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津没有回答，他看着郁荷真，没有惊慌和心虚，目光润洁，不可回转。
郁荷真一下子就懂了。
他不再说话，只定定站在原地，等到头顶的光恍了一下，郁荷真的大脑里才滑过一句话：
错过了，来不及了。
他很剧烈的呼吸一下，身体从里开始向外坍塌。
郁荷真以为自己的猜疑得到证实，会崩溃会发疯，但是事实并没有，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全都被沉在水里，连带着他整个人，无法遏制的向深处坠落，能发出的只有咕嘟咕嘟的气泡声。
没办法动弹，大脑回避似的想起很久之前一幕幕和乔津相处的画面。
明明一起从小长大、 相处时间最多，明明
乔津感觉到了面前男生的不对劲，他伸手轻轻晃了晃对方：“荷真”
半晌，郁荷真慢慢伸手，握住了乔津的手腕，他的体温很凉，冰一样。
“他有欺负你吗？”郁荷真的声音很低，含混着什么。
乔津摇摇头，他知道对方说的什么。
又是一段死寂，郁荷真想笑来着，他牵扯着嘴角，笑得不伦不类：“我是不是做的很差劲？所以错过了。”
话到最后，眼圈就红了，再也拿不起往常骄矜高傲的伪装。
其实早在家长会那天，他看见男人在乔津的班里，坐在乔津座位上，和老师交谈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心里的豁口漏风，那是早在游乐园时就被掰出的一道裂缝，越来越大，眼看着，那一半摇摇欲坠。
现在，轻轻一响，它终于彻底离开了自己的身体，被人夺走了。
怎么不差劲呢？
其实不仅仅是认识许映还之后，在之前和乔津在一起的时候，他对他，就不够好。
乔津他不喜欢吃山药啊！为什么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发现，他不喜欢说话不算数的人，可自己一次次鸽了他，答应的从来没做到，他那么正直的人，自己还颠倒是非，要他道歉。
还有小时候，明明在玩捉迷藏，自己不想玩了，就应该告诉他的，怎么能看他一直傻傻的找呢？
这样面目全非的人，自己都不喜欢，乔津又怎么会喜欢？
眼眶承受不住重量，眼泪重重砸下，脖颈弯下，地板上的影子疼得蜷缩成一团。
男生没有像往常一样抱他，或者说很久之前他们就不再做这样亲密的举动，痛苦懊悔的郁荷真在很久之后，只等来了男生轻拍肩膀的安抚。
拥抱也是属于别人的了。
乔津性子是什么样的，他最清楚不过，老实、热忱、认死理，这样人最好打交道，但是一旦划清界限，就不会再允许别人越过。
早在之前，他也意识到乔津对于自己就是单纯的兄弟情，但乔津对感情迟钝，如果自己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够模糊他们的感情，打动乔津。
不过现在，已经没机会了，家长会那天，在走廊的尽头，他看见了趴在门后，拍过照片，看着手机笑的男生，他和里面的男人隔着一堵墙，互相看不见彼此，可是却有一种无形的氛围罩着他们，没有人能再插进去。
原来再迟钝的人，只要有足够浓郁的爱，他也能嗅到花开的味道。
他的好朋友、心上人，终于都懂得什么是爱了，只不过不是因为自己。
“没关系的，荷真”男生安慰他，像小时候安慰受到母亲责骂的郁荷真：“你很优秀，你以后会找到真正喜欢的人的。”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郁荷真默念，没有人是乔津，世界上只有一个乔津，他爱上的是乔津，即使这份迟钝的爱配不上他，但这样的爱至少还有一个可取之处，至少它足够长久。
男生一点点松开了乔津的手，却又想到了什么，很快重新抓紧。
“如果如果你后悔了，或者，他对你不好了，我我一定带你走，我们还想”
“不会那么一天。”突然，一道声音出现，插入两人之间，是郁拂深，他站在二楼阶梯上，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
乔津吓了一跳，心虚的一把抽出了手腕，郁荷真的掌心落空，剩下手指颤抖。
男人一步步走下来，地板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在乔津身边站定。
“先生”乔津呐呐唤了一声，男人看了乔津一眼，乔津把嘴巴闭上了。
看着好凶。
“郁荷真”，男人注视着男生，没有胜利者的姿态，但他天然地插入两人之间，乔津的身体也天然的偏向他。
“认定一个人，是不会让对方受伤之后，自己才幡然醒悟的，我不会让乔津受这个委屈。”
说完，他拉着乔津，转身离开了，只留下还呆愣在原地的郁荷真。
这句话，像是教导郁荷真什么才是真正喜欢一个人，但郁荷真知道，不是这样的，对方是从根本上否认了自己这种后知后觉的喜欢。
喜欢为什么还会让对方受伤呢？不是应该一开始就好好关注他、爱护他吗？
迟来的情深比草贱。
郁荷真有些站不住了，他摇晃着蹲在了地上，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他的成长顺风顺水，什么都能轻而易举的得到，以至于他忘乎所以、高高在上，把真心不当真心，随意忽略践踏，直到一切来不及，才悔恨。
所以，在十八年后，那双出生时，就躺在一张摇篮里，相互牵着的手，最终还是松开了。
*
男人生气的样子和别人不同，至少和乔津自己不一样。
乔津会很直白的告诉对方，我不太高兴，我生气了，然后过一阵就把自己为什么生气的事情忘记了。
他之前也以为郁拂深也是这样，这是从工作作风中看出来的，首先大佬绝对是对事不对人的，同时，他听说郁氏药业内部针对研发部有很宽松的容错机制，几千万投进去打水漂是常有的事，可见大佬的心胸宽广。
不过在一起后，乔津就意识到，大佬的心眼其实也不咋大。
譬如现在，就应该是因为自己差点被拆了墙角而生闷气。
对，是闷气，什么都不说，但是从他的某些行为里你能感受到，譬如，他睡觉的时候抢你的被子。
是的，就是这么幼稚。
乔津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尤其震惊，他以为是大佬的睡觉习惯，结果当自己第三次把被子抢回来，然后翻身的时候，对上了男人清醒无比的双眼。
他忽然福至心灵的感受到了对方瞳孔里的愤怒和怨气。
“先生，别生气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荷真是兄弟来着。”乔津扯了扯对方睡衣的衣摆，安抚解释道。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而且我挺注意社交距离的，再说了，他那么难受，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依旧一动不动。
乔津安慰无果，叹息一声，转身准备睡觉，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身后传来动静，下一秒，他就被揽进了怀里，对方的下巴落在自己肩膀上。
拥抱得很紧，乔津没有挣扎。
“他不好。”男人突然道，或许是因为贴在自己肩膀上的原因，鼻音有点重。
乔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了，连忙点点头：“对，你好，你好，先生最好了，没有先生我可怎么办啊！我最喜欢你了。”语气感叹。
男人这才满意了，他抬起头，亲了下乔津的耳朵：“再说一遍。”
乔津又真心实意、夸大其词的重复了一遍。
其实他也听懂了刚才在下面郁拂深说的话，那一瞬间，他的心变得柔软，任人揉捏，而这个人特指郁拂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乔津更加仔细的关注对方的一举一动，然后意识到，郁拂深真的很细心，真的很爱他。
早上的上学是他送的，晚上一杯的牛奶是他热的，每天的行程是要报备的，看见什么都是乔津喜欢所以要买的。
乔津想起两人的聊天记录，男人话少，全部都是问题，什么吃的什么，作业多不多，体育课有按时上吗，不过图片很多，不是再拍自己干什么、吃什么、就是问乔津这个要不要，然后几分钟后，再发来一个买了的表情包。
亲爹也不过如此了吧。
“以后离他远一点。”听爽了的男人，没忘记警告乔津。
乔津继续点头，大佬终于心安，能睡着了。
天知道，半夜醒来，身边人不见了，去找，还和自己的情敌站在一起，简直比噩梦还恐怖。
于是大佬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抱着睡。”
*
在郁拂深的陪伴下，乔津内心对于剧情和不确定未来的紧张渐渐消弭，他相信郁拂深，就算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他也想要好好珍惜每一天。
乔津并不知道，早在剧情开始前，一座地下的绝密实验室就在某个不知名的小岛建立，由郁拂深出资，研究的全是稀奇古怪的事件，比如没有任何预兆就下起的大雨、莫名其妙的死亡，总之就是除去所有科学因素可以的解释的“意外”，而一切的“意外”几乎都发生在许映还和郁荷真周围。
一切正在改变，郁拂深有感觉，他们将要自由。
时间一天天过去，乔津没有松懈一点，刻苦学习，在几次模拟考试中成绩都有了进步，甚至有一次分数还达到了武体的分数线，这给了乔津希望，他又开始做白日梦，靠想象自己进入武体会怎样风光来激励自己。
很快，最后的一个月过去，最后一个盛夏来临，暑中的窗外，烈阳高照，蝉鸣撕心裂肺，抓住最后的时间嚎叫。
好在六月初，一场大雨冲去不少热气，大雨停后的第三天，乔津踏入了高考的考场。
考试三天，郁拂深就在外面等了三天，和无数家长一样，眼睛都直勾勾看着封锁的考场。
——“哎呀，大兄弟，也来陪孩子啊？”旁边的中年男人蹭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大书包，敞开的拉链里满是书本，看着也是陪考家长。
中年男人看着郁拂深靠在身后的车，目露同情，看看，再有钱的家长，遇到高考都一样：“唉，为了孩子都不容易啊，唉，大兄弟，你孩子多大啊？”
郁拂深看了对方一眼，道：“十九。”
“是女孩吧？”看着大兄弟紧张的，应该是女孩了。
“男孩。”
“女男孩好啊，皮实，不过我家的臭小子就是太皮了，也不知道啥毛病，一提起学习就又是头疼又是肚子疼的，你家是不也这样？”
郁拂深摇头，一脸认真：“不，他学习很用功，老师经常表扬他，他每次都有进步，而且很聪明。”
中年男人尬笑了片刻：“哈哈哈哈，那你好福气啊，不过不管怎么样，孩子们都不容易，考完了就该好好玩，我们一家准备出国去好啊后转转，你呢？”
这一次郁拂深没有说话，他执着远眺面前的校园，似乎在用视线去够此时正坐在教室里埋头苦写的乔津。
一切都准备好了，一考完，他们就会去之前约定好的北极岛的伊隆山，一刻都不会停。
想到这里，心念浮动，郁拂深抄在兜里的手缓缓攥紧，小盒子的边角和掌纹重叠、摩擦，只有他知道，正有一枚戒指静静躺在里面，等着它真正的主人。
广播声响起，腕表的时针分针终于在十二点重合，郁拂深抬头，适逢一阵夏风吹过，传来凉爽，树荫细细簌簌婆娑，阴影落在他瞳孔，生动而自由。
校园里开始有学生狂奔出来，郁拂深不自觉往前走，混入找孩子的家长中，视线穿过躁动人群，在一个个从校门里奔跑出来的学生中搜索。
很快，一张青春而欢快的面孔出现在他眼里，男生张扬着眉，睁大着眼睛，同样也在人群中找人。
郁拂深再也压制不住心焦和激动，他大喊乔津的名字，高举着手，和所有人一样。
似有所感，乔津一个转头，终于在人群中看见了郁拂深，两人对视，瞬间，男生眼睛被点亮，他咧嘴一笑，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张开嘴巴，跟着大喊了一声先生。
逆着人流艰难相互靠近，乔津笑，郁拂深眉目温柔，终于，在某一刻，乔津的腰被牢牢揽住，整个身体离地，倒向熟悉的肩膀。
“津津，辛苦了。” 男人贴着乔津的耳朵道。
乔津小狗一样蹭着对方的胸膛摇头，回抱对方更紧：“不辛苦，先生，我只是好好想你。”
他很激动，身体轻微颤抖着，说话也像是激动的快要哭了一样：“我想跟你走，就、就我们两个人，以后也不要人打扰。”
高考结束了，他不想再干任何事，他只想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和郁拂深在一起这件事情上，不想再有任何人、任何事打扰他们了。
头被轻轻安抚，手被紧紧包裹，男人的气息犹如保护罩，让乔津感觉无比安全。
“好，我们现在就走。”
两人双手紧握，步履坚定而轻快，穿过一对对同样经历着重大幸福时刻的家庭，往属于他们的幸福奔去。
*
差不多一天的功夫，在深夜的晚上，飞机于私人停机坪落下，他们到了伊隆山。
北国的伊隆山，乔津之前只在书里见过，只知道它是由多座山峰组成的山脉，风景秀丽、海拔奇高。
乔津在冷空气里，吐出白雾，现在它感受到了书中所说的奇冷，这里常年飘雪，哪怕是到了六七月，人们依旧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零星走在空旷的街道上。
乔津住进了小木屋里，开门就可以看见不远处暴露在云里的雪色山脉。
他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这里地方小，他可以时时刻刻和郁拂深黏在一起，而且这里人少，一场场的雪下下来，世界干净得不得了，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
躲在厚实的羊绒毯里，听见壁炉里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乔津伸出手，去够床边。
然后就被烫了一下，下一秒，毯子被掀开，奶白的玻璃杯壁贴上乔津的脸颊。
乔津嘶气，不过没生气，他接过牛奶，喝完满满一杯，放下杯子，嘴唇的奶渍被亲去。
“津津，明天我们出去玩吧，明天是丝兰节，外面很热闹的。”
乔津想了想，然后点头：“好，那我们晚上早点睡觉。”
男人脱掉外面厚实的睡袍，上床，紧紧抱住乔津，乔津转身，在扑朔的灯火中看着郁拂深的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男人眉眼中那股冰凉软化了下来，只剩下柔和，应该是被这里的壁炉烤化了吧，乔津想，他缓缓伸手，指尖轻轻触碰对方的眼睛。
“先生，你眼睛真的很好看。”乔津呐呐道。
郁拂深眼睛眨也不眨，他凑乔津更近，几乎鼻尖对鼻尖，微亮的瞳孔里满是乔津：“那我以后一直这样看着你，好不好？”
乔津笑了笑，变长的发尾微卷，铺在枕头上，像生机勃勃草，他答非所问：“先生，要保重身体啊，不能再任性去碰花了。”
郁拂深听懂了，他道：“那你得监督我啊。”
乔津无奈的摇了摇头，没说话，半晌又道：“你亲亲我吧。”
郁拂深哄孩子一眼拍着乔津的后背：“今天的份额已经用完了，明天的，明天再亲。”
乔津这下生气了，黑暗中，湿润的眼睛瞪着男人，他不肯落泪，眉毛凶巴巴的皱着。
明天就是剧情最后一天了，七月二十三号，这一天，主角攻受订婚，在众人的祝贺声中走向美好的大结局。
那他和郁拂深的结局会是什么，乔津害怕。
眼底被轻轻抹过，眼睛被缓缓盖住，男人的声音贴在耳边，胸前发出嗡鸣：“乔津，我向你发誓，明天会是最好的一天，而以后的每一天都会像明天一样。”
*
在对方的安抚中，乔津竟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早上他起来，听见了从厨房传来的响动，空气里浮动着面包火腿的香气。
乔津穿着毛茸茸拖鞋，踩得地板咯吱咯吱响，他从卧室出来，看见榉木桌子上的早餐，盘子里煎蛋还在滋滋的响，咖啡机正在运作。
一切都告诉乔津，这是最好的一天。
男人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放下薄饼，然后走到乔津面前，吻了吻乔津的嘴唇，留下咖啡的香气。
“津津，这才是今天的，不可以贪心。”
吃过早饭，郁拂深给乔津穿上最保暖的衣服，然后拉着他一起出门。
果真，今天的街上热闹太多了，好多之前关门的商铺也开张了，路灯都做了装饰，有的妇女们还装上了专属于节日的盛装，人们簇拥着向广场走去。
“今天到后面七天都是庆肉节，人们可以放肆吃肉喝酒，但七天之后，就要四十天的斋戒”郁拂深向乔津解释着节日，声音低沉，和人们的欢呼声一起。
渐渐的，乔津被节日的氛围感染，跟随众人，两人一起去了广场，观看了演出、喝了蜂蜜酒、吃了甜甜的薄饼。
下午的时候，他们还去滑了雪，刺激的户外运动让乔津的肾上腺素飙升，他和郁拂深在雪地里打起雪仗，郁拂深没躲过乔津，被砸中鼻子，乔津站在一旁，看着对方的狼狈得意大笑。
晚上的时候，又去了餐厅饱餐一顿，等回到他们的小木屋时，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郁拂深在洗漱，房间里很安静，乔津坐在床边，脖子上还围着郁拂深早上给他系的围巾。
卧室的灯被打开，乔津猛地晃了下眼，他侧头，看见男人走进来，对方在自己面前站定，然后半蹲下来，他卸掉乔津脖子上的围巾，仔细看着男生的面容。
“开心吗？今天？”说着，他轻轻捏了捏乔津红了的鼻子。
男生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郁拂深笑了：“那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愿望？”
话落，他把左手抬起，然后缓缓张开，一枚闪烁自他掌心缓缓展露。
有一瞬间乔津以为男人的魔法，要不然星星为什么会落在对方手里，后来他才看清，那是一枚戒指。
男人拿起戒指，另一只手则轻轻握着乔津的手，他神情郑重，唇角含笑，眼里闪烁着和戒指一样的光亮，永不陨落。
“乔津，可不可以和我结婚？”
没有人再说话，房间里很安静，唯一在响的只有客厅挂钟的声音，滴答滴答的走着，宛如倒计时一般。
乔津的大脑有一段时间是空的，他反应了很久才确定男人说了什么，要干什么？
心潮像是听见了什么号召，开始还是很小的波动，后来波动越来越大，掀起再难遏制的风浪。
一幕幕在眼前闪现，浑身的血液被加热，一种从来没有的欲望在乔津心里鼓动。
他很少去求过什么，或者很肯定自己想要什么，但直到和先生在一起后，他才知道自己是有欲望的，是有无论如何也想要够到的愿望。
他想和先生永远在一起，谁都不能把他们分开的那种。
于是，没有犹豫的，乔津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
声音含水，但同样坚定：“先生，我愿意！”
下一秒，天空中烟花炸开，与之同时到来的，还有秒针落向0点的最后一声。
乔津耳朵空了一秒，心跳也是，竟然感觉到有一种与窗外反差的万籁俱寂。
但好在，只是一秒，是很快又很慢的一秒，然后指针又继续走了下去，没有丝毫停顿。
天空的烟花一树树盛放，欢快而不停歇，冥冥中像是在迎接来自于神明的祝福。
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两人听得很清楚，像碎了的玻璃一样，但很快又被热闹的烟花声遮盖。
什么都没有发生，又好像什么都发生了，这个世界顺应着时间的规律继续一刻不停的向前流逝着，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拦。
昏暗中，两人四目相对，久久凝视，激动与喜悦溢于言表。
“津津，新年快乐。”郁拂深声音有些不稳，但他还是在第一时间送出了自己的新年祝福。
“先生，新年快乐。”乔津眼中含泪。
两人在时间的流逝中接吻，是抵死的缠绵和热烈的庆祝。
自由了，结束了，他们可以继续往前走了。
没有丧失的记忆、没有重来的一切，周遭的所有都在告诉两人、告诉这片大地，这个异国的新年来临了，人们将在这新的一年，按照自己的心愿、以自己的自由，去追求新的幸福。
所有人都会如愿以偿，无一例外。
正文完结
2025年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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