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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51 章


    ◎野子又幸福了◎


    也不知道是哪户人家,在家里守岁等转钟后就跑出来放烟花了,烟花筒一簇又一簇地在天上炸开。


    密集的砰砰声响在耳边,也没能掩盖掉宵野如擂鼓一般的心跳声。


    唇上的触感温热轻软,鼻间萦绕的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气息,他想确定眼前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可他像是被下了定身术一样整个动弹不得。


    花火落下时,忽明忽暗的光影打在身上。


    季南星缓缓睁眼,一抬眸就对上了宵野震惊的眼神,轻笑着退开后微微歪头看他:“再不呼吸你就要憋死了。”


    宵野被提醒才发现自己整个忘了呼吸,偏过头后猛地咳了两声,大口呼吸了好几下才又扭头看向季南星,看一眼不确定,又反复多看了好几眼。


    在季南星准备拿开手的时候,宵野反手一把将他握住,生怕人跑了,或者像一场梦一样突然消失掉了,握得紧紧的。


    季南星任由他握着,转头看着别人家放的烟花,给宵野一点时间让他好好反应消化。


    等一轮烟花放完,四周重新安静下来后,宵野才一脸梦醒一般道:“我刚刚是睡着了做梦了吗?”


    季南星好笑,点头道:“对,大晚上飞过来辛苦了,所以睡着了,怎么了,梦到什么了?”


    看着季南星脸上调侃的笑,宵野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不是,闹闹,你刚刚是不是亲我了?”


    季南星收了笑,一脸认真摇头:“没有啊,你做梦呢。”


    宵野从未觉得自己脑子这么清醒过,他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又看了看面前的人,一脸像是被骗又突然清醒的小狗,再次缠着人确定:“你亲我了!这是我的初吻!”


    这真是他实打实的初吻!


    小时候他妈就对他说,人所有的第一次都十分重要,尤其是身体的接触,让他不能在幼儿园随便亲别人小朋友,还说从他出生家里人亲过他脸蛋,但没亲过他嘴巴,让他把第一次亲吻送过自己最喜欢的人。


    所以这真是他初吻,连婴儿时期爸爸妈妈都没亲过的初吻!


    看着要是再逗估计就要怀疑人生的宵野,季南星道:“初吻怎么了,不能亲?”


    宵野脸色一红,羞意后知后觉地冒出来,一手拉着季南星,一边像是被人夺了初夜的纯情小处男,含羞带怯道:“要负责的。”


    季南星看他那样,忍着笑:“负什么责?”


    宵野生怕季南星不认账,将他的手抓的更紧了:“当然是对我负责!你不能亲了不认账。”


    季南星:“就这么碰了一下就要负责,那你之前跟我睡一张床怎么没说要我负责?”


    宵野:“那不一样。”


    季南星:“怎么不一样?”


    宵野:“因为可以跟兄弟睡一张床,但只能跟爱人接吻。”


    季南星笑了一声:“你倒是分的仔细。”


    宵野心道那是肯定的,他又不傻,这点界限哪能不分,所以就算跟季闹闹睡在一起,他从来都不敢偷偷摸摸做些占人便宜的事,最多就是悄摸盯人看一看,解解眼馋。


    看他笑了,宵野身体反应快过脑子思维地贴了过去:“闹闹,你刚刚不是在逗我玩的吧。”


    如果他说是,自己真的会哭!


    然而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季南星直接点头:“是啊。”


    人生的大起大落在这一瞬间具象化了,只不过还没等宵野心里咯噔一凉再一哭,又听季南星道:“刚刚逗你玩,这次是认真的。”


    说着一把抓住宵野的衣领,迫使他弯下腰来,再勾住他的脖子,重新吻了上去。


    这次不再是浅尝即止的轻贴,而是微微用力撬开宵野的双唇,这小小一个动作,宵野像是被突然激活了一样,直接反客为主,双手捧住季南星的脸,加深了这个吻。


    都是第一次,都没有经验,但这种事不需要经验,只要本能。


    亲吻是体现爱意最直接的方式。


    宵野的吻就像他的感情一样,凶猛又克制。


    就算情感堆叠到一经释放如泄闸的洪水,他依旧忍耐着一点点试探,接收到季南星对他放任纵容的信号,他才敢继续去索取,去探索。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哪怕季南星是坐着的,也有些坐不住的一手支撑在身后,这才没整个人往后仰。


    即便吻到忘了情,宵野也时刻注意着季南星的反应,在察觉到季南星有些坐不稳的时候,便喘着气地放开了他,却又舍不得彻底放开,于是将人抱在了怀里,一边轻抚着后背替他平复呼吸,一边感受着彼此剧烈的心跳。


    等季南星调整好呼吸,泄力一般直接将脑袋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后,宵野才有些哑着嗓子开口:“闹闹,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你的?”


    季南星笑了笑:“不记得了,也许在你刚动心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了。”


    想到这些年他自以为藏的很好,躲在好兄弟的身份下做着那些人尽皆知的事,宵野就觉得又丢脸又好笑:“你真坏。”


    季南星:“是你笨。”


    宵野的嘴已经恨不得咧到耳后根了,就是控制不住想笑,就连季南星骂他笨都听得他浑身幸福得冒泡:“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吧,我是你男朋友了吧?”


    这一晚简直可以用玄幻来形容了,坐飞机来的路上还是伤心小狗,结果谁能想到人生巨大的转折点竟然在这里等着他。


    一秒天堂也不过如此了。


    在他期待着答案的时候,季南星放开了他:“只能算预备役吧。”


    宵野一个晴天霹雳,他们都接吻了,竟然只能算预备役?!


    “不行!我不答应!我就是你男朋友,你亲我了,我也亲你了,这算是盖章认定了!”


    季南星:“我准备考兰大,你要是跟我考上了同一所学校,那才能算正式的男朋友。”


    高考不是人生唯一的出路,但却是他们现在最重要的事,他的成绩不用担心,他自身的自控力也远超常人,但宵野就不一定了,沉迷情爱中的男生,只怕满心满脑子都是他,这要成绩不下滑才怪。


    他甚至能想象到考试的时候宵野想着他傻笑,然后在试卷上写他的名字,这绝对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所以之前他是打算等高考结束后挑破这层纸,但计划不如变化。


    宵野保证道:“你放心吧闹闹,我保证跟你一起考兰大!别预备役了,直接男朋友吧。”


    季南星看着他不说话,宵野只好退一步道:“那不然先男朋友,要是我成绩下滑了,你再把我降成预备役好不好?”


    季南星笑出了声:“这还能讨价还价?”


    宵野:“这怎么不能讨价还价,这后宫妃位还有升升降降呢,闹闹,你看我们这个确定关系的时间多好,新年伊始,以后每年的这一天既是新年,也是我们在一起的纪念日,多有意义!”


    不给季南星说不的机会,宵野再次点头肯定:“就这么说定了!”


    一边说还一边拿眼睛小心去瞄季南星的反应,看他没有坚持反对,整个人又幸福了。


    一想到他们以后会一起上大学,到时候在大学附近租个房子再一起住,宵野就对未来充满了期待:“闹闹,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大平层还是小别墅?我看看兰大附近有没有好一点的住处。”


    现在开始准备,把房子装修成季南星喜欢的样子,他们居住的房间,还有供奉祖师爷的房间,最好再准备一个能安置阴魂的客房,还有放置符箓的房间,提前装修再通个风,刚好他们上大学的时候就能住进去了。


    到时候如果住的没那么近,他就买辆车,每天开车送闹闹去上课,这小日子过得想想就开心。


    季南星:“房子我小爸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直接搬过去住就行了。”


    宵野哦了一声,有些遗憾不能自己装修,但很快又高兴道:“咱爸真好!”


    季南星看他:“敢不敢当着我小爸的面把你刚刚那话再说一遍?”


    宵野瞬间认怂:“现在还不敢,但以后肯定敢!”


    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的,只是现在他们还是高中生,他怕闹闹家里觉得他年轻没定性不靠谱,所以得再等等。


    季南星看了眼时间,这么折腾一会儿都快凌晨两点了,想起自己定的票,于是打开软件看怎么退票。


    宵野看到了他的订票,惊了一下:“你准备去找我?”


    季南星:“是啊,想去看看你到底多没安全感。”


    宵野一想到这两天的扭扭捏捏,一把将季南星搂腰抱住,歪着脑袋在他身上蹭了蹭:“暗恋的人总会想得比较多。”


    季南星好奇:“想得有多多?”


    宵野:“你晚回我消息一分钟,我脑子里已经把你不高兴不满意是不是生我气的可能想了一百遍了。”


    季南星摸了摸他的脑袋:“那你这脑子每天得多累啊,想这么多事。”


    宵野伸着脑袋给他摸:“可是很幸福,因为满脑袋都是你。”


    季南星:“既然这么想,那为什么不表白?要是我今天放完烟花就回去了,你打算忍到什么时候表白?”


    宵野:“等你满十八岁那天,那时候我们都已经拿到了录取通知书,铁板钉钉上同一所大学了,如果你拒绝我了,你也跑不远,我就从暗恋到明追。”


    他不自信季南星会不会喜欢他,但他很自信自己比别人强,只要他厚着脸皮缠在季南星身边,比他其他的追求者更优秀,早晚有天季闹闹能看到他的。


    宵野握着他的手,与他指尖相扣,看着他认真道:“闹闹,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喜欢到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想要粘着你,亲近你,我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我不知道怎么才算对你好,我只想把我有的全都给你,如果以后我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了,你跟我说,我会改的。”


    年少时的感情总是那么直接又纯粹,季南星迎着他专注的目光,同样回以认真:“做你自己就好。”


    什么都不用改,因为喜欢本来就是最初的模样。


    第 352 章


    ◎丧子之相◎


    凌晨四点候机厅,宵野看着手机里季南星的照片傻笑,为了大年初一一家人一起吃个早餐,宵野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去。


    季家过年也很忙,走亲访友的行程恨不得都排到正月十五了,他留在玉兰闹闹也没时间陪他,还不如回海城。


    以前手机里这些照片他都不敢大大方方的看,偷看的时候都有种偷窥的负罪感,现在不一样了,他是季闹闹的男朋友了,看自家男朋友的照片多正常啊。


    他还要把手机的屏保换成季闹闹的照片,只是好看的太多了,这张想放,那张也舍不得,最后干脆制作了一个幻灯片式屏保,每次解锁屏幕都是不一样的季闹闹。


    以前宵野买手机都是256g内存,他不怎么打游戏,也不爱拍照片,有那时间还不如去打两场球,新旧手机更换的时候,能把内存用满一百g都算不错了,现在换手机就奔最大内存去,还担心不够,直接开了2t的云存,里面全都是季南星的照片。


    有他们一起在外面旅游的,有他生活中悄悄拍的,季闹闹睡觉的时候想拍,吃饭的时候想拍,哪怕只是静静站在那儿什么都不干,他都想拍。


    人的眼睛为什么不能是相机呢,一睁一闭就是一张照片存下来,那他能把季闹闹的每个瞬间都拍下来。


    只是这些照片看着看着他就有些不满意了,感觉整个构建不对,拍的这些光线不对,角度也不对,整个照片的质感都是靠季闹闹的颜值撑着。


    宵野觉得这样不行,万一以后闹闹嫌弃自己把他拍丑了怎么办,他得去学一学摄影,等高考完他就报个班去学!


    翻完了照片,满腔喜悦无处宣泄,宵野在小群里发了个大红包,看看谁还没睡,结果这群夜猫子竟然都没睡。


    张沅:【已阅,退下。】


    蒋棠棠:【谢谢老板红包!】


    陈十一:【嚯,好大一个,凌晨四点发红包,这是抽了什么风?】


    肖筱:【晚睡的鸟儿有虫吃,明天的早餐钱有了,谢谢野哥。】


    只有季南星和林艺没领红包,估计是睡了。


    宵野一个电话给张沅打了过去:“这么晚了还不睡,再不睡就天亮了。”


    张沅无语道:“你自己不也没睡,发红包就发红包,打什么电话,有话快说。”


    宵野笑眯了眼,然后又强压下笑容,十分随意但又臭屁得意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作为我最好的兄弟,人生大事肯定得第一个让你知道。”


    张沅不解:“你最好的兄弟不是季南星吗,人生大事第一个该分享的也是他吧,我还能排在他前头?还是他睡了你才来骚扰我?”


    宵野:“瞎说什么,谁说闹闹是我兄弟了,他才不是!”


    张沅闻言更奇怪了,这两人又闹什么,他以为这恋爱脑这次是真吵架的时候,又听宵野道:“他是我男朋友。”


    张沅:“???”


    张沅:“你说什么?这话你敢当着季南星的面说吗?”


    宵野实在是压不住嘴上的笑了,乐得恨不得原地跳舞:“有什么不敢,我不止敢说,我还敢亲!”


    张沅猛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什么情况?”


    宵野:“也没什么,就是你兄弟我,今晚脱单了!哈哈哈哈哈!”


    张沅:“是我没睡醒还是你在做梦?”


    宵野啧了一声:“你这人怎么疑心病这么重呢,我脱单怎么了,这不是早晚的事吗,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够兄弟吧。”


    张沅震惊了一会儿后又重新躺了回去:“季南星怎么突然想不开了,收了你这妖孽。”


    宵野:“把你刚刚收的红包给我吐出来!”


    张沅笑了一声:“到了我口袋的还想要回去,怎么可能,什么情况啊,怎么突然就戳破窗户纸了,谁戳破的?”


    第一次被亲到以为是做梦的丢脸事宵野可没打算往外说:“反正脱单了就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要登机了。”


    宵野扔下一个信息炸弹就跑了,张沅躺在床上摇头,他还以为那两人怎么都会在高中毕业之后再谈感情的事呢。


    他旁观看着,看着宵野喜欢得无法掩饰,还以为自己藏的很好,看着季南星明知道宵野喜欢他,但也只是纵着宵野不说破,一段感情,总有一个多一个少,他俩任谁看了都觉得是宵野多,季南星少。


    现在再看,张沅的感受又有点不一样了。


    就因为宵野露出了一点敏感的情绪,季南星就给了他足够安全感的身份,他俩这到底是谁在宠着谁呢。


    一大早,张沅将早上跟宵野通话的时间截图发给了季南星,还跟了一句:【恭喜?】


    季南星看懂了他在问什么,回了一句:【谢谢。】


    张沅:【我还以为是那小子大晚上抽风发癔症呢,竟然真的是真的,脱单请客吃饭,只接受大餐。】


    季南星笑了笑:【没问题,时间地点你们定。】


    季妍婷走过来,照着季南星的脑袋上揉了一把:“一早上就这么多消息,谁找你,小野?”


    季南星道:“不是,别的朋友,约吃饭。”


    季妍婷:“待会儿是陪我和妈妈一起做妆造,还是跟你二哥一起拿衣服?”


    过年的年会很多,季南星虽然不是每一场都要参加,但一些重要的,需要全家一起出席的场合他还是要去一下的,所以妆造服装这些都要按照晚宴的规制来。


    跟小妈和姐姐一起,就意味着他也要做美容,什么修眉妆造,说不定还要化妆,跟二哥一起就意味着他可能会被当衣架子,让他尝试各种类型风格的衣服展示给他二哥看。


    于是季南星果断选择:“我跟大哥还有小爸一起。”


    季妍婷往他脸上掐了一把:“就知道你哪里都不想去,不过大哥跟爸要去马场谈生意,你确定跟着?”


    季南星:“正好我也去骑骑马,不过大过年的还有什么生意谈?”


    季妍婷:“只要有钱赚,任何时候都有生意谈。”


    其实季南星更想在家里待着,但他知道他们肯定不会允许,会觉得把他一个人留家里太冷清了,等再过两年,他大概就能有过年独处的自主权了。


    马场很大,有内场和外场,这个天气和温度实在是不适合在外场跑,马场冬天也没多少人来,之所以会约在这里,是跟他小爸谈生意的那个叔叔难得回国,所以趁着有空就来看看以前养的马。


    季南星随便穿戴了一下护具,挑选了一匹温顺的马绕着内场跑了几圈,季家老大将小弟跑马的样子拍摄了下来,发到了家庭群里。


    正在做美容的季妈妈敷着面膜都忍不住夸奖:“小宝真帅,这大长腿,笔直笔直的,穿什么都好看。”


    季妍婷躺着,闭着眼睛任由美容师按摩舒筋,一边道:“小宝是不是谈恋爱了?昨天守岁后说困了回房,结果凌晨三点才从外面悄悄回来。”


    季妈妈:“昨天晚上应该是小野来了吧,小野每年年三十都会来给小宝放烟花。”


    季妍婷:“来了怎么不进来,大大方方的多好,偷偷摸摸肯定有情况。”


    季妈妈笑着道:“恋爱嘛,偷偷摸摸谈才有意思,你别说你弟弟了,他谈不谈的,至少身边有个喜欢的人,你呢?我真怕你哪天回家跟我说,妈,我要跟试验机结婚,我爱它!”


    季妍婷咯咯直笑:“我疯了吗,每天被数据折磨得生不如死,我还爱它?想什么呢,急什么,缘分到了感情自然就来了,要催去催大哥去,他还没对象呢。”


    季妈妈哼了一声:“都是你大哥不带好头!”


    马场里陪着老爸跟老友叙旧的季家老大觉得鼻尖一痒,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失礼地打出一个喷嚏来,总感觉谁又在念叨他了。


    远处季南星跑了几圈觉得差不多了,就从马上下来,牵着马慢慢往回走,跟季爸爸闲聊的誉胶集团老总杜总看着马场感慨道:“一转眼孩子们都大了,第一次见小南星的时候,还抱在手上呢,这会儿都已经成大小伙子了。”


    看着身边的孩子,季爸爸也颇有些感慨时光流逝:“文岘比我小儿子就大三岁吧,今年应该快二十了?”


    杜文岘是杜总的独生子,只是他们家一直在国外定居,早年他们关系不错,但孩子们却没什么交集。


    提到自己儿子,杜总满脸骄傲:“差不多,还有两个月就满二十了,前几天回国参加了青音大赛,拿了第一名。”


    季爸爸:“真厉害!”


    杜总叹气:“要不是看他确实有点天赋又是真喜欢音乐,我早把他抓回来培养了,以后我这么大个公司总得要人来继承,还是老哥你有福气,三儿一女,公司也早早交到了大儿子手里,开始享受自己的人生了。”


    季爸爸客气道:“哪里哦,一个个还不是各种不省心。”


    坐在季爸爸旁边的老大季云霆早就是能独撑一方的霸总了,但依旧逃不过要被家长拿来做比较,他能怎么办呢,也只能继续赔笑了。


    季南星让人把马牵走,季爸爸朝他招手:“小宝快过来,跑累了吧,过来喝点东西。”


    季南星礼貌喊了一声杜叔叔,然后坐到了季爸爸的旁边。


    杜总看着季家两个出色的孩子忍不住羡慕,虽然他儿子也很优秀,但就一个儿子,难免羡慕他们这种多孩家庭,关键是孩子多还都没长歪,相处也和谐,多好啊。


    季云霆让人送了热毛巾过来,给季南星擦了擦手:“这家马场栗子蛋糕很有名,我刚点了几份,你吃吃看好不好吃,好吃的话带回去给你姐也尝尝。”


    季南星点头,看了眼正在跟小爸热聊的人,拉了拉哥哥的衣袖,在他耳边小声道:“这个杜叔叔有丧子之相,但没看到他儿子,不知道具体情况不好判断。”


    第 353 章


    ◎当众行凶◎


    季云霆轻拍了一下季南星的手,将刚端上来的栗子蛋糕放到他的手边,趁着老爸和杜叔喝茶的空档道:“文岘现在在哪儿?怎么今天没一起来,如果文岘以后打算认真发展音乐,我二弟倒是认识不少这方面的大师,文岘有需要的话,可以帮忙牵个线。”


    杜总笑着道:“你们要是愿意帮我照看着那个臭小子那我可太放心了,今天他去参加一个什么音乐交流会去了,我也不懂,这刚比完赛又拿了第一,就一堆人邀约,还问他愿不愿意签约上节目,这年头想要混出个名堂,干什么都得跟名利圈子沾点边,我别的不担心,就担心我家那小子什么都不懂,傻乎乎被人算计。”


    季云霆:“杜叔刚说过两月文岘就满二十了,他是四月几号生的?”


    杜总也没多想,道:“四月十七号,当时可把他老妈折腾得不轻,半夜突然发动,但因为孩子太大顺不下来,大晚上的临时又找能剖腹产的医生,硬是天快亮才把孩子生下来,一生下来就八斤多,我还以为会养成个大胖小子呢,结果越大越瘦条。”


    说起自己的儿子,杜总那话就多了:“当时护士把孩子抱出来的时候,天正好亮了,我就想着这不正好吗,取名叫晨曦多有寓意,结果这名字重复性太高,我翻遍了字典才找到这个岘字,找大师也看过,寓意小山,稳重又能压命格,想着他当时在他妈肚子里的调皮劲儿,希望他能沉稳一点,就带了个文字,这名字还真没取错,怀着他的时候一个劲调皮,出生后反而安静了,六七岁的年纪,他能坐在钢琴前弹一天。”


    要不是看儿子小时候就喜欢音乐,为了学琴付出了那么多时间和汗水去练习,他肯定更希望儿子能走上商路,他们家那么大一个制胶公司,以后总得有人继承。


    但又实在是不忍心见儿子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他也只好作罢,打算以后给公司找个专业打理人,总能让儿子衣食无忧快活一辈子。


    根据杜总说的时间,季南星算了一下杜文岘的命盘,微微皱了皱眉,朝他哥小声道:“是横祸。”


    横祸是可以避免的,并不是命中过不去的死劫。


    季云霆朝他点了点头,季南星这才看向杜总:“杜叔,我刚看您面带丧子之相,又通过您刚刚说的文岘哥出生的时间算了一下,今天太阳下山之前,最好让文岘哥待在家里哪里都不要去。”


    杜总惊了一下,谁听到自己有丧子之相能冷静,更不用说他这把儿子看成眼珠子一般重要的人了。


    季爸爸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朝着杜总道:“老杜你赶紧看看你儿子在哪里,如果在外面,立刻找人把他带回家!我家小宝师承天师大佬,从来不会看错,你赶紧的!”


    如果只听季南星的话,杜总还会犹豫一番,十来岁小孩的话,他哪能一听就深信不疑,虽然最后肯定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照办,现在连几十年的老兄弟都这么说,杜总下意识就照他说的去做了。


    杜文岘接了老爸的电话,听到老爸让自己回家,还待在家里不要出门,满脸不解地皱眉:“我都跟人约好了,你这突然来这一出是干什么。”


    杜总急道:“你听话,就今天,今天乖乖待在家里,爸爸有事找你,我马上回家,你在家里等着我!”


    说着不等杜文岘拒绝直接挂了电话,然后起身就准备回家。


    杜文岘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再次皱眉,但他没回家,而是继续开车朝着酒宴举办的地方开去。


    杜总着急忙慌热一脑门汗,站起身后又朝季南星确认道:“你确定你没看错?”


    季南星摇头:“没有,就在刚刚您挂了电话后,您脸上的丧子之相又加重了几分,看样子文岘哥并没有听话回家。”


    杜总闻言更急了,急得脸色都白了:“不行我得去找他!”


    季爸爸道:“你家保镖呢,让保镖先把人强行带回去。”


    杜总想起来还有保镖,可很快又想起来他们现在在国内:“我就是陪儿子来参加个比赛顺便见见老朋友,就没带几个人,只带了一个,今天还跟着我来了。”


    季云霆道:“文岘今天要去哪儿杜叔您知道吗,我让我家保镖去抓人。”


    杜文岘跟着导航一路开车到了会所,这些年他也回国过几次,但从小就生活在国外,对国内的一些事情并不是很熟,但也知道他想要做音乐,那就不能只做音乐。


    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规矩,他自问还没天赋出众到能靠才华打破一个圈子的规矩,那么一切就得按照规矩来,人脉都是一点点积攒的,他已经在一个很好的平台起步了,自然要抓住这紧跟而来的机会。


    今天这场酒宴是青音赛的庆功宴,除了部分参赛选手,评委导师会来,据说还请了几位很著名的音乐家来,无论是交流还是学习,杜文岘都不愿意放过这种机会,更何况他作为大赛的冠军,他要是不来,对举办方来说跟打脸有什么区别。


    作为这次青音赛的冠军,杜文岘一到场就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年轻,帅气,有点才华,关键是听说家里挺有钱,不管他未来怎么样,至少现在有着冠军头衔,众人对他都处在一个追捧阶段。


    杜文岘从小也是跟着家里人出入各种酒局,一些酒桌文化还算比较懂,交杯换盏间面上是一派热闹。


    好几位圈内可以称一声大师的人都对杜文岘挺温和友好,谈音乐,交流心得,指点一些不足。


    有些放得下脸面的主动过去套近乎求教,难得的机会,不说上两句话混个脸熟还矜持的等什么,等人家大佬主动过来认识你吗,怎么可能。


    一些脸皮薄,平日只专注练习弹琴没经历过多少这种场合的人不好意思主动上前,也并不想往那些名利场钻营,就干脆站在一旁吃吃喝喝混个时间到点就走。


    人群中,一青年看到杜文岘那边人群簇拥的模样,端着酒杯找了个避着人的角落,莫名的心烦意燥让他想要一个人冷静一会儿。


    通常这种情况肯定会发生一些说人坏话被听墙角的事,苏喆自己安静坐了一会儿就有脚步声靠近。


    他也没出声提醒这里有人,反正他坐在角落里也碍不着谁。


    过来的是两个人,先是感叹了一下今天来的人,都是音乐圈里叫得出名字的,又谈起了几个还算挺有名的制作人。


    “听说是打算做一档音综,这会儿正在物色合适对象,那个冠军肯定是要接洽的,人家多好,什么都不用做,机会就送上门了,我刚刚跟那个制作人打招呼,你是没看到对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假的很。”


    另一个人喝了口香槟,啧了一声:“人家的爸爸好像是誉胶集团的老总,听说是全球知名轮胎公司指定供应商,现在似乎准备开拓国内市场,跟好几家医用器械公司在接触,这一行可是暴利。”


    那人笑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人拿了冠军我总得知道是谁赢了吧,当晚他的家世就被扒拉了出来,少爷下凡尘,谁知道这冠军含不含水分。”


    说到这个,挑起话头的人小声道:“你知道吗,这青音赛冠军之前最大呼声的是苏喆,结果天降一个杜大少,上个月苏喆还开了一场演奏会,什么青年音乐家,大钢琴师尹悦继承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买的营销号,吹捧的像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结果呢,一场比赛打回原形。”


    说到苏喆,另一个人也是有听说过的:“听说那个苏喆是丁家的养子,一直被丁家重点培养?”


    “什么养子,是旁亲,好像是丁家太太的侄子吧,我之前遇到过,听他喊人姑姑,这丁家也是一言难尽,自己亲生儿子不培养,不管不顾,把侄子弄来培养,之前走哪儿把那个苏喆带着,我都遇到不止一次了,青音赛一输,好家伙,瞬间翻脸。”


    “翻脸了?不就是一场比赛,不至于吧?”


    “怎么不至于,之前把人吹得天花乱坠,就像是往天才音乐家上捧,这输一场比赛还跟天才音乐家有什么关系,以后就算捧红出名了,随便一扒拉,连青音赛的冠军都没拿过一个,还有脸说自己是天才音乐家?”


    别人在谈论他的时候,坐在角落的苏喆也顺着他们的谈论想到姑姑惊变的嘴脸。


    之前是好侄儿,给他找名师,为他造势,连丁家亲生儿子都没有的待遇全都给他了,就因为他对音乐这一块有点天赋,而姑姑的亲儿子丁冉五音不全天生没有乐感,所以直接被放弃。


    别人都说他享受着真正丁家少爷的待遇,他们只看得到被带在人前的他,却不知道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明码标价,他为他们争得荣誉脸面,他就是好侄儿,当他达不到他们的要求,就会被指责,被埋怨。


    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你还能有什么用。


    别人能办到的你肯定也能。


    我们花这么大代价培养你,你要懂得感恩。


    你爷爷以前是维也纳乐团首席,你也一定可以。


    当输了青音赛,那个人前对他各种培养爱护的姑姑直接变了脸。


    小小一个青音赛都拿不下你还想进维也纳?


    这么多年在你身上花点钱消耗的精力还不如养条狗!


    因为你,丁苏两家的脸算是丢尽了!


    以后在外面别说我是你姑姑,我丢不起这个人!


    现实,这就是现实。


    苏喆一口喝完了杯中的酒,外面那两人还在说着这些年他占了丁家大少的位子,结果一朝没用就被厌弃,说人家丁大少到底是姓丁,没天赋没本事那也是丁家的大少。


    而他苏喆,一个曾经有过荣光的音乐世家,可惜一代不如一代,早些年那些积攒也被家里败光,丁家放弃他,他恐怕连饭都要吃不起。


    一朝被打回原形。


    苏喆看着场内一片繁华,随处可见的高定,女人的珠宝,男人的腕表,随随便便百万起步,这样一个不该他来的地方,就因为他生在苏家,就因为儿时展露出对音乐的热爱和天赋,就毫无选择的被拉进了这样一个名利场。


    明明是他们把他拉进来的,却又放弃了他,他的人生就不能有输那个字,输一次就否定了他二十多年的努力。


    凭什么呢,那些人为什么能随便掌控他的命运呢。


    真少爷,假少爷,从姑姑把他带在身边后,有多少人来他面前指责他,说他霸占了本该属于丁冉的位子,说他别白日做梦想要鸠占鹊巢,还骂他抢了丁冉的妈妈。


    苏喆只觉得好笑,这是他想的吗,他自己有妈妈,为什么要抢别人的妈妈,可所有的一切都由不得他选择。


    越不让自己往牛角尖里想,苏喆就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曾经的夸奖就像是插了利刃的回旋镖,一刀又一刀扎在他身上。


    脑子里嗡的一声后,苏喆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也看不到其他的人,他只看到那个被人群簇拥着的杜文岘,一阵恍惚后,杜文岘变成了他的姑姑,那个满脸横肉对他横眉竖眼的人,就因为输了一场比赛对他各种苛责嘲讽的人。


    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就再没人能逼你了。


    苏喆的脑海里回荡着仿佛催眠一样的声音,他下意识想要抵抗,他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了就万劫不复了,但他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浑噩又清醒间,他无法自控,却又清楚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拿了一把切完蛋糕没有及时回收走的刀,越过人群走到姑姑面前,他感觉自己拉住了姑姑的衣服,一手举起了刀,毫不收力地朝着对方捅了下去。


    哐当一声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他无法自控的禁锢,四周响起尖锐的叫声,他被人反扭着双手按在地上。


    苏喆懵了,他刚刚干了什么?他是杀人了吗?


    拼命赶来的杜总一推门就看到有人拿着刀朝他儿子捅,就在他脑子空白双腿发软的扑过去时,季家的保镖快人一步冲了过去,一脚将苏喆的手踢开,另外两人一个上前夺过刀子,一个将苏喆按倒在地。


    杜总哭着扑向儿子,一把将杜文岘紧紧抱住:“吓死爸爸了,你真是吓死爸爸了!让你回家别出门你不听!差一点,差一点点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要是有个什么事,爸爸妈妈也不活了!”


    杜文岘也懵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太快了,他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


    跟在季云霆还有季爸爸身后进来的季南星偏头往地上的人看去,有些意外,这人竟然是跟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苏喆,但上次见面他明明没有看出苏喆身上有红煞之气啊。


    觉得奇怪的季南星再次定眼一看,竟然看到苏喆手脚上一丝丝黑线正在缓缓退去。


    ?


    作者有话说:


    好消息,快结局了。


    坏消息,还有大学要写。


    争取年底前完结!


    第 354 章


    ◎怨丝◎


    好好的庆功宴,被苏喆突然的发疯伤人搅乱,有人离得远,没有被刚刚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这会儿还有兴致拿出手机拍摄混乱的现场。


    会所的安保听到里面的动静都冲了进来,简单搞清楚事情的经过后直接报了警。


    从刚刚的惊吓中回神的杜文岘看着被制服的人,满脸不解:“我是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你为什么要杀我?”


    苏喆自己都处在一片混乱中,所有人的声音进入他的耳中就好像隔了一层水膜一般,浑浊又模糊,听不真切,嗡嗡嗡的吵得人头疼。


    但他再混乱也隐约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差点就杀人了,如果不是正好被人拦住,那一刀子捅下去,杜文岘铁定没命。


    可是苏喆自己都不懂了,他怎么会杀人呢,杀的还是杜文岘,他跟这人除了一起经历过一场比赛,杜文岘拿了冠军自己只拿了第二名,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交集。


    对杜文岘,苏喆没有什么想法,输了就是输了,就算杜文岘琴技不如他,如果不是比赛时他发生了一点小失误,这第一名绝对是他的,但失误就是失误,是自己的失误,怪不得任何人。


    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想不开要杀杜文岘,还有刚刚他竟然把杜文岘看成了姑姑,难道他心里真正想要杀的人是姑姑?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苏喆就有些无法接受,他的确有些怨恨被姑姑摆布了人生,但他能得到好的教育,被名师的指导,也确实是因为姑姑,再怎么样,他也不至于恨到想要杀人。


    浑浑噩噩的苏喆被赶来的警察带走了,地上掉落的那把刀被取证带走,还有当事人杜文岘也要跟着去做笔录。


    太多人跟着也不好,季云霆准备让老爸带着小弟先回家,他自己陪着杜叔去警局处理这件事。


    季南星道:“我得跟着一起去,这个苏喆身上好像有点问题。”


    季云霆:“行,那你跟我一起,让爸先回去。”


    杜文岘要去警局做笔录,杜总自然是跟着,只是杜文岘坐的是警察那辆车,他只能上季云霆的车跟在后面。


    好不容易缓过了刚刚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激,杜总总算是想起自己儿子能避过这一劫最大的恩人。


    他紧紧握着季南星的手,差点就老泪纵横了:“我就这么一个独子,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我真的是别活了,南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你救了我全家的命啊!”


    季南星笑了笑,暗暗用力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是文岘哥有后福命不该绝,这次的事情虽然避过去了,也算是大难不死了,为了文岘哥的以后,杜叔记得找个福利机构多捐赠点钱出去,破财才能消灾。”


    杜总连声道:“好好好,我记住了,我一定捐!要不我以文岘之名建几所学校吧,以后还能长期资助,这样会不会更好点?”


    季南星:“只要能真正帮到人就行。”


    杜总怕自己把这事忘了,连忙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助理马上跟进这件事,事关自家儿子的未来,可耽误不得。


    到了警局,杜文岘进去做笔录了,杜总只能等在外面,季南星去打了个电话后朝着他哥道:“我去问问情况,待会儿说不定会直接去管理局,哥就不用等我了。”


    季云霆点头:“那你自己小心一点,我让人再开一辆车过来等着你。”


    看到季南星往警局里面走去,杜总有些不解:“南星这是去哪里?”


    季云霆:“今天伤人的那个苏喆身上有点问题,南星是玄门的天师,专门处理这种灵异事件,所以遇到了就要仔细查证清楚才行。”


    杜总又惊了:“小南星年纪轻轻竟然已经是天师了,难怪能一眼看出我儿子即将遭灾,这本事可不得了。”


    对于自家弟弟,季云霆向来是夸奖的:“别的不说,南星这本事尽得他师父真传,虽然年轻,却也是业内翘楚了。”


    杜总闻言又夸了夸,能有这种真本事的人可不多,遇到了如果能交好,那当然是好处多多。


    本来他这次回国主要也是因为儿子想要回来发展,他的橡胶园在国外搬不回来,但为了儿子能在国内有好的发展,他大可跟国内几家大医药器械公司合作来拓展人脉。


    季家当然也在合作的选择内,虽然他和季宪鸿是好兄弟,哪怕出国这么多年联系也没断过,但生意归生意,感情归感情,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可现在有了这救命之恩,这合作当然得重新谈了。


    两家合作的事情一直是季云霆在接洽,季家主攻药物研发,对于器械这一块虽然涉及,但远不如业内龙头做的那么大,除开技术壁垒这一块,规模量产最大的阻碍就是原料供应。


    原料商早被那几家大器械公司把控,季家本也是小打小闹,只要不亏损,那几家器械公司的盈利就当是给弟弟妹妹们赚点零花钱的。


    如果杜家能让利更多,他们倒是可以试着扩大一下生产线,有技术有产线,市场自然能抢占下来,钱嘛,谁又嫌多呢,多赚点零花钱,弟弟妹妹们钱包厚实了,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多好。


    杜总和季云霆相视一笑,算是达成了默契。


    苏喆暂时被关押,还没人来提审他,因为警察还在会所那边询问当时见到事发经过的目击者,以及调监控。


    等收集完那些证据再来审问苏喆,问清了动机,估计案件要往杀人未遂这方面判了,就看苏喆到时候请的律师要怎么打了。


    被关着的苏喆意识越来越清醒,虽然他依旧不明白当时怎么就一下上头冲出去想要杀人,但他清楚记得自己的行为,也清楚知道自己以后都完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差点杀了青音赛冠军,作为青音赛第二名的他,在别人眼里,他的杀人动机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哪怕他说他对杜文岘根本没有任何想法,估计也没人会信,因为他真的差点就杀了杜文岘了。


    就算最后没有伤到人,哪怕他能轻判,今天众目睽睽下发生的事,也足以毁了他一辈子。


    季南星过来的时候,苏喆一脸木然的发呆,神情空洞,一副放弃了人生的模样。


    季南星推门进去:“你倒是挺冷静的。”


    苏喆抬头,看到来人竟然是季南星,十分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他跟季南星不过是见过一次,真正的八竿子都打不着,而且这里是警局,警察还没来审问,季南星倒先来了。


    季南星随手在一旁插了一根香,香烟飘散,那些还残留在苏喆身上的黑线退散得更快了。


    季南星指尖一勾,抽了两缕存放在了金铃里,然后看向苏喆:“你恨杜文岘?”


    苏喆虽然不知道季南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想要辩解:“我如果说我不恨他,我跟他之间根本没有任何矛盾交集,我也从没有想过要杀他,你信吗?”


    季南星点头:“我信。”


    听他这么说,苏喆觉得心口的那股郁气好像都散了几分,但又认命自嘲:“你信有什么用,铁一般的事实已经发生了,我差点杀了他,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季南星道:“你拿着刀冲向他的时候在想什么,或者你看到了什么?”


    苏喆看着他:“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警察?不对,你还在上高中怎么会是警察。”


    季南星:“我是天师,当遇到涉及灵异的情况,管理局的调查权优先于警局。”


    苏喆茫然道:“天师?是那种抓鬼的天师?”


    这不是讲究科学的世界吗,难不成还真有鬼怪?还管理局的调查权优先于警方,这话的意思是警察也知道天师的存在?


    季南星:“你不用纠结我的身份,你现在被怨气缠身,如果想要还自己一个公道,配合我就行了,如果你清楚知道你自己做了什么才招惹了今天这场祸事,不愿意配合,我也不勉强,剩下的就按照正常的法律流程走。”


    苏喆:“我被怨气缠身?你是说今天我会做那种事,是鬼上身?”


    季南星:“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得调查过才知道,你拿着刀的时候在想什么?”


    苏喆本以为自己这事已经辩无可辩,没想到竟然还能有转机,连忙配合道:“当时我觉得身上很不对劲,就是思维和身体不受控,我一直听到脑子里有个声音,说杀了她就解脱了,我看到的人也不是杜文岘。”


    季南星:“你看到的是谁?”


    苏喆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看到的是我姑姑。”


    季南星:“你恨你姑姑?”


    苏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感激她,但也恨她,我家的情况挺复杂的,我姑姑一直想要我能成为音乐家,因为我爷爷曾经是维也纳乐团的首席,也是因这个身份,我姑姑当初跟姑父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可惜我们家没人继承爷爷的音乐天赋,爷爷去世之后家里是一天不如一天,小叔只会吃喝玩乐,我爸做生意亏本,把爷爷不少的收藏都拿去卖了,小叔就跟我爸闹,说爷爷的东西也有他的一份,家里一团乱,姑姑也因为爷爷去世,家里一落千丈,在丁家没了底气,于是她想要再培养一个音乐家。”


    可惜姑姑的亲儿子丁冉没有音乐天赋,小叔只知道吃喝玩乐到现在都没结婚,苏家这一代只有他了,而他偏偏在几岁的时候就展现出对音乐的喜欢和天赋,顿时让姑姑看到了希望。


    他恨姑姑,是恨她剥夺了自己对未来的选择权,感激姑姑,是感激她这些年确实倾心倾力的培养。


    可是其中的艰辛不是亲自体会尝试,谁又能懂。


    姓苏,却生活在丁家,姑姑将希望放在了他的身上,自然将专注力都给了他,姑姑的亲儿子有妈妈,却过着没妈妈的生活,光是这一点,他跟丁冉就没办法和平相处。


    苏喆:“你能理解那种感觉吗,都说我姑姑偏爱我,我抢了原本该属于丁冉的东西,丁冉的朋友,丁家的亲戚横眉冷对言语嘲讽,我觉得自己是寄人篱下,他们却觉得我是既得利益者嘴脸丑陋,姑姑说要培养我,把我带到了丁家,我爸妈隔年就又生了个孩子,跟亲生父母不亲,跟姑姑又不可能像真母子亲近,里外不是人,哪里都没有家。”


    他以前还天真的想着能跟表弟好好相处,到底是亲人,从小一起长大,说不定感情能处的跟亲兄弟一样。


    但姑姑的偏心注定了他们不能和睦,没有哪个孩子愿意看到自己亲妈偏疼别人,就算是亲兄弟都会无法接受偏心,更何况那个分走他母爱的人还不是他亲兄弟。


    丁冉生病的时候,姑姑在陪他练琴,学校开家长会的时候,姑姑在给他费心找名师指导,所有需要妈妈的场合,姑姑都缺席了丁冉,将时间精力花在了他的身上,这换了谁都不能接受。


    这种夹缝中的生活环境,让他怎么能不心生怨气。


    苏喆:“但是我没有想过要杀人,这次青音赛我只拿了第二,姑姑很生气,砸了我的琴让我滚,说我也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还有外界那些传言奚落,我没办法心平气和的接受,我心里也有怨,但再怎么样,我都不可能怨恨到杀人。”


    季南星:“所以你跟杜文岘之间其实没有任何仇怨,你输给他也没有不甘心?”


    苏喆摇头:“是我自己比赛的时候出了意外输的,这点输赢我还是承受得起的。”


    季南星:“意外?什么意外?”


    苏喆:“比赛的时候身体出了点状况,不太舒服,就有些没发挥好。”


    季南星又往苏喆的身上仔细看了看,比赛的时候不舒服,这就有点太巧了。


    记下这个疑点,季南星问道:“如果有人想要对付你,你最怀疑谁?”


    苏喆很明显没有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问题一问出来他就有了答案,但却有些不想说出口。


    季南星道:“是丁冉吗?”


    苏喆点了点头,如果有人想要看他身败名裂,那么这人只会是丁冉,丁冉恨他,恨到曾经找人想要打断他的手,后来被他姑姑打了一巴掌,还让丁冉滚。


    那次事情之后,丁冉住在外面再也没回过丁家。


    季南星:“我会去找那个丁冉看一看,这期间你就按照正常的法律程序被关着就行了。”


    苏喆抬头看向季南星:“如果这事真跟他有关,会怎么样?”


    季南星:“这算是利用玄术杀人未遂,当然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苏喆:“如果我不追究呢,如果我不追究这件事能算了吗?”


    季南星道:“你自己的嫌疑都还没查清就别关心别人了,如果丁冉真做了什么,那也不是你说不追究就不追究的,你真以为今天你能被及时拦住是运气吗?”


    苏喆不解:“什么意思?”


    季南星:“我今天在杜文岘的父亲身上看到了丧子之相,推算出他将要遭遇横祸,这才有了及时冲出来的保镖。”


    季南星说完就离开了,他得看一看那个丁冉是什么情况,这怨丝又是从哪里来的。


    苏喆坐在审讯室只觉得浑身发冷,如果没有季南星,那他现在彻底成杀人凶手了,就算事后查清杀人不是他的意愿是被鬼上身控制,可他终究杀过人,这将会成为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即便法律上他无罪,他这一辈子也差不多毁了。


    第 355 章


    ◎都不是好东西◎


    季南星从警局出来的时候看到门口站着的杜文岘,他哥和杜文岘的父亲倒是不在,应该是走了。


    杜文岘看到他出来,连忙朝他走了过去:“南星是吗,刚刚一片混乱都没跟你打个招呼,事情我爸已经跟我说了,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这条小命今天就交代在那儿了。”


    季南星:“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杜文岘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这种人在你们眼里是不是那种良言难劝该死鬼?”


    爸爸都打电话给他了,让他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他却觉得爸爸是没事找事,今天不是那几个保镖及时冲过来,那一刀扎身上,结果真是不敢想,要是他听话待在家里,说不定就没这些事了。


    季南星对这种事也不好评价,别人一句话就能听劝的人太少了,大部分都会觉得对方莫名其妙。


    之前有一个天师走在路上的时候看到一男的脸上带有横死之相,给他稍稍盘了一下面相,就在路上拦住那人,告诉他让他推掉所有聚会邀约,当晚不要出门。


    那人把天师当神经病,骂骂咧咧走开了。


    晚上正好朋友喊他喝酒,那人就去了,喝到半夜各自散场,但他没有回家,而是莫名其妙的朝着家的反方向走,第二天被早起的环卫工发现,死在一处废弃的工地里,因失足摔倒一根钢筋插进了背部。


    当时这事上了当地的新闻,因为家属和那几个邀约喝酒的朋友闹赔偿纠纷,那天师看到了新闻后,发到了群里,还感叹说都拦住他让他别出门了。


    所以有时候有些命,旁人想救,但注定救不了。


    季南星看着杜文岘:“你留下等我就是想说这些?”


    杜文岘忙摇头道:“不是,是想要谢谢你,还有一点好奇,我没遇过这种事,我知道世上有天师的存在,在我从小长大的那个国家,就有一些巫师,他们虽然神神叨叨,却没有一点真本事,只会念经祭祀撒福水,所以我有点好奇,我们国家的天师是什么样的。”


    季南星:“跟寻常人也没什么两样,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杜文岘:“我送你吧。”


    季南星道:“不用了,我家有车。”


    说着走到马路对面,上了他哥给他安排好的车。


    杜文岘也没坚持送,看着季南星上了车后,这才自己开车回家,不知道多接触几次两人能不能成为朋友,要是能有个天师朋友,以后买助运福转运珠之类的东西,肯定能买到真东西!


    季南星将情况上报给了管理局,让管理局查一查那个丁冉,苏喆身上的问题,丁冉的动机最大。


    季南星还在调查的时候,这件事已经被那天拍摄到的人发到了网上。


    青音赛在音乐圈是很有含金量的比赛,但也只是在音乐圈有名,对于不关注这个圈子的人来说,并不知晓这个赛事,但伤人事件一发生,青音赛就出名了,更出名的则是苏喆。


    有人细扒了苏喆,他从小参加的各种赛事,从十四岁开始就举办演奏会,他的荣誉他的过往,还有那些他明明左右不了,却依然在感到愧疚的现实。


    【输一次就发疯到要杀人,幸好在没对人造成伤害之前暴露了,不然这么情绪不稳定的人,等他成长起来,岂不是会变成拿杀人泄愤的杀人狂。】


    【他不是输不起,而是输不得,输这一场就差不多等于什么都没有了。】


    【感觉他那个姑姑也挺过分的,不就是输了一场比赛,就直接把人赶出去了,她才是导致那人心理问题最大的凶手吧。】


    【任谁在一个长期高压并且不安的环境里,都会被逼到发狂吧,可杀人的是苏喆,哪怕导致他心理疾病的是他姑姑,好像也没办法让他姑姑承担什么责任。】


    【站在苏喆的角度,他寄人篱下活得没有安全感,站在他姑姑儿子的角度,自己亲妈被人霸占,对方还满身荣誉从小被喊天才,现在苏喆被逼疯了,儿子跟亲妈估计也不亲了,也算是报应了。】


    【报应什么啊,她又没付出什么代价,坐牢的不是她,精神受到创伤的也不是她,她还是阔太,什么都没损失。】


    苏喆被没收了通讯设备,他也没有找律师来保释,他知道庆功宴上的事情一旦传开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全网嘲只怕都算是好的。


    他甚至能想象到网友如何谩骂他,会怎样说他活该,说这些是他抢了别人的东西抢了别人的妈妈的报应。


    还有他的未来,不管他坐不坐牢,音乐这一条路算是走到头了,他不可能见到一个人就跟他解释,人不是他想杀的,他是被控制的,不说别人不相信,如果他不是当事人,他自己都不相信。


    他把所有的一切下意识往最坏的结果想,然后发现最坏的后果好像也就这样,当他被迫与外界断了联系,听不到看不到那些非议和谩骂,竟然难得平静。


    他回不到从前了,在姑姑用厌恶废物的眼神看他,让他滚出去后,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已经无法回转了,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


    苏喆想,如果最后他需要承担杀人未遂的法律责任,那他就坐牢好了,如果他能出去,那就变卖一些这些年的积攒,出国找个慢节奏的城市定居下来,然后再也不回来了。


    最坏也就这样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苏喆不知道外面的情况,自然也就不知道关于他的事,并没有他以为的人人喊打那么糟糕,被网友批判最多的反而是他的姑姑。


    就连丁太太都没想到,苏喆闹出这么严重的事情,被骂的竟然是自己。


    她不解又愤怒,这些年她没少在苏喆的身上花心思,谁不知道学艺术有多烧钱,那些大师课还不是花钱就能买来的,她为了苏喆,更是消耗着她爸最后的人情面子,亲自上门求大师授课培养。


    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跟人低过头,但为了苏喆,端茶倒水替人办事甚至利用丈夫的人脉资源交换这种事都做过不少。


    可苏喆呢,小小一个青音赛都能输,他根本就不是天才,如果是天才,被她这样培养早就少年成名一飞冲天了,她不过生气骂了几句,苏喆竟然扛不住压力做出这种事。


    那些网友还怪她?怪她什么啊,怪她给苏喆请名师,怪她消耗财力精力把苏喆培养的像个贵族少爷?连她亲儿子她都没这么尽心尽力,那些人凭什么责怪她!


    丁家因为苏喆的事情也一团乱,网友甚至说他们家是偏执的妈,消失的爸,不受宠的娃,还有被逼疯的他。


    这会儿消失的爸正在家里发火,说是发火也没到脸红脖子粗大发雷霆的程度,他天性冷漠心里只有工作,结婚是因为年纪到了需要结婚,生孩子是因为以后手里的事业需要人继承。


    当家里的妻子不能给他安稳后方反而给他招惹麻烦,丁先生的选择就是离婚。


    当年他们结婚是有过婚前协议的,所以他不怕她跟他闹,一个男人铁了心要离婚,多的是手段。


    丁太太看着神色漠然的丈夫,再也控制不住满心的怨愤,将手边所有能接触到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你指责我,你凭什么指责我!怪我让你丁家上头条,怪我逼疯了苏喆,怪我不管冉冉,那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你为这个家做了什么!”


    面对发狂的丁太太,丁先生只觉得不可理喻,他做了什么,他要是什么都不做,能让他们在家里衣食无忧吗,能让她拿着钱去把侄子培养成音乐家吗,能住别墅开豪车,让丁冉在外面逍遥快活吗。


    儿子儿子没养好,侄子侄子也没培养出来,还闹得所有人看他们家笑话,更不用说曾经苗条娴静的女人,如今壮硕如猪还狂躁,这些年他没在外面找女人,已经够对得起她了。


    丁太太看着丈夫眼神里的厌恶,瞬间如坠入冰窖一般,冷得人发抖。


    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只是想要挽回婚姻挽回感情,她想着如果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孩子,像她爸那样在世界上争得荣誉,丈夫一定会回心转意再将注意力放回家里。


    她只是挑选了一个有天赋的孩子培养,她又没有不管亲生儿子,那是她亲生儿子,她怎么会不在意,可是儿子除了上学也没什么需要她管的,出入有司机,学习有私教,偶尔关心一下学习进度其他的根本用不着她费心伤神。


    怎么一下子家里家外变成都是她的错了。


    丁先生不想浪费时间跟她争辩,只道:“我已经让人做好了预约,过了冷静期就能正式把婚给离了,如果你不配合,我不介意走起诉程序,这些年你花在苏家人身上的财物,就别怪我一笔笔跟你清算了。”


    丁先生说完就离开了,丁太太抓起一个已经砸到就剩一半的花瓶往他离开的方向丢过去,怒吼到:“你不是人!你简直不是个人!”


    可惜她吼得再撕心裂肺,离开的人头都没回一下。


    走出大门,丁先生看到门口坐在秋千上的青年,原本皱眉想说什么,但最终把话都咽了回去,只道:“进去劝劝你妈,就算我跟你妈离婚了,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你是我儿子,唯一的儿子,以后丁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丁冉嗤笑了一声:“哦,那我还要谢谢你?”


    丁先生不满他这吊儿郎当的样,但他马上有一个线上跨国会议,也没时间在这里说教,所以不满瞥了他一眼后就上车了。


    丁冉晃动着秋千,眼中慢慢凝聚出黑气,从嗤笑变成了冷笑,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


    作者有话说:


    早上带妈咪去体检,下午带狗子看兽医,我这也算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了,家庭的中流砥柱!


    第 356 章


    ◎带着尸味的蛊虫◎


    季南星在苏喆身上发现的黑丝是一种寄生物,像是某种活虫,但又能像烟气一样眨眼间就消散。


    他之前从苏喆身上抽了两缕黑丝放进了金铃里,本以为能通过这种带着怨气的东西找到幕后凶手,或者当气息指认的证据。


    结果当他去管理局将黑丝从金铃里抽取出来的时候,那两缕原本像是气息的东西竟然变成了几颗黑点,像是某种虫尸。


    但虫子种类繁多,除常规虫子的种类,还有各种蛊虫,蛊虫中光是有记载的就有三万多种,更不用说还有蛊虫师喜欢杂交,培养出新的蛊虫,想要从这么多虫子中弄清楚那几颗黑点是什么虫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季南星将虫尸交给了管理局,让他们找蛊虫师辨别,自己则想办法见一见那个丁冉。


    目前丁冉的可疑性最大,但季南星又不能直接去,蛊虫跟怨气不一样,蛊虫能隐藏气息,除非丁冉不懂行,用了蛊虫但不会隐藏,那就可以作为直接证据将人拿下。


    要是丁冉是个懂行的,他以天师的身份出现,丁冉直接毁尸灭迹,再想抓到他的尾巴就不容易了。


    更重要的是,在没有见到人之前,他无法确定丁冉是不是在苏喆身上动手脚的人,如果不是,那凶手只怕隐藏得更深,他要是动静大了,只会打草惊蛇。


    放在桌上的平板正连接着视讯,宵野趴在镜头的那边不错眼的盯着屏幕,这边的季南星则盯着平板旁边的笔记本电脑查找资料,一边跟宵野聊着最近发生的事。


    青音赛庆功宴伤人的事情宵野也看到新闻了,原本没怎么在意,但没想到这件事竟然不是一般的伤人事件。


    现在听到季南星说想要找接近丁冉的机会,宵野道:“我来试试。”


    季南星看了眼屏幕上的脸:“你怎么试?我准备找我小妈,她跟丁太太认识,现在苏喆出了这种事,丁家好像也不平静,她带着我上门慰问一下很正常,只是听说丁冉跟他妈妈关系很僵,就是不知道去丁家见不见得到他了。”


    宵野:“那就双管齐下,那个丁冉听说也是个玩咖,你知道的,我认识的那些人一个个玩的不知道多花,我打听一下他们有没有跟丁冉有交集的,都试试。”


    季南星看到宵野拿起手机,道:“你是打算飞回来吗?”


    被说中的宵野朝着镜头嘿嘿一笑:“你怎么知道,你简直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我干什么你都知道。”


    明明拿手机有可能是联系朋友打听情况,但季南星偏就知道他是在看机票想要飞回来,这默契谁能比得过,一想到季南星这么了解他,宵野心里就乐得冒泡。


    季南星:“距离开学也没多久了,你还是留在那边好好陪陪你爷爷吧,难得你哥哥和嫂嫂也休假。”


    宵野摆手:“他们不在,就我一个人,本来也是打算要回去的。”


    季南星:“就你一个人?”


    宵野:“我哥和嫂嫂难得能一起休个假,所以二人世界度假去了,爷爷今天早上被人拉着出海去了,他们海钓没个三五天回不来。”


    季南星有些意外:“你爷爷身体可真不错,还能跟人去海钓。”


    这海上再大的船也会有些浮动感,敏感一点的就容易晕船,一般年轻人都受不住在船上海钓个三五天,宵野爷爷都一把年纪了,这体格只怕比不少年轻人都强。


    自家爷爷身体健康到处玩了,宵野嘴里念叨着一把年纪也不安生整天到处跑,但心里是高兴的,巴不得爷爷九十一百的时候还能这样吃喝玩乐:“所以我一个人待着也是待着,刚好有今天的机票,你等着我,我回来陪你办案。”


    机票他早就看好了但没买,他怕季南星这边忙着走亲访友陪家人过年,所以一开始没打算回来的,免得打扰了男朋友陪家人的时间。


    现在男朋友要办案处理灵异事件,那宵野肯定得回来陪着。


    他不止回来,他还带了一堆东西回来:“这是枸杞酒,岛上有个很厉害的中医自己酿的,我爷爷每年都会提前预约几坛,这个酒度数不高,阿姨也可以喝,对身体好。”


    除了酒还有许多干货,精挑细选出来的各种贝肉,海参鲍鱼干等,以季家的财力当然是不缺这些,但这都是宵野的心意,他亲自挑选,都是信得过的海户,别的不说,绝对真材实料没有科技狠活。


    看着宵野扛着巨大的两袋子从机场出来,季南星没忍住笑了:“你要是再晒黑一点,这样扛着东西来,跟刚进城的乡下小子也没差了。”


    宵野将东西放到了后备箱,那些干货没关系随便放,几坛子酒可得放好了,从爷爷眼皮子底下偷出来的宝贝,要是碎了他都得心疼死。


    放好东西坐上车,宵野摸了摸季南星的手:“都让你别来了,这边湿冷湿冷的,吹风容易冻着。”


    季南星:“已经出门了,顺道就过来了。”


    宵野:“去过丁家了?”


    季南星道:“没去成,我妈跟丁太太联系了一下,说家里正乱着,就婉拒了,我妈也不好不打声招呼就直接上门,不过我已经让人查到丁冉的动向了,今晚在明星,他可能会去。”


    明星是他们这边一家高级会所的名字,会员制,就算会员持有者要带人进去,被带的人都要验身份验资,管理很严格,这么严格的管理,可想而知里面玩的都是些什么花花绕绕。


    好在他们国家法律政策摆在这儿,这样摆在明面上的会所不至于在里面有钱就能为所欲为,但肯定不干净就是了,季南星没去过,但他有会员卡。


    宵野没有会员卡,不是办不起,而是不敢收,他要是有这里的卡,别说他爷爷了,就是他哥都能把他削一顿。


    但想要进去其实容易得很。


    宵野拿着手机发了一条朋友圈,然后朝季南星道:“我们也不能就这样直接进去,没约没局的,这样进去一看就知道不是找人就是搞事,估计从我们进去就会有人盯着防着闹事。”


    季南星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我订个包厢吧,把张沅他们都喊过来,反正我只是远远看一看那个丁冉就行了,不管他身上有没有问题,暂时都不会跟他起冲突。”


    宵野亮出手机屏幕在季南星面前晃了晃:“不用,搞定了。”


    季南星往他手机上看去,只见宵野发了个朋友圈,配了一张秀场图,文字是:听说今晚有秀?


    这一条朋友圈就炸出不少人,还有人直接邀请宵野去玩,宵野在下面挑了一个私信了两句,那人就热情邀约给了包厢号,还问宵野要不要派人去接他。


    季南星收回视线,转头看向宵野,宵野连忙举起双手以示清白:“我从来不跟他们玩的,你知道的,最多就是哪家生日宴婚宴我参加的时候,碰见了会聊两句,我绝对没有在外面乱玩过!”


    季南星笑了笑,这才偏过头:“我又没说什么。”


    宵野握住他的手:“等你说了事情可就大了,我得在你说之前解释清楚,我这一生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外界一切负面传言都是虚构,你信我。”


    季南星:“外界有什么负面传言?”


    宵野:“不知道,暂时没有,但谁知道以后有没有,比如有谁看上我了,爱而不得说些假绯闻,又比如谁想抱我大腿了,故意搞些虚假暧昧这些,这种事我可见太多了,我们的感情可不能因为这种不必要的误会生出瑕疵!”


    季南星好笑道:“想这么多?”


    宵野:“这叫未雨绸缪。”


    为了追闹闹,为了不让自己变成那种没有情调的蠢直男,宵野这些年可没少看一些言情纯爱小说,每次看到里面因为一些不长嘴的误会情节他就着急,然后引以为鉴。


    好不容易追求到的心上人,当然要各种宝贝,可不能让人伤心委屈了。


    看季闹闹笑完就不理他了,宵野将人手拽在掌心捂着,小声道:“闹闹,我好想你啊。”


    那天确认关系后,他们都没能待在一起多久就分开了,这些天可把他想死了,心里像是长了个钩子,怎么都不得劲,现在见到人了,总算是得劲了。


    季南星:“我们不是每天都有在视频。”


    每天念叨着想他,晚上都是开着视频睡的,而且这才几天,又不是分开很久。


    宵野:“见不到就会想,见到了也会想,我能怎么办,我也控制不住啊。”


    季南星:“那你努力控制控制。”


    前面开车的保镖听到后面的小声说话都没忍住笑了,宵野听到笑声抬头:“莫哥!”


    莫哥再次没忍住笑:“好好好我不笑,你们继续。”


    宵野请哼了一声,再次在季南星耳边小声道:“下次我们换一辆有挡板的车。”


    两人在车上也没黏糊太久就到地方了,宵野给朋友发了个消息,很快就有个青年从里面出来,看到刚下车的宵野,便快步迎了上去:“宵少可是难得,我差点还以为你被人盗号了,怎么突然想看秀了?”


    宵野直接牵住季南星的手:“我男朋友好奇,就来看看。”


    说着朝季南星道:“这是罗信,兴邦科技就是他家的。”


    罗信秒懂,带着男朋友来,那肯定就不是来玩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他还想着难得宵野愿意出来玩,怎么都得招待好了,现在那些招待估计都用不上,只需要给他清场干净别让人打扰了就行。


    但有个更重要的问题是,这人能不能带得进去。


    他提前跟人打过招呼,告知了对方宵野的身份,那自然就不会把人挡在门口询问身份验资,难得有能跟宵家拉近关系的机会,这面子自然得给足。


    这个年纪的少年人最是好脸面,排场给够,让人面上有光,不说能有多讨好到人,至少不会得罪人。


    结果没想到宵野竟然还带了男友来,这个男生是谁他也不认识,也没跟人提前打好招呼,要是被拦在门口进不去,罗信简直不敢想这得让宵野多没脸,还是在自家男友面前,只怕讨好不成要结仇了。


    就在他想对策的时候,宵野跟那个男生已经走到门口了,罗信连忙跑过去朝人道:“这是我包厢的贵客,刚跟你们经理打过招呼了。”


    站在门口的人是有收到消息,但经理说就一位姓宵的客人,但现在可不止一位。


    罗信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季南星抽出一张卡递给了他:“后面的是我的保镖,得跟我一起进去。”


    一旁的宵野自报家门:“我是他男朋友,我姓宵。”


    那人核实了一下会员卡,见到是季家的卡,便将卡还了回去:“诸位里面请。”


    宵野回头看了眼罗信:“在门口磨蹭什么呢?”


    罗信连忙跟了上去:“来了来了。”眼神忍不住往季南星那边看:“这位怎么称呼?”


    宵野:“我男朋友姓季。”


    莫哥耗尽了职业的力气才没把白眼翻出来,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他们家少爷是你男朋友了,一再强调生怕人不知道一样。


    罗信一脸恍然道:“原来是季少,季少很少在人前露脸,刚刚一时没认出,是我眼拙,稍后我自罚三杯!”


    季南星看他一副这里常客的样子,问道:“你认识丁冉吗?”


    罗信:“丁家的那个啊,认识也不算认识,经常一个场子玩,但跟他不熟,你们是想找他?”


    季南星点头,宵野将罗信拉到一旁,小声道:“今天他在哪个场子?”


    罗信:“这我得去打听一下,这样,你们先在包厢里玩着,我问到了再跟你们说。”


    宵野拍了他两下肩膀:“谢了兄弟,悄悄问,别跟别人说。”


    罗信点头:“包我身上。”


    说着把季南星和宵野还有他们家保镖送到了包厢里,又找了两个聪明的陪着招待,然后出去打听人了。


    包厢里人不少,但没有那种咋咋呼呼的喧闹,有的三五人坐在一起,西装衬衣,身条板正,一派精英模样,像是商业会谈,有的坐在灯光暧昧处,身边围绕着漂亮的男男女女闲聊调情。


    整个包间极大,甚至还有小型的山水造景,在包厢的一侧有一扇巨大的落地推拉门,两扇门一打开就能看到会所正中间的大舞台,大秀还没开始,但已经有人在上面表演歌舞了。


    宵野小声朝着季南星道:“待会儿我们见一面就走,秀就别看了。”


    季南星点头:“嗯。”


    他对秀也没兴趣,人的身体构造也就那样,把个衣服再怎么脱,也脱不出一朵花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人对这种东西格外沉迷。


    有人认出宵野了,端着酒杯就过来寒暄,有人认出了季南星,有些意外季家小四少怎么会来这里,听说季家这个最小的乖得很,能来这里,看起来也没多乖嘛。


    难得能在这种场合遇上,不管家里有没有生意往来,多点人脉总归没坏处,很快两人身边围拢了不少人。


    季南星不是不会寒暄,只是不喜欢寒暄,以后他也不会继承季家的商业,用不着拓展这种人脉,只要哥哥师父还在,他就不缺人脉,所以冷冷清清偏过头看着下方的歌舞表演,并不与人搭话。


    宵野本就是e人,只要不硬跟他灌酒,谁他都能聊一句,跟别人热聊还不忘注意着身边的男朋友,饮料水果无比殷勤的往他手上送。


    没过一会儿罗信就回来了,宵野一看到他就站起来:“我找老罗有点事,下次聊下次聊。”说完拉着季南星走了过去。


    宵野:“怎么样?打听到了吗?”


    季南星看着罗信微微皱眉,刚刚这人身上还算干净,这一会儿时间竟然就缠上了一股尸味,这丁冉身上一定有古怪。


    第 357 章


    ◎尸斑◎


    旁人闻不到罗信身上的味道,自然不会知道他身上的变化,季南星皱眉看着他:“你刚刚去哪儿了?”


    罗信啊了一声,有些不懂他这么问的意思:“去找丁冉了啊,他在何家的包厢里,我刚去打了一圈招呼,但因为跟丁冉之前没怎么接触过,突然邀请他过来有些奇怪,我就先回来跟你们说一声,他就在楼下的六初包厢。”


    这边包厢是以花卉命名的,六初花的话语是喜悦,期待相逢,一种盛开后很美很大气的花,包厢门上会雕刻出花卉的模样,用来做区分。


    罗信这间包厢是铃兰,所以门上雕刻了一株栩栩如生的洁白铃兰。


    花名没有什么高低之分,但楼层就不一样了,一层楼是一层楼的消费圈,越往上那就不是轻易能上去的。


    罗信说的何家是做服装的何家,早些年乘着黄金东风,何家靠服装业发家,但随着家族式经营模式的拖累,往上没有原创高定,往下做不到薄利多销,高端和平民市场都抢占不到,只能想办法走出口。


    可出口也不是想出就能出的,以何家服装业的规模,可不是随便几单外贸能救活的。


    总之何家已经肉眼可见的不行了,于是就开始想办法自救,这会儿正努力拓展人脉,看看能搭上哪条线,迎来一些转机。


    罗信:“我看何仲好像在求着丁冉做什么事,可能是想拉丁冉投资,宵少,我是直接带你们去找丁冉,还是找个理由去带你们去何仲的场子认识一下?”


    何家这些年衰败了,尤其是一开始没能抓住信息时代崛起靠互联网腾飞的班车,后来开始直播卖货的时候又嫌这种直播模式太low不符合他们家品牌定位,结果就变成现在这样被时代淘汰。


    所以以何家的人脉,能宴请到宵家或者季家的场合,他们是搭不上边的,哪怕宵野和季南星现在只是个学生,那也是何家够不到的圈层。


    宵野看向季南星,季南星点头:“那就下去看看吧。”


    罗信也不知道他们找丁冉做什么,但他知道不该问的不问,好好把两人照顾好了,满足一切需求不得罪人,这人脉不就搭上了,万一以后哪天用上了,那可就走大运了。


    何仲的包厢就比楼上的吵闹多了,人也杂乱得多,有的人直接搂着抱着亲,有的人躺在沙发上抽着水烟,夜场还没开始,有的人已经玩上头了,靠近能观望楼下大舞台的推拉门那边,几个还算清醒的人正坐那儿谈话。


    罗信走过去揽住何仲:“兄弟,我给你介绍个朋友,这位宵少,这位是季家的四少,这可是我好不容易请来的,你最近不是想拉投资吗,季少手里有点零花钱,想看看投资点什么。”


    何仲眼睛一亮,连忙过去弯腰握手,宵野将他伸向季南星的手直接握住:“何总是吧,久仰啊。”


    何仲赶紧道:“哪里能是总,宵少喊我小何就是了。”


    季南星一眼就看到坐在最边角的青年,一身黑衬衣黑西裤,显得皮肤异于常人的白,那种白不像是天生肌底透出来的白,更像是一种没有血色的白。


    在一群人忙着过来跟宵野套近乎的时候,那人头都不抬坐那儿玩着手机,身边也不像其他人黏着一两个漂亮年轻的男男女女,安静的有些格格不入。


    但让季南星注意到他的不是因为安静,而是这人周身笼罩着一股黑气,跟苏喆身上一模一样的黑气。


    但苏喆身上只缠了几丝,那几丝是蛊虫不是某种气息,也就是说,这个丁冉围绕的这层不是什么烟气,而是密密麻麻的虫子,因虫子太小,又在不停活动,看过去就像烟气在飘散一样。


    季南星后退了半步,鸡皮疙瘩都生出来了,他不怕虫,但不怕不代表喜欢,尤其是这么细密,能将人像烟雾一样围起来的虫子。


    他这半步一退,宵野就立刻转头看了过去:“怎么了,是不是这里烟味太重了?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回去吧?”


    坐在角落里那个是丁冉,宵野一进来第一眼就看到了,今天季南星只是想要看一看丁冉,确认他身上有没有问题,现在既然看到了,估计已经有了答案,所以宵野试探着问是想留下就地解决,还是先离开再说。


    季南星当然选择先离开:“回去吧。”


    宵野看了眼罗信,然后朝着其他人挥了挥手:“时间不早了我们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聊。”


    这还没说几句话呢,何仲还想把人留下好好亲近亲近,不管是送钱还是送人,总得让他有个招待能拉近关系的机会吧,于是想要挽留。


    罗信在他耳边低声道:“还有机会的,这里太乱了,下次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再帮你牵牵线。”


    何仲感激地看向罗信:“谢了罗哥。”


    就在众人簇拥着宵野他们离开的时候,走到半道的季南星一把拉过宵野将他往旁边一推,然后猛地一脚往地上一踩。


    就在他踩下去的瞬间,一团火瞬间窜起,像是有生命的火蛇一样在地上疯狂扭头。


    突然的变故吓得所有人惊慌失措尖叫出声,还以为是着了火,下意识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或者垫着桌子的餐布往地上扑打,想要将火给扑灭。


    季南星双指并拢往虚空中一划,一张符飞出,在触及地面的瞬间,嘭地一下那团火爆发开。


    宵野忙冲了过去:“闹闹!”


    季南星:“让所有人都出去!”


    莫哥也不是第一次陪着小少爷处理这种事,反应极为迅速将一堆人一把抓了过来往门外推,宵野也跟着一起清场,罗信和何仲懵得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出了包厢外。


    宵野没有出去,而是堵着门,一边给管理局打电话让他们离开派人过来,一边盯着季南星和那个丁冉斗法,挂了电话后把所有的符都拿在手上,好方便随时提供给季南星用。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丁冉看到符火窜了过来,一抬手,一团黑气冲了过去,将符火扑灭了。


    符火没有往他身上沾染分毫,但他依旧有些不悦,冷冷抬眼看向季南星:“真没看出来,会用符,你是道士?世上竟然真有这种道士?”


    他还以为那些道士都是念念经敲敲钟,稍微有点本事的会点气功耍耍剑,没想到还真有能克制阴邪之物的符啊。


    季南星:“你想干什么?”


    丁冉看了眼宵野:“只是觉得他阳气重,想要吸一吸,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就算了,你们走吧。”


    季南星笑了一声:“你说走就走,你以为你是谁。”


    丁冉身上的黑气再次聚集了起来:“让你们走是放你们一马,别以为会耍耍符就有多本事。”


    季南星:“苏喆是不是你动的手脚。”


    丁冉眼睛一眯,再次看向季南星的眼神就更冷了几分:“原来不是巧合啊,你是专程来的。”


    季南星:“这么说苏喆的事就是你做的,这些虫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宵野默默往门边挪了挪,甚至往自己脚上身上都贴了符,他没有阴阳眼看不见,虫子也看不见,希望符纸能挡一挡虫子。


    丁冉:“竟然不是个花架子,能看出这些是虫子,但就算这样,你以为你是我的对手吗?”


    季南星懒得跟他废话,抓起一旁的酒瓶子,一脚踩到了茶几上,一个跨步冲了过去扬起酒瓶就朝着丁冉的脑袋砸下去。


    对阴魂他都能物理攻击,对着活着更没什么限制了。


    丁冉以为他会跟自己斗法,但没想到他会直接动手打人,看他冲过来,下意识抬手抵挡。


    砰的一声,酒瓶直接砸在他的手臂上,碎得四分五裂。


    季南星微愣了一下,因为砸下去的感觉不对,但他并未浪费时间细想,酒瓶被丁冉挡住后,季南星抬腿就是一脚。


    这一脚实实在在踹在了丁冉的肚子上,将丁冉踹得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宵野立刻冲过来想要帮忙,季南星喊道:“别过来,他身上都是虫子你对付不了。”


    宵野哦了一声,又跑回门口继续守着。


    丁冉摔在地上后一个翻滚躲开了季南星第二次攻击,一手撑地猛地一跳,他看出来了,这个人有点本事,那个身上阳气重的是个普通人,一个难搞一个不难搞,要对付当然是先搞定不难搞的。


    察觉到他的意图,季南星一脚勾起一把椅子砸到了半空,将扑向宵野的丁冉从半空中打了下来,两手迅速掐动手诀,一张张符箓迅速飞出,密密麻麻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巨大的圆阵。


    丁冉回头看向季南星:“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季南星:“不好意思,我这人就是爱管闲事。”


    丁冉双眸聚满黑气,季南星一见再次惊了一下,他知道丁冉身上的黑气就是虫子,他眼睛这样那就证明他身体里也都是这种虫子,就算有些蛊师将虫子养在自己身体里,也没这样的。


    连旁门左道他都没见过这样。


    丁冉眼球变黑后,身体似乎也发生了变化,季南星打在他身上只觉得像是打在铜墙铁壁上一样。


    他自己再怎么样也只是个肉体凡胎,用自己的拳头跟铁墙对打就太蠢了,于是当丁冉追击上来的时候,季南星则开始躲避。


    符阵外的宵野有些急,他看季南星一直在躲,以为他打不过对方,可是单纯打架他可以,但他对付不了虫子,冲进去只怕会给季南星拖后腿。


    着急之下忍不住给管理局的连环扣,这些人真的是,需要的时候出场这么慢,可别等解决完了才来。


    看到季南星一直在躲,丁冉眼中露出得意,刚才让他们走他们不走,那就都留下好了。


    就在丁冉觉得自己占上风追在季南星身后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将他束缚住了一样,困得他竟然再也无法挪动分毫。


    季南星停下,在一阵阵铃铛的轻响中,地上的大阵渐渐显形,丁冉被困在大阵的中央,从符纸上一股股灵力延伸下来,织成一道巨大的往,死死将丁冉压制在地。


    丁冉疯狂挣脱,身上的黑气一股股往外冒,可那些冒出来的黑气还没扑腾多远,就像是火虫见了水,噗呲噗呲着成片往下落,死的多了,就连宵野都能看清地上一些极为细小的小黑点了。


    季南星一抬手,那些环绕形成圆阵的符纸一张张飞落在他掌心,而丁冉被束缚在地上整个动弹不得。


    他死死盯着季南星:“放开我!你快放开我!!”


    季南星没理会他的叫喊,点燃一张符纸就往地上丢去,然后噗呲灭掉一大片这种像雾气一样的黑虫。


    既然这虫怕符火,那他就一点点烧,虫再多,繁殖的速度也定然跟不上他符火燃烧的速度。


    虫尸还在,丁冉又是被他现场按下,证据确凿,季南星原本打算将这种虫给烧干净再把人带走,免得路上被丁冉动手脚再生祸事。


    没想到随着黑虫死得越来越多,丁冉的脸色就越来越奇怪,最后只剩浅浅些许黑虫缠绕在丁冉身上的时候,丁冉的脸上身上竟然浮现出大块大块的尸斑,整个人像是死了很久一样。


    第 358 章


    ◎三个月前就死了◎


    丁冉身上的变化让季南星立刻停了手,没再继续用符火烧虫子,他发现丁冉还能维持活人的生命体征在活动,很有可能是这些虫子的力量在支撑着他,如果他现在把虫子烧干净了,只怕丁冉会马上变成一具尸体。


    外面敲门的声音越来越大,宵野看季南星已经将丁冉控制住了,这才开门出去:“里面正在处理事情,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会所的经理皱眉上前:“这位先生请您让开,有人说你们在里面纵火,我们需要进去检查一下。”


    宵野一手挡住门:“没人纵火,现在里面正在处理私事不方便被人打扰,如果有任何造成你们会所损失的地方,我宵家一力承担。”


    罗信挤过围在门口的人,到经理旁边小声道:“宵家的那位,他哥哥是宵颂。”


    宵野没来过这种地方,这里的经理自然不认识他,但罗信一说他就知道是谁了,有钱的不跟有权的斗,攀上有钱的容易,但攀上有权的难。


    明星会所背后的老板权势不比宵家小,不至于怕宵家,但现在的情况也没到需要多强硬的程度,这人都说了有什么损失他一力承担,哪怕今天把这会所给烧了,放了这话那这责任自然也就担过去了。


    有人担责,经理也就退让了一步。


    其他人相互看了看,有些好奇他们在里面到底在搞什么,干脆也就不走了,就等在门口看热闹,其他包间正在玩闹的人听到动静也忍不住过来围观,能来这里的不是有钱就是有权,经理也不好强行疏散,只好让更多的安保过来守着怕有个什么万一。


    这里发生的事情等会所层层上报给他们老板的时候,管理局的人总算是到了,何泷带着队员进来,一边还啧啧道:“第一次来明星,原来里面是长这样啊,见识了。”


    宵野老远就看到他了,喊了一声:“还不快点!真被我说中了,事情解决了你们才来。”


    何泷相信季南星的实力,如果真是他都对付不了的东西,那就不是宵野来报案了,所以依旧走得不紧不慢:“这不是来了吗,人呢?”


    宵野朝里面示意了一下:“在里面。”


    何泷跟着宵野进去,门一开,不少人好奇往里面看,但这边每一个包间都相当大,开着门也没办法第一时间看清里面的情况,他们什么都还没看到门就被关上了。


    何泷朝着地上被阵法压制着的丁冉走过去,半顿下后,先是看了看地上满地虫尸,又看向丁冉那布满了尸斑的脸:“尸斑都长出来了,这是活人还是死人?”


    丁冉死死盯着何泷,到了现在他依旧不放弃反抗,因为他知道如果不反抗,他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可惜就他靠着虫子力量才能支撑到现在的人,虫子的力量一旦被压制,他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季南星:“大概已经是死人了,就是不知道死了多久,在哪里死的,这虫子又是怎么来的。”


    他询问过,但丁冉嘴硬得很,什么都不说。


    何泷朝着队员招了招手:“抓起来带回局里,记得把脑袋套住,这一脸尸斑的要是被人看到,公关部又要投诉我们了。”


    队员上前,一个清理地上的虫尸,一个将丁冉套住头,手上缠了一根绳子,有在衣服里贴了一张符,丁冉瞬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们作为了。


    门再次被打开,外面围着的人刚往里看,就看到有人套着脑袋像是抓犯人一样,一左一右被钳制着带出来了。


    宵野将管理局的电话写了一个给了经理:“里面所有损坏的物件你们估个价,直接打这个电话联系赔偿。”


    经理看着有人被抓走,整个都惊了:“你们这是?”


    宵野:“正常执法,合法合规的,有任何问题,联系这个电话就行了。”


    走在后面的季南星拉了拉宵野,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宵野点了点头,走过去的时候朝着罗信看了眼。


    罗信立刻会意跟了上去,宵野压低了声音道:“今天的事谢了,但你记得别乱说。”


    罗信比了个封口的姿势:“放心,绝不乱说。”


    宵野:“行,给你一个内部消息,这一个月,不要做任何投资合作。”


    宵野说完就朝着季南星追了过去。


    罗信站在原地皱眉思考这句话的意思,不要做任何投资合作?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么说,是上面有新的政策,还是宵野知道他们家什么内部情况?


    不管宵野什么意思,罗信决定相信一次,他跟宵野无冤无仇,今天虽然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但怎么也算帮了点忙,宵野总不至于不感谢他还坑他,于是打了个电话回家,询问家里公司最近有没有正在谈的合作项目。


    这一问还真有,他们家是做智能电子产品的,其中一个主攻方向就是无人机的研发和生产,因为新机型的智能模块有所提升,对于内部的电子元器件有所换代,他们正在商谈新的供应商。


    罗信的父亲还道:“谈的还挺顺利,新一批机器做最后的测试有了结果后,差不多就能签约了。”


    罗信:“别签!至少这个月别签,拖一拖,拖到下个月再说。”


    罗信父亲不解:“什么意思,为什么这个月不能签。”


    罗信将宵野的话转告:“反正他是这么说的,听不听你看着办吧。”


    最后罗信父亲权衡后决定听劝,不就是拖延一个月,这种长期的合作要方方面面考量到,谈久一点也是正常的事。


    没想到一个月时间还没过去,那家一直在谈的公司爆雷了,他们根本没有什么新品研发,他们的芯片是旧款换新装。


    如果只是旧款还好,为了提升性能,说是做了升级优化,实际上是用了还不成熟的材料,一旦机器启动很容易高热过载,运气好烧坏主板,运气不好会直接内部起火。


    关键是那家公司知道自家的东西有问题,但他们因为内部问题开始分割产业,芯片这条线是准备割掉的产业线,本着能坑一笔是一笔到处拉投资合作,一旦上了这条船,罗信的损失恐怕要数以亿计。


    罗信是心惊又后怕,拿着父亲给的高额感谢费想要找到宵野亲自上门感谢,宵野哪里有什么内部信息,不过是季南星看出了点问题,指点了一句,能避开也是他们家听劝。


    见罗信想要感谢,宵野已经熟门熟路道:“能避过这一劫也算是你们家气运未尽,感谢费就不用了,不过这灾消了,财还是要破一破的,捐点钱出去吧,就当是回馈社会了。”


    罗信觉得这位宵少怎么好像有点神神叨叨的,但听话总没错,于是就将那笔准备好的感谢费都捐赠了出去,既消了灾,还能帮家里公司免点税,简直一举双得。


    那天丁冉在明星会所前脚被带走,后脚事情就传开了,虽然带走丁冉的人没有穿制服,但那抓人的气势看着就很官方。


    丁冉的父亲很快收到了消息,电话联系不上人,便直接找到会所。


    会所经理将那天宵野留下的电话给了丁先生:“您电话联系这边吧,好像是被这里的人带走的。”


    那天之后经理也没打这个电话,因为会所的老板说算了,就是砸坏了茶几和几个装饰物,也没多少钱,砸坏东西的又是宵家的,为这么点钱找上门不值当。


    丁先生有些生气,丁冉这些年实在是有些不着调,只会吃喝玩乐,他说把他带在身边学习如何管理一家公司,丁冉又没那个定性慢慢学,一进公司就想要做管理层。


    连公司的情况都没摸清就想去管理,他能管谁,又有什么本事管人。


    有时候看到进退有度的苏喆,丁先生也会忍不住想,难怪丁冉他妈都看不上自己亲儿子,真的是不堪造就。


    可心里再怎么失望,这都是他儿子,唯一的儿子,他可以养着他任他玩闹,却不能由着他触犯法律把整个丁家拖下水。


    会所这边没能问到原因始末只拿到了一个电话,丁先生把电话丢给了助理:“去问问丁冉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伤人了还是肇事逃逸还是玩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被抓了,先问清楚情况再看找哪个律师处理一下。”


    助理接过电话应了一声,丁先生又道:“离婚的事情你记得提前一天跟我说。”


    家里那个肯定不会安分,提前一天,足够他回去处理了。


    助理顺着电话打了过去,但并没有问到丁冉到底犯了什么事,那边还让丁冉的家属亲自去一次。


    开完会出来的丁先生听到助理的话只皱了皱眉:“怎么,警局还是个幼儿园,犯了事还要请家长?去找个律师跟进。”


    又不是未成年要找家长,都二十四五岁了,还事事找家长,他哪有时间给他收拾烂摊子。


    管理局里,丁冉父亲这边很明显没打算来,他们只能先看看联系一下丁冉母亲这边,这总得有个人来收尸。


    没错,丁冉是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现在还能呼吸还能活动自如像活人一样,只是因为那雾线蛊。


    雾线蛊,又称木偶蛊,以怨气和尸气为食,只要有食物,这东西就能不断繁殖,寄身在人的身体里,凭借着人死前的怨念和执念,让死去的人依旧保留活着时的神智思想继续存活。


    但这人也不能这样一直活下去,被寄生的时间越久,身体里被蛊虫占据的空间也会越来越多,当尸体被蛊虫占据到只剩一层皮的时候,那层皮就会像被暴晒过的纸张,脆得一戳就破,人皮装不下蛊虫后,蛊虫就会破皮而出,寻找新的宿主。


    看丁冉现在皮肤的程度,距离最后脆化死亡估计还有点时间,管理局要提前把蛊虫处理了,自然得联系丁家的人来收尸。


    丁冉也是被关到管理局才知道世上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天选之子,死而复生,还拥有了特殊的能力,从此他将不再是普通人,他的未来定然也不会再甘于平凡。


    谁知道这不知怎么寄身在他身上的虫子只是能短暂维持他的生命,他还会再死,并且死得神魂不存。


    这对他来说,跟梦刚开始就破碎有什么区别,他还没看到曾经那些对不起他的人跪地后悔,就将要再次失去生命,所以从头到尾,他才是那个笑话。


    何泷把他抓回来,审问当然也是何泷审问,季南星有些好奇那虫子是哪里来的,他看过丁冉的资料,丁冉以前就是个普通人,道观寺庙都没去过,根本不信这些东西。


    他应该不会有机会认识蛊虫师,还能得到这种蛊虫,甚至随身携带在他死了之后刚好就用上了,所以这蛊虫很有可能是他死了之后恰好寄身的。


    何泷看着丁冉:“你现在说不说都不重要了,做笔录只是我们办案的流程而已,我们会清扫你这段时间所有去过的地方,接触过的人,这些蛊虫不会遗漏在外,等处理完这些,就会清理你身体里的那些,到时候会联系你的家里人来给你收尸。”


    听到家里人三个字,丁冉冷笑了一声:“家里人?我早就没有什么家里人了,从来不管我的妈,一个看我只会满脸失望的爸,事事都比我优秀压我头上的表哥,他们一家三口过就好了,还管我死活。”


    丁冉说着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我说错了,他们就没管过我死活,我死在外面,失联了那么多天,一个电话都没有,我回来了,他们还是对我无视,对我失望,哈,我真想知道,他们要是知道我三个月前就死外面了,会是什么表情!”


    他的应急电话留的是妈妈的手机号,那天摔下山,他连拨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手机上自带的功能第一时间报警还发了定位,同时也拨打了预存的应急电话。


    他躺在地上,身上感觉不到疼,却能感觉到体温的流失,他动不了,听着手机智能系统联系警察,紧接着又打电话给他妈,但他妈的电话响了没几声就被挂断了。


    这是他死前听到的最后的声音,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丁冉看着何泷:“你知道我妈当时在干什么吗?”


    “她在忙着操办苏喆的个人演奏会,哈哈哈哈哈,好不好笑,亲儿子要死了,她还在忙别人的演奏会,哈哈哈哈哈哈。”


    丁冉哈哈大笑,笑到最后嗓音嘶哑,双眼发红。


    另一个房间里,隔着单面玻璃,季南星垂眸沉默,宵野忍不住靠在他旁边,还叹了一口气:“他当时得有多绝望啊。”


    生前无人在乎,死后无人在意,代入丁冉,他又怎么可能不恨。


    第 359 章


    ◎死都不原谅◎


    “我家里从来不管我,我在那个家就是查无此人,我妈不管我,她眼里只有苏喆,培养苏喆就是她人生最重要的事,有时候我经常想不明白,明明我才是亲儿子,以后给她养老的是我,她培养苏喆我不反对,苏喆的音乐天赋能给她带来想要的荣誉,可生了我就像是没生过一样,为什么呢,分一点点爱给我都不行吗。”


    就连家里的保姆,有时候他妈会把一些吃不完的临期的补品燕窝让保姆门拿去分了,她们都会省着那一口带回去给自家孩子。


    丁家给的工资不算少,真买不起那一盏两盏燕窝吗?


    买得起,可有好东西的时候,她们还是第一时间会想到留给自己的孩子,因为她们爱她们生出的孩子。


    有时候丁冉挺羡慕的,他甚至想着,她们是他妈该多好,他宁愿不要当丁家的少爷,也想要感受一下一家三口和乐融融是个什么滋味。


    小时候苏喆曾不止一次想要靠近他,他不是没想过,没有父母,但有个关系不错的哥哥似乎也行,至少能有个人陪他吃饭,陪他说话。


    可是苏喆还没陪他玩多久,他妈妈就找了过来,把他推开把苏喆拉走,说他不上进不要带着苏喆玩物丧志。


    那是他妈妈啊,看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


    有时候爸爸难得回家,他想着妈妈爱苏喆,但他还有爸爸,可是爸爸不是说没几句话就让他自己去玩,再就是问他为什么成绩这么差,说苏喆每天练那么久的琴,成绩都还能全a,他只需要学习都不用学琴,为什么成绩提升不上去。


    为什么呢,因为经常有同学问他是不是姓丁,他姓丁,为什么他爸爸妈妈总把别人家的孩子带在身边,还有人问他是不是私生子,他妈妈是不是他亲生妈妈,甚至有人说,他是不是被抱错的,苏喆才是丁家的亲儿子。


    他厌恶上学的环境,厌恶走到哪里都被人拿来比较,最痛苦的就是家长会,他妈妈连他上几年级哪个班都不知道,去他家长会的从来只有保姆。


    想到过去那些事,丁冉到死都无法释怀。


    何泷:“所以你死而复生回来,第一个对付的就是苏喆?”


    丁冉笑了,笑出了声:“谁说我第一个对付的是他,我给过他们所有人机会的。”


    他家里不管他,从小到大都不管,他十天半个月都不回家都没人在意,留在那个家的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折磨,所以他喜欢在外面玩,有时候一个人旅游,有时候呼朋引伴到处玩。


    三个月前,他去罗布旅游,一个人登山看星,结果天气突变,他不得不中途返程,然后一个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下去。


    罗布那种登山环境可以算是极限运动了,摔下去哪怕第一时间报警,等警察找到都不知道过去多久,又遇到突变的天气,不摔都有可能死于失温。


    他死了,死在无人发现的山里,哪怕手机智能报警,等救援队找到他都过去两三天了。


    他是怎么活过来的丁冉自己都不知道,就是突然就睁眼醒了,摔坏的身体也瞬间愈合,他还拥有了异于常人的力量。


    救援队找到了他,他自然不会告诉别人他死过,他有体温有心跳,甚至医院检查一切正常。


    从他摔下去到被救援队找到,过去了整整三天,没有一通来自家里的电话,临死前手机自动拨打的应急预留号码被挂断后,整整三天都没打回来一个问问有什么事。


    丁冉:“后来我就回了家,家里一切如常,忙着给苏喆操持个人演奏会的妈,为了工作一个月回不了两三次家的爸,我跟我妈说,我登山的时候摔了,差点死了,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丁冉看着何泷,何泷没吭声。


    丁冉笑了:“我妈说,少搞点小动作,你表哥马上个人演奏会了,我没时间管你。”


    “哈哈哈哈哈,小动作,我死了,她说我搞小动作,她以为我像小时候那样,为了得到他们的关注故意把自己弄生病,可笑吗,那是我亲妈。”


    丁冉:“我打电话给我爸,我还没开口,他就说有什么事找他助理,别乱花钱别闯祸。”


    他被挂断电话的时候,他妈正领着苏喆从楼上下来,一边走还一边说:“到时候你姑父也会去看,还请了一些媒体,这是你第一次的个人演奏会,可不能出纰漏。”


    他们从他身边经过,从头到尾都没人回头看他一眼。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包括苏喆在内,享受着丁家的物质,从战战兢兢变成理所当然,比他还像那个家的主人。


    所以他报复了,报复了所有人。


    何泷经手案件无数,比丁冉惨的更不知道多少,他怜悯同情,但并不会因此心软,继续公事公办地问道:“还记得你出事的地方在哪里吗,大概的范围也行。”


    丁冉找他要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将几张照片发给了他:“差不多就这里,你们自己去找吧。”


    何泷:“感谢你的配合。”


    丁冉:“你们把我身上的虫子处理干净,我是不是立刻就会死?”


    何泷点头:“是。”


    丁冉:“那你让他们来收尸吧,我要他们一起来。”


    就这么点事,以何泷的职权完全能办到,丁冉的父母如果不配合,他完全可以让人直接把他们带来,所以一口答应了下来:“好,我会让他们一起来,见你最后一面。”


    何泷从审讯室出来,看到季南星和宵野正好从旁边的房间出来:“我会安排人去现场看看,木偶蛊这东西已经失传很久了,也不知道罗布那个地方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季南星:“我之前看过一些杂记,当初有一支蛊师被分离了出去,离开了生养的土地,翻过了离道河,在更远的北方落地扎根,苗蛊一代越过了离道河,再往远一点,刚好是罗布那一块。”


    罗布现在是境外,不属于他们国家的土地,但在几千年前,那边还是汉人的地盘,也许就是那一支蛊师传承了下来。


    何泷:“出境的手续有点麻烦,还得去找丁冉的父母,啧,不会当父母的人,真是害人不浅。”


    季南星:“他父母身上恐怕也要检查一下,看他的意思,他只怕对他爸妈也下手了。”


    何泷点头:“我会让人检查仔细的。”


    丁家父亲还不知道儿子已经死了,丁太太因为外界的舆论压力很大,焦虑得整夜失眠,不敢出门,又因为丁先生要跟她离婚,整个人都要崩溃了,每天在家里咒骂,咒骂养了个苏喆白眼狼,又骂丁冉,说白生了他这个儿子。


    丁先生不管事,只是让丁太太知道他正在让人整理离婚的材料,就像他之前说的,如果和平离婚,那就分她一点钱,富裕生活别想了,但省着用也不是过不下去。


    如果想跟他闹,那就起诉离婚,他会算清这些年她帮扶苏家的那些开销。


    每当有律师上门,丁太太都会打砸一通,如果是之前,她或许还会有所顾忌,但现在她里子面子都被无聊的网友扒光了,她被网暴得恨不得人人喊打,苏喆毁了,她所有希望都没了,她还在乎什么,她死也要扒着姓丁的,休想甩开她。


    直到现在丁太太心里还是有底气的,她还有儿子,以后整个丁家都是儿子的,她就不信她儿子会不管她,以前她怕惹丈夫生气,现在都撕破脸了她还怕什么,姓丁的要是不怕丢人,她也大可豁出去。


    管理局的人上门时,丁太太以为这又是丈夫新找的什么人,面色不善道:“我说了,我不可能答应离婚,你们让他死了这条心!”


    管理局的人出示了一下证件:“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为你儿子收尸这件事,还需要你亲自去处理一下。”


    丁太太愣住了:“你说什么?什么尸?”


    管理局的人:“你儿子,丁冉的尸体,需要家属去处理。”


    丁太太:“你胡说八道什么!他在外面花天酒地玩得不知道多潇洒快活,你们这群诈骗的还骗上门了!”


    管理局的人直接上前将人带走:“你要是再不配合,我们有权告你妨碍公务。”


    丁太太吓蒙了,被人强行带到管理局后,正好跟被同样强行请来的丁先生遇到。


    她连忙跑向丁先生抓着他道:“他们说什么,什么丁冉的尸体,什么意思?!”


    丁先生不耐烦的甩开她的手:“你问我我问谁!”


    两人被带上楼,退开一处古怪的房间后,两人一眼就看到坐在椅子上转圈圈的丁冉,两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丁冉!我就知道是你!你想干什么,还收尸?你觉得这样胡闹很好玩吗?”


    丁冉回头,看着他们咧嘴一笑,模样还有几分阴冷瘆人:“连来给我收尸都不愿意,还要被人强行带过来,真是可笑,你们这么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生我?”


    丁先生不耐烦地看了眼手表:“我没时间陪你瞎胡闹,你已经过了缺爱的年纪了,你该知道现在对你来说什么最重要!”


    丁冉:“说得好像我需要爱的时候你们给过一样!”


    丁太太冲上去,抬起手照着丁冉的脸就是一巴掌:“家里已经乱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这么不懂事!”


    她吼完后,脸色瞬间惨白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丁冉的脸:“你冉冉,不,你又搞了什么想要吓唬人?”


    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都发虚,因为她一巴掌,直接将丁冉的脸皮给抽破了,一大块看起来有些腐烂的肉挂在脸上要掉不掉的。


    原本蛊虫还能支撑丁冉一段时间,但蛊虫被季南星用符火烧掉了大半,仅剩的那些撑不住丁冉的生机,所以他的皮肤已经开始出现脆化现象,这要是再用力一些,甚至能直接把他脑袋打下来。


    丁冉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看着父母如同见鬼一样的表情,笑得更开心了:“我不是说了,让你们来给我收尸的,我死了,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何泷站了出来挡在了丁冉和他父母中间,朝着丁家夫妻道:“我是灵异事务管理局二队队长何泷,这里是国家特别管理部门,主要处理一些不能被大众知晓的灵异事件,你们的儿子丁冉三个月前在罗布登山时发生意外死亡,死亡后被蛊虫寄生,这几个月他看起来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实际三个月前就已经死亡了,他的死亡比较特殊,所以需要家属亲自来处理,并且今后对外要对此事保密,到时候我们会让你们签署保密协议。”


    丁先生脸色发白的看着儿子,甚至带着警告地看了眼何泷后,再次看向丁冉:“你不要闹了,这种玩笑不好笑,你脸上是什么特效,赶紧给我撕了,你之前不是想要那辆跑车,我给你买就是了,跟我回去,今天这场胡闹我就当没发生过。”


    丁冉不再转动椅子,也收了脸上阴森的笑容,他死死盯着自己的父母:“你们生我,却对我不管不顾,明明是我的亲妈,却把别人当亲儿子一样疼,爸妈,你们知道我有多恨你们吗?我怕你们不知道,所以我特地要求在死之前见你们一面,因为我要告诉你们,我恨你们,永远永远不会原谅你们!如果有下辈子,我做猪做狗都不要再做你们的儿子!”


    丁太太还是无法接受眼前发生的事情:“冉冉”


    丁冉:“别叫的这么恶心!你的儿子叫苏喆,他以后当不了音乐家,你失望了,你放弃他了?活该!一无所有,想要的都得不到,就是你们的报应!”


    丁冉说完自己爬到了台子上,台子上布设了阵法,这也是他要求的,他要求他的父母亲眼看着他死亡,他要让这场景成为他们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当他一躺上去,身上的怨气和尸气瞬间激发了阵法,一条条阵法的灵光开始运行,带着绿色的火焰瞬间被点燃。


    丁太太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但她知道肯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想都没想就冲过去想要把儿子拉下来,但被管理局的人给拦住了。


    丁太太去拉她丈夫:“你把儿子弄下来啊!你站着不动干什么!”


    丁先生看着丁冉被火焰烧着,但身上的皮肤衣服却并没有被灼烧,可是刚刚还看着正常的人,脸色在这绿色的火中从苍白到发黑,身上原本还带着弹性的皮肤肌肉也垮塌了下来,甚至布满了淤痕伤口。


    何泷在一旁道:“他是登山死的,现在我们清理了他身体里的蛊虫,他的尸体就会变回死前的样子,另外苏喆没有伤人,苏喆那天发生的事情是被动丁冉借蛊虫之力操控的,这件事结束后,我们会让警方那边放人,尸体你们也不能带走,被蛊虫寄身过的尸体我们会经过特殊的火化,过两日你们再来领他的骨灰。”


    丁太太不愿意接受这种现实,她挣扎着想要冲过去:“不要!我儿子没死,他活得好好的,我不信,你们是骗我的,这是假的,这都是假的!”


    丁先生同样不愿意相信,他更希望这一切都是那混小子找人搞得恶作剧,可是他知道,这些恐怕都是真的,他的儿子,三个月前就死了。


    他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他的确失望丁冉不像别人家孩子那么优秀出色,但他从未放弃过,他想着让丁冉再玩两年,男生总是成熟的比较晚,等过两年丁冉沉稳一些后,就把他带在身边手把手教管理公司。


    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


    丁冉身上的蛊虫被烧干净了,这种蛊虫在没有被怨气执念操控的时候,好对付得很。


    丁冉的尸体也变回了原本的模样,胸口破了个洞,应该是摔下去的时候就被刺穿了,手脚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骨折,当蛊虫被除干净,尸体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腐烂。


    管理局的人立刻将台子上绘制了符文的黄帛将尸体卷起来,送去了火化间。


    丁太太哭着抓着推床不让走,何泷看她这样直接道:“三个月前,在你忙着给苏喆办演奏会的时候,有天晚上挂断了一通他的电话,那是他死前最后一通电话。”


    丁太太瞬间被巨大的绝望和后悔淹没,她记得,她记得那天晚上,她正在跟人商量演奏会的嘉宾安排,丁冉的电话就打了进来,她想都没想就挂掉了。


    原来那竟然是儿子生前最后一通电话吗。


    丁冉的尸体被火化,魂魄被超度,他的父母也被带去检查,果然在丁家夫妻两人的身体里发现了蛊虫,那些蛊虫虽然不靠气血为食,但寄身在身体里依旧对他们的脏腑造成了不可逆伤害。


    当蛊虫被从身体里清除的瞬间,疲惫和沉重的感觉立刻就显露了,丁先生第一时间预约了医院做检查,丁太太则大受刺激变得有些浑噩,她不敢相信儿子竟然这么恨她,恨到想要杀了她。


    苏喆被放了出来,他这才知道丁冉竟然早就发生了意外,本就心有愧疚对丁冉并无多少恨意的苏喆,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丁冉的死亡。


    在丁冉的葬礼上,姑姑对他破口大骂,说丁家如今的灾祸都是因为他,苏喆没有为自己辩驳,因为已经没有意义了,他不想在丁冉的葬礼上闹得太难看,等葬礼结束,他就会离开这里,从今以后这里的一切都将与他无关。


    丁冉的葬礼季妈妈去了,毕竟她跟丁太太也认识很多年了,两家虽然没有什么合作关系,但有时候一些商业聚会遇见了也能说上两句。


    季南星陪着季妈妈一起去的,看到丁家夫妻两,季妈妈小声问儿子:“果然失去了才知道后悔,他们苍老了好多,这是真伤心了吧。”


    季南星:“伤不伤心不知道,他们苍老是因为蛊虫在身体里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他们提前进入了衰老期,后续不管花多少钱调理保养,也养不回来了。”


    季妈妈再次好奇道:“他们还会有孩子吗?”


    丁太太这个年纪不能生了,估计都已经绝经了,但男人只要想,找个年轻女人,或者试管应该都还可以。


    季南星直接摇头:“都生不了,绝后了。”


    这就是丁冉对他爸的报复,他爸总说他就丁冉一个儿子,以后丁家的一切都是他的,所以他现在工作也是为了丁冉的未来。


    丁冉就直接让他爸绝了后,让他爸说的只有他这一个儿子的话应验了。


    季南星觉得这样也不错,不会当父母的人,再生个孩子说不定将会是另一个悲剧。


    第 360 章


    ◎又一个绝后的◎


    丁冉被从会所带走的原因众人还在各种猜测,热度都还没过去,有人结合之前苏喆在庆功宴突然发疯这件事,猜想这件事是不是跟丁冉有关,例如用了某些药物导致人失智发狂,所以才把丁冉带走调查。


    结果八卦还没两天,竟然传来了丁冉的死讯,不少人听说丁冉死了都懵了,一些关系好的都参加完葬礼了,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前几天还在一起玩的人,说没就没了。


    有人询问丁冉的死因,丁家只说突发疾病,别的闭口不谈,但这件事总感觉哪哪儿都透着古怪。


    苏喆伤人,丁冉被抓,丁冉死了,苏喆被放出来,丁家对丁冉的死因含糊其辞,从来没管过丁冉的夫妻两更是在丁冉死后苍老疲惫,像是受了多大打击一样,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但再不对劲,事情已经这样了,也没人不长眼直接问丁冉父亲,你儿子到底怎么死的。


    这件事对别人来说无关紧要,提起来的时候也不过是跟着唏嘘两句,但对有人来说,那是差点吓破胆。


    丁冉葬礼后差不多过了一周,罗信再次联系了宵野,询问他知不知道丁冉的死因。


    那天的事情他后来反复复盘,怎么想怎么奇怪,最重要的是,后来宵野和季家那位跟丁冉打起来的时候,他正好就在旁边,亲眼看到地上突然窜出火来,这火是怎么来的,季家那个当时的反应也很耐人琢磨。


    尤其是最后宵野对他的提醒,太巧合了,宵野发那个朋友圈说想看秀,他也是临时起意想说能不能攀附上点关系,他要是没主动说话,宵野未必会找他,所以宵野是怎么知道他家跟那个芯片公司之间问题的。


    与其说宵野知道点内幕,这好像更像是被人看出或者测算时出什么,提醒他避灾,还有最后让他捐款破财消灾,更像了。


    他自己心里琢磨这事,但谁也没说,连他爸他都没说,只想着以后一定要努力交好,绝对不能得罪。


    罗信想着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不管里面有没有不为人知的那些事,他都当没发生过的,结果何仲突然找到他,问他丁冉的死,是不是跟宵野有关。


    何仲就是服装发家,这些年不断走下坡都快要被挤出服装行业的何家独子,他一直在想办法把家里的事业重新捞起来,所以经常出入各种酒局,结交各路朋友。


    丁冉就是他扒上关系的一个。


    罗信在给宵野的电话中说了何仲的事:“我觉得他好像知道一点丁冉什么事,所以丁冉死了之后他看起来挺慌的,那天他很着急的找到我,想让我带他认识认识你,宵少,丁冉的死是正常死亡吗?这何仲会不会跟他一起干了什么,所以丁冉一死,他就怕了。”


    何家的生意不是突然下降的,所以何仲不至于因为丁冉的死就慌得像是家里明天要破产一样,而且罗信觉得他的慌乱更像是生命受到威胁的恐惧。


    因为觉得奇怪,罗信就想着问一问,如果这事跟宵野没关系,问一句话的事也影响不了什么。


    宵野的手机是开着外放的,季南星在一旁也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宵野就懂了季南星的意思,问道:“你是说他很慌,带着恐惧的那种慌?”


    罗信:“是,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就多事帮他问一问。”


    宵野道:“这样,你跟何仲约个时间,我跟他见见。”


    罗信应了一声,挂了电话后,越发觉得自己恐怕猜得没错,丁冉的死肯定另有内幕。


    这边宵野挂了电话后,有些奇怪道:“难道那个丁冉对何仲也用了虫子?你那天见到何仲,有在他身上看到虫子吗?”


    季南星:“虫子不是阴魂,如果不发作出来藏在身体里,是看不出什么的。”


    宵野:“他对付他爸妈,对付苏喆都是因为恨,但对付何仲又是干什么?算了不想了,见见再说。”


    何仲来的很快,接到罗信的电话后第一时间就过来了,生怕慢一步中间出什么意外。


    那天在会所见到何仲,何仲虽然不说多精神饱满,但也是精气神正常的人,这才一个多星期,何仲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掏空了,双颊凹陷,眼下青黑,双眼浮肿,看着差点都认不出来了。


    季南星一看他这样就知道他身上只怕也有虫子,又因为丁冉死了,那些寄身在丁冉身体里的虫子失去了怨气和尸气当食物,只能开始蚕食寄主来存活,这个何仲才在短短时间内变成这样。


    丁冉的父母包括苏喆,都是在丁冉死后没多久就把身体里的虫子给清干净了,所以即便身体有损伤,但也不像何仲这么严重,难怪他慌了,就他这看着一副快死的样子,换谁不慌。


    不等季南星开口,宵野给季南星倒了一杯茶,一边问:“说吧,老实交代就能救你命,如果你隐瞒,那不好意思,帮不了。”


    罗信坐在一旁不吭声,安静当他的背景板。


    何仲看向宵野:“丁少的死,真的跟你有关系?”


    宵野:“有没有关系都不是你该知道的事,你只要老实交代你跟丁冉一起干了什么。”


    何仲猛地摇头,急切道:“没有!我没有跟他一起做什么,就是他说有办法帮我改运,我就信了,你们也知道,我家的事业日渐下滑,我想着如果能改运,或许能有转机,他就让我喝了一杯水,说能改运,我就喝了,起初都还好,但丁冉死了之后我就觉得身体越来越不对劲,宵少,您帮帮我吧,求求了,我不想死,我只是想要改运让家里的生意好点而已,我真没有跟他一起做什么坏事。”


    季南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宵野看着何仲笑了一声:“第一次机会,被你浪费了,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还不说真话,大门在那边。”


    罗信看了看何仲,发现他脸上瞬间变得惨白,心道还真是假话啊,宵少厉害,一眼将人看穿。


    宵野不厉害,他只是懂季闹闹而已。


    宵野指尖轻轻敲击着桌子,声音不大,却像催命一样,一声一声敲打在了何仲的心头上。


    他不知道宵野知道了什么,但他知道宵野肯定是知道了什么,那双看过来的眼睛像是能把他看透了一样。


    最后还是怕死占了上风,何仲将事情交代了出来:“我说丁冉帮我转运这事没有骗你,是真的,那天我们喝酒,喝多了,就说了些诉苦的话,丁冉他家什么环境你们也知道,他心里的苦只怕一点都不比我少,我就觉得他应该能懂我。”


    他整天为了家里那点破生意,到处求爷爷告奶奶,跟这个攀关系,跟那个套交情,不管见找谁他都像个孙子一样姿态放得低低的,可真能拉扯他们家一把的也没几个。


    碰上丁冉,自然就觉得他不会像那些被家里纵得眼高于顶的那些人,他是能懂自己的,再加上丁冉话也不多,就安静喝酒,喝大了,他就有些控制不住多说了一些。


    看他还支支吾吾,罗信忍不住道:“所以你们到底干了什么?”


    何仲:“那天之前,我刚参加完柴家老太八十大寿,在宴会上见到了柴家千金,我就说,如果能娶了柴家千金,我家什么难题都解决了。”


    他当时的话不是这么含蓄,说的比较露骨一些,他说要是能把姓柴的搞到手,再搞大肚子把人拿捏住,柴家就那一个独生女,把上头那些个老家伙熬死了,以后柴姓改何姓。


    罗信:“然后呢?”


    何仲:“然后丁冉说可以帮我,说他有一种符咒,喝了就会让人死心塌地的爱上我。”


    罗信不解:“他说了你就信了?”


    何仲:“半信半疑吧,但丁冉展现了一些特别的手段,像是隔空取物,还有隔老远把东西打碎,甚至他伸个手就能让东西随着他的动作移动,我就信了。”


    宵野:“你就喝了他给的水,那柴家的千金爱上你了吗?”


    何仲摇头:“没有,我几次找机会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开始还挺礼貌客气,到后面大概觉得我在纠缠她,还让保镖把我赶走。”


    丁冉说符生效是需要时间的,否则突然爱上谁看了都觉得有古怪,柴家那样的家庭,难免会多想,要是觉得不对劲找了个厉害的大师给解了那就白费了,让他耐心等等。


    结果他等了一段时间,没等到柴家千金爱上他,反而等到丁冉死亡的消息。


    丁冉死了之后他就觉得身体不对劲了,总感觉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经常会突然有种被虫子爬过的痒,一开始他还没当回事,后来脸色一天比一天差,睡不着吃不下。


    突然有一天他照镜子,看到镜子里自己变成这鬼样子,他觉得不对劲,可丁冉死了,他也不可能找到丁冉询问,又想到丁冉死前被带走的时候,曾经跟宵野有过交集,这才托罗信看能不能问到点什么。


    看得出来他这次说的是真话,等他交代完,季南星才开口:“世上哪有能让人死心塌地爱上人的东西,这你也信,你喝的不是什么符水,是虫蛊,现在你身体里有虫子,正在啃食你的内脏,五十万,帮你解了。”


    何仲忍不住看了看宵野,宵野道:“听不懂话吗?五十万救你一命,没钱,大门在后面。”


    何仲连忙道:“有有!我马上给钱。”


    宵野直接打开自己的收款码,让何仲先付钱。


    何仲家虽然越来越不行了,但这几十万还是能拿出来的,秒付款后,季南星拉开宵野随身的包,从里面抽了一根香点燃。


    “身体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你又是直接喝进去的,对你身体造成的伤害只会更大,我们只能帮你把虫子清理干净,让你身体不会继续恶化,这已经造成的伤害那就没办法了,你自己想办法找医生调理吧。”


    随着线香被点燃,何仲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痒,就在他忍不住想要上手挠的时候,季南星道:“把他的手拉过来。”


    宵野伸手一把拽住何仲的手,季南星则不知道用什么东西一划,何仲感觉掌心一阵刺痛后,黑乎乎的血就这样冒了出来。


    罗信往角落里挤了挤,一边龇牙咧嘴皱眉一边又忍不住好奇地看。


    季南星拿着点燃的香熏在他被划开的掌心处,之间他整条手臂的筋脉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再往外蛄蛹,一团一团的挤出来,化成黑色的血落在桌子上。


    季南星丢了一张符在桌子上,符纸接触到黑血后直接烧了起来,整个血迹直接被烧干净了,丝毫痕迹不剩。


    整整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最后掌心流出的是红色的血后,季南星抽了纸巾放到他手上:“自己去买点药擦,回去吧,解决完了。”


    何仲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身上,那股一直痒痒的感觉消失了,但身体的疲惫和沉重却并未减轻,他甚至拿手机照了照,脸色也没多大变化。


    宵野:“都跟你说了,身体的损伤是不可逆,帮你清理了蛊虫,你身体不会再继续恶化,但也肯定恢复不到从前。”


    季南星想到刚刚感觉到的蛊虫所在,提醒了一句:“记得去挂一个生殖科检查一下。”


    何仲不可置信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季南星:“就是字面意思,生殖科。”


    何仲一刻都坐不住,恍恍惚惚朝大门跑出去,罗信这才松了口气,又好奇道:“季少,你让他去生殖科检查,他是不能生了?”


    季南星:“很有可能。”


    罗信嘶了一声:“何家可就这一个独子啊。”


    宵野心想,柴家也就一个女儿呢,那何仲不一样算计的算计。


    宵野没跟他继续讨论何仲的事,只提醒他别乱说话就跟人告别了,他们快要开学了,近一个月没住的房子,好多事情要弄,换季的衣服要拿过来,冰箱里零食柜都要填满,等再开学估计就进入地狱模式,再没多少时间搞学习之外的事了。


    等罗信走了宵野才问季南星:“我们要去看看那个柴家千金吗,这个丁冉不会也在她身上弄了虫子吧。”


    季南星摇头:“不用,她身上应该没有。”


    宵野:“你怎么知道,你跟人见过?”


    季南星看他有些吃醋又不敢太吃醋的样子,好笑道:“你知道丁冉他父母是怎么结婚的吗?”


    宵野摇头,他虽然看过丁冉的资料,但也没看得那么齐全。


    季南星:“奉子成婚,两人虽然是家里介绍认识,但交往的时间很短丁冉妈妈就怀孕了,对丁冉妈妈来说,他们之前是有感情的,结果生了孩子后丈夫就不回家了,对丁冉爸爸来说,他本来不想这么早结婚,只是碍于家里的压力去社交多接触了几次,却不想一次喝醉后就跟人睡了,他觉得是丁冉妈妈算计他,但想着都有孩子了,正好也能跟家里交差了,于是结了婚。”


    对男人来说,他们从来就没有感情,不过是走了一遍人生的过场,对女人来说,男人变了心,加上生产后自己的身材变形,花多少钱都瘦不下来,自卑又不甘心,就想着从别的地方将男人拉回来,这才越来越偏激。


    甚至在两人的心里,丁冉的存在对他们来说并不是美好的结晶,一个是把自己套进婚姻的牢笼,一个是害自己身材变样的罪魁祸首,潜意识里,他们就不爱他。


    季南星:“当何仲说想要用孩子套住女人,丁冉就联想到了自己,这才会对何仲下手,不然他跟何仲无缘无故,去折腾他干什么。”


    刚刚清理蛊虫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蛊虫在何仲下三寸的地方聚集得最多,前后稍一联想,就能看出丁冉的动机和目的了。


    宵野啧了一声:“这个丁冉竟然这么恩怨分明,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季南星:“这世上纯坏的人并不多,要是可以,他们又哪里不想做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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