寝室。


    不过这也不算坏消息,反正他们也不住寝室,只是保留寝室以后有个地方可以午休,或者恶劣天气不方便出行在寝室住一住也方便。


    蒋棠棠和肖筱去了传媒,不在玉兰,所以大家提前吃了个饭,又一起送她们俩去了机场。


    肖筱的家里本就反对她不听话非要留在国内,说好不会管她,自然不会跟着一起去学校送学,蒋棠棠家里倒是准备送,但蒋棠棠打算跟肖筱一起走,就说好了不要家里送,家里送学的路费不如直接给她买机票当零花钱。


    于是来送她们的也只有小伙伴了。


    两人拉着林艺满脸不舍:“你在这边好好的,等放假了看我们的经济情况,经济不错我们就喊你过来玩,经济不行,我们就回来找你玩,你有事别自己掖着藏着,如果有人欺负你,你要是不好意思,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找野哥找学神。”


    林艺笑着看着她们:“行了,我再怎么样也是在本地,你们去了外面才要小心,有事就说,再远也有我们给你们撑腰。”


    蒋棠棠呜呜着将林艺抱进怀里,三年的朝夕相处,暑假又在一起浪了两个月,这会儿想到分离,眼睛都红了。


    肖筱拍了拍她们两:“好了,来回也就是一张机票两小时飞行的事,又不是不回来了。”


    黏黏糊糊说了许久的话,最后不得不安检了,两人才跟小伙伴挥手道别:“我们走啦,你们都要好好的,想我们了随时去找我们玩啊。”


    张沅看她们磨磨唧唧的,没忍住催道:“快走吧,别误了时间。”


    蒋棠棠朝他扬了扬拳头,这才一手拉着行李一手牵着肖筱往里走。


    直到看不到她两了,季南星他们才往机场外走去。


    陈十一叹了口气:“快乐的时间真短暂,说结束就结束,大学的苦日子就要来了。”


    林艺笑了笑没说话,虽然对于未来还是有些迷茫,但又总觉得慢慢走吧,总会走到不迷茫的时候。


    宵野看了看时间:“走吧,现在回去时间差不多刚好,一起吃个午饭再散场,我请客。”


    张沅:“那我只吃贵的。”


    宵野:“给你一碗泡面差不多了。”


    说着扭头去看季南星:“去极味私厨?前两天不是还说想吃他们家的腌笃鲜吗?”


    季南星转头,看到张沅在宵野的背后给他口型说着海鲜,还用手比着大龙虾,一旁的陈十一跟着点头附和,便笑着道:“去云庭荟吧,想吃他家的芙蓉虾了。”


    张沅和陈十一心满意足的点头,一脸干得漂亮的赞许。


    宵野回头白了两人一眼,当他不知道背后的小动作吗,最后自然是顺了他们的意。


    林艺跟在旁边笑着,分离的情绪好像都散了不少。


    飞机从机场的高空划过,与几个少年人走向不同的方向,但早晚有一天,分离的朋友会在美好的未来再次相聚。


    ?


    作者有话说:


    又是新的一月,祈愿大家所有事都能顺利如意!


    第 378 章


    ◎阴气缠身◎


    大学不像高中,从睁眼到闭眼都被学习占据着,请个假难如登天,还要请家长说明请假原因,大学的时间上稍微比较自由一点,季南星也就没有提前准备假病历为以后有事请假找借口,所以入学军训自然无法避免。


    兰大今年是九月二号开学,为期二十天的军训,季南星和宵野卡着时间,只提前了一天去报道然后整理寝室。


    宵野向来独立惯了,高中都是他自己去报道缴费的,这上了大学,还是在本地,更不需要家长陪同了。


    他哥嫂想着他肯定会跟季南星一起,于是也没跟着,只额外给宵野转了一笔零花钱,让他弄好了学校那边就带南星去吃点好吃的。


    宵野的小金库是日渐丰满,都开始考虑找点项目投资赚点钱了,以后的开销越来也大,钱包丰盈一点总不是坏事。


    季南星这边的人就多了,从小到大他开学都是家里人亲自送的,这上了大学自然也不例外,又因为他和宵野都保留了寝室,虽然平时不住,但寝室里的东西总不能缺了,又带了两个保姆跟着整理东西。


    他和宵野虽然不在一间寝室,但距离很近,都在三楼。


    寝室楼这边基本都住进来了,还有不少刚回校的学生正在楼上楼下搬运行李,来来去去的那叫个热闹。


    季妈妈往一间开着门的寝室看了看,然后满眼心疼的看向自家小宝:“四个人一间寝室啊,还是上床下桌,这要是掉下来怎么办,这么高。”


    说着看向跟在后面的专门负责季南星生活琐事的助理小哥:“不能另外申请寝室吗?那种公寓式的双人间这边没有吗?”


    助理小哥摇头:“研究生宿舍是这种,我询问过,已经住满了,博士生宿舍倒是有空缺。”


    季妈妈:“那就去申请一下,实在不行我们捐一栋宿舍楼。”


    季南星一把拦住小妈:“我又不住校。”


    季妈妈:“晚上不住学校,中午不得过来休息一下睡个午觉?一间小屋子住四个人,跟个鸽子笼似的。”


    宵野跟在后面道:“从学校开车回家不到十分钟,如果中午午休时间多,我们也可以直接回家休息的,比从教学楼走过来说不定都还要节约点时间。”


    季妈妈听了这才作罢,一手拉过宵野:“还好有你在小宝身边,每次小宝去一个新地方,我总担心他不适应新环境,会被人欺负。”


    小时候因为能见鬼的事被好朋友背刺,带着人排挤他这事,已经成了季妈妈的心理阴影,总担心自家宝贝性格内向,换一个新环境又形单影只了,还好有小野在一起。


    宵野笑着应了,前天晚上季南星一脚差点将阴魂踹得吐黑血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面上笑着保证:“放心吧阿姨,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他。”


    看着那边手挽手,一个哄人,一个被哄的心花怒放的两人,季南星笑了一下,快走两步推开了他寝室的门。


    未来室友都在忙着整理东西,为了进进出出方便大门并没有关,季南星看了眼寝室号确定是这间才进去。


    正在整理东西的三人看向来人,都惊艳了一下,有一个是明显的i,看到进来了一堆人,下意识退到了自己座位的空间里,然后摸出手机,上滑解锁,低头戳着各种软件不吭声。


    有一个在不动声色的打量,但也没主动开口,只是触及到季南星的视线,露出了一点礼貌的笑。


    三人中身材最高壮的那个是个很明显的e,一见到有人进来第一时间就笑着打招呼:“嚯,大帅哥啊,你是我们室友吗?”


    季南星嗯了一声:“你们好。”


    那人自我介绍道:“你好你好,我叫方北。”然后指了指那个不吭声的i人:“他是韩秋。”


    说完又指向另一个:“这个是杨木林,你来得晚,就剩最后这个靠卫生间门边的床了。”


    季南星点头:“没关系,我叫季南星。”


    方北眼睛一亮:“你就是季南星啊,玉兰理科状元,你怎么会选兰大,听说清北为了争取你,都去你家堵门了。”


    季南星:“没有堵门,都是谣传,选兰大因为离家近比较方便。”


    宵野挽着季妈妈的手跟在后面进来,季妈妈虽然嫌弃寝室有点小,但那也只是跟自家孩子悄悄吐槽,当着外人的面当然不会表现出来,还热情跟大家打招呼:“你们好啊,我家星星第一次住校,你们今后一个寝室的,有事相互帮助照顾一下。”


    助理走过来,将手里拎着的零食每人分发了一大袋:“别客气,就是一些小零嘴,马上你们就军训了,体能消耗大,放点零食在寝室晚上饿了可以吃,这有牛肉干有猪肉干,要是有什么民族信仰的可以相互交换一下。”


    季家不吃牛肉,但他们并不会让身边所有人都不吃,也不会觉得别人当着他们的面吃有什么不好,所以这种送别人的礼物,不会讲究那么多。


    助理小哥太热情了,不容拒绝的将零食塞到了三位室友的手里,连最i的那个都不好意思的小声道谢。


    杨木林也笑着接过,只不过转身后忍不住撇了撇嘴,心想又是一个高分低能的妈宝,跟这种人住一个寝室,以后肯定事多。


    认识完了室友,两个保姆上前手脚麻利的将床板清洁了一遍,季妈妈看着有些破烂的床板,在儿子旁边小声道:“不换寝室,这床要不要换一个?”


    季南星摇头:“不用,摔不下来的。”


    季妈妈只好不再多说。


    铺床整理被子,衣柜书桌全都清洗了一遍消了个毒,助理小哥很有经验的拿出几把锁,三两下将锁都给换上了。


    宵野也从楼下的车里推了个箱子上来,里面都是衣服,从薄到厚,如果有需要,寝室这边随时都能有东西换。


    这阵仗将另外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有钱的大少爷,第一次见。


    宵野把衣服都挂好,也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嗨,以后都是同学了,大家多多关照啊。”


    方北:“你也是我们系的?”


    宵野:“同系同班,我叫宵野,住305,就在你们寝室对面,有什么事随时可以过去找我。”


    就几句话的时间,季南星都没跟自己寝室的室友加上微信,宵野倒是跟他们加上了,甚至还跟方北约好有空一起打球,这体格一看就很会打球。


    季妈妈感慨:“还好有小野,有他在你身边,妈妈就放心了。”


    安置好季南星这边,两个保姆又去到宵野的寝室替他将床和书桌都整理了一遍,宵野的三个室友,一个看起来很书呆子,保姆清洗床架书桌进进出出的时候,那人都低着头看书丝毫不受影响。


    还有一个沉迷峡谷杀人,百忙之中抬头跟宵野打了个招呼自报了一下姓名又专注偷龙去了。


    至于最后一个,季南星看着虽然瘦弱,但个子不矮,五官不算多出色,却也靠的上眉清目秀四个字的新同学,眼神沉了沉。


    宵野也没甩手什么都让季家的保姆帮着干,自己上下跑了两趟把带来的东西都安置好了,助理小哥也给宵野这边的同学送了零食,季妈妈也像个长辈一样叮嘱了一下宵野寝室的室友大家今后好好相处。


    但那两个都在忙,只有游舒昂礼貌笑着温和应着,陪着说话才没让整个寝室冷场。


    宵野跟新室友交换了微信,让他们有事麻烦通知自己一声后,就准备回去了。


    游舒昂愣了一下:“你们今天不住过来?”


    宵野:“我们住家里,离得近,来去也方便,就是如果有什么通知不在寝室没收到,就麻烦你转告一下。”


    游舒昂点了点头:“好的,有事我会转告的。”


    为了明天上学方便,他们今天就直接回了学校这边的房子,季妈妈在两人脑袋上撸了一把:“都好好的,有事跟妈妈打电话,军训很辛苦,这几天就让你辛姨住你们那儿给你们做做饭,学校的食堂也少吃,都是大油重盐的,好了,妈妈走了,你们也快点回去吧。”


    又叮嘱了一遍让他们周末回家吃饭,季妈妈这才上了车,一前一后两辆保镖车将她中间的车护着离开了。


    宵野拿着钥匙伸了个懒腰:“又要开始寒窗苦读了。”


    季南星钻进车里:“哪扇窗户寒着你了?”


    宵野等他系好安全带后凑了过去:“你刚刚看了个游舒昂好几眼,看什么呢?他身上有问题?”


    季南星:“哪有好几眼。”


    宵野:“就有,至少多看了三眼!”


    看着恨不得要贴到自己身上审问的人,季南星好笑的将他推开:“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有一个恶鬼附身了活人,然后蹲在路边吃符纸灰。”


    宵野忍不住往寝室楼上看了看:“就他?”


    季南星点头:“嗯,是他。”


    宵野哦了一声:“那他挺倒霉的,看他身体不太好的样子,估计阴气重才会中招,你看他是在看他什么情况,有没有恢复?”


    季南星摇头:“是看他阴气缠身,一副快死的相。”


    第 379 章


    ◎似曾相识的阴气◎


    新开学,季南星没有像以前那样低调,来报道安顿寝室那天开的车就低调不起来,更不用说还有同学拍了车,还拍了上车的人。


    季妈妈也经常出现在一些慈善晚宴上,还有偶尔一些媒体报道的照片里,身份稍微一扒就扒出来了,更不用说本就在时尚圈的季元霆经常会发一些全家福照片,只是照片里季南星从没有露出过正脸。


    于是季南星的身份很快就传开了,季氏集团小少爷,还是理科状元,有钱有颜还有脑,这是什么躺赢人生。


    【今天悄悄从他们训练的那边走过,远远看了一眼,阳光下白的发光的那个就是,别的不说,人是真帅!】


    【看了照片,我更吃他身后那个男生的颜,笑起来好阳光啊。】


    【别吃了姐妹,人家是一对,那盯人的模样感觉都要把人盯穿了。】


    【什么!小少爷这么早就被人定下了?】


    【关注大魔王好久了,经常看他发的照片,照片里他们家最小的那个一直被保护着没露脸,没想到追星没追上过(大魔王都是高定秀场根本追不起),结果竟然离他弟弟这么近,蠢蠢欲动想去要签名。】


    【这世界是个巨大的颜控局,今年新生帅哥好多啊。】


    【想体会一下有个豪门少爷当朋友是个什么滋味。】


    【想体会+1!】


    后面一排加一的跟楼,帖子评论很快就破千了。


    学校的小炒餐厅里,张沅将手机里的帖子递到季南星跟前:“这就是豪门少爷的流量啊,开学三天,你已经成校园名人了。”


    宵野将剥了壳的虾放到了季南星面前的蘸料盘里,然后看向张沅:“你每天这么闲,还有时间关注这种八卦。”


    张沅:“哪里是我关注的,是我室友,都在寝室里聊你们呢。”


    宵野警惕:“男生聊我们干什么。”


    张沅:“好奇跟小少爷做朋友是个什么感觉,我都不敢吭声,不过就算吭了估计他们也不信。”


    在他们的幻想里,能够跟这样的富少做朋友肯定能见识一些不一样的生活,说不定像一些小视频里拍的,不要的名包名表随手送,打赏一点小费就是几千上万。


    但季南星太正常,他们会吃路边摊,会a钱一起旅游,知道晚上超市有打折,知道提前蹲票会便宜,没有被家里骄纵得任性霸道,也没有因为优越的出身和家世就眼高于顶目中无人。


    以至于他们常常忘了季南星是个富二代,还是那种千亿集团的富二代。


    有限的认知里,像季南星这样的,应该坐着私人飞机,开着私人游艇,在国际名牌大学里,跟别国王子公主,或者名媛千金当同学。


    而不是穿着粗糙刺皮肤的迷彩服,吃着三个菜加起来都不超过一百块的小炒。


    季南星吃掉被宵野剥好壳的虾,笑着道:“交朋友能是什么感觉,我又没有三头六臂。”


    宵野点评:“都是一群人闲的,等开始上课就没时间八卦别人了。”


    张沅有点好奇地看向季南星:“你这开学怎么高调起来了?”


    整个高中除了成绩这一块令人仰望,对于季南星的家世,大家只知道他家挺有钱的,具体到什么程度,连他们自己班上的同学都还有的不知道,现在大学一开学就被扒出身份,不太像季南星的作风。


    季南星:“因为环境不一样了,高中争的是成绩,是大学,是保送,最大的恶是霸凌。”


    这些恶意和心思都是直白的,毫不掩饰,之所以可怕是因为被霸凌者同样处在这种弱小的时期,只能被动而无望的接受,就像陷入沼泽里的人,很难自救。


    当过个十年二十年再回看,就算受到的伤害无法磨灭,以一个成年人的心态再回到过去,陷入沼泽就变成站在沼泽边,已经有了更强大的力量和勇气转身离开。


    他的人生阅历和经历可以让他成熟去处理这些事,所以他从不担心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身上,即便发生了,他也有强硬的手段去解决,因此根本不需要多余去做什么。


    季南星:“但是大学不一样,大学的人际关系更复杂,争的东西更多更现实,恶意也更懂得隐藏,谁都不想在阴暗的地方有一条冰冷吐着信子的蛇,所以一开始就隔绝开好了。”


    他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些无用的人际关系和争斗上,当差距太大,一些阴暗的人哪怕心中藏着恶,却也不敢做什么,清净点不好吗,每天到处抓鬼已经够累了。


    张沅忍不住朝季南星竖了个拇指:“牛。”


    他都没想到这一层,还想着季南星家世曝光,成了别人眼中的香饽饽,有多少不想再奋斗的只怕闻着味儿都贴上来了。


    却不想人家看待事情的角度跟他完全不一样。


    午休时间有限,下午还要继续军训,三人吃完饭就回了寝室楼,只是张沅院区的寝室楼跟他们不在一处,所以半道上就分开了。


    张沅走了后,宵野才问道:“那个游舒昂的问题是不是很麻烦?我看到你早上见到他之后皱眉了。”


    季南星:“不是很麻烦,是有点奇怪,以他身上的阴气情况,他这会儿早就虚弱的起都起不来了,但他现在连军训都撑过来了,就有些不合常理。”


    那个游舒昂阴气缠身一脸死相,但却不是横死之相,反而是阳气缺失,身上三火只剩头顶还微弱的亮着。


    他试着给游舒昂驱散过身上的阴气,但驱散不掉。


    季南星一边走一边思考着游舒昂的情况,想着想着他停下了脚步。


    宵野:“想到什么了?”


    季南星看着宵野:“想到我为什么对他的情况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宵野:“似曾相识?”


    季南星:“你不觉得他跟我很像吗,我之前就是这样满身阴气,如果有开天眼的天师看到我,都会把我误认成阴魂,只是我有师父帮我收敛着阴气,又教我修炼,我这才能控制着跟寻常人一样,他就像以前的我,一个控制不住自身阴气的我。”


    宵野:“哪里像了,我不觉得像。”


    季南星:“我又不是说长相。”


    宵野:“不是长相也不像。”


    季南星戳了戳他:“你帮我试试他?”


    宵野:“我?怎么试?”


    季南星道:“去接触一下,看你身上的阳气能不能驱散一下。”


    宵野大跨步往前走:“不要,我的阳气只给你用。”


    季南星追了上去:“就一下下,试一下,试过了我给你奖励。”


    宵野没跑太快,刚吃饱可不能太剧烈的运动,没跑两下就被季南星抓住了,他也不挣扎,顺着季南星的拉扯就贴到了他身上:“季闹闹,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当初是怎么越来越亲近的?”


    季南星:“因为你脸皮厚?”就那个缠人的劲儿,最开始如果不是为了取暖,他才不会让人随随便便突破正常的社交距离。


    宵野控诉道:“季闹闹!”


    季南星笑着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不是想要看看他身上什么情况吗,我给他用符驱散没用,身边也就你阳气最强,要不然我再去找一个阳气强的?学校里学生这么多,找一两个阳气强的应该能找到,我看看”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宵野一把勾住:“你找人?你上哪儿找人,不准找!”


    季南星:“不让我找,你又不帮我试。”


    宵野一脸真是拿你没办法:“那就一下下,你得给我补偿。”


    季南星:“给给给。”


    以前多听话啊,转正之后竟然还要人哄了,典型的恃宠而骄。


    两人回到宿舍楼,季南星没回自己寝室,而是跟着宵野一起进了他的宿舍。


    虽然才军训了两天,他们晚上也不在宿舍住,但因为白天一起军训,午休也会过来休息一会儿,不是他来宵野这儿,就是宵野去他宿舍,反正两人总是在一起,对于他们的关系,两个寝室都心里有数了。


    宵野将买的冰奶茶放到了桌上:“给你们带了点喝的,看要喝什么自己拿。”


    在峡谷偷龙的立刻就凑了过来:“哇大好人,谢谢啦,下次我请你喝。”


    宵野随手拿起一杯,用手背碰了碰游舒昂:“给,别客气。”


    游舒昂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接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啊,破费了。”


    宵野也笑了笑,将最后一杯递给那个沉迷学习的。


    正在看书的甘朗头都不抬道:“过多的糖分摄入不止危害身体健康,还会让大脑反应迟钝注意力不集中,所以我不喝,谢谢。”


    说他有礼貌吧,把人家的好意直接贬低拒绝,说他没礼貌吧,他还说了谢谢。


    宵野也不跟他计较,直接戳开封口自己喝了,然后看着季南星,用眼神无声询问他有没有看出什么。


    季南星摇了摇头,拿出手机给他发消息:【没有,你的阳气没有驱散掉他身上的阴气。】


    宵野拿着手机脸上带着笑:【我就说没用,我只是你的命定,奖励奖励!】


    季南星:【奖励你今晚给我讲个睡前故事。】


    季南星发完就从他寝室跑出去了,宵野看完内容,奶茶一放就追了出去:“季南星!”


    看着一前一后跑走的人,游舒昂没忍住笑了笑,小情侣真有意思。


    第 380 章


    ◎换命◎


    还没正式上课,大家的作息也还算一致,每天一起上训一起下训,这也方便了季南星。


    观察了游舒昂好些天,季南星发现游舒昂对自身的情况可能有点了解,他很注意跟人避开接触。


    训练一天,男生之间累到勾肩搭背很常有,因为季南星和宵野的关系,他们两个寝室的室友也更熟悉一点。


    方北那个大e人分分钟混熟了两个寝室,很快跟沉迷游戏的林岫混到一起了,对于性格虽然安静但也很好相处的游舒昂也没什么避忌,下意识就会想要勾肩搭背,但每次都被游舒昂有意避开了。


    他们两个寝室的人都还算正常,甘朗虽然比较书呆子,嘴也有点毒,但他向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会去打扰人,只要不刻意去招惹他就行了。


    季南星他们寝室的杨木林,性格有些傲,有一点点愤世嫉俗,但也不到低情商白目的瞎得罪人,至少面上能和和气气的。


    游舒昂则性格安静温柔,好脾气,谁跟他说话他都会笑着回应,只有不乐意跟人接触这一点,其他的都还好。


    还有一个存在感很低的韩秋,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很i也很宅,但不难相处。


    至于另外两个,那就外放的多,为了少走一步路,中午求人带饭能直接叫人爸爸的那种,整体来说还算和谐,宵野有时候吃的买的多,两个寝室会在一起吃,关系就走的更近了。


    方北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一百八九十斤的体格,汉堡鸡翅跟玩似的一口一个,还不忘小声朝宵野道:“你以后少请我们吃东西,斗米恩升米仇,这一开始大家都客客气气的,时间久了就变成理所当然了,说不定背后还会传些难听的话。”


    宵野:“难听的话?”


    方北看了看季南星,声音更压低了些:“季家小少爷的身份都被扒出来了,我看了一下论坛科普,好家伙,千亿少爷啊,时间久了总会有些难听的话,什么吃软饭啊,被包养啊,我能看出你们不是那样,就是感情这事有时候挺经不住流言蜚语的,你自己注意点。”


    宵野笑着道:“听你这么说,你听懂啊,以前经历过?”


    方北一块鸡翅进嘴,嗦两下就骨肉分离了,骨头一丢,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嘴:“没经历过还没见过吗,我们那儿,一个班情侣至少有五六对,感觉不谈谈恋爱就跟亏了似的,分分合合的见太多了。”


    他们虽然压低了声音说话,但季南星五感异于常人,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他笑了笑也没当真,他跟宵野之间算不上身份不对等,所以阶级差异造成的流言蜚语影响不到他们。


    季南星看了眼旁边的游舒昂,抬手朝他伸了过去。


    游舒昂反应略有些大的避开,见到季南星诧异的目光,游舒昂抱歉的笑了笑:“你要纸巾吗?我拿给你。”


    南星笑着接过,没说什么,只是在游舒昂去还书的路上将人拦在了半道。


    看着挡在他面前的人,游舒昂有些不解:“怎么了,是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南星朝他伸手,游舒昂连忙后退了一步。


    季南星的手顿在半空,抬眼看着他,眼神平静,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游舒昂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对不起啊,我不太习惯跟人接触。”


    季南星收回手,也跟着笑了笑:“是吗,是不习惯跟人接触,还是不能跟人接触?”


    游舒昂神色一怔,但很快又恢复自然,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和癖好,我不太喜欢接触别人,算是我个人的一点癖好吧。”


    季南星:“游舒昂,你的名字和八字,都是属于一个死人的,你阴气缠身所以才不敢跟人接触,因为会影响到别人,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在没有危害到其他人的情况下,我从来不会多管闲事。”


    季南星看着已经有些笑不出来的人继续道:“起初我发现你阴气缠身,以为你有什么死劫,像你这样的,只怕活不过三天,但从我见到你到现在,你已经平安活过了大半月了,我有点好奇你这是什么情况,但既然你好好活着,看着也不像马上要死的,我就没打算多管,结果我算了一下你的名字和八字,你猜我算到了什么?”


    游舒昂抿紧唇没吭声。


    宵野双手抱臂站在一旁,注意着四周,以免有人路过。


    季南星:“你的名字和八字,早在三年前就已经死了,你在用一个死人的名字和八字活着,这八字和命格还真被你套上去了,所以才会这样阴气缠身,一副要死,却又没死的样子。”


    游舒昂垂眸:“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南星:“游舒昂,或者我该叫你游舒磊?”


    游舒昂瞳孔紧缩,猛地后退了好几步,宵野直接挡在了他的身后,阻了他的去路。


    游舒昂紧张的抓紧了手上的书:“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季南星:“你知道你哥哥已经成了恶鬼吗?他杀了很多人,前段时间因为管理局天师的失误,导致一些恶鬼逃走,其他的都抓回来了,只剩你哥哥还没抓到,你没有害过人,你哥哥做的事我们也不会算在你的头上,你用谁的名字谁的八字活着,那都是你的事,我希望你能配合我,找到你哥哥,免得他又再害人。”


    游舒昂,不对,应该是游舒磊闻言反倒没那么紧张了,只是看着季南星反问:“你觉得有可能吗?就算他是恶鬼那也是我哥哥,你也别跟我谈什么大义,让我帮着别人去抓我哥哥,我办不到。”


    季南星微微眯眼:“你一点都不诧异你哥哥变成了鬼,他死后你应该见过他吧,双胞胎,一人死一人生,生者套用死者的命格活着,换命术,看样子你家也有玄门的人。”


    游舒磊看了眼宵野,又看向季南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很抱歉,我没办法配合你,请你别打扰我的生活。”


    游舒磊说完就想要走,宵野抬脚就去拦,但季南星对宵野摇了摇头。


    然后朝着离开的游舒磊道:“你哥哥杀了人,杀了不少人才会变成恶鬼,他无法被超度是因为他不敢被超度,去了阴间,你们互换身份的事情就瞒不住了,到时候一切都会拨乱反正,你该是什么样的命格都会修正回来,他为了你硬扛着抵死不从,宁可拼着魂飞魄散,只是现在管理局正在追查你哥哥,他们调了他生前的档案,估计很快就会找到你,你们互换命格的事情已经瞒不住了,你自己当心些吧。”


    季南星说完没再继续挡着他,退开了两步让出了路。


    游舒磊看向季南星:“为什么要提醒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季南星:“我只是同学一场提醒一下而已,不管你哥哥躲在哪里,管理局都不会放任一个危险的恶鬼在外游荡,与其等被管理局抓到强行超度,或者你哥哥拼着不愿意被超度而被打得魂飞魄散,不如自己乖乖回来,你要是知道他在哪里,最好是劝一劝他,为了他,也为了你自己。”


    两人走远后,宵野回头看了看,没看到游舒磊,这才问道:“你说他哥哥会自首吗?”


    季南星想都没想就给出了答案:“不会。”


    宵野:“那你还劝?”


    季南星:“总要给人一条路,走不走那就是别人的事了,只是看他哥哥游舒昂以前的作风,只怕会拼死抵抗。”


    被抓到那就是超度,去了地府,任何对八字命格的掩盖都会被清洗掉,他是谁阴官一目了然,到时候命格归位,说不定游舒磊也会死,为了保护弟弟,游舒昂大概宁愿被打的魂飞魄散,这样不用接受审判,至少游舒磊还能活着。


    宵野:“你这段时间每天跑管理局,就是为了查这事啊。”


    季南星点头:“也是凑巧,所有恶鬼都抓到了,就剩一个潜逃在外,关于他的身份管理局内部有公告。”


    他当时还没往换命的方向去想,看到潜逃恶鬼游舒磊这三个字,很自然就想到了游舒昂,这名字一看就是有关系的。


    再结合之前游舒昂身上的情况,季南星心念一动,掐算了一下两人的八字,这才发现不对劲。


    宵野有些不太理解:“为什么要顶着一个死人的身份活着呢,他哥哥是为什么死的?”


    季南星:“可能是因为他们注定早夭根本活不到成年,所以死了一个,想要保下另一个,就让活着的用死去的八字和名字,这样就能骗过命数和鬼差,至于他哥哥怎么死的,只能说很惨。”


    宵野没再多问,而是自己去到人间网搜了一下,潜逃恶鬼的信息已经公布出来了,为了让天师知己知彼,他的死因和作恶都写的很清楚。


    十五岁的游舒昂死于被人侵犯肢解,长达七天的折磨,直到现在碎尸因为分的太散,还有些被下水道冲走而没有拼全,侵犯他的是他的同学,作案有五人,全都是家里有点小钱的富二代。


    那五家人合出了一笔钱,一边动用人脉压下了这件事,一边连哄带威胁的让游家闭了嘴,想要把游舒昂的死对外宣称成离家出走失踪。


    游家收了钱,因为他们还有个小儿子要顾,这件事如那五家人所愿被压下了。


    可游舒昂死的不甘心,死后阴魂不散,又见他死后无人为他伸冤,那五个残忍杀害他的人还在正常的上学,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怨气更重了,便开始了他的杀人报复。


    他先将那五个同学的家人一个接一个的杀死,又将所有涉及到这件事的人,例如知情的老师,没有走流程,将他残破尸骸火葬掉的人,就连那些看着他当时被他们带离开,但后来只字不提不吭声的同学全都杀了。


    最后害死他的五个人也被他残忍肢解掉了,尸体散落在地上,五颗脑袋被挂在树上。


    整整二十一条人命,全都终结在了游舒昂的手里,那些被他杀死的人都被他生吞了魂魄,这让他尝到了掌握他人生命的甜头,也越发渴望力量。


    那之后游舒昂憎恨所有的权势和压迫,他随机挑选着目标,受贿欺压,学校霸凌,甚至对待孩子不公的父母,只要是他看不过眼的,他就直接将人杀害再将魂魄吞吃来强大自己,生生把自己喂成了恶鬼。


    又死了八个人,在游舒昂正在杀第三十个人的时候,才被天师抓到。


    所以季南星不觉得他会自首,他的心里只有恨,恨自身的遭遇,恨命运的不公。


    他会这么护着游舒磊,拼着魂飞魄散也想要让他活着是因为,当年只有游舒磊不知真相,也不接受哥哥离家出走这种谎言,一再去找曾经欺负过哥哥的那几人,最后差点被他们打死在巷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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