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文学 > 青春校园 > 会员日 > 9、大小姐
    看着列表里的头像,湛秋尝试着发了个表情包过去。


    十分钟过去,没人回复。


    首战告败。


    她的头像是隔着林木拍下的晨间湖泊,远处还有雾霭环绕,构图还不错,像她本人。


    清清冷冷,又看不真切,很有意思。


    这在湛秋的意料之中,某位沈小姐是非常有边界感的人,既然说了加联系方式是为了交流,帮助回忆,就不会闲聊。


    于是湛秋又发:[你可以把我们相处的日期还有地点发给我。]


    这条纯为了核对已知信息,其实不用她说,湛秋也能推断出来。


    她跟沈千灿或者沈什么的谁,最后一次见面的时间,不出意外,是她遇到交通事故被吓到晕过去的那天晚上。


    否则她不至于借人东西不去还,就算没空也会差人送一趟。


    但保不齐不是,也许她就是借走又不上心,隔天被别的事情缠住,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后来进了医院,就干脆没了印象。


    因为受刺激,她那段时间记忆格外模糊,连自己那个月在哪里在忙什么都忘了精光,别说一个暧昧对象和一把伞了。


    湛秋出院以后,还是有慢慢想起来一点,她那段时间在度假,没做要紧事。


    所以她根本没再去费心回忆,现在陡然去捋,毫无头绪。


    从离开咖啡店,到上完班走出便利店,湛秋满脑子都是沈小姐坐在她对面,气定神闲说“我们做了”的画面。


    她说这话时表情很迷人,没有挑逗、妩媚一类的轻浮色彩,但也不是榆木态,眉梢是有情绪的。


    像在大方但不能大声地宣告一桩只有她知道的秘事。


    当天中午,湛秋回家吃饭时问阿姨,有没有哪把长柄的伞是自己带回来的。


    阿姨说有一把手作,带她去置物架前看。


    那把手作不是纯黑的伞面,此外只有两把伞符合条件,但显然都是统一置办好的,跟湛秋现居的房子一样新。


    不过湛秋还是都拍下来给沈清慈,[这几把应该不是吧?]


    沈清慈是忙完以后统一回复的。


    [5月,十几号左右,837号房。]


    [不是。]


    [我住处这边暂时没有,我后面再问问。]


    湛秋又直接给张成帆打电话,也不管这个时间点她是在休息还是开会办公,“我之前开的那辆车呢?”


    “处理掉了。”


    张成帆在工作,她回答完后,又紧接着跟别人说话。


    “我车上的东西受损了吗,现在都还有吗?”


    日理万机的总裁对大小姐的小事也不敷衍,“车上有东西受损,但是我没让丢,都收在家,你那边的地下储物间。”


    “哦,那我明天回去看看。”


    “找什么?”


    “一把雨伞。”


    张成帆笑了,也习惯了,“非得要那一把?”


    “那把是我问别人借的,我才想起来,得还人家。”


    湛秋对之控诉道:“失忆真的不好。”


    “瞎说,那哪叫失忆,就是忘了点事,刚好给脑子做垃圾清理了。”


    张成帆不当回事:“找不到就陪人一把新的,给钱也行,不要为这点事胡思乱想。”


    “知道了。”


    湛秋也不想胡思乱想,只是不接,哪有清理空间把好不容易存的限制级影片给清出去的道理。


    想想还是觉得亏。


    隔天她一早就回了趟家,储物间里找了一圈,没看到影子。


    她知道,这事从现在开始,就没她想的那么容易解决了。


    不过她也不畏惧担责,敞亮地把这个情况如实同步出去,承诺自己会好好继续找,争取早点想到放哪去了。


    对方没有理她,湛秋也没纠结,该上班还上班。


    别人借给她的东西,她不会随便丢掉,可两边家里现在确实没有,那就在别处了,但遗失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真的没了就只能赔,哪怕人家不想要钱。


    这个事她记着问东问西,跑来跑去,只是因为她上心,但不意味着真会影响到她,消耗到她。


    几乎没有事情可以。


    她丢过的东西比这贵重的也多了去,犯不着为物件本身伤心。


    她只是不想对方失望,不想丢掉跟对方的联系。


    晚上刚过七点,天色已经黑透了的时候,她看见了她期待的顾客。本来以为短期内不可能看见她了,谁知她今天就来了。


    这是意外之喜。


    “今天会员日,买一送一。”湛秋笑说。


    沈清慈刚下班,心情算不上好,湛秋说两处家里都没找到,眼下也只能等她去想了。


    还不知道哪天才能想起来。


    “今天是想买什么还是来看我的?”湛秋直接问。


    赵瑕在边上呆住了,心里有数,选择默默走开。


    “你用不着我天天看。”


    沈清慈说:“拿个三明治吧,有推荐吗?”


    “你还没吃饭吗?”


    “刚从公司出来,也没胃口。”


    湛秋出去,跟着她去挑选,不大赞同地说:“这样怎么可以,工作之后应该好好吃点东西,这么冷的天,你又很瘦。”


    沈清慈好整以暇地打量货架里的食品,“这些也还行。”


    作为优秀员工,湛秋几乎试吃了店里所有的东西,是不难吃,但她现在认为沈小姐不应该吃这些。


    “别挑了,现在时间还早,你不如去我家吃。我家就在附近,我姨在呢,你想吃什么都可以立刻做。”


    沈清慈侧目看了她一眼,发现她不像开玩笑,也没有说客气话的意思。


    目光微动,问:“家里有人还要请我去?”


    “这跟家里有没有人有什么关系?”


    湛秋想了下:“你社恐吗?我可以让她把餐食备好,人进房间,你用不着跟她交流。”


    沈清慈都不知道她是真单纯还是装的,跟她没什么可说。


    “好意领了,不用了,我吃什么都一样,肚子饱了不就可以。”


    “那怎么能一样。”


    湛秋凑近了些跟她说话,想说服她。


    她的三餐都被营养师搭好了,平时由阿姨做,定期也有专业厨师来烹饪,虽然能吃三明治、薯片,但不认同“肚子饱了就可以”这种话。


    安全距离被入侵,沈清慈不大自在。


    两个人上一次这么近说话,还在湛秋想不起来的那段记忆里。


    于是她侧过身,想与湛秋面对面隔开距离。


    侧身时肩膀蹭着湛秋的衬衫衣襟过去,最近时脸与湛秋相隔咫尺,湛秋屏住呼吸,甚至能在光照下,看见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湛秋下意识伸手,快要触碰到时,又及时收回。


    轻声跟她说:“头发。”


    她说话声音温柔,轻灵,像音符一样,沈清慈机械式地抬手,把脸颊上的几根发丝撩到耳后。


    没由来的氛围和近距离干扰,让她心里忽然就乱了。


    她以进为退道:“就不去你家打扰了,既然你不想我吃这些,我想到附近有家粥店很滋养,过去点一份就好。”


    “你想吃粥吗,如果不是因为你要上班,请你也可以。”她虚伪道。


    谁知道湛秋非常爽快地答应了,“我想吃啊,没事,请假就好了。”


    沈清慈僵了下,“请假不方便吧,改天……”


    “店长,我请假了哈。”


    湛秋朝那边喊。


    赵瑕直接高声答应:“好,去吧,这会不忙。”


    沈清慈:“……”


    “我们走吧。”


    湛秋笑得很开心:“我最喜欢喝粥了。”


    出门之前,她套了一件灰白色的薄款棉服,随手戴了一顶冷帽。


    她甚至没怎么整理,已经把帽子戴出了别样的感觉,是那种走在路上别人会忍不住要链接的场面。


    额头被覆盖以后,余下的五官更是显目,精致冷艳,一道笔挺的鼻梁恨不得撑起她整张脸的分量。


    初见是在夏日,只知道她穿裙子漂亮,修长的四肢都舒展开来。


    那时候想象不出来,有人套着棉服,戴着帽子也能吸引一路人的目光。


    坐进车上,沈清慈才问她:“你一个月工资多少啊?”


    湛秋对着暖风口吹了下手心手背,想了想,随口说:“好像是四五千吧。”


    沈清慈淡笑:“好像?对自己的收入情况这么不了解?”


    “因为我才来不久,还没第一次发薪,平时又有不规范被扣工资,所以不能确定具体多少。”


    湛秋找好了理由。


    “这样,我还以为你不缺钱。”


    沈清慈直接试探。


    她上次发来的置物架里的伞,恐怕任意一把都要比她一个月的工资高了。


    之前随手拿出来的镜子也是,尽管她自认为很聪明地遮住了镜面上奢侈品牌的logo。


    湛秋义正严辞:“哪有人不缺钱的。”


    沈清慈又笑:“也对。”


    湛秋本以为她今天会不开心,因为自己没能找到伞,但她今天却很爱笑,还邀请自己去吃晚饭。


    虽然她邀请完后退缩了,一定是怕带给自己困扰,但正因为这样,湛秋才怎么都得陪她去吃饭。


    不想让她再失望了。


    “你工作是为了挣钱,还是别的呢。”


    沈清慈继续套话。


    认真想了想,湛秋决定告诉她实情:“挣钱当然也重要,主要因为我出院以后的记忆有点碎,虽然在慢慢恢复了,但还是容易一片空白,老是走神,我就想找点事做。”


    “明白了,体验生活的大小姐。”


    湛秋不想她这样看自己:“才不是大小姐,我很热爱这份工作。”


    “我看出来了。”


    “怎么看出来的?”


    “你爱笑,不爱工作的人上班时是一点都笑不出来的,像上坟。”


    “比如你吗?”


    “我不是,我很爱工作,但天生不爱笑。”


    她把湛秋都给说笑了,两只手腕没抬,手掌分别快速地轻拍大了几下大腿,“没关系,你笑不笑都好看。”


    “你以前也这么夸过我。”


    果然无论失忆与否,性格还是没变。


    “真的呀?”


    湛秋觉得好奇:“我还夸过你什么呢?”


    “其他不大方便说,十八禁。”


    湛秋顿时失语,其实还是想听,但不好意思再说了。


    也没敢再看对方。


    沈清慈的车里非常干净,像买来就是这个样,一点没变过。


    上一次看见她开车,湛秋是个路人,发觉她开车时很迷人,又不会太冷漠。


    现在坐在她的车上看,果然是这样。


    这种相处的进步,让湛秋再度明确一件事,对方不可能不喜欢她。


    慢慢放松下来,没犹豫就问:“我昨天一直想,你当时为什么要跟我做?”


    沈清慈无端被呛住,干咳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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