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青春校园 > [排球少年]谁会嫌星星太多 > 116、山的那边是什么(完)
    35.


    稻荷崎输给乌野的次日,监督让他们自由活动。因为没想到会在首战败退,酒店预订了好几日。二年级和一年级们基本都去看比赛了,留下三年级们面面相觑——这时候阿兰问他,你不和她出去玩吗,接下来你们可能有段时间见不到了。


    阿兰知道她,宫治也知道,他们俩曾经无意间看到过他钱夹里的照片,是那天在鸟居前,他给她拍的,因为莫名地想要纪念些什么。后来她来看稻荷崎的比赛,他们更是直接对号入座,把人记了下来。


    再后来,照片更新成了在东京塔拍的合影。


    昨天结束比赛后,她找过来的时候,北信介看到她把眼睛都哭红了。当时她问过他第二天要做什么,北信介想,确实应该在东京逛一逛。以往来这里都是参加比赛,还没怎么在东京玩过,“那就交给我吧!”她说,信心满满,“我对东京很熟。”


    他们去的最后一站是东京塔,在展望台上,两个人一起俯瞰东京。


    “这里和在山上看到的景色完全不一样。”她笑眯眯的,侃侃而谈,跟他说自己以后的计划。毕业后出国,然后要去很多很多国家,拍很多照片。或许在这个过程里,她能够发现自己到底喜欢什么,然后找到自己想做的事。


    北信介想,她总说他完美,其实她不知道她自己是怎样的闪闪发光。


    她为了看懂他买的书就提前学了高年级的课本,尽管学校只有很少的人,她也没有只满足于第一名,而是让分数不断提高。因为想要弄懂相机的说明书就好好学了英语,因为想要来东京,她做了很多……虽然她总觉得自己突发奇想,但每件事她都做得很好。


    包括她出国之后所做的每件事一样,学习,打工,摄影,还有她一时兴起去考的导游证件。即使如今的他只是在多年后进行回忆,依然觉得她熠熠生辉。


    北信介忽然想起了那年夏天的梅子,白糖浸透了梅干,很甜。但无论是在东京塔上的时候,还是如今的他,唇齿间的果味都有些酸涩。


    有时候他看她,总觉得自己在看风筝。不是说风筝飘忽不定,需要被线收束着,而是她总是要飞得更高更远,那是她的未来。而他则不同。


    北信介记得,在分开之前,因为她口渴,他让她等一下,他去买汽水。在眼睛扫过可尔必思的时候,彼时的他忽然想起来他那个来自爱知县的后辈角名,提到过一个老家那边的传闻。


    “我们那里有个学校的学生在告白时,会送上可尔必思汽水,意思是‘不要摇晃’,也就是‘不要拒绝我’。”角名说,“他们还会在瓶身上用白色的笔写上文字,等到喝完之后就能看到了。”


    侑立刻计较起来,说你这么清楚,该不会是你收到过吧?然后治加入了其中,现场乱成一团。北信介不太记得他们吵了什么,他只是想,小孩子会注重结果,大人注重过程……那么对他来说,其实和她有没有结果并不重要。


    比起影响她的选择,他习惯于陪伴她。


    ……不,不算是习惯。


    是喜欢。


    未来啊……山的那边是什么呢?所谓未来又是如何呢?


    少年北信介拿起白色的笔,写下一行字。


    36.


    多年未见,小葵仍对我没有和北信介在一起这件事耿耿于怀,她问我既然回了兵库,为什么不联系北信介。我说现在是属于我们俩“谁也不带”的单独游玩时间,是我租了车带她追忆青春的时刻,不要提其他男嘉宾。


    “说不定是他以为你没什么想法,才一直没说。”小葵说道,“别忘了,日本人连表白都是夸月色真美。”


    ……但我和他之间也没说过类似月色的话啊。


    我回国的原因是小葵要订婚了,她在大学依然有打排球,因此认识了她现在的男友。两个人感情很好,志同道合,所以打算在毕业后先订个婚。她把她网购的头纱拿给我戴,我说我又不订婚戴什么戴,她说她懒得盘头发,不如在我头上试试效果。


    然后我顶着头纱去路边的一家饭团店买吃的,店员很活泼,问我既然戴了头纱和戒指(小葵送的那枚),是不是要结婚啦?


    我说你猜。


    这时候店长从后厨走出来,我感觉他很眼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也正是这时候,先前和我说话的店员见他出来,兴致勃勃地和他聊起一件事,我因为站在那里,就顺路听了一耳朵。


    可尔必思汽水?白笔写字?


    店长“嘁”了一声:“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角名说过。”


    我突然意识到了店长是谁——这人是宫治学长!


    ……等等,如果这件事是角名学长说的,那么北信介可能也知道这件事。现在回想起来,当时他递给我的汽水,的确就是可尔必思。


    我的一颗心提了起来。


    在拿到汽水之后我没有立刻喝,因为有点舍不得,回家后我把它放进了冰箱。再后来,天啊,我把这件事忘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是——


    在退订公寓时,所有家具连带着里面的东西,都被幸子姑姑大手一挥,送回了和歌山县。那么,妈妈有见到那瓶饮料吗?我走出饭团店,给妈妈打了电话,语气有些焦急地跟她描述了这件事。


    “哦,这个啊。”她说,“我一看保质期过了,就打算把瓶子拿去回收,所以把饮料倒了出来。的确有一行字……我还以为是你写的,觉得挺有纪念意义,专门拍了张照,我找找看。”


    竟然真的有字?!


    图片发过来的那一刹,我紧张地屏住了呼吸……空气里残留着雨滴的潮湿,而我与他写过的每一封信,打过的每一通电话,还有在鸟居前坐在台阶上的对话,以及出国后我与他隔着时差的聊天记录——一幕幕往事都在我心中浮现。


    最后的最后,是他在东京塔上递给我的汽水瓶。


    ……啊,这是他给我的“月色”。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37.


    「来とは、今である。」


    ——所谓未来,就是现在。


    38.


    未来是什么样的?这是每个人都曾思考过的问题,在青春期出现的频率最高。对于我来说,我的未来是远行,而在写下这句话的刹那,也就是所谓的“现在”……我奇迹般地理解了他在那一瞬间的想法。


    我想,也许对于北信介来说,他设想过的未来,他的此刻,他的现在,都有我的身影。


    如果我是在当年发现了这句话,我只会以为那是他对我的鼓励。事实上他的确给了我很多鼓励,他一直如此。少年含蓄的心意,如同那天美丽的深橘红色晚霞一样,被留在了记忆的深处……北信介大约是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如果我不知道他的心情,我一定会继续把我对他的感情强行当做“尊重”,因为做朋友要比做恋人更长久,因为我们都不想影响到对方的选择……但是,我现在知道了!


    所以我不同意再这样含蓄下去,我的小熊朋友和大熊朋友,还有人类朋友小葵,大家都不同意!既然他不说出口,那就换我去说。


    离开饭团店后,我驱车赶往我时常写在明信片上的地址。在下车之前,我想把头纱还给小葵。小葵坐在副驾驶上吃饭团,边吃边说:“不用不用,送给你啦,咱俩谁跟谁呀……你忘啦,小时候我就支持你。”


    “恋爱自由!”她对我眨眼睛。


    于是我笑起来,踩着农田旁边的小道,朝着北信介家跑过去。


    我跑过来的时候,北信介刚好从家里出来,他打算去田边看看,然后就看到了远处的我。他后来说,那时的我戴着的头纱在随风飘舞,很自由,就像一直以来我给他的感受一样。


    而我对他说:“北信介——你知道吗——”


    “地球——是圆的——”


    长大是为了再相遇。为了选择相遇,为了自己走去自己选择的地方。


    ——我走到了山的另一边,也跑到了他面前,然后一把抱住了他。


    山的那边是什么呢?我们的未来又会如何呢?我不知道,因为世界是无限的,人生和理想都有着各种可能。只是在前行的道路上,在我所奔跑着的现在,我有我想要特别认真对待的、重要的存在。而这和我打算继续登山,继续飞翔在天空中……是不冲突的。


    所谓未来,就是现在。


    北信介怔了好一会,然后笑了笑。


    “你来得正好。”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梅子还没有过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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