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现代言情 > [虫族] 萨克帝 > 164、番外三
    当卡姆兰的第一座时间河港口成功设立,核心基因族群的新联盟刚步入正轨两个大循环。


    一向讲究效率的萨克帝毫不羞耻地抄了作业,并且一边抄一边改。


    他之前掀掉联邦整张饭桌,结果转眼就把桌子搬回自己家放饭碗,再也没有比这更无耻的事情。


    白皇帝时期延续下来的泛银河系共荣制度在早期相当平稳地运行了一段时间,联邦政体看起来像个伪命题,管松了各个都想在未来闹独立,管严了大家现在就要闹独立。


    这段时间核心种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先抽巴掌再给甜枣,甜枣实在太大,吊得一群翘嘴嗷嗷叫。


    第一次贸易结清后,克拉克立刻将所有能源石提纯生产链进行了升级。灰翅在这项技术上掌握着相关的技术密钥,曾经提供给人类的是基础版本,真正的核心仍旧牢牢地把控在直系手中。


    贸易带来的财富体量过于惊人,连亚王虫都为之沉默一瞬。


    跟着灰翅吃上甜瓜的闪纹种和鳌种急得嗷嗷叫,反复表示自己可以在未来的合作中多投一点。


    为此,闪纹种的亚王虫甚至一度试图在私下搞点小动作。


    消息灵通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核心种身负硬翅血脉的消息,旁敲侧击地在克拉克身边疯狂茶言茶语。


    “我们可以算作旧相识了,自王虫时期就了解彼此。我从未想到有一天,硬翅会同你分享联盟最高领导者的席位。”


    远程通讯中的发言者看上去十分真诚,站在一边负责当日护卫执勤的灰翅武装种仿佛融入黑暗,空荡荡的会议巢穴中只有茶的气息在飘荡。


    然而很可惜,不和人类掰扯不清的时候,克拉克的脑子相当清醒。


    能套到他的人远在卡姆兰,此刻的银灰色雌虫免疫一切精神魔法攻击。他对此只是笑笑,送客后直接找到了在对舰队成员进行编制重组的核心种。


    “休息一会?”


    他问看起来生无可恋的同盟兄弟。对方面前的光屏上摞着差不多一只虫那么高的文件标题,每一份文件点开都有百八十页。


    “休息!”


    终于找到开溜借口的萨克帝看起来神情坚定,甚至都没有犹豫超过一秒,当场把那些漂浮在空中、绕着他脑袋转圈的大小窗口全推开。


    椅子上好像有针在扎他。


    “走走走,赶快走。”


    他甚至没问克拉克找自己是为什么。


    只要能够脱离文件地狱,一切好说。


    于是正在大信息巢处理第四象限区辖地汇报的白色雄虫,不一会儿便收到了紧急呼叫。


    负责当日执勤的灰翅是只心态年轻的虫。


    甚至有点过于年轻了——对方曾经在足肢种的安贡出声示警,也曾因为半夜趴墙头给追求对象送礼而喜提拘留大礼包。


    “刚刚罗德兰在克拉克面前说萨的坏话,现在他们打起来了!”


    ——闪纹种的亚王虫其实叫罗兰德。


    但是因为萨克帝最开始次次喊错名字,导致和他走得近的武装种也被带进了沟里。


    因为吃到瓜并且看见瓜打起来的灰翅急切又兴奋,从当值的岗位上换下来后,他第一时间给格拉挂来通讯。


    签字签到一半的雄虫缓缓冒出三个问号。


    “谁和谁打起来了?”


    “我们的亚王虫和萨。”


    隔着超远距离,都能听见年轻虫尾巴啪啪甩的声音:“在训练场!速来!速来!”


    事实上,很久没亲自下场的核心种,获得了相当尽兴的一次战斗体验。


    克拉克喊他去单独的训练基地打一把,活动一下身体。雌虫间总是充满斗争欲,看见强大的同伴或敌对者,那种跃跃欲试的厮杀渴求便很难被熄灭。


    “打完这一把,我们将掰头的账给平掉怎么样?”


    异化状态的萨克帝还有心情说笑,他的兄弟也带着点慵懒的气息,并未真正意义上地动杀意,双方的信息素被很好地收敛起来。


    类似的比试对于曾经作为人类的萨克帝和伊芙琳来说,是一个彼此都会感到乐此不疲的小游戏。


    “梦话等睡着了再说。”


    银灰色的翅翼弹开,长而有力的鞭尾徘徊在身后,同为半异化中的亚王虫发出嗤笑。


    “你的头还在持续升值中,连……好心善良的罗兰德都忍不住替我感到深深的担忧。”


    核心种笑了,他们的鳞甲上零零星星地带着对方刚刚切出来的痕迹,锋利的钩爪能够轻易撕裂轻型舰的装甲板,在打斗中将薄一点的鳞片连根刮掉。


    “我去捶他一顿。”


    克拉克的嘴在阴阳的时候实在是不留情面,将核心基因族群的“笑容越礼貌,骂虫越婉转”的精髓发挥到极限。


    这份同盟关系相当稳定。


    不如说亚王虫在不发疯的时候远比大部分人温和,同人类幼崽相处的十几年时光打磨掉了对方身上厚重而原始的血腥气,不再像其他族群的虫那样依旧残留着野蛮粗犷的一面。


    他们之间的利益纽带随时间的流逝而进一步变得牢固,对于彼此品格和性格的了解成为合作的基础,远比信任一只看不穿深浅的外来者更为划算。


    本质上来说,萨克帝对打小报告的行为没在怕的。


    而且他怀疑自己的好兄弟在某种意义上,猜到了自己和人类族群的关联。毕竟红太岁次次路过灰翅的星域,次次跑来串门。


    他之前向帝国正式发出邀请函,胡扯一通什么关于对双方族群合作的进一步观察与审视。


    结果伊芙琳最终签发了那份通行证,允许独立巡航的星舰踏足第三象限区,对灰翅进行常规友好访问——这些庞然大物有明确的自主意识,将其称为访问者倒也不算错。


    萨克帝拿着鸡毛当令箭,现在所有核心基因族群都知道“灰翅可以摇来人类的星舰”这一恐怖传说,两个大循环的时间风平浪静,其余亚王虫们安静如鸡,收编工作顺利得难以置信。


    但克拉克从不说任何相关的事,也不发出质询般的疑问。


    成年虫有分寸的社交距离连核心种都为之佩服,他的好兄弟掌握了合作的精髓,在判明一件事物无害后,不会追根究底非要弄个水落石出,适当地给彼此留下了颜面。同样的情况换成他来,会很难憋住自己的好奇心,曾经被他当擦屁股纸的高位种的委婉和精明在这种时刻变得非常体贴。


    某些程度上而言,他们达成了一种不宣之于口的默契。


    这次争斗结束在一个平局的场面,没下狠手的双方都没受严重的伤,细微的擦痕还不等战斗结束便在雌虫强悍的自愈能力下修复如常。


    萨克帝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得到了解放,每天趴在会议桌前看文件、改文件、发火、签文件的绝望循环,差不多要对他坚强的颈椎造成难以磨灭的心理伤害。


    非常好打架,使他的尾巴摇摆。


    而他同样解除异化状态的兄弟捡起地上的一片鳞,不知道在想什么。


    “抱歉,刮掉了你的鳞。”


    大剌剌坐在地上的黑色雌虫笑起来,他们的鳞都碎了一些,撕咬过程中发生类似的情况是难免的。


    对方不至于因为这种事情同他生气。


    结果克拉克叹了口气。


    “我的鳞片最近看上去没什么光泽。”


    像是被什么事情所困扰,银灰色的虫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考要不要也坐在地上,但是直系出身的矜持让他没那么做。


    “它们看上去不如以前明亮。”


    “???”


    朋友你在说什么。


    有伴侣的核心种比起之前多了些偶像包袱,会注意自己的形象,几乎再也不干打架打到衣服飞飞的事,但他还没有细致到时刻关注自己的每一片鳞。


    “它们和以前一样啊。”


    摸不着头脑的虫做出了光棍发言。


    于是一路跑到训练基地的雄虫,刚一进入巢穴场地,就看见他那扔掉工作的翘班伴侣,正同灰翅族群的亚王虫在一起,悉悉索索地研究着什么。


    两只虫同时抬起头来,冲格拉打了个招呼。


    “你好,罗克珊。”


    “你怎么过来了?”


    格拉没有卖掉给自己通风报信的年轻灰翅,笑着摇摇头。


    “我来喊你吃饭。”


    萨克帝充分体现了何为有了伴侣不要兄弟,当场站起身,拍拍克拉克的肩膀:“别担心了,它们好好的,亮到可以照镜子。”


    一把接住雄虫,核心种的尾巴摇了摇,走形式般地敷衍问了自己的盟友一句:“我去吃饭,你来吗?”


    对方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并未移动:“你们去吧。”


    直到萨克帝牵着格拉离开训练场,亚王虫还在沉思。


    “他怎么了?”


    走远之后,雄虫小声问:“我尝到了一点点忧虑的味道。”


    “他觉得自己的鳞片不如之前健康。”黑色的雌虫回答,尾巴不由自主地同格拉缠在一处,行走的过程中也没有放开。


    “我看着没什么差别,我们打架的时候他挺凶,根本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


    已经理解到自己伴侣拥有一颗直男大脑的虫笑出声。


    “他当然没生病。”


    轻声说着,格拉晃一晃他们牵紧的手,心情轻松:“他只是在想一些事。”


    “人类,很难接受比自己年长很多的伴侣吧。”


    他们一起向着居住小巢穴的方向走——在联盟建立后,灰翅族群的亚王虫提议更换一处更大的居所,但萨克帝拒绝了。


    他挺喜欢自己目前的小巢穴,也挺喜欢后面的湖,暂时没必要搬家。


    格拉慢慢地同有着人类灵魂的伴侣解释人类的心理,好离谱的场景。


    “我们见到伊芙琳的时候,她针对我成年没多久这件事表现出了惊讶和打趣。我想对于人类而言,过大的年龄差会造成伴侣间的压力,他们——你们的文化似乎认为同龄者更为适配。”


    “克拉克又不是人类。”


    萨克帝的恋爱学只有对着伴侣的时候能拿到一个及格分,其余时刻全是零蛋。


    “他还没到盛年期中期,会在巅峰状态停留很久,人类看见他只会羡慕、或者说惊恐得掉渣。”


    “但他的伴侣是人类。”


    轻轻地叹息着,格拉没有放开对方的手。


    “他很爱亚瑟,所以会产生不必要的顾虑。”


    “陷入爱中的生物全是傻瓜。”


    这是雄虫对于自己的判词。


    “我是这样,你是这样,每一个患得患失的人或者虫全都如此。”


    “我们都担心自己还不够好,永远想把最好最好的展现给对方,哪怕知道这失于理智。”


    爱情是一只自由鸟,不羁又难以驯服。威胁或乞讨都是惘然,一个多言,另一个不语。


    “他很难在抚育者的身份和伴侣的身份间找到平衡。亚瑟对他而言太过年轻,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在还未学会接受这种关系的转变前,他就已经开始担忧未来。”


    担忧人类在某一天先行离去,也担忧对方将目睹自己在离开巅峰状态后所呈现的虚弱。


    而这一切是所有生命都将必经的路。


    “于人类而言,父母的衰退意味着后代顺利长大成人,时间的流逝带来了伤感,但也带来了喜悦和新的未来。然而对于情人而言,它将变得难以接受。”


    所以银灰色的雌虫曾经以厮杀为天性,视胜利之外的事如无物,但现在居然会关注自己鳞片的美观度。


    萨克帝肃然起敬。


    “格拉教授的私人授课让我学到了前所未有的知识。”


    作为回应,白色的尾巴抽了萨克帝一下。


    最后雄虫实在没忍住,也一并笑起来。


    “其实这种事情很好解决。”


    他信誓旦旦地说,小鳞尾哗哗地甩:“让亚瑟同他谈一谈就好。”


    “现在时间河的港口建立,灰翅的栖息星域同卡姆兰之间畅通无阻,克拉克可以随时去探望他的人类。”


    尚不知自己和伴侣讨论出了惊天坑虫操作的格拉,兴冲冲地牵着对方的手,走向他们的小巢。


    “亚瑟很厉害的,我们相信他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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