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想标题太费时间了所以不想了
“阿伏兔,再来一碗。”
“就剩最后一点了。”阿伏兔直接把还剩了一点饭的蒸饭锅递了过去。
夜兔确实是一种饭量极大的种族,但阿伏兔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自己的种族澄清一下。一般的夜兔饭量在成年男性饭量的2~5倍,像这对肚子仿佛是无底洞的兄妹是个例外,嗯嗯。
神乐对某人抢走最后米饭的行为很不爽,但没为此采取行动,因为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想确认。
“所以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虽然她更想知道神威他们是怎么会来这个世界的,但她更想知道他们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露营归露营,她还记得他们是来做任务的。
或许是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心情不错的神威不介意回答这个问题。
“拿钱办事而已。”
“办什么事?”神乐有些警惕起来。
听到神乐这么问,神威吃饭的动作顿了一顿,而后脸上笑容灿烂:“杀了你们呀^_^”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神乐和七海建人瞬间紧张起来,七海建人下意识将手按在不离身的咒具刀上,而神乐微微往七海建人面前挡了挡,成保护者的姿态。
两人一脸戒备的样子似乎取悦了神威,以至于他脸上的笑容尤甚:“放心,我不杀女人和……”
他顿了顿,朝七海建人微微笑:“和厨子^_^”
七海建人:“……”
怎么感觉自己更危险了。
神乐懒得和神威绕圈子:“那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怎么。”神威淡定地继续享受饭菜,“你们在出任务的时候没人和你们说过么?”
“说过什么?”
看到神乐一脸迷茫的样子,七海建人想起了他们班主任在交代任务的时候这位朋友在表演睁眼睡觉,想了想,开口道:“老师说过,这次任务会遭到不少阻碍,包括封印之地本身的奇特和那些企图阻止天元大人同化仪式的人……”
七海建人本来只想说那么多,但见三人都看向自己似乎是想听他继续,一阵不自在后继续道:“包括信奉天元大人的盘星教教徒,也包括目的可能是想扰乱社会秩序的诅咒师……”
诅咒师都凭心情办事。有的是单纯喜欢制造恐怖事件,用他人的恐惧来取悦自己或是是炫耀自己的实力。有的则是赚钱,为了赚钱,他们不在乎人命也不在乎是否会扰乱秩序。
七海建人看得出神威的举止应该和信奉盘星教的极端教徒没什么关系,所以既然说自己是拿钱办事的,估计和诅咒师那方的悬赏任务有关。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算对方不打算与他们动手,他们也得主动迎战了……
七海建人这样想着,身体也愈发紧绷。
“金发小哥,不用那么警惕我,我说过我不会打厨子。但如果你一直带着敌意看我……”神威顿了顿,对七海建人笑得愈发和善,“我会理解为你想和我打一场哦
~”
七海建人:“……”
不是,这是什么战斗狂热者。
“七海你别担心阿鲁,他就是个脑子里除了米饭和战斗装不下其他东西的幼稚小鬼。我会保护你的阿鲁。”
看着明明表情很严肃、和他一样也警惕另外两人却丝毫不减自己吃饭速度的神乐,七海建人有些沉默。
神乐同学,或许你放下自己的饭碗更有说服力一些……想着,七海建人往旁边不着痕迹地挪了挪位置。
“你还是那么天真。”这是神威对神乐那番话的评价,不过他没就那个话题继续,而是道,“看来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
“什么?”神乐蹙了蹙眉,吃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阿伏兔。”正在享用美食的神威并不想浪费时间解释,开口叫了阿伏兔,“你和他们说吧。”
还在吃烤鱼的阿伏兔动作一顿,没想到自己安安静静吃个鱼也会被叫。随后叹了口气,有些可惜地将没能下肚的烤鱼放回盘子,思考着自己该从哪里说起。
“其实我们已经来这里两天了。”
这也是为什么神威会顺着食物的香味找过来……饿肚子的小鬼的嗅觉总是很恐怖的。
在神乐和七海建人有些惊讶的注视下,阿伏兔继续道。
“你们应该知道,如果超过四人以上的人同时进入这座封印之地,就会被随机且均等的打散到四条不同的路,所以当时我们选择了三人一起进入,走同一条路。
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和团长一起行动的只有我。我们另一个伙伴被随机到了另外一条路。
这就代表,当时和我们一起进入这座山的、还有从其他入口进入的人且不止一个。
在行动时,我们碰到了不少人,就好像这一条路,我们碰到了三十多个人。”
“什么?”七海建人表情变得震惊。
如果按照随机打散到四个地方的情况来看,现在这座山至少有一百多人。
这显然是超过预期的情况。
阿伏兔无视了神乐和七海建人的震惊:“我们解决了一部分,然后那些人之间打斗又消耗了一部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条路应该没几个人了……哦,如果在你们之后没人进来的话。”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
“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其实盘星教内部分了两股势力。一股就是单纯信仰那什么天元的,不能接受同化。因为他们觉得这是对他们信奉之人的亵渎,所以集资巨额发布了杀掉星浆体的任务。”
虽说这个任务又被某人发到了暗网上,聚集了很多认钱办事的诅咒师。
“但盘星教里还有另外一股势力,他们希望能同化成功。”
“这和我听到的不太一样。”七海建人蹙蹙眉,“我听说这个教其本身就是天元大人的坚定拥护者,应该不会认同这种做法……”
说白了就是极端的宗教与宗教徒,不允许自己信奉的‘神’被其他人玷
污。
不过因为是普通人建立的,又因为这个宗教聚了很多社会上有钱有势的人,所以不管是政府方还是术师一方都睁一只眼。
“这种由普通人建立的宗/教,大多本质上只是追求自己所没有的,比如‘永生’和‘强大’。”阿伏兔态度轻慢地耸耸肩,“有时候他们信奉的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天元大人、地方大人的,只是那点不同于普通人的神性和永生。所以在某个……”
阿伏兔说到这里顿了顿,斟酌了下用词后开口:“在发现又有一位近乎永生的‘人’出现、且如果与他们信奉的那位大人同化会让他们信奉的某种东西更强大时,他们会遵从内心想法接受所谓的同化。”
这是阿伏兔他们在接受任务时,听盘星教的教徒自己说的。
说什么当初只是一眼,他们便觉得那个孩子是无与伦比的、万物恩赐的宝物。
那用词、那狂热魔怔的态度,让他感觉一阵恶寒。
只能说搞一些神性崇拜的极端教徒脑子都有点坑。
哦,当然了,他们说得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某种意义上那‘宝物’可是把他们那个世界逼得星球大战过……阿伏兔这样思维发散着。
“封印在这里的那个……嗯,人?其实是他们找来主动献给咒术上层的……可以这么说吧。”阿伏兔也懒得就这种什么秘史详细解释,“反正就可能是他们也知道自己保护不好,所以希望术师帮忙保护,到某个时候能顺利同化……所以,这么大的事,你觉得他们会只交给你们吗?所以他们自己也集结了很多人来。”
听到这里,神乐表情微妙问道:“所以你们和我们的目的一样?也是来‘保护’的?”
神威什么时候走‘和平友好’路线了……
“我们……”
“不是。”
阿伏兔还没说什么,就被一直安静吃饭的神威打断了。
不是?
神乐觉得自己被捉弄了。
“不是你们说那么多废话干什么啊阿鲁!”
神威放下碗筷,微笑开口:“因为希望你被阿伏兔转移注意力好让我
承包所有食物呀^_^”
食物?
神乐一愣,低头一看。
不看还没什么,一看觉得自己又要变成尸体了。
空了!全部都空了!所有食物都被扫荡一空了!就在她聚精会神听阿伏兔说话的时候!她的食物!!全部没了!!
“啊啊啊啊啊神威!!”
神乐捧脸尖叫,就和名画《呐喊》一样,表情比咒灵还咒灵。
“神乐同学先冷静……”七海建人下意识拉住了神乐,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和她分一组,其角色和定位是保姆……保姆……这不是志村同学的工作吗?
七海建人觉得自己是和一群癫人待久了,以至于明明应该严肃的情况下脑子里还能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因为成功把神乐气到了,还是说这一顿饭吃得很满意
,神威心情超好:“你为什么觉得我是哪一边的人呢?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两边的任务都接了^▽^”
“什么?”
“做任务赚钱只是顺带,反正不管完成哪个任务我都稳赚不亏。”神威餍足地摸摸自己吃饱的肚子,“挑战强者才是我想做的事情。”
说着起身、撑伞:“我会竭尽全力打败我感兴趣的那一方,而显然易见地,这条路里没有我想要的人。”
“阿伏兔,走了。”神威说着就准备离开。
“混蛋别走!!你赔我的食物!!”
神威微笑回头:“怎么,要我吐出来给你吗^_^”
说着又看向七海建人:“金发小哥,跟我们走吗?我们团缺一个厨子。”
七海建人僵了一下。
入团?入什么团?草O海贼团吗?他虽然是金发但他不是那个卷眉厨子。
七海建人还没开口,神乐就咆哮了:“吃了我的食物还想打我厨子的主意!做梦!!你还是早点滚到海底大监狱谢罪去吧!!”
七海建人:“……”
所以真是海贼团吗。
神威耸耸肩,扭头就走,而后像是想到什么,回头:“对了,这条路上的敌人已经被我扫光了,你们不会再有危险了。你觉得这算送温暖了吗^_^”
“滚!!!!”
很好,送温暖没成功,下次见面还是打瘸了见点红色才算送温暖吧^^
“团长,你打算去哪?”跟着神威一起下山的阿伏兔问道。
“这条路没有我兴趣的敌人,当然是换条路了。”神威转着手里的伞柄,头顶的呆毛一动一动,“既然那个笨蛋妹妹也来了,说明那个银发武士肯定也在,先去找他爽一下吧^_^”
阿伏兔无语扶额。
且不说在这座山的结界下上山的路是随机且隔离不一定就那么恰好和谁碰上面……团长,你不觉得你说的最后那句话有点奇怪吗?
……
南之试炼之路。
某个被盯上的银发武士——
嗯,毫无意外地还在原地蹲着。
他不唱歌了,只是哆哆嗦嗦地抱着自己缩成一团,眼角挂着一滴泪,声音虚弱着:“喂——有人吗……随便来个人都可以……只要不是飘着的就行……”
坂田银时已经在这里蹲了快二十多分钟了,脚麻了,心也凉了。
“真的没有人吗?不、不是人也可以,只要不是tad就可以……”
他不抱任何希望地这么说着,结果下一秒——
“银时大人,我在。”
噗。
“啊啊啊啊什么东西!”
察觉到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不明物体,坂田银时本能尖叫了起来。
“银时大人,是我。”
银时大人?
会叫这名字的只有小玉了!
对啊!
一紧张都忘记有小玉系统了!
想到这里坂田银时脸上挂上了劫后余生的喜悦,松开抱着自己头的手看向小玉:“小玉……”
映入他眼底的是——
一个头上绑着白色带子,穿着一身白衣,宽大的袖子下是一双往前抬着的手,双脚悬空,整个‘人’都是透明的状态的tad!!
嗡——!
坂田银时大脑当场死机。
“啊啊啊啊啊啊啊鬼啊!!”
“银时大人,是我小玉。”
那疑似幽灵的‘人’重复道。
如果眼下是《汤O和O瑞》的片场,那坂田银时眼下的状态那一定是整个人紧紧靠在树干上,心脏夸张得往外不停弹射。
再三确认了对方确实是小玉后,坂田银时稍稍镇定了下来,但声音还是颤的:“你……真的是小玉?”
“当然。”
“那、那你为什么是幽灵状态。”
话说机器人……啊不是,系统可以有幽灵的状态吗?
“银时大人不觉得眼下的场景很适合这个造型吗?”
小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声音透着天真。
“合适个tad啊!!”
绝对是想捉弄他吧!绝对是吧!!
喂!!
你一个机器人为什么会有这种恶趣味啊!
“那银时大人你想换什么‘皮肤’?”
“皮肤?”
“是的。”幽灵小玉调出系统界面展示给坂田银时看,“我们系统推荐不同环境下切换不同的‘皮肤’,这样能让宿主拥有更加好的体验。”
体验个头!
是体验下地狱吗!
幽灵小玉继续介绍着系统提供的皮肤:
“这种环境下,我们推荐幽灵皮肤、恶鬼皮肤、死神皮肤……”
“停停停停停,有没有正常一点的。”
“有的,那就不太符合场景了……”小玉说着调出另一系列的‘皮肤’,“有护士皮肤、女仆皮肤、律师皮肤、警察皮肤……”
“警察警察警察,我要警察!”
虽然平时很讨厌条子,但这个时候果然警察最有安全感。
“不好意思,制服系列皮肤需要积分,银时大人你的积分并不够。”
不够为什么要介绍啊!!
以及为什么这个时候开始加强系统设定了啊!!过分了啊!真的太过分了!
“那你能换什么!要免费的!”
“银时大人你有什么需求吗?”
“要一眼就能让人安心的!最好是强壮的!”
“好的,我明白了。”
于下一秒,幽灵小玉变成——
一个身形高大强壮,双臂有力,步履稳健,身躯壮硕的好像有一堵墙似的……肩膀好似双开门冰箱……如同天上降魔主!……好一个能让金丝雀依偎的宽大肩膀的……魁梧女子!
除了脸还是小玉的脸,身材完全就是兄贵的绝赞身材啊!
好、好魁梧!好有安全感!
魁梧小玉一手揽过坂田银时,让他坐在自己的臂弯里,整个身体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银时大人,你喜欢这个皮肤吗?”
“喜欢!”坂田银时流下喜悦的眼泪,靠在充满安全感的胸膛上。
“好的。”魁梧小玉说着,又说了自己出现的来意,“银时大人,我出来是想和您说一件事。”
“什么?”
“你的朋友遇到危险了。”
第32章 离谱的事情过多就不会显得离谱了
西之路。
巨大的封印石边躺着两具‘尸体’。
尸体倒在血泊里。
根据常识来看,在这么大的出血量下人是没办法活下来的。
但——
其中一具‘尸体’的手指头动了动,而后像是躺得有些发麻般的艰难转过脑袋,看向另一具‘尸体’。
“桂老师……人好像已经彻底走了。”
“以防万一,还是再躺一会吧。”装尸体的桂小太郎很有专业素养的继续保持假死的状态。
“好。”志村新八没有任何意见。
是的,他们是假死的。
主动迎接魔术师西索的攻击,然后弄破提前准备好的进阶版红色液体养O多,营造出当场喷血暴毙的假象。
当时,桂小太郎因为一些脑回路不太正常的发言吸引了西索的全部注意,志村新八就在那时被塞了进阶版的养O多。一开始他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直到桂小太郎因为失智的发言被西索扔了扑克当场倒地、倒地后对他眨了眨眼睛,他才反应过来桂小太郎的意图,便配合地惹西索‘生气’,送了双杀。
不知道当时是因为西索被气得暂时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没看出他们那蹩脚的表演,还是说看出来了,但不想与他们这两个脑子可能不太正常的人有过多纠缠选择离开,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都靠装死暂时避开了一次非必要冲突。
想到这里,志村新八对快速做出最优选择的桂小太郎充满了敬佩之意。
“没想到桂老师是因为想避开非必要的冲突,才会有那些行为。”
当时那种情况,就西索透露出来的那蠢蠢欲动的战意,就算他们不想迎战,也一定会被迫卷进一场打斗。到时候就算不死也一定身负重伤。
但桂小太郎轻轻松松几句话就把对方的战意磨光了,嗯……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大概就是oki起来后想要来一OO,结果被想要OO的对象弄得阳O,失去了OO的兴致。
要不是及时知道了桂小太郎的打算,他也差点就被桂小太郎那极具欺骗性的蠢货形象骗了……
也是,作为曾经攘夷志士的领袖、短暂当过国家的首相、那位松阳老师的学生的人,怎么可能就只是单纯的搞笑役、危机时刻还在那卖傻的蠢货?
桂小太郎先生一直都是一位大智若愚的人,只不过时常被人忽视了这一点……他甚至还在心里吐槽对方就是个脑子有坑的家伙。
想着,志村新八萌生了些许愧疚。
“桂老师,真的很抱歉,我还误会你是缺心眼,以为你是觉得自己戏份不够多才在那种危险的时候疯狂作死。”
与志村新八同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桂小太郎轻笑了下,颇为大度道:“这不怪你,毕竟我当时的做法确实有些欠缺了,不过我也只能想到那一种能保全我们俩的办法。”
“桂老师……”志村新八有些动容。
确定了四下确实无人后,
桂小太郎慢慢起身改成了坐姿,捋了捋头发,一副智将风范和大将气度:“你是银时的人,保护你周全是我的义务。既然银时把你放心交给我了,我总要把你完整的还给他。”
“桂老师!”志村新八坐了起来,表情感动得无以言复。
“我当时还想着,如果那一招装死没用的话,就尽量给你争取离开的机会,说实话,我觉得我不一定是那个人的对手……”
“那怎么行!如果……”
志村新八原本想说他不会当逃兵,如果真出意外的话绝对会和桂小太郎一起并肩作战,但话才说到一半他就卡住了,连带那份感动,因为他听见桂小太郎那么说——
“毕竟那个人可是三大船长之一的基德,虽然被红发一招神避暂时退场,但总比之后突然就消失没有戏份的卡文迪许强,嗯嗯。”桂小太郎胳膊抱在胸前,一脸‘还好自己考虑得多’、‘还好自己机智过人’的睿智模样,“主角团的气运都很强的,就比如草帽小子,和他作对的人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唯有退避才是正确做法,嗯嗯。”
志村新八:“……”
所以说到现在还是没把人认对么?
他收回原来的所有话。
这家伙绝对是个智障。
志村新八沉默着,挪了挪屁股远离了那个还在喋喋不休的睿智家伙,开始思维发散。
之前阿银他们说过不管是上山解封还是解封之后的护送肯定会遇到很多敌人,所以要随时提高警惕。结果准备是做了,却碰到了意外的敌人……也不知道其他几条路的人情况怎么样……能不能走一条安全的路……
……
要说安全,北之路绝对是最安全的……
不,话也不能说得太满。
安全这个说法只是相较而言。毕竟走了这条路的人是五条悟。
他们一路上确实遇到了不少敌人,但那些敌人对于五条悟来说也就是抬抬手的事情,丝毫构不成阻碍,以至于他们这一组是最快到达目的地的。
只不过,他们这组的气氛也是最古怪的。
古怪在于,五条悟实在看不懂他旁边那只叫伊丽莎白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生物。
说起来他之前一直没有在意过这只不明生物,就好像在未来,他的学生里会有一只有自主思维意识的咒骸熊猫、有被特级过咒怨灵附身的‘普通人’……一只模样奇怪的生物不足以引起他太多关注。更何况他知道这生物来自异世界,在咒术高专挂上的身份也是三年级班主任的咒骸宠物。
而之所以现在突然有了好奇,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就算用‘六眼’近距离观察对方,也完全看不出什么东西,只能看出一个外表是圆滚滚形状、内里是不含任何‘情报’的无生命物体。
这很奇怪,因为哪怕是那只当了一年级的‘学生’的‘狗’,他也能看出其中的不同,他能看出那巨犬体内所蕴含的特殊能量,也可能看出那种能量能用于什么。
此外,他也能看见坂田银时以及他的同伴身边跟着的‘虚拟’东西,就好像当初在游乐园的长椅上,他能‘看见’坐在坂田银时身边的特殊物体,那是一位机器人小姐,这也是他会选择在长椅的另一边落座的原因。只不过对方没挑明说,他也就心照不宣地没问。
除了这个不明生物。
他
盯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东西。
封印之石旁边,用和自己的桂先生一起带出来的茶具烧着茶的伊丽莎白见五条悟一直看着自己,清澈的大眼睛眨了眨,举起牌子:
[五条同学是有什么事吗?]
虽说自己未来有个喜欢用食物配料当交流语言的学生,但看到有因为无法说话而用白板交流的奇怪生物,心情还是有点微妙,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收起戴在眼睛前的墨镜,弯了弯眉,指指伊丽莎白烧好的茶:“我可以来一杯么?”
[当然]
伊丽莎白快速给五条悟沏了一杯茶。
[大部分做饭工具和食材都送给神乐小姐了,如果五条同学你觉得饿的话,可以用甜食勉强充饥一下]
举完牌子,伊丽莎白又从背包里拿出一盒甜点,打开送到五条悟面前。
“谢谢。恰好是我喜欢的。”
[那真的是太好了]
因为彼此不太熟,这段对话结束后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五条悟看着甜点盒子,发现里面的量很多,显然不是为一个人或几个人准备的。这让五条悟想到被分到其他‘路’的朋友,开口道:“这次任务应该会有不小阻碍,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
在五条悟看来,虽然因为有不知名的因素干预使得‘过去’也发生了很多变化,星浆体的目标对象也换了一个,但大体走向和所涉及到的人变化应该不会太大,也就是说总有一波人会遇到可能无法避开的危险。
听到五条悟这么说,伊丽莎白举起牌子:
[五条同学,请你放心好了,虽然他们平时看起来都是一些不着调的人,但绝对是一群值得托付的同伴。]
看到这段话,五条悟笑笑:“嗯,我相信。”
虽然他到现在也依旧没弄明白为什么那些人会出现在他们世界,以及又是为什么会有那个虚拟投屏……
会是另一种神秘力量么?
就像那只独眼猫能描绘出他们的世界。
五条悟这样想着,一时间没能注意到旁边之人的动静,以至于当他喝着茶余光看到伊丽莎白吃东西的样子时——
“噗——咳咳咳咳……”
一口茶喷了出来,把自己呛到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有一双手从那生物那黄黄的鸭子嘴里伸出来,一只手端起茶杯,一只手拿过一盘点心,将整个茶杯放进‘嘴’里后,又整个拿出,将其放在石头上,接着双手端着整个盘子塞进自己的‘嘴’里,过了一会又将整个盘子送了出来。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它闭上嘴巴、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回
看五条悟。
五条悟:“……”
好地狱的画面。
比他那挚友吞下的特级怨灵裂口女还要地狱。
所以,这里面是一个人吗?
话说是一个人吧?
那双手看起来是人吧?
有那么一瞬间,五条悟觉得自己会抬手对着这个让人有些细思极恐的东西使用[茈]。
[所以暴露了吗]
‘怪物’举起牌子。
五条悟:“……”
不是,行为那么光明正大,如果他没瞎,怎么样都会暴露吧?
[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不愧是‘六眼’]
五条悟:“……”
不是,为什么在自说自话,他到底发现了什么他怎么不知道?莫名其妙夸他他也不会觉得自豪啊。
[连坂田银时他们都没有发现,没想到被你察觉了]
五条悟:“……”
所以他到底发现了什么,能一口气说……写清楚可以吗?
[既然被你发现了,那只好……]
五条悟:“……”
所以到底发现了什么,套皮底下是个人吗?
话说就刚才那种丝毫不遮拦的样子,应该早就会被人发现的吧,所以那个三年级的桂先生脑子真的是有点坑才不会发现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一般说‘只好’这种,都是想杀人灭口的意思。虽然他不想对和坂田银时一起过来的‘人’下手,但如果会危机到他他还是会……
“那就只好把真相告诉你了。”
刚起手准备应敌的五条悟:“……”
不是,他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幻听了?
事实证明他没有幻听,那只不明生物张开了嘴巴,里面隐隐约约显示出了一个虚幻的人影,只不过就算五条悟用‘六眼’也看不清具体模样。
“其实我是‘同人星球’的人。”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五条悟:“。”
感觉事情变魔幻了呢。
如果他没记错,他好像记得有一只独眼猫是来自‘借鉴星球’的……所以你们那边的世界有这么神奇吗?
“我们‘同人星球’的‘同人女’与‘借鉴星球’的借鉴星人是死敌。只要有一只借鉴独眼猫想要用自己的力量恶意捏造一个世界,就有一个同人女星人来阻止它过分的行为。”
五条悟:“。”
嘶……
虽然这个信息量不大,但对他的冲击力好像比他的‘无量空处’还要强。
他甚至……也有点想吐槽了怎么回事?
他突然有点希望那位叫志村新八的人能在自己身边。
“但我深知以自己的力量不够改变这一切,所以我通过‘光幕’的方式让你们这些深受它控制的人意识到它的恶劣行为,让你们拥有挣脱它的束缚的可能,就是没想到那个白毛会教那只独眼猫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也没想到你会利用独眼猫的能力让自己主动回到过去……然后不受控制的因素越来越多……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努力,从改变世界开始!”
五条悟:“。”
离谱。
第33章 遇见
当五条悟那边还在听什么同人女星人慷慨激昂地说着自己星球的人和隔壁星球的人是如何大战的星球史,夏油杰这边碰到了件非同寻常的事情,在坂田银时撒腿跑开之后。
他们的解封任务流程很简单,那就是同一时刻在四个封印地点的封印石上注入咒力、打破初步封印,然后再去山顶真正封印了‘圣体’的地方解除封印,将其唤醒,之后只要护送到高专地底的薨星宫便算任务完成。
在这一整个任务里,难点无非两个。
一个是如何做到同时打破初步的封印,一个是确保他们的任务对象能安全送到目的地。
前者的应对措施是每个人都带上一块统一设置过时间的表,然后约定好一个时间点。
一来是山里信号一向不好,无法依靠电子产品保持联系,二则是能拥有实时通讯能力的术师并不在此次执行任务的人员里,而夏油杰的咒灵也没办法实行距离过远的远程监控。所以约定时间是最稳妥的方法,基本上不会有大意外发生,大不了就再来一次。
而第二个难点……姑且还暂时算不上难点。
至少夏油杰比较担心的是第一个难点,担心他们或许要在这第一步上花上很长时间。却没想到他担心的点是对的,只不过是另一个问题。
——如果封印点被破坏了怎么办?
破碎的石碑、倒塌的石墙、被胡乱砍断的结绳……以及被砍裂的封印石。
夏油杰看着被人为破坏了封印之地,眉头不可控地紧锁起来。
有人先他们一步破坏了封印。
这个认知让夏油杰一时间有些踌躇到底是先去找坂田银时还是留下来调查,稍作思考后,他从他的咒灵仆从里选出了个模样不吓人、偏奇怪动物的低级咒灵,写了张便签递给咒灵让咒灵去到坂田银时将其带回,自己则留下查看。
封印石前面的‘墓地’如他一开始设想的那样,是用来镇压的封印物,主要是一些沾了诅咒之气的刀具,也就是剑冢。以剑冢的咒力充当封印的能量源确实不失为一种便利的方法。
但沾了诅咒的东西如果没被很好的镇压,则会引发很多危险之事。
一是容易吸引咒灵、从而促其提高实力和破坏力,二是容易散发诅咒之气、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周围环境。
这第二点对于咒术师来说没什么大问题,顶多是可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自己的咒术运用,但对普通人来说,则是面临真正的‘诅咒’,或许是直接厄运缠身死去、或许是陷入无药可医的昏迷……
看来这片地方会阴森反常,除了有一些受背光的地理环境影响,主要还是由这散发出来的诅咒导致的。
想到这里,夏油杰又放出咒灵帮忙查看周围的情况。
出来的咒灵在充满由怨气构成的诅咒环境之下有些躁动不安,但出于对‘主人’的无条件服从,让它们没有任何‘念想’,只是遵照夏油杰的指示在剑冢附近来来回回察看,探寻奇怪的地方。
出于谨慎,在放出五只咒灵后夏油杰便不再增加咒灵的数量以备可能会出现的意外,而后等咒灵在周围探测一圈确定没问题后才穿过剑冢,走到那被破坏了一半的封印石前。
仔细检查了一番后夏油杰松了口气,因为他发现封印并没有被完全破坏。
破坏封印的那人目的十有八九是想阻止他们解封、唤醒被封印的人,只不过可能并不了解解封的条件,以为只要破坏掉封印石就好了。其实封印石和那些剑冢一样,顶多算一个让结界保持运转的动力源,并不是封印的关键点,关键点是刻在石头上的其中一道符文。
幸运的是,那符文只被破坏了一个小缺口,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安心下来后,夏油杰发现坂田银时还没回来,以及他派出去的咒灵也没有接触到人的迹象。这让他有些犹疑到底是留下来选择先守着封印之地以便接下来的解封工作,还是出去找人。
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二点五十八分,距离约定好解封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
只有一个小时的情况下,最理智和最优选择就是留下哪都不去,保证任务能顺利完成,毕竟术师一向以任务为先,尤其还是被列为特级的任务。
但……
想到那位对鬼怪的害怕超乎自己预料的老师,夏油杰还是放弃了最优选择。
毕竟人是他吓跑的,他有责任将其带回,最不最优选择也要考虑到具体情况,毕竟他不能以自己对‘鬼怪’的心理承受能力来衡量那些未知危险对对方造成的伤害。
至于能不能在一小时之内保证自己在封印之地……大不了他先留一只咒灵在这里,等实在找不到坂田银时的情况下赶在最后几l分钟再回来解封。
打定主意后,夏油杰放了一只一级咒灵在封印石边,想了想又藏了一只四级咒灵在一个不惹人注意的地方,做完这一切安排后他准备暂时离开去找坂田银时。
但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道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附近的草丛里响起。
“谁?!”
考虑到可能是坂田银时的情况下,夏油杰没有立刻攻击,而是放了一只咒灵过去,将藏在隐蔽之处的人拽了出来。
在看到来人后,夏油杰满脸错愕。
不是坂田银时,也不是考虑到的会出现的敌人,而是——他们的任务对象、被冠以‘圣体’之称的小孩。
他那深紫色的头发在昏暗的环境下偏向深黑,穿着一身有些破烂且沾满血渍的和服,衣服胸口处的地方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隐约能看见里面白皙的皮肤。他的表情不似寻常小孩那样生动、什么都能写在脸上,而是充满冷漠和疏离。
在被咒灵拎着领子提出来时,他脸上没有慌乱之色,只是蹙着眉头,又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陈述般开口:“你也是来杀我的么?”
“也?”
这个说法让夏油杰按捺下了想要问对方很多问题的想法,转而就这个问题询问了原因。
“你为什么这么说?”
“不久前有个人把我唤醒,然后又把我杀了。”
他冷漠地陈述着,语气平淡,就好像他刚刚说的只是一件和吃饭睡觉没什么差别的小事,而不是危及到生命的事情。
夏油杰没有过多在意那个‘把我杀了’的话,只当是小孩子一贯喜欢夸大说辞的说法,他重点放在了那个‘人’身上:“是谁想对你下手?”
小孩蹙了蹙眉,声音平淡道:“没看清。”
毕竟他一醒来还没有所反应就被一刀穿心了。
“我只知道他是个男人,很危险的男人。”
夏油杰也不期望能从小孩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见对方没什么事情,他稍稍松了口气:“没事,不管是谁,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都会保护好你的。”
听到这话,小孩脸上的疑惑压下了一开始的冷漠和疏离,问道:“保护?为什么?”
“我们是奉命令来保护你的安全,会把你安全送到薨星宫。”
“哦,那没什么区别。”小孩的表情重回冷漠。
“什么?”
“都是想要我的命的。”
这过于直白的话堵得夏油杰哑口无言,他有点想解释,但张张口发现自己也解释不了什么。因为无论是他们班主任在下达任务时用的‘抹杀’说法,还是这个任务的本质,就算再怎么粉饰、美化其目的,都无法掩盖它是要一个人活生生的命的事实。
想到这里,夏油杰便没为自己辩解什么,只道:“至少在任务完成之前,我会保护好你的。”
“好。”小孩没有指责什么,也没露出其他多余的表情,依旧淡漠。
见气氛就这么安静下来,夏油杰有点不自在,感觉自己和一个小豆丁大眼瞪小眼的站在凌乱的剑冢废墟上有点奇怪,这种奇怪又在对方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时尤甚。
咕噜——
小孩的肚子里传出一阵意为饥饿的声音。
刚想着对方怎么会饿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对方刚被唤醒会饿或许是一种正常现象,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人。
想着,夏油杰翻了翻之前桂老师之前给每个组都分了个的背包,然后翻出一排养乐多和一带面包。
“你要吃东西吗?”
也不知是不是夏油杰的错觉,他感觉对方在看到他手上的东西时明显地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但大概他的教养很好,没说其他的话,接过食物后只道:“谢谢。”
看着吃起东西的小孩,夏油杰这才想到他方才没来得及问的问题:“对了,你是怎么出来的?不是只有先解除四个方位的封印才能去封印你的地方将你唤醒么?”
按理说封印都还没解除,这小孩应该还在被封印的状态……如果说只要破坏山顶上那个封印就能唤醒这人,那其余的四个初始封印点的意义在哪?
“两边的封印点没有先后顺序。”显然,这个小孩虽然只有五六岁大,但懂得很多,可能是因为夏油杰分了
食物给他,他的话明显比之前多了,“那四个方位的封印结界功能和那个直接封印我的作用不一样。”
“什么意思?”
小孩咽下嘴里的食物,慢慢开口:“作用是将我封印起来的只有那一个。而那四个封印点设置的结界,作用是防止我出这座山。”
这话让夏油杰怔在了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小孩说的意思。
怪不得。
怪不得四个封印点解封的条件是同时,因为这样可以从根源上断绝被封印者或是主动、或是被动逃跑的可能,除非有好几l个人愿意大费周章地来解封,否则就算有一天封印他的那个点不小心被谁破坏了,破坏那个点的人也没可能将他‘盗’走。
也就是说,某种意义上比起‘他会死’,封印他的人更担心‘他会落在其他人的手上’,这可真是……
夏油杰直觉自己心情有些复杂,仿佛胸口处被什么东西堵住。
心情沉重下来的夏油杰没再继续询问其他问题,只是耐心等着小孩将所有食物吃完,而后才问与目前情况相关的问题:“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血?”
按照小孩方才的说法来看,帮他解封的人想要杀他。在这种情况下,哪怕能死里逃生,身上应该也会有严重的伤口,可小孩看起来只是脏乱了点,身上没什么伤……所以那些血是敌人的?
他将想杀了他的人都反杀了?
就像是知道夏油杰在想什么,小孩情绪无波动地开口:“血是我自己的。那人把我穿心后以为我死了,所以很快就走了。”
“什么?你说——”
夏油杰因小孩说的话而震惊,但就在他想确认真实情况是否如他想的那样时——
噗呲。
他突然察觉到被自己派出去看守的咒灵气息被瞬间抹杀了。
有人?!
几l乎是他警觉过来、察觉到即将打中自己的攻击抱着小孩往旁边躲开时——砰!
嗡——
一把被人投掷过来的刀稳稳插在他们原来所在的位置发出嗡鸣声。
也就在这时,夏油杰看见了一个蹲在一倒塌石碑上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衣,隐藏在浓雾以及昏暗的环境里几l乎让人很难注意到他的存在。他嘴角带着一条狰狞的疤,脖子上缠着一只毛毛虫一样的咒灵,腰上缠着的绑带上挂了几l把刀。
他就以一个蹲姿蹲在那里,态度惬意,但无论是他肌肉线条分明的手臂、腰背,还是他身上传出来的肃杀感,都让人清晰地认识到这是一个绝对的亡命之徒。
“嘿。”他手指搭在上扬的唇角上,笑容恶劣,眼底带着杀意,如一只盯着猎物的猛兽,“小鬼,你还真是命大啊。”
第34章 战斗
伏黑甚尔,一个杀手。
准确来说是一个认钱办事的亡命之徒。
如果问他身上到底背负了多少条人命,他大概是不记得的,就好像他也不太记得自己的便宜儿子是叫波奇还是叫咪咪(常见的狗狗猫猫的名字)。但如果问他一场马赛的参赛马匹的情况,他能从每匹马的名字到它们各自的优点如数家珍。
对,某种意义上,赌马场的马匹在他看来都比大多数的人命宝贵很多。
说那么多只是想说,这家伙是彻彻底底的烂人,尽管他也曾从良过。
对于烂人而言,评判一个人是否该杀,看得不是TA的人品、年龄、性别或是与自己是否有过节,而是看TA的人头值多少钱。
而显然,他这次接到的任务人头很值钱,至少可以让他在接下来的两个月花销能大手大脚。
所以他愿意为此花费三天的时间来慢慢布局。
找帮手、增加混淆视听的杂鱼、弄清对方作战的计划。
这是战前准备。
无论是找的帮手还是用来混淆视听的杂鱼,其本质都是起到一个扰乱的作用,供他有足够时间来做自己的事情。
毕竟他只信自己,他既不觉得那些杂鱼能在那群得了造物者恩惠的少爷小姐们手里讨到便宜,更不相信表面上是合作者的‘帮手’一定会遵守约定。
然后在混乱的局势下进入不再被监守的结界里,在未确认是否可以行动前隐藏自己所有踪迹。
这样之后,便是赌运气的环节。
1、是他先于那些人找到目标对象并将其杀死,还是后一步等他们彻底解除封印后重新找动手的机会。
2、每条路都能通到山顶的封印之地,但因结界问题每条上山的路都独立互不干扰,在这种情况下和他进入同一条路的人是否是他不愿敌上的人……
而事实证明,他的赌运超好。
上山后他就发现了其中一个封印之地并将其破坏,而后他顺着路上山又用能阻断咒力的咒具暴力打开了封印的棺材,赶在目标对象刚有苏醒迹象时就将对方的心脏捅了个穿。
要说这个过程哪里出了点意外……那就是他没想到对方没那么容易杀死、一时疏忽被对方假死逃了。
不过没关系,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插曲。
因为他确认了他这条路上没有他最不想敌上的人——五条家的小少爷。
所以只要赶在其他人意识到事情不对之前,将这条路上的人都杀死,他的任务就能顺利完成。
伏黑甚尔看着全身紧绷的夏油杰,嘴角咧开的笑容又大了几l分:“看来你的赌运蛮差的。”
“那你就猜错了,前几l个小时我买的冰棍才刚中了‘再来一根’。”夏油杰冷着声音,抬手召唤出了一只特级咒灵,不由分说就下了攻击的命令,丝毫没打算和对方闲聊几l句。
伏黑甚尔虽然看不见咒灵,但拥有天与咒缚的他能清晰地感
知到咒灵的行动,所以轻轻松松就避开了咒灵的攻击,在原来落脚的那块石碑碎开时,稳稳落在了另一个地方。
“现在的年轻人都那么冲动的么?都不愿聊会。”
“不好意思。十年一个代沟,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夏油杰回话的语气和内容听起来从容,但事实上他现在的精神高度紧绷,因为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强大’。
不是作为一名术师的强大,而是作为‘人’。
不过他也不觉得自己会输,怎么说他也是四大特级术师之一。
夏油杰不再保留自己的实力,当即就又召唤出一只身躯庞大的特级咒灵——‘虹龙’,而后令其立马和方才那只特级咒灵一起作战。
如果他对上的是其他诅咒师、咒灵,那么在这样的攻击下早就连连败退,只可惜他遇上的是‘天与暴君’。
砰——!
前一只打头阵的咒灵刚用自己那足以将高楼墙壁碾碎的触手朝伏黑甚尔拍过去,就被伏黑甚尔随手从腰间拎起一把刀砍断了其中两根触手。
而在那咒灵想要后撤调整做第一次攻击时,伏黑甚尔将刀一抛,双手将想要后退的咒灵往自己方向猛拽,而后在刀落下的瞬间又手一伸准确握住了刀柄、狠狠刺穿那咒灵的头部,从头一路锯到尾,轻松将其劈成两半。
做完这一切后不顾那把因自己的力道过重而断裂的咒具刀,一个跳跃闪避,不仅躲过了配合那触手咒灵攻击的虹龙咒灵,而且还借势狠狠踩在了虹龙咒灵的头上,将其按进土地、一时间无法挣扎脱身。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实力达到特级水平的咒灵一只被祓除,另一只被压制,而单挑两只特级咒灵的人姿态却依旧轻松。
“说动手就动手啊。”伏黑甚尔歪着头,一只手搭在脖子上按了按,“没接受过社会毒打的小鬼不都应该很天真很有战前友好交流的仪式感么?比如聊聊彼此的术式,比如聊聊彼此的目的?”
“这方面我想没有必要。咒术界里应该没人不认识天与咒缚的禅院甚尔,至于目的……从你的目标是我们开始我想就已经很清楚了。”
伏黑甚尔就站在那里,没什么表情,只是侧着脑袋用一副看渣滓的表情看着警惕自己的夏油杰:“虽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出于对我心情的考虑,或许你需要更正一下我的姓氏。”
“什么?”
“我现在姓伏黑。”
就在夏油杰片刻怔愣时,伏黑甚尔直接一个俯身进攻不仅把挣扎起身的虹龙咒灵重新按回地上,还借着相互作用的力直直冲向夏油杰,速度之快,让夏油杰差点做不出应对的措施。
幸好夏油杰也是个身经百战的特级术师,再加上他的体术也属一流,所以在伏黑甚尔抡着的咒具刀朝他扫过来时,他及时后撤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只有下意识抵挡的手臂被划出了一条不算很长的血口。
还来不及等夏油杰庆幸自己避开攻击,他就心一沉暗叫了声不好。
高度紧张
的情况下让他一时忘了眼下身处战斗中心的人不止他和伏黑甚尔,还有那个小孩。
刚刚伏黑甚尔的攻击一半是想伤他,另一半是想把他逼走露出他护在身后的小孩。
果不其然,当夏油杰被迫撤出好几l米时,熟练操作各种武器的伏黑甚尔快速换了手里的武器,抬起一把枪就对准站在不远处那个无人庇护的小孩连开了数枪,直接将弹匣子里的子弹全部射光,没有丝毫犹豫。
砰砰砰砰——
虹龙咒灵的尾巴上留下数道弹孔。
还好虹龙咒灵的体型足够庞大,并且离他们不远,刚好赶上伏黑甚尔的攻击。
赶在这个空隙,夏油杰赶紧又召唤出了一条身形狭长的咒灵将任务保护对象拽了过来,拽到一个安全位置。
“你的情况怎么样?”
夏油杰关心道。
放在任何一个小孩身上,遇到这种事早就露出惊慌或求救之色,但这个小孩依旧没什么情绪波动,就好像他们之间不是一场生死对决,而是一场小打小闹。
“没事,我死不了。”小孩依旧少言。
也是因为他不怎么说话,在危险面前也没表现出慌张姿态,才让自己显得没什么存在感,让人下意识把他给忽略了。
“哦?果然是一定意义上的不死之躯啊。”
一击未得逞的伏黑甚尔也不气恼,而是露出玩味之色。
“那如果是整个脑袋都割下来,那还能活么?”
“疯子。”
夏油杰低声咒骂了一句,而后召唤出一只咒灵将小孩拖起。
“你先走!去找一个头
发是银发卷毛的家伙,然后告诉他这里危险让他带你离开!”
“可你……”
“别管我!”
焦躁的情绪导致夏油杰说话时声音不自觉提高、甚至不耐,后知后觉自己情绪有些失控,稍微缓和声音。
“保护弱者是术师的义务,完成任务是责任。你先走吧……”
“哦?还真是圣人的答案呐。”
伏黑甚尔并没有阻止这一切,也不在乎目标对象被咒灵带走,或许是觉得这些挣扎只是徒劳,只要封印没有被破坏,目标对象就逃不出去,既然逃不出去,那这条路只是他的狩猎场,抓到猎物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夏油杰眉头紧蹙,并不喜欢对方一脸讽刺地批评自己的理念:“我并不觉得哪里有问题。”
“呵,傲慢的小鬼。”
言语之间,伏黑甚尔将那准备袭击自己的虹龙咒灵彻底抹杀。
没了需要顾及的人,夏油杰也不再束手束脚,赶在虹龙咒灵消失的下一秒就召唤出新的特级咒灵,他目前同时召唤特级咒灵的上限是三只,因环境充满不可控的诅咒之气导致只能驾驭两只,在伏黑甚尔受困于假想怨灵制造的简易领域时,他立马又唤出了一只咒灵协同作战。
他首要的目的是抢夺伏黑甚尔身上的所有咒具刀。
伏黑甚尔腰间
原本别了两把咒具刀和一把普通的枪。
枪的子弹被耗光了,而那两把咒具刀分别在砍章鱼咒灵和虹龙咒灵时都断裂失去使用的可能。原本夏油杰以为对方不再有武器,可没想到对方从缠在自己身上的那只咒灵嘴里又陆续挖出不同的咒具。
不过情况没有太糟糕,因为只要是咒灵,他都能降服为己用,所以只要将那只收纳咒具的咒灵弄到手,那么或许有可能战胜没有咒力的伏黑甚尔。
只可惜他还是低估了伏黑甚尔的能力,几l乎是在他趁着对方被两只咒灵围杀时准备降服那只毛毛虫咒灵的下一秒,他就被挣开束缚的夏油杰察觉到了。
而后——
噗呲。
反手就在他身上划开一道狭长的口子。
体术并不弱的他完全不是伏黑甚尔这个天与暴君的对手,近战一旦打响,那几l乎毫无还手之力。
……
“还真是难缠的小鬼。”
伏黑甚尔抬脚踹了踹被打了个半残的夏油杰,伸手擦了擦脸颊上沾到的血渍。
该说不说,不愧是特级术师,战斗花费的时间比他想象得要多。
不过也就这样了。
只是稍微被造物主眷顾了一一的宠儿罢了。
伏黑甚尔正欲抬脚离开,但脚被人禁锢住了。
看着还妄想阻止自己离开的人,伏黑甚尔觉得有些好笑:“怎么,还想阻止我?这个时候装死认输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你也不想就真的死在这里吧。”
夏油杰没说话,可能是懒得和他说话,也可能是没力气说话。
这让伏黑甚尔又咋舌一声:“果然是傲慢的小鬼。”
听到这话,夏油杰神情几l不可查地动了动。
又是‘傲慢’这个词。
许是读出夏油杰脸上的表情,伏黑甚尔笑了:“当然,你不觉得这很傲慢么?”
“因为天生受到上天的眷顾拥有区别于常人的能力,而把自己放在救世主位置的行为,不觉得真的很傲慢么?”
哦,当然了,他这是迁怒,他承认。
其实对于他来说,最傲慢的不过是他曾经家族的那些人,一个个高高在上、一个个傲慢无比,用咒术、咒力来区分地位,并以此作为炫耀、和打压他人的资本。
啧。
而他之所以迁怒他面前这位术师,无非是那透露出让他觉得倒胃口的‘使命感’。
想着,伏黑甚尔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问:“你是因为什么才想成为术师的?”
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
“当然是……想帮助更多的人。”
就好像那句话‘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既然他有足够大的能力,那本就应该承担与之匹配的责任……不过……他这算强大么?
真的强大就不会被打倒在这里吧。
夏油杰眼底有了一丝迷茫,还是那种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迷茫什么的迷茫。
见状,伏黑甚尔嗤笑了声:“如果这时候你说当术师是为了赚钱我还会高看你一眼。”
“什么意思?”
“小鬼,你可别搞错,我可没什么义务为你解答什么。好了,可以松手了,赶在我想杀你之前。”
他一开始没下死手是怕咒灵操使的死亡会导致术师身体发生暴乱,不过如果还想阻止他,他不介意下死手。
而显然,对于一些执拗的家伙,‘好话’没用,夏油杰控制着阻止伏黑甚尔离开的那只咒灵依旧没有收回。
伏黑甚尔咋舌了下,准备抬手给对方来个致命一击,至于会不会死亡就不是他考虑的事了。
只不过挥刀距离对方腹部还有十厘米左右的时候——
砰。
他的刀被一木刀挡了下来。
“我说,朋友,残害祖国未来的花朵可不是一名合格社会人会做的事啊。”
伏黑甚尔视线往上,看见了拿着刀的主人,银发卷毛、还有一双和自己一样懒懒散散的眼睛。
伏黑甚尔咧开嘴角,收回了刀:“不好意思,朋友,我可不是一名合格的社会人。”
来人自然是坂田银时,这个认知让夏油杰意识突然清醒。
他在这,那那个小孩呢?!
刚想着,夏油杰就感受到与自己有联系的咒灵就在附近,微微侧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小孩。
也就是说他们碰面了,但坂田银时非但没把目标对象带走,反而还重新带了回来。
有那么一瞬夏油杰是焦躁的:“你回来做什么!”
坂田银时低头看了眼夏油杰,声音平淡:“不好意思啊,其实我也觉得主动回来送人头的行为很蠢,但……”
说着顿了顿,又道:“但谁让有人委托我了呢,让我回来救一个给他吃了面包和养乐多的怪刘海。”
听到这话,夏油杰一怔,有些愣愣地看向沉默寡言的小孩,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之情。
“好了,接下来就是成年人的时间了,小孩子还是都去喝养乐多、休息下——嗷!”
夏油杰看着坂田银时一脸‘成熟稳重’的说出很有‘大人’态度的话,然后又看着他被那个先前态度冷漠、举止投足很成熟的小孩抬脚直接踹中脸。
踹了一下还不够,是很用力的踹了好几l下,丝毫没有之前稳重的样子。
这一下搞得现场的另外两人都有点懵。
“不好意思,虽然不认识,但这家伙莫名让人很不爽。”小孩冷漠着一张脸,解释道。
“喂!不讨喜的臭小鬼!帅气的出场都被你毁掉了!”
“那你就去死好了。”
围观的伏黑甚尔和夏油杰:“……”
不是。
现在谁是谁的敌人?
谁和谁是敌人?
第35章 局
坂田银时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和他自己说的差不多。
被小玉通知他的同伴有危险后先碰到了来寻人的咒灵,而后又与‘逃亡’的小孩撞了面。
虽说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碰见是高杉晋助五六岁模样的小鬼时,他还是有片刻怔愣的,直到对方表示希望他能回去帮一个人脱困,他才从那片刻愣神之中回过神来。
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当时见那小孩冷漠着一张脸让他去救人的时候,他还存了点开玩笑的心理问:“救人是可以,但我可不保证能成功啊,很有可能到时候的结局就是送了三杀,你确定要回去么?”
那时候那小家伙是怎么说的来着?
他说:“嗯。”
他说:“反正我并没有什么必须要活着的意义。”
……
想到小孩说那番话时的表情,坂田银时无意识地紧了紧手里的刀。
好歹是多年的损友,他不觉得自己会把人认错。所以在见面后,他就知道这小孩并不是那个早死透了的家伙,但同样也确实是那家伙,至少是那人的一部分。
所以他才讨厌那些‘诈尸’或者‘死而复生’的故事,也不喜欢幽灵。既然死了,那就应该好好在地狱里待着别给还活着的人一些多余而可笑的念想,嗯嗯,所以‘幽灵’这种不该存在的东西还是早点超度掉比较好……坂田银时这般胡乱地想着。
看了眼重伤躺地的夏油杰,坂田银时看向伏黑甚尔:“老实说,比起在这种场合碰见你,我倒是希望我们见面的地点会是在居酒屋。”
伏黑甚尔听了笑笑:“很抱歉,那种可能性更低,毕竟我不怎么喜欢喝酒。相比居酒屋,我更喜欢烤肉店。”
“那就太不凑巧了,我是甜食派的,想约会的地点是那种大部分小女孩都喜欢的甜食店,至于烤肉店……”坂田银时说着挥了挥刀,“消费太高了,不是我这种平民适合去的地方。”
“是么。”伏黑甚尔活动起筋骨,脸上挂着从容的笑,“那看来我们的相适性挺差的,没办法进一步发展了。”
“喂喂——我说朋友,这种说法就有点暧昧了啊。”坂田银时挠了挠自己那头乱糟糟的卷毛,“大叔我呢,比起男人那肮脏的巴比伦塔,更喜欢女人那造物主恩赐的欧派,所以就算相适性再好也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啊。”
“是么,那就太遗憾了。”
“不过,我想我们还是有共同的劣根的。”
“哦?是什么?”
“比如戒不掉的赌瘾。”
“那确实挺巧。”伏黑甚尔听后脸上的笑容扩大,一只手抬起,从缠在自己身上的咒灵嘴里取出一把咒具刀,朝坂田银时露出不知是友好礼貌的笑、还是独属于反派的恶劣笑容,“希望未来有机会能在某张赌桌上见面……”
“当然了,前提是如果有机会的话。”
几乎是这句话话落,伏黑甚尔就握着咒具刀朝坂田银时猛袭了过去,
吹响了又一场战斗的号角。
砰——!
是彼此武器撞在一起时发出的巨大响动。
只能说天与暴君不愧是天与暴君,其肉/体天赋无人能敌,那短刀劈下来的瞬间,挡下那攻击的坂田银时就感觉自己的手臂惊起一片麻意,竟有些忍不住发颤起来。
砰砰砰。
在兵器激烈碰撞的几个来回后,坂田银时借助来这个世界后被赋予在木刀上的咒力,成功将伏黑甚尔手里的那把咒具刀碎成两段。
不是靠术师本人用咒力操控的专属咒具,很容易在咒具刀自带的咒力消除或减弱后破损,尤其是难敌带有咒力的攻击。
伏黑甚尔不是术师,更没有咒力,祓除咒灵或是对上咒术师靠得都是自带咒力的昂贵咒具刀。
看着又一把价值500万的咒具刀断开后,伏黑甚尔表情没什么变化,随意将那把刀丢开,又抬手从咒灵嘴里取出新的武器,一对浮萍拐。
“这次任务预算有点超了啊,这些损耗的武器和前期做的筹备资金加起来,可能都要超出我能拿到的报酬了。”
伏黑甚尔灵活地挥了挥手里的浮萍拐。
“是吗。”
坂田银时强忍住手臂上的麻意以防松开手里的刀。
“既然如此,那不如就放弃这次任务好了,减少后续可能会增加的损失。”
伏黑甚尔抬手按了按自己的眉骨,笑容有些恶劣:“虽然我是肉/体天赋者,但也不是什么四肢发达的笨蛋。就此收手才是血本无归吧?我可没有能报销武器的地方。”
说着,便拎着浮萍拐朝坂田银时直直冲了过去。浮萍拐对于不擅长兵器作战的人来说只是一种鸡肋的工具,但对于能熟练运用它的人来说,其攻击效果是双倍的。
当坂田银时用刀挡去其中一个棍子的袭击时,另一根棍子狠狠砸在了他抬起护住自己头部的手臂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超乎常人的力量感让那只手臂发生了恐怖的弯曲感,这让坂田银时吃痛发出一声闷哼。
不过坂田银时也是个从残酷战场里爬出来的亡灵,一些对战斗的肌肉记忆让他本能做出了最优选择,没有死守,而是一脚踹开了抵在他刀上的浮萍拐,然后迅速后撤,尽管后撤的姿态非常狼狈。
被力量压制的坂田银时差点没办法站稳,还是靠着木刀的支撑才没露出最狼狈的姿态。
至于伏黑甚尔。
他也有意一丝意外。
他知道自己如果敌上全盛时期的五条悟取胜的几率很低,虽不至于死亡但绝对没办法将那个拥有‘六眼’的家伙反杀。
但他没想过他会在他那能碾压人类肉/体的体术上遇到一个对手,这个真是……
让人有点不爽啊。
浮萍拐是双手武器,在一根被人踹飞的情况下很难发挥出它的全部实力,不过那只是对一般人来说,对于天生精通各种武器的伏黑甚尔来说,只是换一种武器搭配的问题。
他从咒灵嘴里又取出一把太刀,左手浮萍拐右手太刀,以一个诡异的组合方式再次朝坂田银时袭去。
在一只手受伤的情况下,坂田银时对伏黑甚尔的攻击显然有些力不从心。被对方的太刀在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狰狞的伤口。
杂乱的战场,不断发出激烈碰撞之声的武器,两人将攻击的范围越扩越大,迎击和防守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刀光剑影之中两个人谁也没能彻底压倒对方。
但战场总是瞬息万变的,只要稍微出错了一点,就会造成致命弱点。
噗呲——
在又一次拼刀后,伏黑甚尔借由双手攻击的优势,握着浮萍拐的那只手禁锢住坂田银时的攻击,另一只手拿着太刀在坂田银时的左肩上划下一道深入骨头的伤,从肩膀到前胸,鲜血喷涌而出,加上方才在战斗时伤去的腿没办法再做支撑,直直倒在了地上。
难杀。
这是伏黑甚尔对这一次对手的评价。
他没想过会有一个人类能在体术上与自己势均力敌。虽然结果很显然是他赢了,但他赢的也不顺利,腹部、手臂、腿上都被对方留下不浅的伤口。
他能赢,只是赢在了武器的多样和灵活攻击上,只是赢在了他超乎常人的肉/体素质上。
前者让只有一把刀的敌人对自己的攻击防不胜防,后者他不会因战斗而感到明显疲惫、而他的对手却在后期喘气不已。
当然了,这种事伏黑甚尔不会挑明,他擦了擦对方喷溅在自己脸上的血,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喘气的坂田银时。
“看来你也是个傲慢的家伙。”
“呼……这就是赢家的胜利感想吗?”
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的坂田银时虽然开口简单,但还是笑着回应了对方的评价。
伏黑甚尔抬脚踩在坂田银时的伤口上,神色漠然:“以你的能力,如果能逃绝对可以逃走,所以你为什么选择留下?”
按理说,他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直接给倒在地上的两人给予最后一击,然后带着那围观的‘战利品’离开。
这是他一贯的做法。
领不到赏金的工作,他不会接。
没有把握的工作,他
不会干。
在战斗中,不会给敌人求饶的机会,也不会多做一些无用的工作以防出现意外让自己的奖金飞走。
但,眼下他就是莫名地想问,想问一些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问的问题。
“怎么,你也是自诩救世主的傲慢家么。”
傲慢家啊……就是那种仗着自己特别的能力做一些自以为只有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这样的人有两类。
一类就是那些氏族里养出来的高贵少爷小姐们,继承了家族血统、得天独厚的他们看不起任何人,觉得自己就是站在能支配所有人、享受‘特权’的高贵人种。
另一类就是自诩救世主的烂好人,你说他们善良么,或许他们拯救他人的行为只是为了‘感动’自己,只是觉
得自己理应如此,在‘不平等’的天平上占据了被分配大量资源的那一方,所以觉得自己有责任同情和怜悯天平秤另一边的人,‘傲慢’无比。但你说他们不善良么,他们又是那种就算牺牲自己也要拯救世人的大爱者。
但无论是哪一类,都让他由衷的厌恶。
伏黑甚尔就这样冷漠地看着满脸血污倒在地上的人,踩着伤口的脚微微用力,让对方不自觉地倒吸冷气和发出痛苦难忍的咳声。
这种情况下,对方理应求饶或是不屑和他这种‘下等人’多解释什么。
但他笑了,露出了一个有些嘲讽的笑。
“咳咳……救世主?别开玩笑了,我还没资格成为那样的人。”
“救世主啊,那自然是拥有拯救所有人的能力的人,而不是看着重要之人的死而无能为力,看着想救却救不了的人无能为力,只是想保护一些微不足道的人或物总要拼尽全力……这样弱小的人可没资格当救世主啊。”
“还有,我说……为什么要污化这个词,让这个词不知什么时候成为用来讽刺那些想要帮助他人却因为力量甚微而没能成功的家伙的嘲笑之词?这只会让人觉得那心生嫉妒之人的行为看起来很可笑。”
伏黑甚尔听了,沉默了一会,而后嗤笑一声,将浮萍拐的棍头抵在坂田银时的胸膛上。
“歪理真多。”
说着,又道:“那你就是单纯的蠢货。没什么能力却依然跑回来救人什么的。”
“这话……倒是没办法反驳。”坂田银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一名老师,作为人民教师啊,总得保护好学生。别看我这样,我其实是《极道O师》的小美派的。”
“可你现在连自己都保全不了。”
“可能吧。”
坂田银时无所谓的态度让伏黑甚尔有些不爽,按了按眉骨,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因为什么才当术师……不,应该说是去高专当老师?”
“我说朋友,你的话有点多诶,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坂田银时沉重地喘了口气,见对方只是盯着自己不说话,便笑道,“虽然不知道你想听什么答案,但是我呢,确实没什么高尚的理由,只是想赚点回家的路费而已……哦,当然了,还有甜点费。”
伏黑甚尔有一瞬觉得自己被戏弄了,但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对方继续道:“啊,对了,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没什么能力却依然跑回来么?”
“什么?”伏黑甚尔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那是因为我知道我不在单独战斗啊。”
坂田银时笑了,笑得极其恶劣。
只见他抬起握住木刀的手指向伏黑甚尔,在后者反应过来想要拎刀反击的时候,他张了张嘴,开口道——
“酱油冲天!”
于下一秒,伏黑甚尔那毫无防备的眼睛就被木刀刀头喷出的酱油袭击了,一阵刺痛感从眼睛处传来,让他直觉不好的是,他发现自己身上的
咒灵消失了。
消失了!
伏黑甚尔艰难睁眼,就见那个原本不知道躺在哪个地方等死的夏油杰扶着一棵树艰难喘着气,左手做着一个收的动作,见他看他,朝他扬了扬眉,笑容和坂田银时一样恶劣。
大意了。
显然,他那储存咒具的咒灵被咒灵操使降服了。
而在他这怔愣的瞬间,他手上的另一把浮萍拐也被坂田银时挑飞,剩下的那把刺在他肩膀上的刀被他直接用手用力一握,按碎在地。
没了武器的伏黑甚尔赶在坂田银时准备攻击的时候后撤到了一个安全的位置,看着那个血人一样的家伙从地上颤颤巍巍爬起。
一个没有武器,一个身受重伤,看起来还是后者严重一点,更别说眼下的地方是个剑冢,虽然那些刀剑没有咒具刀本身那种能力,但对付两个半残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这一回,伏黑甚尔不再做些节外生枝的事情,直接随地拔出两把刀冲了上去,想将对方彻底弄死。
能双手用刀的人不止伏黑甚尔,坂田银时也随手拎起一把能用的刀作防守工具。
没有保养过的刀是最脆弱的,几乎是每撞击一下就碎一把刀。
一时间战场的打斗成了谁能快速出刀和换刀的游戏,破碎的刀越来越多,两人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密。
但显然,依旧是伏黑甚尔更占优势。
“你所争取的,不过只是一些苟延残喘的时间而已。”
“不好意思……我争取的不是‘一些’,虽然……也是烂人一个,但还是想……在这个世界多摆烂一会。”
“可你已经不行了。”
这是事实,因为鲜血早就遍布坂田银时全身,应该说还能行动这本身就已经很怪物了。
“呼……不、不知道男人最忌讳听到这句话吗?”
“看来还有余力。”
伏黑甚尔没管那油腔滑调的说辞,因为从之前那些对话来看,他对面那个家伙在那些油腔滑调的话语背后总藏着后手。
如果他再不留心,那他才是那个蠢货了。
“所以你还有什么后手?”
坂田银时听到这话,朝伏黑甚尔扯起嘴角:“我不是说了么,我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听到这句话,伏黑甚尔本能反应是那个不远处的咒灵操使准备偷袭他,但就在他寻找夏油杰所在的地点时,他余光看见了坂田银时又拿着那把木刀对准了他,一如方才那样。
“术式奥义之二——酱油十字冲!”
又是那搞怪的攻击么。
有过一次上当的伏黑甚尔显然不会再上一次当,他直接抬手挡住眼睛,杜绝被酱油糊眼的可能。
但他没等到酱油的攻击,反而察觉到那应该攻击他的人越过了他,直直冲向他身后。
他身后?!
他身后有什么。
伏黑甚尔快速思考并转身看向坂田银时,只见那看起来浑身是血的家伙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笑容既恶劣,又有些疯。
“没想到吧,这其实是我的逃跑路线!”
逃跑路线?
本能攻击的伏黑甚尔因这话怔了一秒,而后他注意到那人的木刀直直插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那块被他破坏了一半的封印石上。
木刀带有的咒力被灌进封印石里。
眼下是——
下午五点整。
其他三条路的人也都在这时刻破除了封印。
也就是说,被封印在这座山里的家伙自由了。
“小玉!”
赶在伏黑甚尔反应过来准备攻击自己之前,坂田银时唤了声一直没出现的小玉。
“银时大人,我在。”
“走了!”
于下一秒,伏黑甚尔就看见坂田银时身边多出了一个奇怪的门,不再管木刀的坂田银时一手夹着小孩,另一边扛着动弹困难的夏油杰跳进了那个‘门’里。
砰。
只有一秒,三人便消失在了伏黑甚尔面前,只留他一人在原地。
至于消失的三人——
而是随机降落在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2006年6月21日下午五点,任务目标对象成功带出封印之地。
第36章 脱局(修)
夏油杰觉得自己有点奇怪,奇怪于一些扰乱自己的心绪,也奇怪于一些熟悉又陌生的经历。
“我想和大家继续在一起……”
他看见一个哭泣的少女,然后在他回答了‘好’这个字后死在了他的面前。
“你可真是得了父母的恩惠哦……”
“……败在我这样连一个咒术都不会用的野猴子手下滋味如何……”
他看着一个人将自己踩在脚底,满脸都是恶劣的笑。
这个人他不陌生,是冠有天与暴君之名的术师杀手。
“……杰,把这些家伙都宰了吧……”
他看到了自己的挚友五条悟怀里抱着一个不知是死了还睡着了的人,神情平淡地向他询问屠杀普通人的可能,然后在他的劝说下放弃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灰原死了。”
他看见受伤的七海建人满脸痛苦,而后又听见自己说了些安慰的话,说了些似乎有点安慰不了自己的话。
“这两个小鬼是恶魔……”
他看到了两个受伤的小家伙,以及一些模样丑陋的人类,只不过无论是谁,在他看来都模糊不清。
“都杀了吧。”
最后他听见自己这么说,于是下一秒整个世界都染上了鲜红的血色……
夏油杰猛地惊醒,透过窗户撒在床上的阳光刺得他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等察觉到自己此时正坐在床上、没有任务没有术师杀手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后,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一个……
感觉很真实的梦。
梦醒之后却依然回荡在耳边的呓语声让他脑袋生疼,下意识想抬手按按酸胀的太阳穴,可手臂上传来的刺痛感让他反应过来自己还受着严重的伤,暂时不能动弹。
叩叩——
就在这时,传来了两记敲门声。
“请进。”
听到回应后,门被推开一条缝,探进两颗小脑袋。
是两个小姑娘。
“大哥哥……你身体感觉怎么样了。”其中一个头发是淡栗色的小女孩怯生生开口。
面对小姑娘的善意,夏油杰弯了弯唇,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已经好很多了,谢谢……还有我想去看一下我的……老师。”
“好的。”
眼下他们不在高专,或者说不在任何一个他们熟悉的地方。
那天,在他们进入一扇神奇的‘门’后,就来到了一个与外界有些隔绝的闭塞小山村,然后那个扛着他们跑路的家伙地点一转移就一头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毕竟那出血量和伤口早就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能承受的范围了,但那个人却坚持将他们带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才昏厥过去。
以防两人一小孩就这么死在荒郊野外,伤势虽重但不至于晕厥的他搀扶着昏迷的坂田银时找着下山的路。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经过了一场大灾难,幸运女神终于愿意眷顾一下他们,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村落,并且他们敲响的那户人家竟愿意收留他们。
在面对两个浑身是伤、其中一个还是血人的陌生人情况下,一般人第一反应都是惊恐和警惕,然后赶紧找机会报警、或是干脆不给予任何回应,以免自己被卷进一场恐怖的事件中。
但这户人家的主人却什么都没说,给他们提供了暂时的庇护之地。甚至还帮忙处理伤口,淡定得不像普通人。
事实证明,这家男主人确实不是普通人,曾经也是个咒术师,只不过咒术水平一般,做的是辅助监督的工作。而后因为妻子身体问题需要良好的环境静养,他们一家四口才搬回老家住。但没多久妻子还是因病去世了,而这位曾任过辅助监督的男人想着积蓄也够就没打算再回大城市里工作,便在这里一直住了下来。
他看出了他们是咒术师,猜想他们受伤是因为遭遇了实力强大的咒灵袭击,所以才出手帮助。
当然了,重伤不求医和慢性自杀没什么区别。
简单处理伤口只是应急之策,就那么放着不管的话肯定会危及生命,但村里没有医院只有医治轻微感冒的小诊所,并且能在一个小地方碰见同是咒术师并愿意提供帮助的概率几乎为零,正常人没人愿意掺和进麻烦事。所以哪怕他们去找医生,可能只会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让事情变得更糟糕。
更夸张的是,落后的小山村之所以能冠上‘落后’这个称呼,手机信号极差,几乎没办法紧急联系上谁。而就在夏油杰思考着该怎么和其他人取得联系的时候,一个人先一步找上了他们。
……
“不、不要了……真的不要了!会死人的!真的会死人的!”
当夏油杰在一间房间门前面停下时,就听见了里面传来的求饶声。
这求饶的声音还没落,一温柔的女声便响起:“怎么会,明明很有效的,你看我刚来的时候你还是一脚踩在三途川岸边的样子,现在都已经有精神说那么多话了呢。”
“但我的肛[哔——]会先阵亡的啊!真的会阵亡的!”
“只是区区肛[哔——]而已,能挨数刀的家伙怎么会怕那种人类最下等的生理反应呢。”
“不一样啊!那是精神和肉/体双折……唔唔唔唔……”
房间里那个男人话还没说完,就发出唔唔的声音,似乎是嘴巴被人堵住了。
听到这动静,夏油杰心里则是打起了退堂鼓,一时间不知道应不应该开门进去。
在门口踌躇了三秒,他还是打开了门。
一打开门就看到一个包得像木乃伊的家伙正如同蛆一样在地上匍匐前行,努力爬向厕所。
而一个端庄的女人就只是笑着坐在那里看着地上那个人挣扎,丝毫没有给伤残者搭把手的意图,女人看见站在门口的夏油杰,脸上换上和善的微笑:“啊啦,是夏油同学啊,是需要美女医生的治疗吗?”
对。
那天突然找到他们的人是他们的校医志村妙。
想到对方的治疗方法,夏油杰脸上的笑容便有些维持不住了:“不了……这一点伤养养就好了。”
他们这个校医的术式能力很奇葩,虽然和家入硝子那反转术式差不多,都有治疗的能力,但‘代价’也很大——窜稀。
她的术式是制造一种特效药,说是特效药,其实外表看起来和黑暗料理没什么区别。只要吃了特效药,无论是伤口还是生病感冒都能得到治疗,甚至还能增强身体素质,只不过需要视受伤的严重程度来看到底需要几个‘疗程’。然后作为吃下特效药的代价就是会持续窜稀一段时间。
用她自己的说法来说就是:“身体不需要的东西全部都拉掉就好了^_^”
总之就是一种不能说鸡肋,但大多数人绝对不想体验的治疗能力。
夏油杰有幸试了一次,然后就发誓不想再尝试第二次,因为他不想在厕所窜稀的时候门口还站着一个能气死人的家伙询问你关于在异能力作用下窜稀与平时窜稀有何不同的心得感受。
非要问的话,那一刻的感受是想连带厕所和人类一起毁灭。
“那太可惜了。”志村妙一脸可惜,“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二个都这样,就是喜欢身上带点伤,仿佛是什么了不得的勋章。”
比起窜稀,他宁愿选择‘勋章’……夏油杰在心里默默补充。
“好了,那我就只能换种方法照顾你们了。”志村妙起身,“既然是病人,怎么说也需要吃一顿助恢复的营养餐。我去给你们准备营养餐吧。”
她说着,转头对跟在夏油杰身后的两个小女孩礼貌询问:“可以带我去厨房吗?”
“当然可以。”
门被轻轻带上,房间里除了那个在厕所释放的人外,就只剩坐在窗边支着脑袋安安静静看着窗外景色的小孩了。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能清晰听见屋外的鸟鸣声。
看着那个安静的小孩,夏油杰又想起了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
他当时确实觉得他和坂田银时中途折回来是来送死的,毕竟战斗的情况很明显,坂田银时一直处于下风。
但就在他想着该怎么联络上其他路上的同伴时,那小孩趁着打斗的两人不注意,悄悄将他拽到一旁,和他说他们的作战方案,那就是趁着伏黑甚尔的注意力全在他的对手上时,找一个空档将对方那最大的倚仗——咒具储备咒灵拿走,让对方失去最称手的武器,而后就是拖,只要拖到约定好的解封时间,他们便能顺利逃脱。
他对此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而结果显示他们确实成功逃离。
想到这里,夏油杰便想开口说点什么:“你……”
话到嘴边一顿,他后知后觉自己和这个小孩虽已经相处两天,但依旧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想了想改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小孩没回头,但很快回答了那个问题。
像是想到什么,他
微微转过头看向夏油杰:“不过你可以叫我高杉晋助,我有这个人的记忆。”
那人也是那么叫他的。
“好……”夏油杰神色柔和了些,补上了一直没来得及说的话,“谢谢你。”
至于谢什么,无非是让坂田银时回去救他。
毕竟当时的最优解就是放弃他,但他们没有。
“不用。”小孩……高杉晋助的表情依旧冷漠,“就算没有我,他也会回去的,那就是那样的人……”
说着顿了下,补充了一句,“在我已知的记忆里。”
“喂喂——我说小矮子,别自来熟啊。阿银我可不记得我有一个身高只有一米的臭小鬼朋友啊。”
在高杉晋助说话的时候,从厕所蹲完坑的坂田银时出来了。
高杉晋助没说话,或者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坂田银时,依旧侧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倒是夏油杰有些关切地问道:“伤势怎么样了?”
听到他的询问坂田银时表情凝重起来,这让夏油杰有点担心:“还很严重?”
“是啊。”坂田银时有些唏嘘,“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那个地方掉出来了。”
“嗯?”
夏油杰疑惑了三秒才反应过来坂田银时说的‘那个地方’是指肛[哔——],不由沉默下来。
只能说志村妙那治愈能力效果极佳,前一天晚上还在三途川游泳的坂田银时,窜了四五次稀后人就好了大半。除了被拧断的手臂、被刺穿了的手掌、以及左肩深入骨头的刀伤外还没彻底痊愈,其他轻微的伤都已经差不多愈合,至少正常活动已经没什么大问题……哦,就是肛[哔——]有点受不了、没办法坐下。
不过只用一个肛[哔——]换来三个人的安全逃脱,倒也划算。
说真的,就算他准备做了再多,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和伏黑甚尔对上其实和与夜王凤仙对上的感觉差不多。
但真正打败凤仙的不是他,是凤仙自己的年老还有太阳。
那伏黑甚尔呢?
总不能也让对方晒晒太阳吧?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天天喊着砸瓦鲁多的吸血鬼。
……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当时,在他们半路碰面时、在说完自己并没什么必须活着的意义后,高杉晋助这样问坂田银时。
“所以你就料定我会回去吗?”坂田银时觉得有点好笑。
“我的记忆告诉我,你会。”
“那你的记忆有告诉你我和一个瞎了一只眼、然后成天说自己心里住着一只野兽的家伙相看两厌吗?”下意识和某人对呛是坂田银时一贯的做法。
如果是那个人,估计要么懒得理他,要么就直接给他一刀。
但他面前是个小孩,是个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的小鬼:“没有。”
“……”
所以说小鬼都是一种讨人厌的生物。
坂田银时没就这个话题继
续,转而想着该怎么救人。
硬刚的结果大概就是三杀,除非把他也设定成天与暴君。让小家伙一个人离开他独自去救也不是什么好办法,而如果不管,夏油杰的情况肯定会很糟糕。
要想两边都救,只能想一个两全其美之策……
坂田银时看了看时间,是下午四点二十九,大概过半个小时就是约定好解封的时间。
想着,他问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小玉。
“小玉,你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吗?”
“银时大人具体是指?”
“比如打个响指就能毁灭世界的那种技能有没有?”
饶是‘系统’,被这话弄得也有片刻沉默:“没有。”
然后不得坂田银时开口,又道:“变成巨人的药没有,变成食尸鬼的赫子也没有,斩魂刀没有,尼卡果实也没有,替身使者也没有,彭格列戒指、武器匣子、死气弹没有,变身腰带、螺旋丸、尾兽、破魔刀、高达什么的都没有。”
坂田银时:“……”
很好,完美的堵住了他所有想说的话。
“银时大人您可以多练习木刀,争取解锁更多技能。”
坂田银时:“……”
什么技能?
酱油冲天吗?
“不过……确实有一个可能符合银时大人你希望的能力。”
这话引起了坂田银时注意:“什么?”
“就是让你们穿越到这个世界的那个能力。”
听到这话,坂田银时深深看了眼小玉,后者似乎并没有发觉自己无意间说出了什么最大的秘密,只是继续认真地帮坂田银时想办法:“不过那种能力需要一定的能量才能启用。短时间内没办法给银时大人提供穿越时空的能力,只能开启一扇不知道通往这个世界哪个地方的‘门’。”
坂田银时想了想,道:“足够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清楚了。
坂田银时带着高杉晋助回到了封印之地,之后所做的一切工作都不是为了打败伏黑甚尔,只是等待一个能离开的机会。
为此,他和伏黑甚尔周旋,让对方忽视夏油杰的存在、给夏油杰创造一个降服咒灵的机会、一方面是削弱伏黑甚尔的实力另一方面是让他不明白自己真正的意图。
而后在约定好的解封时间一到,突破封印,将一早就待在他指定好的位置上的两人都带出这座山。
不过在此之前,他有让能量不够要进入休眠的小玉在传送完成之后将他们所在地通知给志村妙一人……
这才是‘战斗’的完整过程。
当然了,这里面赌的成分有很多,比如自己这样没有等价的肉/体天赋的人能不能撑过一个天与暴君的攻击,比如他的那些朋友能不能在约定好的时间里解封,比如他们随机去一个未知的地方会不会是闪现移坟,比如……
不过这对赌徒来说,并不是特别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好像他充分相信他的那些同伴一样……
嗯,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战斗方法。
想着,坂田银时突然发现被自己叫来的志村妙不见了。
“那个猩猩校医呢?”
“老师你是指那位志村校医吗?”夏油杰表情有点奇怪,“她去做营养餐了。”
才觉把控全局的自己有点小帅的坂田银时差点狼狈倒地。
不是,你们说谁去厨房了?
你们把谁放去厨房了???
是还想再去三途川自由泳吗??
第37章 反派要从小抓起
还好,最让人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
厨房也没变成妙妙生化屋。
因为——
“哎呀,时间有点赶了,就只能做到这个水平,大家就将就吃下吧。”
系着围裙的近藤勋将菜盘放在桌子上,俨然一副lquo女主人rquo的形象。
是的,近藤勋。
一个跟踪狂。
在志村妙被叫来的时候,一同暗中跟过来的变态。
要不是这家伙想做一顿丰盛早餐在自己心上人面前刷刷好感和人夫感而出现在厨房当一名‘田螺姑娘’,估计没人知道他也来了。
“这……”
看着满桌丰盛的早餐,夏油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吐槽为什么明明是一个落后的小村庄,其提供的食材能烧出五星级酒店的料理吗?
还是该吐槽这个明明和他一样是学生的家伙跑到别人家里当‘女主人’吗?
这两点离谱的程度不相上下以至于产生一丝诡异的合理感。
见夏油杰不动筷子,坐在另一边的坂田银时边用那只绑成猪蹄的手颤颤巍巍夹菜,边说道:“夏油同学,别看近藤同学长得老成了点,其实当初他为了和猩猩星球的猩猩公主结婚,修行过新郎守则,料理是其中的必修科目,所以做出来的菜味道确实不错,你就放心吃吧。”
夏油杰:“……”
不是,短短几句话里面好像包含了很大的信息量以及一些很离谱的东西。
长得老成和要与什么猩猩公主结婚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以及,还是学生吧,虽然长得比他还显成熟但是是学生吧?为什么学生会和什么猩猩公主结婚?
还有,哪个猩猩?他理解的动物园那个?
“银时……银时老师!”近藤勋面露不赞同之色。
也是,没有谁被诽谤了还会高兴吧。都被开玩笑和猩猩结婚了……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好吗。我的心与身早就献给了阿妙小姐……医生!”
夏油杰:“……”
不是,原来不高兴的点是‘旧事重提’而不是‘无中生有’吗?所以以前真的和什么猩猩结过婚?
他好像突然有点难以直视这位三年级前辈了。
“我不是垃圾回收站,那种肮脏的东西请不要擅自给我好吗?”没有大显身手机会的志村妙一脸核善地看着近藤勋,“一整个垃圾站在我面前,都有点吃不下饭了呢^^”
“阿妙小姐……那种东西……被归为垃圾是不是有点……”
“不好意思,恕我直言,任何强行送给他人的东西都是垃圾。哪怕是美丽的鲜花,让人强行收下也只会让其变成垃圾,丢进垃圾桶,更别说你那沾了[哔——]的廉价心与身^^”
嗯,伤害力极强的语言攻击,感觉近藤同学都快哭了。怪不得感觉最近的硝子越来越毒舌了,估计是和校医混多了……夏油杰这样默默地想,然后努力缩减自己的存在感,和三个小家伙默默吃饭。
志村妙的恐怖,是个人都能察觉到并本能避开。
相处不多的夏油杰能明白,三个小家伙也能隐约明白,但有个人就是不明白。
“哎呀,志村医生,你这话就不对了。至少钱这种垃圾,每个人都心甘情愿被羞辱。”坂田银时抬抬筷子,开始点评,“这就和你明明不想伺候那些[哔——][哔——]男人,但为了钱还是当陪酒……啊!”
“看来有些人还没完全治好呢^^”
夏油杰看了看被散发着邪恶气息的东西堵住嘴巴倒地的坂田银时,又看了看站在桌子另一边、姿势还维持着投掷状态、面带笑容的志村妙。
刚刚发生了什么?
好像他旁边的坂田老师被那位女校医用‘特效药’袭击,准确无误集中嘴巴……
这种实力不得有特级?
“不好意思,大家先用餐吧。”志村妙微笑着抓个发出呜呜求助声的坂田银时的后衣领,“我先给这家伙治疗一下脑子。”
说着,就像拖尸体一样将人从客厅拖了出去。
那‘尸体’还想再挣扎一下,双手扣在门板上不肯离开,但被笑着的‘魔鬼’一根根扣下,关上了门,然后惨叫声响起。
一顿早餐在鸡飞狗跳中结束。
按照原计划,他们应该就此返程。因为算算时间,这两天就是天元大人同化的日子,他们最好是早点把高杉晋助带去薨星宫,让这艰难的任务告一段落。
但一来坂田银时因为志村妙后续的能力还隔三差五跑厕所,一时半会离开不了,二来是这家主人从早上出去就没回来过,他们叨扰了对方却二话不说就走有些不礼貌,所以打算傍晚再走。
闲来无事,夏油杰就靠在院落的大门边、看着坐在一块石头上放空自己的高杉晋助。
看着看着,夏油杰突然道:“你不害怕吗?”
“害怕什么?”高杉晋助将落在飞鸟身上的视线转向夏油杰。
“和天元同化,然后……”夏油杰顿了顿,说出了一个冰冷的词,“‘死亡’。”
听到这个词,高杉晋助脸上的表情没变,依旧冷冷淡淡的样子:“这并没什么。因为按照我的‘记忆’来看,我本就不是个该继续活着的‘人’。”
说话间,一只蝴蝶飞到他面前,扑闪着翅膀不肯离去,他犹豫了会微微抬起手,那只蝴蝶便停在了他的指尖,奇怪的触感让他那与世隔绝的虚幻样子有了几分真实感,默了默,
他主动开口道:“倒是你,你看起来心绪很乱。”
被一小孩一语道破自己的情况,这让夏油杰有些怔怔,而后轻笑了下:“谁知道呢,或许吧。”
可能是因为那个术师杀手天与暴君说的话,也可能是那奇怪的梦,又或许是其他什么……
而就在这时,原本出去找自己父亲的两个小女孩回来了,样子有些狼狈。
抱着布娃娃的美美子膝盖破了,流着一些血,而淡栗色头发的菜菜子则一脸生气的样子。
“发生什么了?”夏油杰问道。
面对夏油杰的关切,原本还气鼓鼓的菜菜子眼睛一红,有点委屈道:“美美子被欺负了。”
“被欺负了?”
美美子和菜菜子是双胞胎,也是这户人家的女儿,而且看起来都是天生的咒术师,因为能看见夏油杰召唤出来的咒灵。
他们一家人因为是几年前才回村里居住的,所以和村里其他人的关系不咸不淡,没什么冲突但也不热络,直到三个月前他们村里发生了一起失踪案后,关系才变得奇怪起来。
因为村里其他人觉得人会失踪和他们这家人有点关系。理由是双胞胎姐妹的父亲行为总是怪怪的,要么会突然严肃起来,要么就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有些瘆人。
对于世世代代都生活在一起的村民来说,‘团结’是他们的特点,所以当有一个人说xxx失踪感觉和他们这一家人有关系后,基本上都会这么以为,就算警察来排查过,表示人口失踪和他们完全没关系也无济于事。
而人口失踪还在继续,三个月后发生了第二起。
她们的父亲怀疑和什么咒灵有关,想在弄清楚后让专业人士、也就是咒术师来看看,所以这几天总在早出晚归,调查原因。
他的频繁外出更加招致一些流言蜚语,这让村里一些小孩也不友待他们。
今天也是,在美美子和菜菜子去找父亲的路上被几个小孩子堵住了,说她们是怪物让她们赶紧滚出村子,甚至还用石头砸她们。
“我们才不是怪物……”菜菜子断断续续说了整件事情,声音哽咽着。
这让夏油杰微微蹙起眉头,因为他觉得这和他那奇怪的梦有些像。
“怎么了?”
在厕所又释放了几次后,坂田银时身体已经好了大半,除了某个特殊的地方,他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搭在门框上询问他们情况。
而后在坂田银时招呼美美子和菜菜子去志村妙那里处理伤口时,夏油杰重复了一遍整件事情,包括——自己的梦。
“虽然那些梦可能是由现实发生的事情扭曲而来的产物,但……我有点担心。”
夏油杰确实觉得那些都只是梦。
就比如和天与暴君对上的事情,除了同样被狼狈踩在脚底外,其他的事情现实里都没经历过,更别说之后那些‘未来’。
而会梦到美美子和菜菜子,估计是将现实中的人扭曲进了梦里,产生了一些无端幻想。
至少梦里那个他似乎走到了一个极端,而现实中的他没这个打算。
但有时候人的梦会是一些现实里忽略掉的细节的提醒,所以确实可以作为一些事情的参考。
这是最科学的解释。
至少夏油杰是这么觉得的。
而已经被一连串离谱事情包围的坂田银时听了夏油杰的阐述后,抠鼻的手一抖,险些扣出血来。
不是。
这位哥儿又是手握了什么剧本?
像什么:夏油杰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是一本漫画书里的反派预备役,因这样那样的情况目睹了自己如何一步步黑化、如何一步步和挚友决裂,然后又如何惨死成了炮灰、死后的尸体还被人拿来二次利用,整个人活得就像一个笑话……预见了未来的他这一次决定直接踹掉基友,这个基友预定反派爱谁当谁当……啊,不是,他决定扭转所有既定的未来,要和基友一起活到大结局?
是不是有点毛病?
怎么基友俩好,你有的我也要有?
一个是拿了‘重生’的剧本。
一个是拿了‘剧透’的剧本。
好家伙,基友俩一人一个晋江主角的待遇……
那他呢?
他这个男主呢?
打工人剧本?
“怎么了?”见坂田银时表情不太对,夏油杰问道。
“没什么。”
就是感觉自己这个主角挺没牌面的。
坂田银时只是在心里这样想想,看了眼房间内正在简单处理伤口的小家伙,转眼又看向夏油杰:“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做?你想把这个村的人都杀了吗?”
听到这话,夏油杰有些奇怪地看了坂田银时一眼:“为什么要那么极端。”
坂田银时:“……”
哦,他忘了这家伙只是看了看‘剧本’,没带入自己,还不至于有那么离谱的操作。他那么一说,搞得心里住进野兽的人成他了。
“不过我倒是想看看如果是老师你,会怎么做。”
坂田银时看了看院门口的本世界预备反派役,又看看那个他世界已经噶了一次的碟中谍反派役,不知为何他觉得有些好笑,当然了,他也笑了出来。
他没接夏油杰的话,只是轻轻敲了敲门,对着房间里那两个小姑娘说:“两位小姐,想体验一次当大坏蛋的滋味吗?”
第38章 熊孩子什么的打一顿就好了
夏油杰想过很多种这位老师可能会选的做法。
包括,他或许会仗着自己的能力对普通人以‘降维打击’。毕竟就算是一个三四级的术师,在大多数情况下能力都比普通人强很多,更别说这位实力比他这个特级术师还强的人,如果想揍一个普通人,只是挥挥手的事情。
也想过他会贯彻教师的理念,坚持以理服人,以教育者的态度好好教育那几个欺负人的小鬼,想办法让他们和被欺负的两个小家伙道歉。
当然了,也想过他如同他和那两个小家伙说得‘要做坏事’一样,打算在暗地里好好教训坏家伙们一顿……
总之,他想过很多,甚至也想过自己会在这个过程中充当什么角色。
但完全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发展。
“我说夏油同学,你还愣在那里做什么,快点带好假发啊。”
正在捣鼓自己的发型的坂田银时催促道。
夏油杰看看自己手里的‘锅盖头发型’的假发,感觉自己有点像中了五条悟的术式,导致大脑有点迟钝并觉得自己的思维来到了宇宙……简单来说就是,他有点懵。
“嘶……这头卷毛怎么就收不进去呢……嘶疼疼疼,扯到头发了。”
看着那个努力将自己那头乱糟糟的卷毛塞进发网里、然后套着一顶和他手里无差别的‘锅盖头’假发的坂田银时,夏油杰沉默了一会,有些艰难开口:“这和……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关吗?”
“当然。”坂田银时一脸认真,摸了摸头顶那戴好的锅盖头假发,眼神坚定得就好像入了什么邪/.教阻止一样,“接下来就是锅盖头教的主场了。”
夏油杰:“……”
所以还真特么是邪/.教对吧?
“你还不快点,大家都准备好了,就差你了。”
是的。
大家。
除了夏油杰以外,另外两个小家伙也没逃出锅盖头的魔爪。菜菜子和美美子也都顶了一个锅盖头,只不过和坂田银时那滑稽的样子不同,两个小女孩长得很可爱,就算顶着厚厚的锅盖头也能看出一丝奇怪的可爱。她们带着懵懂和单纯的眼神和坂田银时齐齐望向他,眼神就好像在说‘大哥哥,你为什么不戴’。
他为什么不戴?
因为他是正常人啊。
夏油杰在心里腹诽了一句。
“我可以不戴吗?”夏油杰说着指指坐在一旁的高杉晋助,“他不是也没戴吗?”
坂田银时看了眼看着风景发呆的小矮子一眼,煞有其事道:“他和我们不同,他是野兽派的,他喜欢在心里住野兽,和我们的锅盖教义冲突。”
坂田银时当然是在胡说,事实是在他尝试要给高杉晋助戴锅盖头的时候被对方跳起来打膝盖了,现在膝盖还是疼的。
夏油杰看看高杉晋助,又看看三个‘锅盖头’,表情有些微妙。
那他宁愿当野兽派。
不过最后夏油杰还是屈
服了,顶上了锅盖,因为他真的好奇他的这位老师打算做什么。
当然了,很快他就因自己这个决定而后悔,因为坂田银时又掏出了几件奇怪的衣服,有点像佛教的袈裟袍子。
“套上。”
夏油杰:“……”
他觉得自己一觉睡醒脑子就开始不正常了,虽然他以前也喜欢和五条悟一起闹吧,但这种神经病一样的行为还是有点太超过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吐槽坂田银时到底是从哪里挖来各种假发和colay衣服的还是该吐槽他们搞得和邪/.教组织一样到底想做什么。
但贼船都上了,反悔的话总感觉在自己之前的牺牲都白费了。
不过他决定了,如果这位老师最后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等期末写教师综合测评的时候一定要给他打负分……嗯,拉上悟一起^_^
夏油杰就带着这样的心情,打扮得像个邪/。教组织教徒跟着邪、教头头往村里走去。
“这就是村长家吗?”
来到一处房屋面前,坂田银时询问道。
小锅盖头之一的菜菜子用力点头:“嗯!把美美子膝盖弄伤的就是他们家的健太!”
“好的,接下来就交给大人吧。”坂田银时伸手在菜菜子和美美子头上挼了一把,险些把两人的假发锅盖头撸下来,“让他们尝尝锅盖头教的厉害。”
说完,穿着比夏油杰还神棍的锅盖头教头头坂田银时敲响了村长家的大门。
“哪位?”
开门的是一个有些瘦的中年妇女,一般情况下人老了五官都会柔和一点,但这个中年妇女的五官依旧很有攻击性,看起来就很刻薄,她有点警惕地看向坂田银时,“你是谁?外面来的?有什么事吗?”
“我是来找村子大人的。”坂田银时很装模作样地说话。
“找我?什么事?”似乎是听到了门口的动静,里屋传来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不好意思,我们正在吃饭,请你们等一下再来……”女人原本想以非常委婉地方式拒绝和这些莫名其妙的人接触。她看见了坂田银时,也看见了跟在坂田银时身后一大三小四个人,其中还有那两个住在村尾的不详之人。
只可惜这传统的日本人式委婉拒绝对坂田银时这种脸皮厚的家伙来说毫无用处。
“啊,你们在吃午饭啊,正好我们还没吃,那就打扰了。”说着在女人一脸懵逼的情况下擅自进了门。
紧随其后的是一言不发的小家伙高杉晋助。
再然后是面面相觑有一点点担心和害怕但莫名对坂田银时有一种迷之信任感的双胞胎姐妹,她们抿着嘴巴,有点紧张地对那老妇女弯了弯腰,然后赶紧小跑进去一左一右拽着高杉晋助一起往里屋走。
等他们三人都进去了,老妇女才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一点,面露震惊,大概是没想到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
“不是,你们……”
留到最后的夏油杰有一点点尴尬,但和五条悟并称为问题少年的他在不要脸方面还是有点研究的,当即就对老妇女礼貌笑笑:“那就叨扰了。”
说着在里屋传来男主人‘你们是谁’的惊恐声中也跟了进去。
夏油杰一进去,就看见那个人模狗样的锅盖头教徒很自来熟的在疑似村长男人对面坐下,然后为自己盛了饭,也为三个小家伙盛了饭,边忙碌着边说:“啊呀,真是帮大忙了,早上窜稀中午饭还没吃,还以为要饿一天呢……你们吃得挺丰盛的啊,不用在意我们,先吃饭先吃饭。”
村长:“……?”
你要不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东西?
村长的孙子:“?”
土、土匪?
夏油杰:“。”
感觉这家伙某种程度上比悟还脑子不正常。
夏油杰在门口静默了三秒,然后也走过去为自己添了一碗饭坐下开吃。俗话说得好,打不过就加入,只要他也是其中的一员,他就不会尴尬。
这一通操作下来,直接把村长一家三口都干懵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村长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来来回回好几下才颤抖着唇、有点外厉内荏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我家做什么!”
坂田银时为自己夹了很大一块肉,咕哝咕哝嚼了嚼后才说话:“你们真应该幸运碰到了我们锅盖头教。”
村长:“?”
什么锅盖头教?
说起来这几个人好像都顶着一个锅盖头……
不是,管他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教,这家伙到底再说什么啊!有病吧,说他们碰到他是幸运的,这纯纯是倒霉吧!
“你们到底是来干嘛的!”村长重重将碗放在桌子上,斥声道,“再不说实话我就要叫人了!”
“村长大人哟,吃饭的时候不能那么生气啊。”
坂田银时慢悠悠开口,顺便一筷子抢走村长孙子想要夹的肉,将肉放在高杉晋助的碗里,说了句‘小孩子多吃才能长高’后又如法炮制地将那盘菜里的肉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全部夹走,平均分到和自己坐在一起的三个小家伙的碗里,然后在对桌那个小男孩快哭出来的表情里,赶紧夹了块青椒给他,道:“男孩子就应该多吃青椒,以后成为青椒战士,加入假面战队保护地球。”
小男孩:“……”
突、突然不知道怎么哭了。
做完这一系列事情后,坂田银时才接着自己那句话继续道:“胃可是情绪器官,吃饭的时候生气对胃可不好,很容易下一秒就眼珠子一翻就这么去了。”
村长:“……”
他真的差点就要眼睛一翻了。
“你们来别人家里到底做什么。”村长夫人忍不了了,脸上的刻薄样子更甚,愈发像千与O寻里生气起来的汤婆婆,“如果没什么事,我请你们出去!”
“有事,当然有事,我是来救你们的。”
村长一家:“?”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不把他们气死就应该谢天谢地了吧!
村长险些气笑了:“哦,那你要救我们什么?”
“我听说你们村子有人失踪了?”
这话一出,让村长和他的老婆都表情骤然一变,甚至顾不上生气了:“你们是听谁说的?!”
说完,似乎才注意到跟在坂田银时身边的那两个同村小姑娘,看向双胞胎姐妹的表情逐渐变冷,吓得后者缩了缩脑袋:“那不就和你旁边那两个不祥的家伙有关么……”
说着像是想到什么,神色一凛,似乎弄清楚了坂田银时一行人的意图,开口道:“其实你们就是一伙的吧!村里的人口失踪是你们搞的鬼吧!现在是准备对我们下手了吗?”
村长夫人一唱一和:“不怕告诉你们,我刚刚已经通知全村的人,大家已经都往这边赶了,如果我们出什么事,你们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有些人的表现总是让人很难不怀疑是不是被降了智的炮灰反派,不过也不奇怪,若并非如此,早就积极寻找真正导致村里人失踪的凶手、而不是在警察也一无所获后就随机诬陷几个倒霉蛋,还觉得自己很有道理。
面对两人的质疑,坂田银时依旧气定神闲地扒拉了两口饭,然后才慢悠悠开口:“我确实是为人口失踪一事来的……”
说完这句话又吃了一口饭,在两人表情紧张中慢慢补充:“但我是来救你们的。”
“什么?”
“你们知道为什么这失踪案警察也破不了吗?”坂田银时说着故意压了压声音,让气氛紧张起来,“其实是因为……这和……脏东西有关。”
“什么?!”两人大惊失色,而后觉得这应该是男人在装模装样,强装镇定开口,“不可能!你少糊弄人了!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坂田银时一脸沉重:“其实这种事情我也不想说的毕竟只是徒增惊恐,但现在为了能尽可能化解这件事,我只能……透露出来了。”
看着还挺像那么一回事,怪能唬人的,至少村长他们就信了三分,当然了,还有七分是不相信的,而在这七分的不相信里有很多是不想和坂田银时他们扯上关系。
“那种事情肯定是和人有关,我们自己会查的,不需要你们这些人帮忙。”
“那种事情不是普通人能应对的了的。”
“我们会自己想办法的。”
想什么办法再说,就算真有关系,只要不牵扯到自己……村庄夫妇这样想,算是人之常情,很多人在不紧迫的时候总不不想主动进入麻烦事里,所以就算真有什么事,他们也不希望和坂田银时这种自动上门的奇怪家伙扯上关系。
面对不信任,坂田银时的表情依旧平平淡淡,看起来就好像真的是什么大师一样:“村长大人,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会来你家吗?”
“为什么?”村长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我们在追查那脏东西的时候,发现它来到……你们家了。”话虽轻飘飘,但有前面的铺垫,不管是真是假都足以让人感觉后脊背发凉。
“别、别骗人了!你们快走!别……”村长夫人想赶人。
但就在这时,坂田银时就好像看见什么一样,突然严肃起来,表情盯着一个地方:“它来了!”
这下子吓得村长家三人都抖了一下,忍不住顺着坂田银时目光所注视的地方看过去,然后发现——什么都没有。
“它又跳到天花板上了!”
“它出现在电视机上面了!”
“它靠近了!”
“它过来了!到茶几上了!”
人都因未知而恐惧,伴随坂田银时那一点都不给人反应机会的连续开口,啥都看不见的三人越来越紧张,就好像真的感受到什么东西靠近一样。
“它跳到村长你的身上了!”
这句话说,村长像真正有什么东西贴到自己身上一样,整个人一下子就抖了起来,面色惨白。
“还有一只!村长夫人你小心!”
很快,村长夫人也感觉有什么东西到自己身上了。
两人瞬间惊恐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当然了,这两人并不是被自己想象出来的东西吓到了,而是伴随坂田银时说话的时候,早就被交代过具体操作的夏油杰看准时机在两人身上放了两只四级咒灵。
四级咒灵没什么杀伤力,只会让人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缠着自己。
自私的人都是这样,在灾难没落到自己身上时还能当个看客,一旦自己才是受害的主角,立场就会瞬间改变。
“大、大大师,怎、怎怎么办,我感觉有东西在我身上……”村长颤抖着声音,将疑似大师的坂田银时视为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怕。”坂田银时露出慈悲而宽容的笑,“我就是来救你们的。”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两盘散发着不祥气息的东西递给村长夫妇,“这是能让脏东西消散的圣药。”
“这……”村长虽然很惊恐,但还有一丝理智的他总觉得这散发着不详气息的东西比他身上的东西恐怖好几倍。
“这是我们锅盖头教的秘制圣药,就是外表上看起来难看了点,其实很有效的。”见两人还有点犹豫,坂田银时又补充道,“快!没时间解释了!想要不像那些人一样消失,就快点赶走身上的脏东西!”
配合坂田银时的话,吃着饭的夏油杰默默操控四级咒灵加重了对村长夫妇的‘关爱’。
这下子,村长夫妇哪有时间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直接吃下了坂田银时给的‘圣药’,然后——
咕噜——
咕噜咕噜咕噜——
两人肚子叫了起来。
下一秒,两人冲向了厕所。
只能说要感谢村长家是‘豪宅’,卫生间不止两个,要不然坂田银时会合理怀疑这对夫妻会因为上厕所的问题而大打出手,最后弄得夫妻感情不和睦。
大概是两三[哔
——]后吧,两人除了某个地方有些难忍、脸色略微有些苍白、脚蹲的有点麻之外、其他都没什么事了。
“怎么样。”坂田银时一脸深沉,“感觉身上的东西没有了吧。”
村长本来想说身上的东西确实没有了,但他本来就有痔[哔——]的[哔——]就没那么洒脱……等等,他怎么感觉自己的痔[哔——]好像……好像!
“大师!我的……”村长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满脸震惊地看向坂田银时。
坂田银时略做深沉地点点头:“是的,我们圣药除了能驱除脏东西外,对人的身体有一定的好处。”
村长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的痔[哔——]有救,虽然不是彻底好转,但比以往的状态都好了很多,想着,他脸上的表情顿时从一开始的敌视到感激:“大师!”
“呵,慈悲为怀。”坂田银时只是轻笑一声,脸上是高深莫测的慈悲之笑。
围观这一切的夏油杰:“……”
不行,还是觉得有点毛病。
把志村校医的‘特效药’拿来当什么锅盖头教的圣药也就算了,还整这一出一出的。
“啊!”
就在这时,村长夫人的叫声从楼上传来,她从楼上的卫生间噔噔噔噔跑下来,又是惊又是喜地看向自己的丈夫:“阿娜达,我的脸!”
她的脸上皱纹少了一点!
虽然很不明显,但作为时刻关注皮肤抗老的她能明显感受到这一点!
“大师!我的……”村长夫人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满脸震惊地看向坂田银时。
坂田银时略做深沉地又点点头:“是的,我们圣药除了能驱除脏东西外,对人的身体有一定的好处。”
村长夫人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那积累起来的皱纹能淡化一点!有谁懂那‘一点’的含金量啊!想着,她脸上的表情顿时从一开始的敌视到感激:“大师!”
“呵,慈悲为怀。”坂田银时只是轻笑一声,脸上依旧是高深莫测的慈悲之笑。
夏油杰:“……”
不是,是真的有病吧。
话说这一幕是不是重复了两遍,话都一模一样好吗?
不是,人真的那么容易被忽悠吗?
经这么一下,两人不再有之前那般有敌意,对坂田银时一口一个大师。
“大师,我们村有人消失是真的和那……脏东西有关吗?”
“当然。”
“大师!你那种圣药还有没有了?”
“你以为圣药是批发的吗?”
“大师!你……”
眼看两人越来越热情,坂田银时抬手轻轻按了按做静声手势,“好了,还是正事要紧。其实导致村里人消失的怪物还没有真正被驱除。”
听到这话,两人哪里还有之前那般敌视和不信,赶忙道:“那怎么办?大师您会一直在这里吗?能不能把那东西彻底消灭。”
“脏东西是消灭不完的……”坂田银时说着,在两人不安中补充道,“不过导致你们村里有人消失的那脏东西是可以被消灭。”
“怎么做?大师您要去哪里看看吗?”
坂田银时摆摆手,一副高深莫测道:“其实那东西原本是不会出现在你们村的,但你们村可能有什么人无意间把它带回村了。”
说着,坂田银时说了一个地点,“那个地方有谁经常去?”
听到那个地点,村长夫妇面面相觑,不是说他们不信,而是那个地点……好像就是他们家的孙子和孙子的朋友常去的秘密基地。村长本不想说,但一想到这会害到自己和自己的村子,就把自家孙子的事情都说了一遍,而后在看到坂田银时表情十分严肃时有点慌了:“大、大师还有救吗?”
坂田银时严肃倒不是他想装出事情很严重的样子,而是如果不严肃的话他怕自己笑出声,因为他说的那个地点是胡诌的,只是在和双胞胎姐妹聊天的时候了解到的。
对,他就是针对。
针对一些熊孩子。
想着,坂田银时看向一脸呆滞着用力吸了吸鼻涕的村长孙子。
村长孙子虽然只有四五岁,但人类对危险本能的恐惧让他有点害怕,总觉得他接下来会遭遇什么很可怕的事情。
想着,他忍不住往自己的奶奶身边靠了靠。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坂田银时平淡开口,“只是被脏东西附身了而已。”
“什么?!”这话惊得村长夫人下意识甩开了自家孙子拉着自己的手,这一甩甩得村长孙子有点懵,似乎完全想不到平时最疼爱自己的奶奶会这样对自己。
村长夫人又是害怕又是心疼,有点想靠近自家孙子又怕自家孙子真是什么……脏东西附身,看着自家孙子想哭出来的样子,村长夫人又有点心疼了:“大师……我家孙子应该没有被……”
坂田银时继续道:“你家孙子平时是不是很乖很可爱很有礼貌?”
“是的。”村长夫人毫不心虚地开口。
对于一些溺爱熊孩子的家长来说,自家孩子不管做什么都是乖宝宝。
“我也是那么觉得的。”坂田银时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但就是这样的乖孩子,居然会做出魔鬼般的事情,不仅用石头砸人,还将人推到在地!这不是被脏东西附身才会做出来的事情还会是什么!”
坂田银时说着,将美美子带过来,让大家看看她腿上的伤口。
“这……”
村长原本也是觉得会做出那么过分事情的家伙肯定不是自家的孙子,但看见欺负的对象是那一家奇奇怪怪的人之后,又有点犹豫了,毕竟那一家真的很奇怪,就好像总能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做出一些瘆人的事情……
等等,能看见什么东西?
眼睛一直注视村长夫妇的坂田银时见此,小幅度地点点头:“是的,我知道我们这些人在你们看来有些行为奇奇怪怪,要不然像村长大人你们那么好的人一开始也不会敌视我们。”
听到‘敌视’的词,两人莫名都有点羞愧,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像我们这些行走在黑暗之中的人……原本是不求回报的,也不求你们理解的。但……”坂田银时说着露出一个悲伤里带着几分隐忍、隐忍里又藏了点脆弱、脆弱中又藏着坚强不屈的凄凉笑容,“但看见我们锅盖头教的教徒被众人敌视,心里还是会有些难过的。”
“大师……”这一番话下来,一向自私的村长夫妇一人都有点愧疚了,感觉之前传播谣言的自己真该死。
“其实这一次,如果不是他们联络上我们,让我们知道你们村发生了什么事,估计……”坂田银时后面的话没说,适时留了几分脑补的余地给村长夫妇。
村长夫妇也不辜负坂田银时的期待,自己脑补完了整件事情。
那一家人奇怪、能看见什么东西是因为他们也是那部分在黑暗中保护普通人的锅盖头教的一员。在第一次失踪事件中就在积极调查这件事,甚至还在调查无望之后主动联系上大师,让大师来帮忙解决问题。
但因为不能开口提及这种事,所以一直没和他们这些村民解释什么,默默还承受着众人的非议……
这……这可真!
“大师!”两人带着愧疚之情看向坂田银时,然后又看看双胞胎姐妹,但双胞胎姐妹本能躲了一下,这个动作让两人更加愧疚了。
坂田银时没再管那个,而是平淡道:“好了,我们还是救人要紧。”
“那大师我们该怎么做?”对于自家孙子的事情,两人还是很上心的。
“那种附身在人身上的脏东西很难驱除,必须要靠受害者本人的内力驱动、由内而外将东西排出……”坂田银时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很深奥但没什么内涵的话。
“什么……”两人听得有点莫名其妙。
坂田银时轻咳两声,说:“通俗点就是,得让你们家的孙子靠某种情绪的爆发力将其挤出体内,然后由我们专业人士祓除。”
“那我们该怎么做?”
“最有效的就是,让他哭。哭得越惨越好,越大声越好。”
这种离谱的事情,如果坂田银时一来就那么说,两人肯定觉得这家伙是个神经病然后把人赶走,但现在……
“好!”两人毫不犹豫就认可了。
村长孙子:“?”
不是,等等。
“孙子,你快哭。”
“?”
不是,等等,这有点奇怪吧?他一个五岁小孩都觉得有点奇怪啊,真的很奇怪吧!
“事到如今只能——”
村长夫妇左右开弓,直接抓起自家孙子就是一顿竹笋炒肉。
当啪——的第一声落在自己屁股上时,村长孙子是有点发懵的,而后接连不断的打屁股声和屁股处传来的痛让他哇得一下就哭出来的。
那声音,直冲屋顶。
在惊天动地的哭声中,这个名叫健太的熊孩子尝到了人生第一次的毒打,真毒打的那种。
夏油杰和三小只就在这哭声中……玩着健太的大富翁棋,刚好四人。
“大师,这样够了吗?”
“不够,我还没看见那脏东西被逼出来。”
“哇——!!”
“继续吧,多打几顿,你们的乖孙就会回来的……还有,被这种脏东西附身过的小孩很容易会再次被附身,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会给勇太做个法的。”
“大师,他叫健太。”
“好的,我给勇太做个法,到时候他就不会带那么危险的脏东西回来了……但可能会被一些弱小的脏东西附身,不过如果是那种的话,你们自己也可以解决。判断标准就是他开始做一些坏事,一旦有这种情况,只要通过让他抒发自己的情绪,将东西逼出来,一切就没什么问题,你们也不用担心被脏东西缠上,微弱的东西其实不会对人造成太大什么影响的。”
“谢谢大师……”
听到这些对话的夏油杰手一抖,骰子投出了一个‘三点’,走到了高杉晋助的‘豪华别墅’上交了三千点过路费,财产立马归零。
“……”
真特么能忽悠。
而接到村长夫人通知而赶来的村民,听到屋内的死动静,一时间不知道是进去还是不进去。
不是说有外来的坏蛋吗?
怎么、感觉像是正在对那个村里小霸王来顿竹笋炒肉?
第39章 人
夏油杰很想看看后续是怎么发展的,也想知道这位张口就是些胡诌之语的老师会怎样应对那些来‘帮忙’的全村人。
只不过情况不太允许,因为双胞胎姐妹的父亲,也就是位曾任职过辅助监督的人花了好几天时间调查到了遗留在山里的咒灵残秽,确定村里人失踪确实是咒灵导致。
辅助监督大多没什么能力祓除咒灵,尤其是能制造人失踪或死亡级别的高级咒灵。但恰巧眼下就有几名能力不错的术师,倒也不需要走好几个特殊渠道上报给咒术高层,然后在进行任务分配后让术师过来做任务。
原本去祓除的人是那位二年级的近藤勋,但夏油杰想了想,想起歌姬二番五次跑来和硝子诉苦她同级生的变态事件,以防那位好心帮助过他们的退休术师会受到来自暴O狂的性扰骚精神攻击,夏油杰主动接受了祓除咒灵一事。
不敌天与暴君那个级别的家伙是一回事,本身就有特级水平又是另一回事,所以夏油杰只花了一分钟就祓除了那只快有一级能力的咒灵,剩下的一个多小时都浪费在了山里弯弯绕绕的路上。
他以为快速解决完咒灵回来能围观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但,有意思是有意思,只是——
“大师,我们锅盖头教的教义是什么?”
“我们锅盖头教和一般的教会不一样,不需要大家信奉什么、盲目崇拜什么,但是要做到日行一善,友待他人。”
“不愧是锅盖头教!短短的一句话里包含了如此之多的生命真理!”
“大师,那样的脏东西很多吗?我……有点担心。”
“不,那种东西并不多。对付那种东西,我们要做的不是害怕,而是以一颗热爱生活、热爱生命的心去积极感受世界!对自己以前所犯得错事进行深刻检讨,自省之后积极热爱世界,那些正能量就是抵御那种脏东西的最好手段!只要每个人心中充满loveadeace,那些脏东西就不会靠近我们……如果真遇到什么事情,我们锅盖头教会保护好大家的。”
“大师!我悟了!我今天就把故意欠的债全部还给佐一郎!佐一郎……很抱歉,因为二年零八个月前你骂过我一句,所以我怀恨在心故意拖欠你的钱……”
“小林,我也有错,我其实是因为看你比我聪明嫉妒你才故意戳到你的痛点上。”
“佐一郎!”
“小林!”
“我也要忏悔,我前几天偷了木下家的菜,我……”
“我也有想说的……”
“我想忏悔……”
“银时大人!果然,我感觉突然又有动力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银时大人!!”
“大师!!”
看着一个二个明明一个多小时前还是正常的、警惕着他们的村民,此时全部顶着锅盖头发型虔诚向那位身披袈裟的锅盖头教主祷告,双手合十、又是忏悔又是感激,夏油杰头上蹦出几个迷惑的问号。???
不是,你们悟了?
你们悟到什么了?
他只是离开了一会儿L为什么就发展到全村入教了?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没听说这位老师的术式能力是洗脑啊?还是说是强行降智?
夏油杰左手握拳抵在唇边,稍作思考,然后思考失败,企图理解,但仍是理解失败。
不是,这群家伙真的没有被拉进什么奇怪的领域里面然后强行降智了?
“没有啊。”面对他的质问,遣散了众教徒……啊不是,遣散了众村民后,坂田银时给了他肯定的答案,“把握了人心罢了。”
被遣散的村民们都各自干各自的事情去了,除了被坂田银时点名留下的几个熊孩子。
深受全村人信赖的坂田银时毫无压力地借口要驱除这些小孩身上曾沾染的不祥之气,将那群熊孩子发配到农田里干活。
除草的除草,艰难垦地的垦地,浇水的浇水……而曾被他们欺负的双胞胎姐妹则当上了监工,监督那些小孩干活。
坂田银时呢?
不装那个高深莫测的锅盖头教主之后,早就一点形象都不要地翘着二郎腿躺在斜坡上、挖挖鼻孔。
其实这整件事情过程很简单。
基本上的操作就是将忽悠村长夫妇的那一套复制粘贴到其他村民身上。
这时候都不需要夏油杰的咒灵操控辅助了,单单由村长夫妇切身的体验,再加上一些小把戏就能让其他人信了二分。会在以讹传讹下认定某某人家是灾星、不祥之物的人群,本质上都是些会盲目从众的人,只要有几个人表现得极度肯定,总会让大多数人将信将疑。
而让众人完全相信的,那当然还是‘圣药’。在全村人都来了遍灵魂意义上的窜稀、感受到直接反馈给身体的些许好处后,大概都说不出一个不字,就算仍有少部分人没被‘洗脑’,也不会当着‘信徒’的面前直接否定,这只会让自己成为‘不合群’的那个。
人嘛,靠着群体社会关系生活的人嘛,都是这样。把握住了人心,就算再离谱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人类的本质都是趋利避害,而‘锅盖头教’给他们带来的是‘利’,无需任何索取的‘弊’,那自然会拥有拥护者。
哦,当然了,坂田银时也不否认自己的忽悠本事又见长了,还记得上一个把人忽悠瘸了的还是茂吉故事啊。
啊,真让人怀念啊。
斜坡上的杂草茂盛,风一吹发出簌簌的轻响。坂田银时看了看碧蓝的天空,又看了看在田地里辛劳的小孩们,突然来了句无头无脑的感叹。
“今天的风可真是喧嚣啊。”
坐在一旁的夏油杰:“……”
不是,这又是怎么突然有感而发的?
是不是想让他接什么话?
总感觉这里好像是要接什么话……要不给个提示?
夏油杰想着想着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带跑了,所以说某种意义上这家伙是真的能在精神层面降维打击吧。
看了看眯着眼躺在草地上慵懒地晒着太阳的坂田银时,又看了眼坐在一边发呆的高杉晋助,夏油杰最后把视线放在了远处那些被抓来劳改的小孩子身上。
轻风拂过让他额前的刘海时不时贴上皮肤,带来丝丝痒意,夏油杰享受了会这难得的宁静后,才开口:“我设想了很多种做法,但唯独没想过你会这么做。”
“那按照夏油君的预想,老师应该怎么做?”
听到这话,夏油杰眼睛微转,对上了坂田银时的视线,见对方对自己扬了扬眉。
“是当一个审判者吗?”
“因为觉得自己是那‘被选中’的部分人,拥有绝对的实力,所以有资格当一个能主宰其他人生死的审判者?那你决定该怎么审判?从什么角度审判?以及基于什么等级的惩罚?”
被突然提问,夏油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见对方沉默了两秒后继续开口。
“暂且不论那种大罪大恶,只说说平时最多能接触到的‘恶人’。就比如那个欺负人的小男孩健太,他很坏,他带头霸凌美美子和菜菜子她们,欺负她们,弄伤她们……这样的人是不是一听就感觉没救了,就算长大成人,也只会是社会的害虫?”
“说出来你一定觉得有些讽刺并难以置信,事实上那家伙是这个村里最仗义的小鬼,他对他的那些朋友都很好,甚至曾经很勇敢地在野狗嘴下救过朋友。”
“还有,村长夫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很尖酸刻薄的人,也是个嘴巴很坏的人,对吧?甚至还是那谣言的传播者,坏透了。但你知道吗,这个落后的村庄之所以没有完全与外面隔绝,就是那位夫人像个泼妇一样去地方政府闹了一通,才给这个村子弄来很多设施。你可以说他们是为了自己,但也切切实实便利了村里的人。”
“那个村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吧?任由众人污蔑那家人,看起来就自私自利还有点狠厉,但事实上,警察原本都不打算管这个地方的人的失踪情况,还是他再二坚持,那些警察才例行检查般过来看看,他甚至还自掏腰包补贴过受害者的家属。”
坂田银时说着说着看见夏油杰露出错愕之色,不由得轻笑了声:“你一定好奇我是怎么知道吧?”
说笑间对夏油杰眨眨眼:“了解教徒的情况是一个‘教主’最基本要做的事情。”
见坂田银时那不正经的样子,夏油杰从微怔中缓过来,沉默了一会,有些犹豫道:“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他们都是好人?”
“不,当然不。”坂田银时说着调整了下躺姿,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不管他们做了多少‘好事’,都不是他们用来‘欺负’其他人的资本,他们无疑是一些令人讨厌的家伙。”
“那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夏油杰不解。
“想当一个审判者,难道不应该站在绝对公平公正的立场上来评判么?所以我
只是想让你知道了解一下你所认为的‘坏人’一方的整体形象。有了这个初步的认识,你觉得该怎么惩罚他们比较好?”
夏油杰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闭上了嘴巴,没有开口。
对此坂田银时也不在意,只是继续道:“是不是在你心里,突然就降低了对那户人家的厌恶程度?以至于好像不知不觉稍稍减轻了原本想对他们的惩罚‘力度’?”
“那么,我们再将这件事情放大。
在未来的某一天,你遇见了在你看来是很坏很坏、死不足惜的‘坏人’,而你有足够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杀死他们,所以以防他们继续危害社会,你决定杀死他们……
而你不知道的是,那些在你看来死不足惜的坏人,或许他是一名曾经为弱者四处奔波、帮忙维权的律师,也可能是在手术台上救过很多人的医生、教出了很多出色的学生的老师……除了那些特殊群体,或许还有猫猫保护协会的人、努力为保护动物而努力,或许还有一些上班很累只想休息、但依旧会下意识伸手扶起路边一个即将摔倒的人的社畜……他们做了很多坏事,但他们做的好事似乎又能将其抵消。
在这种情况下,你觉得怎样的审判者才是最公正的?”
夏油杰一开始没明白坂田银时想说什么,但听着听着,他发现这些和他的那个梦有一丝巧妙的联系,某种意义上,梦里的那些事情,都是这个例子的衍生。
想清了这一点,夏油杰不禁失笑:“老师是想通过这个例子,告诫我什么吗?”
坂田银时也轻笑了一声:“告诫倒算不上,只是想说,我们只是人,不是全知全能、公平公正的神,没办法成为什么审判者,无论有多强大,都没有权利审判一条人命。
当然了,我们没办法忽视一个前提——就是我们所处的世界规制下杀戮是被允许的,因为有邪恶的诅咒师,因为有危及他人、自己的咒灵,所以我们不可避免的会敌上一些人,会杀一些人,然后再经历一些同伴的死亡……这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但不应该觉得这是常态,觉得杀坏人、随意惩戒有错之人、审判比自己能力低下的人是一件很爽、很正常的事情。
因为一旦失去了对生命的敬畏之心,或许我们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
坂田银时在说这段话的时候表情格外认真。习惯了他懒懒散散、不正经的态度,夏油杰一时竟有些不习惯对方露出这个样子。这好像是他见他第二次露出这样的表情,第一次是在他赶回来、在术师杀手伏黑甚尔手上救下他的时候。
也就是这个时候,夏油杰才有些恍然,发现自己好像无意间将对方当成了像悟那样相互打趣的朋友,而忘了对方其实是一名老师,一个总说着‘既然当了老师,总得好好教育教育你们才对得起这个身份’的老师。
“所以啊,虽然老师知道,那种张扬肆意、混乱中立的新一代人气角色似乎更受欢迎,但比起这类的爽文主角,一些拥有绝对审判、主宰他人性命的强者,老师我啊,其实还是更喜欢传统jum的主角。喜欢那个总是一副懦弱、胆小害怕不想卷入斗争、但每次都会为了同
伴站在最前线的mafia十代目,喜欢那个被人说是嘴遁王者、天真的太子爷,其实是个喜欢站在他人立场思考问题、比起战斗很想和‘敌人’成为朋友的火影七代目……所以啊,杰啊,比起以后去当什么审判者,老师我希望你能成为我们锅盖头教的二代目啊。”
看见坂田银时一副‘阿杰啊,要好好做人啊’的样子,夏油杰:“……”
他收回前面对着家伙的评价。
这家伙果然认真不了二秒。
不过他无法反驳坂田银时说的那些话。
尽管比喻乱七八糟、举例也乱七八糟,有些话又粗俗又没有逻辑,但他不受控制地想要赞同。
那些都是他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他总觉得自己的理念没错,强者就应该保护弱者,他认为这是正义的事情,认为这是有能力的人应该肩负起的责任,并且深信这种理念才是守善。
但他现在突然发现,这个理念好像很笼统。
强者是谁?弱者又是谁?
强者是他么?可是在更强大的敌人面前,他连一个小孩都保护不了。
弱者呢?是谁?是那些被他庇护的人吗?可是就是这样的‘弱者’却是他能脱险的必要一环,如果当时小孩选择离开,选择让坂田银时带他走,那他或许就没有机会坐在这里感受自然的气息。
而且,他发现这条他认为正确的理念里,似乎从来没有真正考虑到‘人’。
就好像坂田银时说的反面例子,完全把杀戮当成了常态、当成了理所当然,并且把‘弱者’当成了一个群体,一个由普通人构成的群体,而不是‘人’,把‘强者’也当成了一个群体,一个由术师构成的群体,而不是‘人’。他把两者割裂开了……又或者说从来没把哪一边的群体当成过同等的‘人’。
他好像突然有点理解了,为什么那位术师杀手会说他‘傲慢’,因为他似乎已经在潜意识里将人分了好几类、分了好几等,就算他的出发点是真的想要为了帮助他人,想要做‘好事’,但确实傲慢得厉害。
但若非如此,如果不将那些人纳入保护范围,不将他们当成‘他们都是无知者、所以不计较,他们都没有自保的能力、所以偶尔露出来的高傲态度能接受,他们是需要保护的人、所以无需对他们有过多要求’的那类‘弱者’,
那么那些人偶尔透露出来的——“还好死的不是我”、“怎么没把我儿L子救出来、你们有什么用”、“那不是你们本该做的事吗”那种令人厌恶的态度,就没办法消化了。
因为你可以不和一只乱叫的狗计较,但你没办法不和一个乱叫的人计较。
想着,夏油杰有些自嘲开口:“这样看来,当术师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很累。”
很累。
需要确保自己不会迷失在不停的杀戮中,以免失去属于‘人’的那部分属性。
需要承受随时可能会有同伴牺牲的痛苦。
需要承受可能不被理解的排斥,也需要随时承受诅咒相关带来的压力。
需要……
“所以啊,不用太苛责自己。”
当听见坂田银时的声音响起,夏油杰一时间还没能反应过来,后知后觉自己好像无意间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只听对方继续道:
“这个世界本就是一个注定不会美好的世界,令人讨厌的人会很多,但他们都不是你重要的人,所以没必要因那些人而敌视世界,因为那敌视的不是世界,而是身处于这个世界的你自己。
讨厌一个人就讨厌,喜欢就喜欢。没办法忍耐的时候就教训一顿,哪怕将其腿打瘸了都没关系。
我们是人嘛。大度原谅一个人犯的错那是圣人的事情,作为没办法成为圣人的‘人’,在不过分的范围内斤斤计较、以牙还牙,总是能被允许的。
人嘛,总是自私的、偏心的、感情用事的,比起站在真理的一边,或许大多时候更愿意站在自己的阵营这一边……所以比起那个甩鼻涕的臭小鬼,自然还是可可爱爱的小姑娘更容易让人偏心。更别说,我们还受了对方的恩惠。”
说着,坂田银时撑着手臂坐了起来,看向远处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有‘监工’和‘劳工’之分、消除了些隔阂玩到一起去了的小家伙们,微微勾了勾唇。
“人既不是公平公正的正义审判者,也成为不了以德报怨、宽容世人的圣人。所以没资格把自己架在一个很高的位置上指点众生,但也不用过多苛责自己,让自己必须拥有高尚的人格……
人嘛,活这一世,为所欲为点没事,只是这为所欲为的前提是‘勿伤害’。你讨厌一个人,如果觉得打瘸了有些过分,不打又有点生气,那就折中一下打个半瘸也不是不可以……
总之,稍微让自己过得轻松点吧。”
听到坂田银时这番话,夏油杰突然想起来,这家伙虽然没对那些村民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
但也挺过分的。
用咒灵吓普通人。
甚至还整蛊人。
比如和那些村民说什么治疗痔O的方法是在满月下把大葱插在肛O,然后把肛O对准月亮,接受月光精华,坚持七七四十九天就能完全康复。
比如给村民的第二次的‘圣药’就不是志村医生术式产生的‘特效药’了,就只是料理失败的黑暗料理,让不少人说好像看见二途川了。
又比如……
总之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不比直白地把人教训一顿好到哪里去。某种意义上更是魔鬼行径。
想到这里,夏油杰没忍住笑出了声,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笑。
可能是觉得纠结那些事情的自己很好笑,也可能是觉得他这位老师做得那些事情很好笑。
但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觉得此时的心情不错。
“所以你是什么‘人’?”
坂田银时龇牙一笑:
“企图不让自己太烂的烂人。”
第40章 所有挚友,就是OO也会一起
黄昏已至。
落下山的太阳余晖给这片山野镀了一层暗金,让光与影的界限愈发明显。
在田地里玩闹着的小孩沐浴在阳光地余晖下,安安静静靠在树的背光面的高杉晋助将自己置于灰暗的角落,而回答问题的坂田银时,半边染着落日的暗金色,半边暗淡无光,在草地上投下一片浓郁的阴影。
听到坂田银时那一如既往地不正经回答,夏油杰弯了弯唇角:“看来教师期末综合测评里,还是要给你打个差评。”
“喂——问题小鬼,你们是真的很热衷给老师打差评啊。”
不用坂田银时多解释什么,夏油杰也能猜到那个‘你们’里面还有一个叫五条悟的讨人嫌家伙,不由得轻笑出声:“嗯哼,不仅如此,我们还喜欢揭人老底,比如去年的时候给夜蛾老师的评语里写了‘你们怎么知道我是喜欢在房间里藏一堆可爱娃娃的变态?’”
当然了,结果就是被夜蛾正道铁拳制裁。
“夜蛾老师真惨。”坂田银时装模装样感叹了声,而后道,“那准备给老师我写什么评语?”
夏油杰轻哼了下,坏心眼道:“提前透露就没意思了。”
“果然是令人头疼的问题学生啊。”
夏油杰没接话,只是学着坂田银时的样子,双手背到脑后在草地上躺了下来。
日落时分的光线总是有些刺眼的,这让抬头望天的夏油杰下意识眯了眯眼,待到适应那光线后才缓慢睁眼,看着天边那无比艳丽的火烧云。
一时间四下有些安静,只能听见田野里传来的嬉笑声和躲在山林里的虫鸟鸣叫声。
安然的环境下让夏油杰突然想到了几个月前五条悟拉着他和家入硝子躺草坪发呆的事情,和眼下很像。
想着,他突然开口道:“我似乎有点知道你和悟想做什么了。”
坂田银时闭着眼没有接话,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样,大概过了好几秒才开口道:“他都告诉你了?”
“没有。”夏油杰答道。
五条悟藏了很多秘密。包括突然有些改变的行为准则,也包括在出任务时时不时露出的隔阂感。只不过出于对友人的信任和理解,他没有过问过什么,只是默默地在心里通过对方愿意透露出来的部分内容拼凑着自己不了解的答案。
他说等时机到了会全部告诉他。
他说他不喜欢眼下的这个咒术界。
他说他和那位新来的老师、‘远房亲戚’达成了一个交易,一个很大胆且邪道的交易……
“你们……想改变咒术界的现状吗?”
这话让坂田银时睁开了眼睛,微微侧头望向身旁的夏油杰。对上坂田银时投过来的视线,夏油杰微微勾唇:“看来,我是被‘保护’的那个。”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只是突发的猜测罢了。”
夏油杰闭上眼睛,感受着四下的宁静。
所谓挚友,就是无需多
言,也能在某种事上心照不宣地达成共识。
对方没有完整的透露过什么,但他隐约猜到了点答案,尤其是在接触了这位不着调的‘老师’后,让那些难以置信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比如关于他的事情。
曾经五条悟和他说过,说自己做了个梦,梦见他们站在了对立面。那时候他还开玩笑说是不是他终于变成了咒术界人人喊打的反派,而他不得不大义灭友。
当时五条悟肯定了他的说法,还说打算‘好好做人’。
那时候只当玩笑话,忽略了对方那夸张的表演下想要遮掩的奇怪情绪。
而现在在经历了这件事、又做了那个奇怪的梦后,他不得不承认,也许……事实恰恰相反,也许……那个‘反派’是他,也许……与以往不同的‘悟’是哪个未来过来的悟、想拉他一把,而这个‘老师’是他找的引路人……当然了,这些都是没有根据的想法,只是他结合眼下的突发奇想,一个疯狂而大胆的猜测。
但不管怎样,眼下的他,是被远远甩在后面的、被‘保护’的那个。
想到这里,夏油杰突然无端开口:“谢谢。”
“谢什么?”
夏油杰睁眼看向坂田银时:“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关于这个村子你原本应该有更加简单的解决办法,但你却不嫌麻烦地把事情弄得那么夸张……是想给‘学生’上一堂‘实践课’吗?”
坂田银时听了,非常不顾形象地掏掏耳朵:“不要把老师想得那么高尚啊夏油君,尤其是无证上岗的老师。有些老师啊,表面上是个老师,其实只是个被帕青哥和酒掏空了的失败成年人,要是把这类人想得太高尚,这个社会就真的要完蛋了哦。”
“那老师为什么会那么做?”
“因为既然要扮演一个角色,就要全身心投入扮演嘛。”坂田银时已读但无乱回复道。
听到这回答夏油杰没忍住笑了笑:“这话就和之前说的矛盾了啊。”
“人本来就很矛盾的嘛。”
“不要以为只要把问题扯到哲学范畴上就能掩盖自己张口胡扯的本质上啊老师。”夏油杰犀利揭穿道。
听到这句话,坂田银时没再回答,只是弯了弯嘴角、抬头望着天空,火烧云倒映在他那深红色的眸子里,失去了火一样的颜色。
看起来似乎在认真欣赏着美景,但夏油杰却莫名感觉映在他眼底的不是橙红的天空,而是一些属于他的过去。
过了一会,夏油杰见他张了张口,说出似乎没什么关联的话。
“或许啊,只是想补偿点什么。”
“嗯?”
“虽然‘昔
日挚友因理念不同而背道而驰、反目成仇’是jum很流行且几乎是必须的元素,但老师年纪大了,已经不喜欢那种剧情走向了哦。带感确实带感啦,但稍微为当事人考虑一下哦,尤其是被甩掉的那一方。”
坂田银时一如既然说着在夏油杰听来奇奇怪怪的话,但这一回他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听
出了这句话的潜在意思,尽管因为过于抽象而抓不到藏在那背后的正确答案。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怎么,老师是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吗?”夏油杰问道。
坂田银时轻哼了声,也不知是表示肯定还是否定,只是道:“以前啊,有个中二病,因这因那一些事情,他心里住进了野兽,然后他想拉他的朋友一起加入野兽派,但那个朋友觉得‘毁灭吧’、‘破坏吧’、‘人类灭绝补全计划’这种想法太中二了,于是跑了,不仅没加入野兽派,还立马跳进了MADAO派,与那个中二病朋友划清了界限。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让那个MADAO派很后悔,后悔自己嫌麻烦直接逃了,后悔没把对方一起带到MADAO派。毕竟野兽派都是公认的反派嘛,虽然人气都很高,但结局都不怎么样。”
夏油杰:“……”
果然,他就不应该期待从这位老师嘴里听到什么正经的故事。
“所以那个加入MADAO派的家伙之后和自己的中二病朋友道歉了吗?补救自己的过错了吗?”夏油杰幽幽开口。
嗯,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这种瞎扯的对话了呢。
“没有啊。”坂田银时耸耸肩,“那个中二病得知这件事情很生气,然后把自己气死了,故事完了——嗷!”
这回,没给夏油杰吐槽的机会,这个张口胡扯的家伙就被原本一直不掺和他们的话题的家伙一脚正中了脸。
“我听到的版本好像不太一样呢。”那个抬起自己的小脚丫子发狠地踹着某张令人讨厌的脸的深紫发小鬼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个故事还有后续吧,比如那个野兽派想了想觉得不甘心,又气活了,准备把那个MADAO派一起拉进地狱。”
坂田银时抱住自己的头,边挨揍边道:“不不不,那个野兽派是被超度的,被那个MADAO派亲手超度的,不是下地狱而是上天堂哦,是某个成天喊‘砸瓦鲁多’的吸血鬼最想上的天堂哦,不要说出‘气活了’那么恐怖的答案啊,MADAO派的人都不喜欢tad的!”
疯狂踹着人的高杉晋助听到这句话停止了踹人,顿了顿,侧头看向夏油杰,用了曾经被盖章过最标准的‘野兽派’表演法,微微仰头,瞪大自己的眼睛使其充满血丝,整个人带上修罗的气息,压着声音开口呼:“怎么样,想和我联手把这东西弄死吗?”
夏油杰:“……”
他好像突然知道了野兽派的标准形象了呢。
以及,虽然这个模样真的很野兽派啦,但是一个还有婴儿L肥、声音很少年的家伙做出这种表情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事实上也确实没什么威慑力,挨打中的坂田银时站起来,一把揪住小矮子的后衣领将其拎小鸡般提起。
“喂喂——我好不容易从野兽派拉回来的咒界接班人,别又把我弄回去啊。”
看了看那被拎起来、垂下的脚还微微晃了晃但冷漠着脸一言不发任由人拎着的小鬼,又看了看带着商讨语气说话的坂田银时
,夏油杰一时间不知道该吐槽那后衣领的质量好,还是该吐槽这段对话。
沉默了会,开口道:“但对于锅盖头派什么的,我还是拒绝的。”
坂田银时:“……”
糟糕,他的杰子也会抖包袱了。
但是没人吐槽啊,包袱没接上掉了的话会很尴尬的!
而就在坂田银时想说点什么的时候,豆豆眼任由人拎着的小鸡崽子借力晃了晃自己的身体,抬脚非常狠地一脚正中坂田银时的OO,随即就是一道蛋碎的声音。这致命打鸡让被踹的人痛苦得发不出声,只能不由得松了手双手捂住自己失去的OO、痛苦倒地。而踹人的人稳稳落在地上,一脸冷漠,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过分。
“加入什么派都行,只要别加入MADAO派。那样你的灵魂也会脏掉的。”
看着能一脸正经地说出和不正经家伙那半斤八两的话的高杉晋助,夏油杰:“……”
别再强调了,再强调谁都知道野兽派和MADAO派是谁了。
以及把这个话题结束一下吧,他有点接不下去了,真的。
只能说女孩子才是永远的天使,也不知道是不是听见了夏油杰那无声的求救声,美美子和菜菜子一张小脸上带笑,朝他们跑过来。
“银时大人!夏油大人!我们……”
菜菜子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交给她们的任务完成啦,其他小孩都走啦,虽然还是不想原谅那些讨厌的家伙们但他们的关系稍微缓和啦等等等等,只不过想说话的话堵在了嘴边。因为她看到了痛苦得狰狞着脸的银时大人倒在地上,另外两个人没说话,看起来气氛有些微妙。
“发生……什么了?”菜菜子小心翼翼开口询问。
秉着大人之间肮脏的话题不要污染小孩子纯洁心灵的原则,坂田银时忍着□□之痛,颤抖着声音开口:“没、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扯到还没完全好的伤口,有点痛……”
菜菜子一听脸色满是担心之色:“那怎么办!需要我们去找妙姐姐吗?”
菜菜子觉得那个妙姐姐是最厉害的大人,不仅帮受伤的银时大人他们啾啪——一下,然后砰——一下,再然后呼啦一下就把那些恐怖的伤口全部治好了,还和她和美美子分享了很多不受欺负的方法,所以只要找妙姐姐,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对于菜菜子来说是最厉害的大人,对坂田银时来说不是,是恐怖的女魔头。忍着痛,坂田银时挤出笑脸:“一点小伤而已,不需要麻烦妙姐姐。”
夏油杰点点头。
对对,区区致命打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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