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近期为星网居民津津乐道的莫过于三件事:
1.谢今摇继任第一军部指挥部总长,成为全星际最年轻的总指挥;
2.沈家不愧为陛下跟前红人,禁卫军首领位置赐给了沉江之子沉耀;
3.第一军部研究所爆炸,12人致死,24人受伤,据悉是季休在做实验时没做好安全措施导致。
星网上铺天盖地讨论着爆炸案,也不知道谁举了些许证据传得铺天盖地,还有博主正经八百分析起来。
[天哪,季休到底在做什么实验,怎么会爆炸那么厉害]
[K-45和G-4在实验室就季休领取过,据说是研制钻石机甲]
[既然拿了这些东西为什么不好好封存,死了那么多人]
[这些人都是帝国培养出来的人才,一爆炸全没了,更别说研究所里东西被炸]
[季休和谢总长是夫妻关系,就怕谢总长包庇]
[确实,如果谢总长包庇,断案不公,谁也没办法]
[这种事情还是得上军事法庭吧]
研究所目前处于严密封锁状态,严谨任何无关人员出入。
季休清晨听到最后一则新闻时十分震惊,他做实验制造机甲绝对会完成最后安全检查的步骤,而且他昨天为了躲谢今摇,还专程在实验室磨蹭着检查了半天。
而且触发爆炸反应的药品他一向封存得比较严密,没有指纹是无法解锁了。
事情,绝对没想象得那么简单。
在前往医院路上,他就给曲姜打电话解情况。
研究所凌晨4点爆炸,伤亡惨重,里头几十个人俱是加班做实验的。
举证者是院里平素不爱讲话的童鑫,列出的证据有爆炸反应堆,实验室项目清单和采购物品,以及爆炸时的监控录像。爆炸是从他的专属实验室开始的,由于反应堆爆炸威力太大导致研究所其他东西连锁反应,炸了小半个研究所。
爆炸反应药物是K-45和G-4,在硫酸侵蚀下反应造成的。
“童鑫?”谢今摇看到传票就察觉这里面有猫腻,听曲姜略含沧桑悲恸的声调娓娓道完前因后果,眉头拧成“川”字,“这个人什么情况?”
季休做事一丝不苟,绝非忽略安全隐患的人。
“阮舒语的徒弟。”季休望着前方车水马龙,眼底氤氲着一股股暗流,隐隐透着股杀气。
谢今摇给副官打了电话,下令:“马上调集阮舒语近期的相关资料,人员往来,不得有任何遗漏。”
半个小时后。
军区医院里挤满着家属,哭泣声、崩溃声、骂人声不绝于耳,当季休和谢今摇一前一后下车时,伤者家属像看到仇人般拿手里东西直接往季休身上扔。
矿泉水瓶、手机、石头、药瓶、保温杯,甚至有的家属还抢了护士手里的盐水。
“都是你!都是你!”
“都是他害死我老公的!”
“害人精!扫把星!”
“进监狱去死吧!”
乱七八糟的东西猛然朝两人砸过来,季休眼疾手快摘下胸口荆棘玫瑰,无数银色枝蔓迅捷抽出将空中砸下的物品缠住,随后松开,悉数滚落在地,望着眼神骇然气势汹汹仿似要索命的家属神情愈发冷峻。
家属们眼见就要扑到季休跟前,医院里维护秩序的军人忙赶来拦住众人。
“不是你!怎么不是你!”
“童鑫说爆炸就是从你的实验室里传出来的!”
“你昨晚是不在!你知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季休,我老公待你不薄啊!”
家属们七嘴八舌声泪俱下,怨憎无比控诉着,俨然有不让他离开的架势。
季休薄唇微抿抓着谢今摇骨节分明的欲离开。
谢今摇却没动,握紧了他的手拔出枪械朝空中扣动扳机,眸色泛冷。
“砰——”的一声,整个军区医院鸦雀无声。
她掷地有声、不怒自威道:“是谁制造了这场爆炸,军事法庭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若不是季休,诸位别被人当了枪使,给凶手当帮凶。”
家属们悲恸欲绝下,闻言觉出些不对劲,面面相觑了起来。
季休微怔。
谢今摇握着他的手走进电梯,摁了楼层后神色愈发冷峻。
“你其实不用跟他们解释,”季休垂直望着前方电梯门道:“我能处理这些事情。”
“不想你被人误解。”谢今摇握紧他的手,微微侧头看他征愣的侧脸,眼神有些凝重道:“别总想着推开我。”
这段时间以来,木木总将好的、积极的一面呈现给她,悲伤的、难过的一律憋着,闭口不谈。
偏偏每次她遇到困难时,他又横冲直撞闯进来,霸道侵占着,等到自己遇到事情,又表现得十分独立,丝毫没让她插手的意思。
季休嘴硬道:“我没有推开你。”
实际上他一开始就没准备让谢今摇淌这浑水,更何况谢今摇如今是第一军部总长,越是掺和越是容易让外界指摘。
“既然要在一起,无论是刀山火海,还是深渊悬崖,我们都一起闯。”谢今摇扣紧他十指,目光坚定看着他道:“就像你,那天闯进医疗室陪我一样。”
季休征了怔,转头就撞进一双满是深邃漆黑的眼,胸腔里浮着无数乱糟糟的情绪,鼻尖莫名酸软起来。
其实很早很早他就学会独立生存,他一步步攀爬上现在的位置,心里早坚如磐石,也能解决很多很多事情。
没有人像谢今摇这样护着他,没有人像她这样握着他的手要共同面对问题,也再没有人像她一样坚定的站在他这边。
“嗯。”他回握住她的手,露出个笑。
他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些问题。
下了电梯。
季休率先去太平间看了离世的同事,又去病房探望了幸存下来的同事,伤者或多或少都绑着绷带,有的甚至还没醒过来。
伤者里有熟悉季休做实验的,也不太相信爆炸是他操纵失误引起的,在他来时率先询问了一遍。
“我敢确实,我没有任何失误。”季休斩钉截铁望着众人。
众人信了几分,也愿意配合季休讲出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没有人觉得爆炸事件是巧合意外。
“我记得,我走的时候明明说好不加班的,为什么你们又回去加班了?”季休皱眉问。
烧伤胳膊的老研究员沙哑着声音:“是这样的,贝索斯计划还差最后一点就完成了,今天下午阮部长提议加班,速战速决,等明天得到成品后给曲总长送去,也好申请下一个项目的经费,所以我们就都回去了。”
“阮部长?”季休所料不差。
老研究员叹了口气:“阮部长还好,中途回家处理急事,躲过了这次爆炸。”
“她离开后,多久爆炸的?”
“大概,半个小时。”
“可惜,林大几个,没了,怎么说……也共事了好些年,怎么就……”
季休问了详细的时间,望着病房内被爆炸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同事,还有那些惨死在爆炸中的人,五指渐渐握紧,道了句“好好休息”转身离开了病房。
在拐角处他再也遏制不住愤怒,一拳砸到墙壁上。
疼痛感窜遍四肢百骸,可却一点没法抵消胸腔里酸胀碎裂感。
他想着进研究所以来一个个鲜活的人要么被炸得面目全非,要么重伤在床,悲愤不断席卷,眼睛赤红且湿润,咬牙切齿骂:“阮舒语!草泥马的!”
那声音粗重凛冽,杀气腾腾。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想杀人!
“去研究所。”他转头望着站在身后的谢今摇,眼神冷冽道:“我让他看看,这些年她到底够死多少次!”
谢今摇望见他眼底晕染的泪,有些心疼:“嗯。”
下午四点。
阮舒语躺在别墅花园凉亭躺椅上,胸口耷拉着本书,名叫《内部战争的胜利》,她听着广播里播报着近期新闻,心情愉悦的哼着歌,望着凉亭里攀爬着的藤蔓,绿意盎然。
“妈!你看窦源!”阮岑脚下生风气急败坏从屋子里出来,远远望见她悠闲躺着,又烦躁又懊恼跑过来停在她跟前道:“又乱发脾气!就为了个酸奶盒都能跟我吵一架!”
阮舒语颇为不赞同摇了摇头,淡淡道:“你也该成熟稳重些了,二十八九岁的人,还成天像个小孩子似的!”
对这儿子属实恨铁不成钢,也不知道怎么养出个这般废物。
一点点事情都能大发雷霆,一个小小窦源都操控不了,对这小两口婚姻内部的事情丝毫没兴趣出手解决。
阮岑被怼了一句心情更糟糕,别开眼拉着脸道:“我才不是小孩子,是窦源!”
阮舒语闭了闭眼,再掀开眼时豁然起身,抓过怀里的书籍朝阮岑狠狠砸了过去,直直砸到阮岑脑袋上,汩汩汩的血液从她发丝里往白皙的鼻尖流淌,可她丝毫不在意,浑身冷戾,不怒自威盯着阮岑,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母、母亲……”阮岑望见她眼神心底层层叠叠泛起寒意。
她捂着不断流淌血液的伤口,疼得再要命也不敢叫一声,唇瓣发白,微微颤着,一声也不敢吭了。
阮舒语不屑横了她一眼,越看她越不顺眼,低斥道:“滚!”
阮岑满头是血,捂着脑袋往屋子里走,那当口窦源恰好从里面跑出来还要再跟阮岑吵架,一瞧见她鲜血直流模样慌了,忙迎上前去扶着她往里面走。
小花园里又清净了。
阮舒语重新坐在躺椅上躺下,闭着眼嗅着空气里浅淡的花草香气,想象着季休在军事法庭上遭受制裁。
……下一个,就是谢今摇了。
她早就说过,就算让季休去死,也绝不让他嫁进谢家!
谢朝确实有个好女儿,什么都比阮岑优秀,年纪轻轻就被送上了第一军部总长位子,可那又怎么样,她倒要看看谢今摇这位子做得长久不长久。
沉江已经得到禁卫军首领的位子,赛雅也长到五岁了,要不了多久……
一只皮鞋踩在了翻开的书籍页上,留下纹路粗犷的鞋印。
凌乱的脚步声伴随着冷兵器撞击声响了起来,一个呼吸间将凉亭给包围住了。
躺椅摇动的弧度停顿下来。
阮舒语缓缓掀开眼睛,望见来人眉宇皱了起来,“你?”
“现军事法庭怀疑阮部长贪污受贿,恶意侵害其他机甲制造师产权,冒名顶替,账务作假,”军事法庭铁骑队队长掏出令牌,面无表情道:“更有证据表明,阮部长与近期第一军部研究所爆炸案有关。”
“不可能。”阮舒语闻言脸色变了变,下意识坐直了身子皱眉道:“你们找错地方了。”
军事法庭独立于四大军部,乃是由全星际最顶尖的法官和律师组建,配备的军人是从四大军部抽调出的精锐,铁骑队是专门抓捕犯人的。
可是,铁骑队不应该去抓捕季休,却来……抓捕她?
铁骑队队长收了令牌,冷酷无情道:“每个被抓捕的人都这么说。”
他打了个眼色。
两名铁骑利落给阮舒语套上手铐,她拧眉望向他们,眯了眯眼咬牙切齿道:“我不服!”
“你可以保持缄默,但你在法庭上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铁骑队队长转身朝外面走。
屋子里还在包扎伤口的阮岑和窦源望见乌泱泱一大批人要带走阮舒语,着急忙慌跑出来揽着。
“你们做什么?你们不能带走我妈妈!”阮岑脸涨得通红,望着烤着手铐马上要被带走的阮舒语慌得不行。
两名铁骑直接将阮岑和窦源扫到路侧,铁骑队秉持着他“铁面无私”的法则继续朝前走。
阮舒语咬牙,被拖拽着离开时望着被都远处搀扶的阮岑大声道:“去求季休!让他救我!让他把我这些年的养育之恩全部还给我!”
阮岑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不知道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阮舒婷听的:“我会的,季休会救你的,季休是总长夫人,他会救你的…… ”
阮舒语阴沉着脸被带上了特别的装甲囚车。
待骑兵队离开后,阮岑草草包扎了下伤口,擦了擦脸就心急火燎驱车朝第一军部而去。
窦源一个人在家害怕,也跟了上去。
二十分钟后。
阮岑抵达第一军部,跟以前随便进出不同,这次守卫直接将她拦截在外面。
“我见季休,我有急事见季休!”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从没像此刻那般慌过。
守卫道:“季部长,今天不见任何人。”
阮岑不信,抓着他撒泼:“我是他姐姐!他不可能不见我!”
守卫推开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说了不见就是不见!”
阮岑被推到在地上,旁边窦源连忙将她扶了起来。
窦源也生气了,见直接通传不行,双手搭成喇叭扯着嗓子朝里头大声喊:“季休!你倒是出来啊!你个缩头乌龟!白吃白喝那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对阮家的!难怪阮岑不喜欢你!!”
“季休你出来!”阮岑着急得不行,也学着他扯着嗓子喊,势必要把人给逼出来:“阮家养你长这么大!现在该你把所有的一切还回来了!”
研究所内。
季休正跟其他研究员调试机器,恢复电脑数据,轻点爆炸损耗物品,以免影响后续多个项目实验。
研究所有自动上传数据保存到云端的设置,即便电脑全部遭损毁,所有数据都能保持完整,只是重新恢复数据会比较麻烦,至于损耗的物品,没了就没了,只能再想办法申请了。
程言从外面慌慌张张进来,把季休拉到一边小声道:“季部长,阮岑和窦源在外面骂您呢。”
“……嗯。”季休望着手里的小型电脑继续输入相应的密码数据,淡淡应了声,不以为意。
程言都替他着急起来,偷偷瞥了几眼其他研究员:“您不去看看?”
外面那两人都骂到门口来了,对季部长肯定是有影响的。
季休应道:“不去。”
“可是他们可能一直这么骂您,外面有人看着呢。”程言活像被火烧了屁股似的,听到外面骂人的话气得都要升天了。
季休淡淡“嗯”了一声,并不怎么在意:“看就看吧。”
程言语塞,跺跺脚又跑了出去。
季休摇了摇头,继续跟其他研究员恢复数据。
没过一会儿程言又跌跌撞撞跑进来,小声报喜道:“总长,颜部长去门口撵人了,阮岑和窦源应该不会再来了。”
季休停顿了下,将小型电脑搁置在实验桌上,说了声“我去去就回来”便离开研究所了。
从研究所到军部大门约莫十分钟,等他走到门口果然又听到阮岑和窦源气急败坏辱骂着,颜关晨又匆匆跑出来,他冲她微微摇了摇头,淡淡道:“我来吧。”
阮岑和窦源一瞧见人,对视了眼,脸上一喜迎上前去。
“你终于出来了,”阮岑着急忙慌道:“你救救妈妈,她被军事法庭的人带走了!”
季休淡淡道:“我知道。”
“我知道以前我对你不好,可是我们阮家到底供你读书,把你培养成全帝国数一数二的年轻机甲师,再怎么对你也是有恩情的,”阮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知道他吃软不吃硬,“你现在是总长夫人,你肯定有办法救她对不对,你就当还这个恩情。”
“那你知道,为什么军事法庭要抓她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是我们的母亲,必须要救!”
“她制造研究所爆炸案,炸死12个人, 24人还在医院里躺着!”季休听到她那句话凄凄惨惨可可怜怜的话不知怎么满腔的怒火又点燃了,眼神尖锐又锋利盯着她,低吼道:“她是一个杀人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
“可是,她养了你!”
“养我?”季休五指蜷缩,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浑身充满着股悍然的压迫感,一步步朝她走去,咄咄逼人道:“你恐怕不知道你母亲是怎么养我的? ”
阮岑看着他的眼神发憷,一步步朝后退。
“你知道她怎么得到那座精神力研究奖的么?我那时候才九岁啊,就因为我是高阶Omega ,整整半年她拿我当抽血机器,一周三次,”季休眼底一片冰寒,“就为了研制所谓的精神力强化剂。”
阮岑喉咙滚动了下,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颜关晨震惊望向背影单薄的季休,想到那情形脊背发凉。
半年……阮舒语未免……太丧心病狂了……
“你知道她研制出对抗污染物的武器么?”季休停下脚步,倏然露出三分讥诮的笑:“因为我第一次架势机甲遭污染物侵袭没被污染,她每次研制出武器都让我在小黑屋里给他实验,就为了测验出真正的性能。”
“那里面好黑啊,里面好多饿狼啊……到处都是污染物……我差点……就死在里面了……”
“这些事情还有好多好多,包括你母亲剽窃我的机甲制造图,递交给第一军部,一步步当上副部长……”
“不可能……”阮岑瞳孔微瞪,摇着头拒绝相信。
那时候,阮舒语管都不怎么管她,反而是将季休管得很紧,经常被关进小黑屋。
她倏而响起了什么,“你身上根本没有什么伤!如果是真的怎么可能完好无损。”
“当然没有伤,”季休冷笑,目光讥诮,望着慌乱的阮岑倏然多了几丝报复的快感:“因为她找不到比我更高阶的Alpha ,她比任何人都懂遗传,所以她要将我完好的送到你床上……为此,她不惜花大价钱要给我做手术换皮,消除掉我身上所有的疤痕。”
那次他是被打晕送到病床上的,醒转过来时望着医生手里的手术刀浑身发冷。
也是那次,他第一次无师自通使用人鱼族的治愈能力,几个呼吸间身上的痕迹就消失了。
那群医生十分讶然,还在疑惑白赚了一大笔钱。
他编造了些许谎话,让做手术的医生将阮舒语骗了过去,堪堪躲过一劫。
他早知道阮舒语是个疯子,却没想到那么疯!
可惜阮舒语千算万算没算到,阮岑跟窦源厮混,阮家根本没法拒绝窦家联姻的要求。
而搭上曲姜后进入第一军部研究所后,他就逐渐不受阮舒语控制。
阮岑唇瓣颤抖着,听得背脊发凉。
就连窦源再望向季休时,脚底隐约冒着股冷意。
“这就是你说的养我?”季休笑得讽刺,“养的宠物,还是养的试验品?又或者养的一把可有可无的刀?”
他唇瓣轻启,残忍又无情道:“你的母亲,不曾把我当成一个平等的人,她把我当成一件附属品,一件所有物,若不是我命硬,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说道后面,他声音愈发激动起来,双眼赤红,眼底俱是疯狂。
“木木。”
背后传来浅淡又熟悉的声音,烈阳味像触手般触及他的神经,安抚着他混乱崩溃的神经。
季休紧绷的身子松懈三分,乱糟糟的情绪好像被抚平了。
他转身就望见近在咫尺的谢今摇,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谢今摇长臂一伸揽住他的肩膀,垂眼见他眼眶里滚落湿润,眼底泛着怜惜心疼,释放着信息素安抚着他,抚了抚他的脸,骤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难怪,他什么都藏着掖着。
“我累了,我们回去吧。”季休面无表情揩了揩脸上的泪,转身朝里面走。
谢今摇冷冷瞥了眼开口欲言的阮岑和窦源,薄唇轻启:“滚。”
那声音隐含着几丝杀气,十分骇人。
阮岑和窦源被吓到了,脸色发白双腿发软慌忙离开。
谢今摇跨进军部大门后,疾步追上走得飞快的季休,也不顾路上还由不少巡逻的卫兵,从后面一把将季休给横抱起来。
悬空感骤然而止,浓烈的烈阳味侵染,瞬间将季休包裹住,他吓了一跳:“你放开我!”
他双眼红红的,双手抵在她胸口挣扎了两下,慌乱的朝四周瞥去,偏偏还觑见路过的人偷偷朝这边看,湿漉漉的脸颊顿时烧红了。
这……这混蛋!
“不放。”谢今摇回得坚决,抬脚朝指挥部走。
季休又挣扎了两下,觉得alpha手臂跟钢筋混凝土似的,也不知道怎么长成这样的,实在没挣开破罐子破摔瞪着她,眼泪大颗大颗掉,委屈得要命,
一路上来来往往军人不少,频频有人朝这边看。
谢今摇不要脸,季休还要脸,他哭着哭着将头埋进她怀里,这辈子没这么懦弱过,彻底当了次缩头乌龟。
等到了总长办公室,谢今摇将门给锁了。
“你混蛋!”季休憋着哭腔,觉得谢今摇特别坏,双眼朦胧望着她。
谢今摇抱着人坐在沙发上,亲了亲他的额头,垂眼道:“想哭,就哭吧。”
“我才不哭!为了这么点破事儿,我不至于!”季休硬邦邦说着,咬牙切齿,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谢今摇扶着他的背,让他靠在怀里:“这里只有我,没有别人。”
“我不哭,我早就难受过了。”
“木木,我喜欢你什么都表达出来,开心的时候,不开心的时候……”
季休绷不住了,下巴抵在她肩膀上抱着她遏制不住哭了起来。
先是小声的啜泣,后来嚎啕大哭。
唔,不好意思~~~写嗨了,不过写完了。
呜呜呜!
第22章
一周后。
军事法庭开庭,正式审理研究所爆炸案,旁听席是第一军部研究所剩下成员,以及受害者全体家属。
被警察烤着手铐走上法庭的阮舒语憔悴不少,眼底青黑,抬眼望见旁听席下一双双欲将她剥皮抽筋的眼,仿似饿狼般下一秒就要扑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望见旁听席后站着那12个死去的同事,一脸阴冷索命的表情。
阮舒语收回目光,手指颤抖了下。
在监狱蹲着这几日,全封闭式管理,她彻底跟外界失去联系,空荡荡的监狱里就她一个人。
夜深人静时,空寂无人的监狱里响起死去研究员们索命的声音,一下下拍着监狱门,床板震动得厉害,风吹得阴冷至极,她被吓得够呛,战战兢兢神经紧绷了整整一周。
书记员宣读完法庭记录,待审判长、审判员入席后全体起立,宣誓后落座。
检察院一件件证据加持,其中囊括近些年来贪污受贿的资料记录,研究所爆炸监控,非法实验,偷盗他人机甲制造图纸等整数,罪责罄竹难书,一下子铺天盖地席卷。
阮舒语脸色越来越难看,猛然朝旁听席正襟危坐神色冷淡的季休望去,脸色青白交加。
罪名一项项成立,无可辩驳,她心尖都凉透了,握着手铐的手都在颤抖,根本没想清楚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
“阮舒语女士,为什么要制造爆炸案,那里面也有你的同事。”检察官眉峰微皱问。
阮舒语自嘲笑了下,知道这回插翅难飞,捏紧了手铐瞪向旁听席前排的季休,满是怨毒道:
“为什么?!因为我在研究所兢兢业业这么多年,部长空悬,曲姜却内定了季休继任总长!季休凭什么?他不过是我从人贩子手里捡回来的一条狗!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嫁给谢家!都是谢朝!害死了我弟弟!”
检察官传唤谢朝。
谢朝走到证人席,将养了些许时日气色比往日里好了不少,微微冲检察官颔首示意。
“阮舒语说您害死阮疏星,此事是否属实?”
“此事……”谢朝望着面目狰狞的阮舒语,轻轻叹了口气,摇头道:“不实。”
阮舒语额头青筋直跳,破口大骂:“你说谎!都是因为疏星要保护你!所以才丧命的!”
“砰——”
审判长敲了下法槌,蹙眉:“肃静!”
阮舒语噤声,抓着栏杆恶狠狠瞪着谢朝。
“在法庭前,我将为我说的每一句话负责,”谢朝不疾不徐,“当年我们在抵御污染物和虫族时,确实九死一生,但阮疏星一直被保护在后方… …他并没有直接进入战场……”
“你说谎!”阮舒语摇头激动低吼。
“他因为害怕,在后勤丢下书信……”谢朝顿了下,闭了闭眼缓缓道:“当了逃兵,遭虫族吞噬了。”
若不是是情分发展到这个地步,他本不欲将真相袒露。
阮舒语瞳孔微瞪,不敢置信。
“救我的,是我以前的副官,”谢朝掀开眼睛,沉沉道:“彼时你在军部事业正起头,我与你又是好友,我不欲你遭受旁人指摘,所以便让所有知情人将事情瞒了下来,”
“书信呢?”检察官问。
谢朝让旁听席副官将资料递交给他。
检察官检验真实性,又将泛黄的书信纸递交给阮舒语。
看着一行行熟悉的文字,阮舒语脊背发凉,字里行间俱是恐惧害怕,抱歉的话说了好几次,最终道别。
她一把握紧信纸,不由得却信了,抿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阮疏星在机甲制造上天赋比她强,从小养尊处优,又是被她惯着哄着,性子懦弱胆小,是……有可能这么做的。
那她这些年步步为营算什么?
恨了这么多年,竟是为了这么个不成器得!
“阮舒语女士,关于季休指认你窃取他的机甲制造图纸,可有此事?”检察官继续询问。
阮舒语一脸颓丧,像被抽干了力气般再没了斗志:“是。”
军事法庭能直接去她家拿人,就意味着军事法庭掌握的证据至少九分,已然将来龙去脉调查得清清楚楚。
这场审理持续了整整一日。
审判长在全体庄严肃穆起立下,用粗哑的声音宣判:
“本庭宣判,阮舒语贪污受贿累计241亿星币,制造爆炸案引12人死亡,窃取他人机甲制造图纸达23张,违背帝国人身自由条例,现将追回款项,归还他人知识产权,处死刑,一周后执行。”
阮舒语腿一软,差点没晕过去。
……死刑。
宣判结束后。
季休和研究所同僚们参加了死去同事的葬礼,在墓地一一为他们鞠躬献花。
“安息吧。”他蹲在一座墓碑前将一束菊花放进一大丛里,抬眸望了望老研究员沧桑的遗照。
自奥戴尔大街遭虫族侵袭,谢朝辞职退休,愕言混了个皇宫闲职,如今沈家势头愈发盛了。
长子沉耀得了禁卫军首领位子,次子是财务部部长,沉江不仅是宠妃兄长,未来储君赛雅的舅舅,还是第三军部总长,用如日中天形容也不为过。
再过半月便是一年一度的朝圣节,按照惯例每年这时候,毕索斯会绕着城池游行一圈接受臣民的崇敬。
这次却不同,作为宠臣的沉江早些时候就为此建造了雀台。
那是一个层层叠叠高达20米的台子,彼时当毕索斯走上雀台俯瞰四周,便能望见密密麻麻的臣民跪在阶梯上,而雀台上的椅子是花费重金制造,镶嵌着不少玛瑙钻石,由星际顶尖的工匠耗时六年完成。
猫咖里。
“他们沈家可真厉害,花费那么多钱给陛下建造雀台……”陆谦咬着吸管喝了口奶茶,抱着肥猫撸了两把听着墙壁上的电视播报感叹道:“不过也对,别凉都嫁给毕维斯殿下了,他们家是皇亲国戚。”
季休笑了下:“到时候,肯定很热闹。”
“那是,听说到时候江边有好多好多烟花,我到时候要去看看。”陆谦一脸憧憬,复又瞥了眼柜台正在煮咖啡的店员,小声问:“你今天……把我叫出来干嘛?谢总长,又欺负你了?”
“欺负?”季休一头雾水。
陆谦打了个哈哈怕说漏嘴,忙猛喝了口奶茶:“我猜的。”
季休深深吸了口气,起身绕到他身侧落座,凑到他耳边用手挡了挡,嗓音低低道:“你知道怎么勾引alpha完全标记自己么?”
陆谦瞪眼:“!!”
“想问问你的经验。”季休认真道。
陆谦闹了个大红脸,挠了挠头心说我哪儿有什么经验,顾左右而言他道:“这个啊……就有点疼。”
“嗯。”季休好学宝宝模样,问:“你怎么让颜部长标记你的?”
这段时间他跟Alpha确实如胶似漆,可alpha始终没标记过他,又因为爆炸案许久没有了,他身上alpha的信息素味道越来越淡,深思熟虑后决定要alpha给他完全标记。
陆谦脸颊燥热,羞得脚趾抠地,喝了一大口奶茶,撸了好几把猫猫憋了个字:
“勾……勾引吧,就情到浓时……情到浓时……说……说你想要标记……”
这些全是他在无聊时逛三性论坛时看到的,看的时候又好奇又想看,可又羞耻又不敢看,也就粗略看了几行。
季休抱着胸蹙眉,深深思索了片刻摇头,觉得他以前的招数都用烂了问:“有特别点的么?”
陆谦搅着手指,被问得懵了,想了想把猫咪塞给他尿遁,去了一趟卫生间,掏出手机算舍命陪君子,凭借零散的记忆重新搜索到那篇标记贴,翻了翻确实有不少新奇的。
稍微挑了个简单又适合季休的,他蹬蹬蹬跑回去,悄悄耳语一番。
季休恍然。
陆谦如释重负。
这……算帮到好友了吧? !
两人又在猫咖聊了会儿天,下午四点才回家。
季休在网购平台搜索了一圈,Omega的情趣衣服多数暴露,他看得脸热到底不敢买,最终挑了件黑色情趣制服,有兔耳朵,黑色衬衫套小皮裤,黑丝袜,中规中矩的。
做完这些他就没管了,投身到研究所继续用新材料制作模型。
因着爆炸案后事情繁杂,他一工作就加班到深夜十点,谢今摇也跟着加班。
两人携手回家洗漱完毕都十二点了,谢今摇亲亲摸摸想要,季休都不知道她哪儿那么多精力,推了推她,打了个哈欠道:“不要啦,我要睡觉。”
“木木,过几天你陪陪我好不好?”谢今摇亲了亲他的脸颊诱哄道。
季休上眼皮跟下眼皮打架,缩在她怀里昏昏欲睡道:“……几天?”
“七天。”
季休嗓音黏糊糊道:“不行……太久了……”
“我给你请假好不好?”谢今摇揉了揉他的头说着,久久没得到回应。
她垂眼一看, Omega实在熬不住睡着了。
谢今摇摸了摸后颈愈发灼热的腺体,有些痛苦的搂着Omega钻进他后颈腺体拼命嗅着,缓解难耐燥热,嗓音低哑轻唤着:“木木……”
怎么告诉Omega ,她的易感期就要到了。
一般来说, Omega发情期时打抑制剂或有alpha帮忙临时标记就容易度过。
Alpha则不同,alpha在成年期后易感期有整整七天,这七天里alpha情绪暴躁,对Omega的信息素渴求剧烈增强,并且黏人得不行,一刻都不愿意跟Omega分开,若是没有Omega扎几天抑制剂也能勉强撑过去。
谢今摇跟别的Alpha有些许不同。
她是4S级的alpha ,抑制剂对她的疗效并不显著,易感期时都是将自己困在家死撑过去的。
现在不同,越是临近易感期她就越是想黏着季休,又想亲又想抱,恨不得身上满满都是Omega的海水味,真不知道易感期正式来临那几日,该怎么办?
又过了两日。
物流早早打电话提醒季休快递到了,他难得甩掉谢今摇提早下班,去快递点取了快递后回家拆开,拿出那件购买的兔子情趣衣服,穿上身时他才发现衬衫布料是一层黑色薄纱,小皮裤也很薄,几乎是贴身的。
唯一完全符合图案的,就兔耳朵了。
季休:“……”
羞耻归羞耻,他还是穿了。
穿好衣服后照照镜子,系好白色领结,把丝袜给套好,有些懊恼这些商家虚假宣传,越看越脸热。
他用电视机挑了首舒缓浪漫的音乐播着,考虑到alpha还得用餐又专程打开冰箱做了些菜。
等到下午七点,夜色渐渐降临。
小别墅外停了一辆车,季休透过监控果然望见alpha从车上下来,一步步朝家里走。
门吱哑一声开了。
谢今摇烦躁难耐又痛苦的推开门,呼吸粗重,浑身都散发着刺刺的信息素味道,易感期几乎要将她压垮了。
还没等她缓过神,肩膀就被推着朝墙上摁去,门“砰”的一声被关上,视野里Omgea媚眼如丝靠近,吻住她的唇,小手不安分的在钻进她衬衫。
谢今摇刺痛的神经舒缓了些许。
一吻结束,她才发现Omega今晚穿着薄薄的衬衫,戴着兔耳朵,性感惑人,她呼吸愈发粗重起来。
“老公,今晚你是想……”季休抚着她的喉咙嗓音低低的,充满诱惑靠近她脖颈道:“先吃我,还是先吃饭?”
他凑近些嗅到股浓烈的烈阳味,短暂懵了下。
被他勾引下,味道就这么浓么?
下一刻,季休就被alpha猛然推到对面墙壁,他被那力道惊得抬眼看她。
却见Alpha眼神漆黑得发亮,似饿狼般凶凶的,好像要把他拆吃入腹,充满野性。
季休彻底慌了。
谢今摇吻得又凶又急,“撕拉”一声就撕烂了他身上那点薄薄的衬衫,吓得季休脑门嗡嗡嗡响。
这晚惊涛骇浪,骇浪惊涛。
季休嗅着她那股浓得化不开的信息素味道后知后觉alpha易感期来了,拼命释放着海水味企图安抚,可两种信息素味纠缠侵蚀,混杂在一起最后不分彼此,满屋子弥漫着炽烈的两种味道。
每一根神经都好像被信息素缠上,丝丝缕缕,舒服得不成样子。
呜呜呜,文案部分。
今天夹子太冷了把,我写的那么差么?呜呜呜,快点来安慰我吧
第23章
整整七天,Alpha异常黏人。
以前偶然听别的Omega提起alpha易感期,黏人无赖,为了颤着Omega什么招数都用得出来。
平时再威严冰冷的人,在这个时期跟Omega在一块都黏糊糊的,一分一秒都不想跟Omega分开,alpha们会撒娇,会流泪,使尽浑身解数让Omega留下。
季休全见识了。
这一周谢今摇跟他完全在别墅里厮混,晚上肆意妄为缠得紧。
白日里谢今摇还克制些,黏着他又亲又抱,看新闻、看电视、洗菜、做饭和洗衣服跟八爪鱼似的缠着他,时不时探着头过亲亲他,稍微克制不住些便拿信息素勾引他诱惑他,得亏他悄悄治愈恢复得快,不然哪里禁得住她这么折腾。
“宝贝,我真的忍不住……我好辛苦……”
“抑制剂……抑制剂真的没用……呜呜呜……”
“宝贝你最好了……求求你……别拒绝我……”
季休也想拒绝,可易感期的Alpha毅力惊人。
想要得到什么不遗余力,求着他不行就哭,哭还不行就委屈巴巴问他是不是不爱她了,他一哄就着了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完全标记的缘故,他愈发难以拒绝Alpha 。
到了后面他就破罐子破摔,非常熟练的哄着alpha睡觉,偷偷用治愈能力恢复身体。
没办法,他真不想早晨起来腰酸背痛,还得勉强通过电脑处理事情。
七天,季休都不知道这七天怎么过的!
他眼睁睁看着其他研究员帮忙将新一代钻石机甲模型做出来,隔着屏幕看着外观和数据,却摸都没法摸。
要是正常情况下,肯定是他全程将模型做好,才不会出现这种状况。
第八天清晨,别墅里两股浑厚的信息素味逐渐散去。
谢今摇醒来意识逐渐恢复,记忆像洪水般汹涌,怀里未着寸缕的Omega依偎在她怀里,身上俱是斑斑点点的痕迹,她骤然想起这几天撒娇卖萌,耍无赖,还哭着求Omega亲亲抱抱,还特别矫情绿茶问是不是不爱她了。
短短几天将整个别墅里该祸祸的角落、不该祸祸的角落都祸祸了个遍。
好像,她在第一晚就……把Omega给完全标记了。
谢今摇脑子里惊雷轰轰轰响了个透彻。
木木,完全属于她了。
“唔。”怀里人闷哼了声,掀开眼睛迷糊呆滞的看了她一眼,嗓音黏糊糊问:“醒啦。”
谢今摇鲜少见他这么娇这么软的样子,那嗓音交杂着一种魅,像小钩子似的勾着她。
她喉咙滚动了下:“嗯。”
“……嗯?”季休揉了揉眼睛,听她声音正常问:“你易感期结束了啊。”
谢今摇知道这几日把他折腾得够呛,怜惜的亲亲他的眼角:“嗯。”
易感期他的意志会比较脆弱,感官和感觉会放大许多,行为也更肆意。
季休昏昏欲睡,缩在她怀里又睡了过去。
“木木?”谢今摇见他睡着失笑。
她抱着季休温存了会儿,起床给他掖好被子,又进浴室洗了个澡,穿好衣服进厨房煮了点粥。
中途打电话跟人事部又帮季休请了三天假,她倒是精力旺盛,丝毫不感到困倦,甚至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似的。
等季休醒来,稍稍恢复些清明,习惯性扯了件谢今摇宽厚的衬衫穿上,恰恰遮盖掉一半大腿。
又套了条内裤,跟前两日差不多穿着兔子拖鞋,睡眼朦胧洗漱了下就朝楼下走。
“嘶。”他揉了揉酸涩的腰,双腿走路时还有点打颤。
没办法,治愈能力是能治愈,可腰酸腿软却没法消除。
谢今摇刚煮好粥盛好,抬眼就瞧见Omega穿着她宽松的衬衫,一双细嫩白皙的腿格外晃眼。
此刻, Omega正从楼梯上姿势怪异的下楼,忙着急踩着阶梯将人横抱起来,担忧问:“疼?”
“嗯。”季休噘着嘴望着罪魁祸首,揪着她衣领点头道:“疼。”
谢今摇抱着他下了楼梯,先走到沙发去拿了软垫再朝饭厅走。
垫好软垫,这才让季休落座,她亲亲他的额头道:“今天好好在家休息。”
“嗯。”季休倒想回研究所,可他这状况就是死撑也没法去。
两人温馨用了早餐,空气里溢满了甜蜜,谢今摇骤然后知后觉想起那晚Omega的衣服,有些可惜没好好欣赏,就因为易感期匆匆撕碎了。
“那天,你穿的衣服挺好看的。”
季休脸颊绯红,想起被扔进垃圾桶成碎布条的薄纱,埋头喝粥含糊应道:“嗯。”
“下次,能再穿给我看么?”谢今摇看他耳朵尖泛红,忍不住逗逗他。
季休红着脸道:“想得美。”
用完早餐后,谢今摇把季休重新抱回卧室休息。
谢今摇到底是第一军部总长,不能长时间不回军部,跟季休交换了个离别吻,这才依依不舍前往军部。
邮箱里又多了一封未读邮件。
是枯叶蝶的。
[谢总长,您的诚意打动了我。下面是两张地图,希望对你有帮助——枯叶蝶]
后面附件是两张地图,一张用红色标注出地点,另外一张则是楼层示意图,是生产制造虫族变异剂的详细地图,每一层架构和职能都十分清楚。
“这里是?”颜关晨疑惑望着红色标注,总觉得十分熟悉,又不知道在哪儿见过。
谢今摇眉峰微凝:“沈氏大楼。”
“沈家?”颜关晨颇为震惊。
谢今摇眯了眯眼:“率领一个小队,便装探查沈氏大楼,看看这沈家到底有没有猫腻。”
几次遭受侵袭的地方确实都是沈家手下的产业,偏偏财务部长、第三军部总长死后,沈家人接连继任职位,算是这几次袭击案里最大的获利者。她在虫族攻击陛下后便开始着手调查沈家,可沈家这个庞然大物属实不好调查,人员繁杂不说,还无从下手。
枯叶蝶给的东西,倒给她提供了些灵感。
颜关晨敬礼,铿锵应道:“是!”
两日后。
前往沈家大楼调查的人都回来了,是被一对城市边缘种菜的夫妇用卡车给拉回来的。
颜关晨浑身伤痕累累,一辆磁悬浮军用车上几个人活像经历过一场惨烈的战争似的,衣服给利器割裂,好几条长长的伤口汩汩汩流着血液。
守卫慌忙将几人送进医疗部,几个老军医忙得脚不沾地,抢救了好一番。
谢今摇在手术室门口,望着上面亮着的“手术中”字样一动不动,眉头拧成“川”字,已然猜测到颜关晨遇到的东西恐怕十分棘手。
“他们会恢复的。”季休听闻颜关晨重伤,跟曲姜请了两个小时假跑过来,望着她背影从后面握着她的手。
到底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尽量陪着她。
谢今摇淡淡道:“嗯。”
一个小时后,老军医结束手术。
抢救得还算成功,得亏训练时身体素质过硬,受的基本上是皮外伤,目前状况稳定,几个人往后恐怕得将养半年才行。
谢今摇面色稍霁。
隔日。
颜关晨醒来,意识清晰,对捡回一条命十分庆幸,将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回想起遭遇的情形背脊都在发凉,摇头俱是难以置信。
他们四个人乔装打扮,起初是根据附近商家探查,希望能从他们嘴里探查出些许猫腻。
附近商家说地面偶尔会颤动一下,不过听说那个叫地动,是自然现象。
不过有一户修下水道的管道工,说偶尔能从管道里听到嚼碎东西的声音,特别难听,应该是从沈氏大楼下面传来的,至于在哪儿,他就不知道了。
沈氏集团大楼外形像一根劈断的水晶般高耸入云,楼层朝下延伸囊括着不少五花八门的研究部门。
颜关晨通过一些送外卖的,初步测定出每层楼的研究员是做什么的,可掉下去没发现枯叶蝶地图上给出的最下面三层的楼层,无论怎样都没人能进得了最下面三层。
根据地图,沈家大楼下面有四通八达的下水道,他们可以挑选城外的一条下水道进入,顺着道走进到沈氏大楼底部,潜伏进去。
颜关晨四人确实潜伏进去了。
一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可是越是靠近大楼,就越听到那种剧烈的咀嚼食物的声音,等他们终于抵达沈家大楼最底层时,揭开下水道钻到底层,确实发现里面有研究虫族变异剂的瓶瓶罐罐,甚至有整整一条工业车间量产。
沉江和沈耀就站在高处,冷冷望着一切。
“他好像很着急要这些虫族变异剂,”颜关晨回忆起沉江阴沉不悦的脸,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哦,他还冲沉耀说什么,三天之后,最耀眼的焰火落下,就将开创新的时代,一个全新的……属于他们的时代……”
谢今摇微微蹙眉,又问:“你们是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的?”
“然后我们差点被发现,又从下水道要离开,可是……”颜关晨回忆起可怖的那一幕,脸色微微泛白,摇了摇头道:“我们揭开下水道时往下钻躲避,我们用磁铁吸附在底层的铁板上等检查的人离开后,我们再往下看就望见……”
谢今摇静默等着她往下说。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虫族。”颜关晨倒吸了口冷气,“我们几个就像落进狼群的兔子,那群虫族疯狂攻击我们,得亏带了飞行器,硬生生砍了一条血路,钻进下水道出来。”
“沉江,豢养虫族。”季休皱眉得出结论,隐隐觉得事情比想象中的更复杂,“他为什么这么做?”
制作虫族变异剂确实需要虫族血清,可那般数量的虫族根本已经远远超出研究的范畴。
谢今摇眯了眯眼睛,轻嗤了声道:“篡位。”
“篡位?”
“三天后是一年一度的朝圣节,今年陛下将会在雀台接受朝拜,”谢今摇斜唇一笑,坐在床边望着二人道:“沉江在发布的朝拜流程里,有一项是人工降雨,代表陛下雨露均沾,寓意吉祥,如果那人工降雨里夹杂着虫族变异剂,也就意味着到时候雀台下所有朝拜的人,都会发狂啃食掉雀台上的陛下……”
“那晚的焰火,跟人工降雨是同时的,所以焰火应该是一种信号。”
“沉江这些年仗着是陛下小叔子,随意让陛下挥霍了不少钱,而沈家人趁机在六部安插不少人,今年赛雅公主五岁,若是这时候陛下身亡,正是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好时机。”
季休呼吸微紧,隐隐有些信了。
可……沈家篡位,沉别凉怎么办?
颜关晨恍然,又十分震惊:“他……怎么敢?”
谢今摇和季休对视了眼,没说话。
君王失德,地下人躁动不安岂非人之常情。这些年星际的反叛军都镇压了无数次,多是因无权无势难以发展雄浑的势力才偃旗息鼓,难以成气候。沉江却不同,帝国首富,银行卡上的数字恐怕自己都数不过来,若想再近一步便只有夺权,获得至高无上的权利。
季休打电话叫了陆谦陪床,随后两人安抚了受伤的军人。
离开医疗部后,谢今摇着手准备斩杀虫族事宜,紧急调集所有指挥官对三日后的朝圣节重新做出战略部署。
直接抓捕沉江是不可能了。
在朝圣节当日得维护治安,谨防第三军部和禁卫军扰乱现场。
“若朝圣节战局有变,”谢今摇眉峰微皱,一字一顿道:“一切听毕维斯殿下指挥。”
指挥官们面面相觑,但随后也意识到什么,没多加言语。
一名指挥官问:“总长,那沈氏大楼下的虫族怎么办?”
以颜关晨探测得出的结论,下水道里根本没法容纳常用机甲,绝非一般人能随便解决的。
这个问题,比什么时候都棘手。
这话一出,全体指挥官鸦雀无声。
谢今摇淡淡道:“我亲自去一趟。”
“什么时候?”有个指挥官着急站起身来问。
谢今摇沉默了下,缓缓道:“两天后。”
唔,是剧情,呜呜呜,下一章可能要准备发刀子。
第24章
两日后。
谢今摇率领一队精锐在深夜十一点前往城外下水道。
凌晨0点, 36名精锐集结钻入下水道顺着地图朝里走。
谢今摇在准备进去时听到附近轻微的脚步声,敏锐朝右侧能稍躲避的地方望去,“谁!”
几十把枪械直直对准稍有动静的树。
“我。”影影绰绰的树下,季休钻了出来,颇为挫败耸了耸肩:“没想到,这么早就被发现了。”
月光照射下,能隐约看到他身上穿着作战服,身上该配备的东西基本上都配备了。
谢今摇望着本该在家睡觉的人骤然出现拧眉,太阳穴突突突挑了跳,抬手让所有人收了武器。
军人们一瞧是总长夫人,忙收了武器,面面相觑:总长和总长夫人未免太恩爱了吧。
谢今摇将人拉到一边,面色凝重道:“木木……”
“别撵我走,我对你是有用的。”季休打断了她的话,从腰间掏出微型电脑,打开后小型光频上显示朝下水道路线,一直连接到沈氏集团大楼,他神色严肃道:“在你来之前,我侵入了他们的算法系统,沈氏大楼下靠近生产车间的地方被他们安装了红外线,里面还有各种警报装置,应该是颜关晨上册探测时打草惊蛇,如果你们要进去,就得带上我……”
“木木,这是指挥部的任务,不是你的。”谢今摇一脸肃然。
季休收了微型电脑:“废话那么多?你今天要是不带我,下水道你连进去都困难。”
谢今摇太阳穴隐隐犯疼,又属实拗不过他:“好,到时候有情况躲在我后面。”
“好!”季休眉开眼笑,垫着脚凑过去亲了下她的脸颊,夸道:“老公你最好了!”
谢今摇被气笑了。
他到底知不知道里面多危险啊? !
所有人进入比人还高些的下水道朝里走,两侧晃着灯,倒不至于看不清。
约莫走了三十分钟,密密麻麻的红外线不要命的横在眼前。
季休掏出电脑,将万能插线接入红外线接头,盘膝坐在地上顺利侵入系统,望着光屏上密密麻麻的编码,他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敲击,在敲下最后回车键时,跟前横着的无数红外线消失。
“好了?”有军人颇为意外。
季休颔首:“好了!”
随后季休领着一群人朝前走了好一段距离,一路上拆卸掉不少警报器和炸弹,等走到头顶俱是精钢所铸的地板时,找到颜关晨等人撬动过的井盖,两名军人在附耳听了动静,确定安全后动手撬动井盖。
井盖一开,一个接一个朝上面钻去,顺利进入后重新将井盖封存。
这是一间特殊实验室。
季休一钻进来就望见墙壁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熟悉的物质,实验台上摆放着许多红红绿绿的药水,实验器材应有尽有,“汩汩汩”的声音在实验室里响动着,显得格外响亮。
他敏锐嗅到股刺鼻味,皱眉下令:“捂住口鼻!”
众人忙捂住口鼻。
季休在实验台上觑见正在玻璃器皿里烧制的白色液体,揣测是炼制的虫族变异剂,忙将酒精灯给灭了。
这时,外面响起凌乱的脚步声。
根据声音判断,应该有四个人。
季休和谢今摇对视一眼,谢今摇用收拾冲众人下令部署。
季休往柜子里躲,乌泱泱的一批人往进门背侧躲避,而剩下两人躲在门背后。
“这次只要再添加一种药物进去,一定能彻底让人类异化。”
“咱们可不能跟沈老板说变异剂研制到哪儿了,下面那群小虫子还等着我们养呢。”
“瞧你那样,不就是几只虫子?”
“你不懂,下面那群虫族非常可爱,我乐意养……”
外面几人说话声一高一低,渐渐靠近。
门“咯吱”一声开了,走在前面那秃头研究员朝前走了两步,就被狠狠踹了一下屁股,一个踉跄朝实验室里扑倒,直接被背侧隐蔽的军人用枪指着脑门。
“啊!”
第二个进来的研究员惊呼了声,被一枪砸晕。
后面两个着急窜进来欲问发生了什么,就被门背后两名军人直接用枪抵着脑袋,双手乖乖举起来,背对着墙壁,一时间冷汗涔涔,半句话不敢说。
“就是你们研究的变异剂?”季休从柜子里出来蹙眉望着几人问。
几人视线纷纷朝秃头研究员望去,秃头研究员一眼认出这群人是军部的,额头顷刻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慌张摇头狡辩:“不是我,我是被威胁的,是沉江……沉江想要虫族变异剂,我也没……”
谢今摇打了个眼色。
几个军人直接一枪砸晕了研究员们。
随后她令四人先将四名研究员带走做为证人,而季休站在实验台前接入跟前实验室的电脑,手指飞快敲击着键盘,眯了眯眼睛,斜唇一笑赞叹道:“还是个高手。”
“没法侵入?”谢今摇问。
季休唇角一挑,自信道:“是高手,比我差了点。”
电脑上滚着密密麻麻的数字,他随后按下回车键,光屏上瞬间出现生产车间平面图,稍作分析后指了指屏幕上一个房间道:“这个地方,炸了。”
“那个地方是生产车间的总开关总电源处,一旦没电,所有生产就将停止。”
谢今摇揉揉他的头,“在这里等我。”
“……嗯。”季休也想继续跟,但指挥部更擅长作战,他跟上去只会给她拖后腿,他从腰间掏出近期抽空制造的项链,给她戴上,这才安心些道:“去吧。”
这项链是他亲手做的,R5材质,还掺了他新研制的材料。
银行卡的钱花掉大半,算是一件十分特殊的防御性机甲。
谢今摇倒没想到临战前,老婆还送礼物,拉过项链上的十字架吻了下:“我去去就回。”
“嗯。”季休点头。
谢今摇留了四人保护季休,剩下的全体跟他穿越工作车间前往总电源处去。
她动作敏捷,指挥若定,不过十五分钟便长驱直入越过四个房间,来的全是第一军部精锐,稍有动静便直接射杀了之,每个人都行动都十分小心,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
“咔咔咔——”
在即将走入宽阔的大车间生产线时,一道刺耳的声音响起来,连带着地面都开始震颤。
谢今摇踏入满是生产机器的车间,地面是充满科技感纹路的地板,虫族变异剂的生产机器悬在空中运转。
车间里“哒哒哒”雄浑的脚步声从两侧入口跑了出来,手里面持着枪械对准他们,这些人皮肤黝黑,浑身散发着血气,眼神锋利嗜血,明显是杀过人放过血的。
小队摆成八字将谢今摇护在中间,严阵以待。
谢今摇眯了眯眼睛,难怪迟迟没动静,合着是在这人等着她呢。
“啪啪啪——”
鼓掌声从正上方传来。
谢今摇举枪对准声源处,抬眼就望见踩在两米高楼道栏杆前的男人。
他五官生得不算英俊,吊梢眼,瘦得似猴子般,透着股阴冷乖戾在,此刻他左手悠闲拿着镜子,右手拿着红色的毛笔在左眼下画了个倒三角。
许是望见谢今摇,似乎有些意外,手中毛笔都画歪了些,眉宇间颇为懊恼,不过他并没有生气,笑眯眯望着镜子并没有看空旷车间内被围堵的谢今摇。
“谢总长,没想到咱们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地方。”
“沉首领,我也没想到,沈家还屯着这么多……”谢今摇斜唇一笑,眼底不无讥诮:“杀人犯。”
星际每年都会清理一遍出逃的杀人犯名单,恰恰她记得好几个,就在沈家私军里。
沉耀顿了下,终于舍得将视线离开镜子,饶有兴致朝困兽望去,笑容危险道:“谢部长,好眼光。”
“过奖。”谢今摇坦荡道。
沉耀歪着头,把玩着手中镜子,笑问:“那不知,谢部长深更半夜莅临我们沈氏集团有事么”
谢今摇耸了耸肩,懒洋洋笑道:“没什么,也就是来铲掉你们的变异剂生产车间罢了……”
沉耀倒不意外她知晓这车间内的秘密。
毕竟能找到这里,这里的秘密肯定瞒不住,不过在这种时候被发现挺令人无奈的。
他拿着红笔照着镜子,没什么诚意道:“难道,谢部长就不能手下留情放过我沈家?”
谢今摇冷笑:“不能。”
“既然如此,”沉耀还在描右眼下的倒三角,他声音冷冷下令道:“给我杀,一个活口都不留。”
“扣。”
“扣。”
“扣。”
率先扣动扳机的人扣了好几下没扣动,随后不知道什么“嗡”的一声,所有人手里的等离子枪械全部熄火。
沈家私军面面相觑:糟了!枪不能用了!
谢今摇等人手中的等离子枪械也熄火了,他们当机立断拔剑朝沈家私军冲了上去,手中激光剑干净利落,一时间刀光剑影在车间内闪动,“铿铿铿”的声音不绝于耳。
“第一分队穿越防线,第二、三分队突破防线!”谢今摇一边手起刀落砍杀私军,一边冷静指挥。
第二、三分队立刻开始突击薄弱地带,利落厮杀,愣是凭借强悍厮杀出一条血路,让第一分队突破闯了过去。随后第二三分队堵住缺口,跟沈家私军胶着纠缠。
沉耀眼见败势颓然,一把将镜子朝下面砸去,低骂道:“废物!!”
下面沈家私军在第一军部精锐手中根本不是对手,逐渐有不敌趋势。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给你们留个全尸了。”他眼神阴冷,掏出一个微型遥控器按下红色按钮,望着伸手矫捷的谢今摇啧啧了声,略带嘲讽道:“可惜了,未来的帝国元帅。”
“咔咔咔——”
车间地面在断裂,有往下塌陷的趋势。
谢今摇一剑封喉了个私军后觑见地面骤然出现的裂缝,爆呵了声:“走!”
第二、第三小队的人纷纷朝她望去,然后整个圆形地面像一个饼般分成四瓣,从中间往下垮塌,露出深坑里密密麻麻的虫族,无数绿油油的眼睛显露出来,无数触须蠕动着,令人头皮发麻!
包括私军在内所有人惊疑不定朝四周跑,生怕慢一步被虫族果腹。
可还是有在中央抵达厮杀的私军和精锐滑落下深渊,尖叫声不绝于耳。
这一队精锐来时早预料到这般情况,好几个掏出小型飞行器逃离,顺便拽一把朝深渊下落的队友。
“啊!”正在车间中央跟私军厮杀的一名精锐根本来不及跑,砍掉私军后整个身体朝下面追。
谢今摇跑了两步见状,扔掉激光剑掏出似鸡蛋大小的圆球,转身朝空中跳去,手中圆球迅速化为飞行器拖着她朝空旷骇人的洞穴飞去。
她一把抓住那名精锐,将他狠狠朝地面上甩去。
“小心!”
“总长!”
耳后响起熟悉又惊慌的声音,谢今摇敏锐听到身后破风声骤然而至,她迅捷避开,一条柔软尖锐的触须像锋利的剑般划过她身侧。
她抽空觑见站在入口一脸惊慌的季休,正着急他跑出去危险。
身子骤然被几根拇指般大小的触须缠住,像皮筋般紧紧的,她一惊垂眼望见下面密密麻麻的虫族,无数口器蠕动,渴盼进食的声音震耳欲聋。
她的身子像迅猛扯着往下面坠落,耳边俱是呼啸的风声。
“不要!”季休呼吸骤停,绝望喊叫着一下子跪地望向落入漆黑深渊的影子。
他是从地面震颤就离开实验室的,一路悄悄跟来,发现沉耀率领一大批私军堵截谢今摇等人时,果断甩出干扰器,彻底损毁掉所有人的枪械。
可是他千算万算没想到,沈家人竟会在车间打开这么大的缺口。
黑色身影彻底消失在一片黑暗里,蠕动的虫族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
季休手指轻颤,眼眶里泪水滚落,铺天盖地的阴影笼罩着他,好像要将他掐死了。
剩下的精锐部队望着总长被虫族缠走,悲愤交加,恶狠狠瞪向罪魁祸首!
“哇哦,没想到我的小宝贝们,还想享用到这样的大餐。”站在楼上的沉耀眼见这一着没彻底杀死所有入侵者颇为失望,不过瞧见谢今摇葬身虫腹,眼角又染上几分笑,笑眯眯冲季休道:“总长夫人,要不要去陪陪你的Alpha ?”
季休五指紧握,指尖陷入掌心扎得生疼。
他缓缓起身,眼底迸发着层层寒意,杀意弥漫着全身,一言不发直勾勾盯着他。
“可惜啊,”沉耀摸了摸下巴,弯了弯眼睛感叹道:“你的Alpha往后便是尸骨无存了。”
季休摘掉手上戒指,冲场上第一军部精锐下令:“第二小队突破,第三小队斩杀沉耀!”
几乎没任何异议的,所有人握着飞行器朝高空中的生产器材而去,他们伸手矫捷很快翻过中央地带。
沈家剩下的私军冲上二楼,刀光剑影声铿铿作响,楼道上,解题上到处都是。
季休踹翻了两名阻碍他的私军,追上逃跑的沉耀,堵在他面前。
“没想到……总长夫人身手这么好。”沉耀眼见没法离开了到对他不吝夸赞起来,他悠闲的扔掉了手里那根红色的毛笔,眯着眼道:“不过嘛,比我还是差了点。”
季休一言不发,眼底俱是恨意,握着激光剑疾冲而上,一招一式干净利落,招招致命。
沉耀侧身躲开,只觉得躲开之处俱是破碎的风声,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掏出腰间的激光剑“铿铿”抵挡了好几下,手上招式狠辣,攻得季休节节后退,打得他都笑了起来:“总长夫人还年轻,何必为了一个死去的Alpha难过,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
季休冷笑一声。
然后,沉耀看到他一脚朝他胸口踹来。
他一个踉跄朝后,二楼的栏杆不知道什么时候给砍掉了,他踩到边缘朝后坠时瞪着眼不敢置信。
“我也要你尸骨无存!”季休握着激光剑眼神冷得似寒冰道。
然而。
下一秒深渊里“轰”的一声,火星燎原映照得整个深渊似在火里,剧烈恐怖的冲击力从地底朝空中迸射。
无数虫族碎裂的尸体冲上半空,整个楼层都在摇晃着,脚下半点不稳,仿佛要地震了般。
这种震动持续了一分钟,炽烈轰隆声灼炽着所有人的神经。
等一切平静下来,季休颤巍巍松开楼梯栏杆起身朝黑漆漆的深渊望去,星星点点的微弱火焰,照亮了身处中央的alpha。
此刻她外表笼罩着一层银灰色锃亮的机甲,可机甲被轰炸得残破不堪,整个身子摇摇欲坠。
她遥遥看了他一眼,身体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alpha引爆炸雷,把虫穴给炸了!
季休握着飞行器朝下跳,心脏被攥得紧紧的,几乎不能呼吸。
他一落地便踩着虫尸跑过去,蹲下身将奄奄一息的alpha搂在怀里,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鼻息抽动着压抑着不让自己情绪过分激动,他抓着她的手拼命治愈,用唇瓣去亲吻她的脸颊感触温度,不知道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别人听的:“会好的,会好的。”
三个小队的人彻底完成任务,陆陆续续抓着飞行器朝深渊而来。
他们静默看着Omega绝望悲恸的落泪,一言不发,也很清楚知道,那炸弹可是足以炸死一千只虫族的小型炸雷,就算总长是4S级的Alpha ,也无法阻挡那般可怖的力量。
无论谁遇到,都是必死无疑。
Alpha气息微弱,情况十分糟糕。
太慢了,太慢了……
季休感受到alpha身体被一点点修复,可是就像干咳的大片土地给灌进一杯水般,远远赶不上干涸的速度。
他双手抱着Alpha ,闭着眼抵在她颈窝处开始拼命释放着治愈能力,额头逐渐冒着细细密密的汗,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把alpha治愈,他不能失去她。
谢今摇漆黑干枯的意识里灌入丝丝缕缕的甘甜,残破不堪的神经在一点点治愈,引导着她的意识重新聚拢。
在季休毫无察觉时,他的双腿蜕变成一条长长的银色尾巴将谢今摇双腿缠住。
静默的小队队员觑见那条鱼尾不敢置信,震惊交换着眼神,不约而同选择缄默。
总长夫人是人鱼?是……帝国的罪族。
可就算总长夫人是人鱼又怎么样,是罪族又怎么样,现在能救总长的就是拥有治愈能力的人鱼了。
几个人稍对视几眼便觉察出上次老总长中变异剂,到底是怎么恢复的……不禁望向季休的眼神多了几分敬意。
随后他们望见总长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脸色逐渐变得红润,就连呼吸好像都正常了,而季休额头冒着冷汗,脸色苍白得不成样子,唇瓣干裂,最终承受不住高强度的治愈晕了过去。
唔,虐么?
第25章
“轰轰轰——”
头顶四瓣铁盖像有生命力般从四周重新聚拢,小队成员惊恐朝上望去,就望见站在洞穴边沿冷漠俯瞰着他们的中年男人,不是沉江又是谁? !
他捏着遥控器,薄唇微张像催命符般无声道:“去死吧。”
十几名精锐掏出飞行器往洞穴外拼命飞,然而当四周铁盖封闭时,距离铁盖十米处无数红外线显露。
密密麻麻,轻易能切割任何划过的东西,也将两侧的下水道孔洞给堵住了。
操纵飞行器的精锐们对视一眼,咬牙不甘铩羽而归。
难道,他们要死在这个破洞穴里么?
雀台。
一年一度的朝圣节热闹非凡,灯红酒绿,街道上熙熙攘攘,往来络绎不绝。
漆黑空中“砰砰”燃放着节日焰火,民众们手里几乎都提着灯笼拿着一枝梅花,摩肩擦踵朝建造巍峨雄伟的雀台而去,踩着一层层阶梯朝上,能看到阶梯上绘制的文字图案,繁杂丰富,每一级阶梯上都能发现耳熟能详的东西。
不过雀台的阶梯并非毫无讲究。
雀台总共1000阶,顶层唯有毕索斯能占据,往下1到200阶根据臣子等级以此排列,从201阶到500阶乃是千挑万选的军人,501阶到1000阶方是普通居民。
夜晚降临,漆黑墨色装点着星星笼罩着天空。
毕索斯乘坐皇家马车抵达雀台,着装隆重,前侧是随行的高官显贵,身后是浩浩荡荡的大军,所过之处人山人海,气氛逐渐随之变得肃然虔诚,满地跪拜着臣民,气势雄浑,卫兵们手中持着的气质迎风飘扬。
下了马车后,毕索斯由沈江搀扶着踏上红毯,而两侧早已铺满着层层叠叠的花枝,以此代表对他的敬意。
拾级而上。
让他油然而生出种再活五百年,再拥有这权利五百年。
赛琪娅能治疗他的精神损伤,再稍稍注意些寿命还能再延长些,近期愕言也不知道从哪儿找到个研制长生的药剂师,说是用人鱼尾巴磨成粉,混合别的药剂混合,就能得到延年益寿。
延年益寿,长生不老,他确实有些心动。
可是他已然答应赦免人鱼族,也准备治好精神损伤后放赛琪娅离开,现在倒变得棘手了。
这一路走得十分长久,但毕索斯丝毫不急躁。
他很享受所有人众星拱月,无人敢反驳他,掌握至高无上权利的感觉。
他在雀台顶层站定,瞭望着脚下子民:“起。”
全体臣民站立,仰望着他。
“上奉昊天,下济黎民……”总理大臣手持卷轴宣读着朝圣节致辞,铿锵有力的声音由喇叭散落四方。
毕维斯单膝跪在第二层阶梯上,望了眼站在毕索斯身后的沉江,眉峰微蹙,隐有忧虑。
直到现在谢今摇都没回来,沉别凉……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就在他走神时,台上总理大臣令人奏乐,群臣跪拜。
几百层阶梯上臣民跪拜,毕维斯见沉江唇角微微勾着,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一军部副官于言费劲钻到他身侧,小声耳语:“第三军部阻挠,我们破坏了所有的飞机和降雨设备,可是我们观测到有另外12架飞机飞过来了!”
话音刚落,毕维斯就听到“砰”的一声窜上夜空。
天边骤然燃放起绚烂夺目的焰火,一束束炸裂开来,璀璨又迷人。
十二艘飞机划过天际,朝地面降雨。
与其说是降雨,不如说是洒水,飘飘扬扬。
沉江,当真是准备充分!
当一缕雨落在一名青年身上,他好奇又疑惑朝空中看了眼,视野里还掺杂着绚烂的焰火。
下一秒他的身体像被内部撕裂般,背部抽出狰狞尖锐的触须,眼睛猩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成匍匐在地体型硕大的虫族。
“啊!!”
“虫族!”
“救命!”
“呜呜呜……”
那一瞬,周围跪拜的居民被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失措乱跑。
“让第一指挥队把飞机打下来!”毕维斯保持冷静下令,拔出腰间激光剑:“剩下所有指挥队马上来雀台增援!”
副官行李透过呼机传递命令。
雀台下一个接一个人类沾染变异剂异化成虫族,场面异常混乱,也有人不断嚷嚷着躲开降雨。
一时间哭嚎声、厮杀声、嘶鸣声、求救声不绝于耳,雀台上不多时便充斥着血腥味,阶梯上流淌着滚烫的血液,密密麻麻的朝拜的人异化成虫族,气势汹汹朝雀台蠕动。
他们的速度不慢,汹汹逼人,且异化数量在急剧变大。
中间感触到危险的军人们拔剑应战,在毕维斯的命令下一边避开变异剂,一边朝虫族冲了进去。
若是坐以待毙,整个雀台上的人都会死!
“怎么回事!”毕索斯望见脚下涌动侵袭而来的虫族,脸色发白,脊梁冒出层层寒意,抓过沉江激动质问:“那些飞机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们沾了就异化了!”
沉江惊慌失措摇头,一脸无辜道:“陛下,我不知道啊……我……什么也不知道。”
“废物!”毕索斯气急败坏,着急观望着战况,心情糟糕透顶,手指隐隐发抖。
沉江瞥了眼下面蠕动触须,难以抵挡的虫族斜唇一笑,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有些愉悦。
他的小宝贝们,又要用餐了呢……
他慌,其他人也慌得不行。
可雀台分四周,四周俱是冲击而上的虫族,根本插翅难飞!
季休、谢今摇和精锐部队遭困十几个小时。
季休恢复了些意识,缓缓醒了过来,发现谢今摇在他怀里始终昏迷不醒,而此刻他们所有人正被当做虫族关在虫穴里,其余精锐正想办法突破,可这里信号全无,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
季休也望见他的鱼尾,有些紧张望向其他精锐,谁知Alpha们丝毫没把那条尾巴放在心上,该请示依旧请示,这让他微微松了口气。
“这里信号屏蔽,红外线是在上层进行控制的,我没办法侵入。”季休掏出小型电脑也欲想办法突破,可是情况相当糟糕,这不是他能搞定的范畴。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
虫穴洞口“咔咔咔”响了起来,一群人忙警惕握紧激光剑。
谁知洞口边沿蹲着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女人,她五官冷锐疏离,眼角眉梢透着股精明。
她淡淡瞥了眼众人,目光落在季休身下的鱼尾微微愣了下,旋即催促众人道:“上来。”
所有人举枪对准了她,不为所动。
“别凉?”季休疑惑归疑惑,想了想还是先出去为妙,冲众人道:“她是我朋友,我们先出去再说。”
众人颔首,握着飞行器朝虫穴外飞。
一出来,季休等人就望见满地又死了一批沈家私军,而沉别凉身后是五十多个穿着作战服的Alpha 。
很显然这里在昨晚之后,又经历了一场激战。
“先出去再说。”沉别凉瞥了眼昏迷不醒的谢今摇,扣着季休手腕朝实验室走。
季休眉色凝重,尾巴裸露在光线下心底变得沉甸甸的,心情沉重滑动着尾巴率领精锐们离开。
进了下水道后,季休跟沉别凉并肩而立。
他微微蹙眉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沉别凉斜唇一笑:“你们从进来,我就远远跟着你们了。”
“为什么?”季休略有讶然。
“给谢今摇发邮件的人,是我。”沉别凉毫不避讳道。
枯叶蝶,是沉别凉。
季休微微蹙眉,有些惊讶:“你不是……沈家人么?”
“我是沈家人,可不代表我跟沉江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沉别凉言辞间不无轻蔑不屑,笑得跟朵花似的道:“而且他当年卑鄙无耻用虫族变异剂让我爸异化成虫族,还莫名其妙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连尸首都找不到……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想着怎么杀了他!”
季休能感触到她谈笑风生间无与伦比的愤怒,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好友,唇瓣抿成一条细缝。
当年的事情确实处处透着蹊跷,所有的一切都是沉江在舞台上扮演,一切证据也都是他列出来的。
沉别凉扭头看了他一眼,笑道:“要不是担心你,我才懒得管谢今摇死活。”
季休沉默了下道:“谢谢。”
到底是多年朋友,她确实不该怀疑沉别凉说谢今摇坏话的动机,或许也没什么坏心眼。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沉别凉不知道想到什么,心情好了些,瞥了眼他身下银色鱼尾笑道:“不过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人鱼。”
季休见她丝毫不避讳,好像并不在意他是不是人鱼这件事,心情稍稍放松了些道:“嗯。”
要不了多久,陛下就会赦免人鱼族,到时候他就不是罪族了。
“谢今摇,什么时候知道你是人鱼的?”
“她……不知道。”
沉别凉抱着胸唇角笑意更浓,想起前两日跟陆谦聊天时套出来的话,心情颇为愉悦道:
“木木,你还没去耶鲁星系看过你的家乡吧,那里有很大很大一片海域,海水清澈,有很多很多游鱼,周围还种植着很多树木非常好……相信我,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回家。”
这恐怕是木木初次暴露身份,既然谢今摇都不知道,看起来木木并不信任谢今摇。
不过木木跟谢今摇是协议结婚的关系,信不信任都无所谓了。
“家乡……”季休愣住。
这对他来说,是个十分遥远的词,甚至也从未曾将耶鲁星系看成过自己的家乡。
离开下水道后。
沉别凉冷着脸敕令所有人不得向外界透露季休是人鱼一事,让精锐小队将谢今摇送走,而季休迟迟没恢复人身,她强势将人带回郊外的别墅。
季休目前别无他法,只能暂时跟沉别凉离开,等恢复人身再说。
雀台。
数量庞大的虫族占据优势从四面八方爬上雀台,眼看虫族愈发靠近,毕索斯抓着剑额头冒冷汗胡乱砍了两下,转身就跑,可四周突破防线的虫族属实太多。
他望着七八只虫族不断咀嚼的口器心底发慌,死亡的恐惧感重新将他笼罩住,着急叫沉江护驾:“沉江!沉江!”
然而,沉江早不知道去哪儿了。
愕言左手持枪械打死了只虫族,护着他又开枪打了几枪虫族,白着脸:“陛下,陛下臣会保护你的!”
空中飞机已经被击落,雀台下第一军部的人集结完毕,那群精锐从下面朝上面杀上来了,只要护陛下十几分钟,陛下必然感念她忠心耿耿,绝对会重新拾起对她的信心……
“好好好……”毕索斯缓了口气,密切注视着四周。
一道阴影笼罩下来,他转头就望见一只虫族张着口器猛然朝他袭过来,俨然是要咬断他的脖子。
他慌张下一把拽过愕言朝那虫族退去,拔腿朝相反方向跑去。
愕言蓦然回头就望见硕大的口器混杂着刺鼻的味道近在咫尺,下一秒脖子和身体分离,重回宠臣的希望彻底湮灭。
三十分钟后。
第一军部精锐彻底绞杀完异化虫族,整个雀台上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密密麻麻的尸体令人作呕。
毕索斯身受重伤,握着枪械的手都在颤,满地的血污令他胃里面翻涌得厉害,特别是他身上还沾染着异化虫族的血液,九死一生拼命厮杀,几乎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陛下!所有虫族已经清除殆尽!”
“陛下!已抓捕幕后凶手沉江!”
“陛下!第三军部反叛军已缴械投降。”
第一军部指挥部几名部长在他跟前单膝跪了一排,抱拳行礼。
毕索斯望着一群人嘴唇一张一合,脑子嗡嗡嗡响着,垂眼俯瞰着被两名军人靠着手铐推上雀台的沉江。
幕后……凶手沉江……
第三军部……反叛军……
“皇兄,”毕维斯面色肃然道:“虫族变异剂是沉江研制,以毒杀重臣,谋取劝位,他掌握第三军部和禁卫军妄图谋权篡位,这一战俱是他策划而来!”
“你为什么不早禀告!”
“臣弟没有证据,不敢。”
毕索斯面色铁青。
此刻沉江脸色桀骜不驯,眼神阴鸷乖戾,脸上沾染着血迹,冲身后两人低斥了声:“别碰我!”
他在毕索斯跟前站定后,也知晓事情彻底瞒不住了,望向他时充满讥诮轻蔑。
“……你?”毕索斯不敢置信,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活像被人从后面狠狠捅了一刀,几乎是低吼着愤怒道:“沉江,我对你不薄,你怎么能这样!”
沉江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
“我为什么不能?你昏庸无能,滥杀无辜,肆意妄为,帝国法条说颁布就颁布。
“整个帝国在眼里就是个玩物!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能杀你!“
杀了你,多少人梦里都会笑醒!杀了你!帝国才能拥有新的希望,而不是在这里人间炼狱里每天战战兢兢! ”
“而我,会代替你创造属于帝国的未来,给与帝国新的光明!”
毕索斯脸涨的通红,纯属给气的,浑身都在颤抖狠狠踹了他一脚:“你……你个混账东西!!”
沉江被踹的朝后,被两名军人揪住衣服又扶了回去,他不顾肚子上疼痛望着毕索斯斜唇冷笑,戏谑瞥了眼毕维斯道:“我混账,难道除了我想杀你,别人就不想杀你了么?”
他像想到什么似的,哈哈大笑起来,丝毫不为自己前途感到担忧。
“你……”毕索斯喉头一甜,竟气得吐血,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一群人匆匆跑过去扶他,惊慌失措一声声喊着“陛下”。
毕维斯下令送陛下回宫诊治,随后抓捕沈家相关涉事人员,第三军部和禁卫军有所牵扯的也被一一抓捕送进第一军部监狱,日后要上军事法庭进行裁决的恐怕不在少数。
第三军部和禁卫军里参与刺杀叛变的不在少数,遭第一军部抓捕后口口声声在刑车上叫嚷着,声音直冲天际,像要将天地间的悲苦一一控诉。
“杀了毕索斯!昏君!昏君!”
“我们没错!我们有什么错!”
“毕索斯就是个暴君!我们是为了整个帝国!”
“谁都没权利抓我们!你们看看啊!看看帝国的子民!”
“你们清醒一点!这样一个暴君也值得你们忠诚么?”
“暴君!下地狱我们也要拉着你一起!”
“看看你们的兄弟姐妹!看看你们自己啊!你们难道没被暴君迫害么!”
“我们一起,只要我们几大军部联合在一起!一定能杀了暴君,推翻这惨无人道的统治!”
“沉江没有错!沉江不该上绞刑架!该上绞刑架的是毕索斯!”
毕维斯冲空中开了一枪,神色淡淡看着噤声沉默的反叛者。
“你们说该上绞刑架的是陛下,那沉江呢?”
反叛者们怨愤瞪他。
“虫族变异剂是他做出来的,帝都接二连三的凶杀案跟他脱不了关系,财务部部长,第三军部前任军长都死于他手……”毕维斯眼底闪过几分悲悯,并不赞同他们对沈江的拥护。
“除掉暴君!死一个两个人算什么!”
“那中虫族变异剂的人呢?”
“那是他们为除掉暴君做出的牺牲!我们会拥戴他们为英雄!”
“若作为军人都是尔等这般,这一身军服不穿也罢!”毕维斯眼眸微眯,迸射出冰寒威严,悍然的压迫感从脚下朝四面八方席卷开:“既是军人,天职便是护佑百姓,护佑帝国子民,若是都让子民上战场了还要我等何用?!”
囚车内的反叛军沉默,脸色有些难看。
“这满地异化尸体,哪一具不是普通民众?什么英雄?!不过是加害者冠冕堂皇溢美之词!”
毕维斯将枪对准背后遍地尸首,雀台上洒满凝固的血液,空气里弥漫着的刺鼻味愈发浓重,他眼神冷得吓人:“沉江一己私欲!还得万数子民遭此大难!万死难辞其咎!”
“至于尔等!亦然!”
反叛军们望着他身后森森尸体,脊背发凉。
……加害者……加害者。
待雀台事了,军人们打扫战场。
接二连三的居民靠近,认出亲人尸首失声痛哭,一时间雀台像人间炼狱,哀嚎声、悲恸声不绝于耳。
毕维斯处理完事情疲倦的前往皇宫。
宫中有侍卫将逃跑的沉媛媛和赛雅给抓了起来,一见他便献了上来。
“不……不关我事!”沉媛媛身着华服,慌慌张张扑倒在他脚下,泪眼婆娑狡辩道:“都是沉江……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
赛雅懵懵懂懂,见母亲哭泣冲上去狠狠锤了毕维斯的腿两下,气势汹汹控诉道:“坏人!坏人!不准欺负妈妈。”
“把他们关回禁宫。”毕维斯岿然不动,淡淡道。
几名侍卫架着沉媛媛和赛雅离开了。
1.唔,这一章没有今摇啦
2.啊,后面两章是真的刀【大概就是文案上的剧情吧】
3.这个剧情吧深思熟虑了蛮久的,这个更符合木木的性格,也更符合最初的设想。 、
4.呜呜呜,我也没办法,对不起,我是傻子!我把26章贴在了25章,后面一千字呜呜呜,很好毕维斯就是你。
第26章
星网上近期热议的莫过于朝圣节虫族变异剂一事,讨论量如火如荼,即便社交媒体官方撤销了好几次热搜,可丝毫没任何影响,讨论度节节攀升,愣是没封锁住。
#陛下重病##沉江谋逆##虫族变异剂始作俑者##赛雅公主#等词条几乎占据了满满一页。
[据说陛下被气得当场吐血晕倒了]
[沉江这得谋划多少年?一步步变成宠臣,再谋划杀了陛下]
[你们还别说,我整理一份沈家人在各个部门任职的名单,吓死人]
[沈氏集团相关涉事人员全部给抓了,据说沉媛媛当晚吓得抱着赛雅公主逃跑,没跑成,沉媛媛被陛下一枪给毙了,把赛雅公主囚禁起来了]
[网上还有一撮人是沉江拥护者,为沈江感到惋惜,我觉得大可不必,他每次狙杀重臣都是以牺牲民众为代价,在他眼里也不将普通人当人,这种人刚愎自用,只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罢了]
[没错,若是成功了,也是个暴君]
[罪犯最会冠冕堂皇找理由,漂亮话说着自己信了,同为普通人的我们要是信了,那就是傻缺! ]
[小道消息,刚刚有人从宫里传消息说,赛雅公主昨晚生了一场重病,发烧,人没了]
[那往后就只有一个小王子了,那是一个Omega啊]
[陛下重病,据宫里的医生说可能命不久矣]
朝圣节虫族暴乱案,陛下亲笔手谕将沈家涉事人员除以绞刑,不日上绞刑架。
随后沉别凉递交了父亲被诬陷的种种证据得以平凡,她因协助第一军部破解虫族变异剂一案彻底从此事中摘除,并且控诉沉江从小处处迫害她,不得不装成Omega一事,后遭胁迫不得不嫁给毕维斯报名,实属有名无实,请求恢复名誉。
有毕维斯在旁劝说,毕索斯允了。
沉别凉接掌沈家,正式成为沈家家主。
这一消息自然免不得在星网上引起轩然大波,贵族中有不少眼力见频频接触她,要给沉别凉说亲,都被她直白拒绝了。
“你该早点告诉我,你是alpha的。”
这是季休留在沈别凉别墅的第三天,他的鱼尾始终没消失,浸泡在泳池里期望快点恢复。
他没出现过这种状况,听闻人鱼族治愈能力透支便需要在深海里修养,只能寄希望于是暂时如此。期间他给简映打了好几个电话,但谢今摇躺在床上始终没醒过来,好在医生说她身体素质极高,再躺躺就醒了。
星网上消息灵通,关于朝圣节后续事宜,以及沈别凉是Alpha这件事。
沉别凉端着食物进来,在岸边搁置下碟子后,微微愣怔了下后望浑身湿淋淋的他一眼后坐了下来。
她沉默了下,望着远处被泳池水映照得波光粼粼的墙壁,眼底闪过几分阴郁:“如果我说了,就对不起我母亲多年精心谋划,为了复仇,我和我母亲绝不会出一点点纰漏。”
季休双手趴在岸边:“什么时候?”
从那晚沉别凉救他开始,他才发现他从来没看透过沉别凉,即便是到了现在也没看透过,也不知道行事雷厉风行的朋友,心里藏着许多事情。
“我父亲死那年,我母亲就敏锐知道不对。”沉别凉双手撑着岸,晃了晃双腿,波光在她脸上映照得充满疏离感和不真实感,她嗓音不疾不徐道:“所以从那时候开始我母亲就刻意让我伪装成Omega ,毕竟一个女性Omega对沈江是没有维威胁的,当然……我也尽量表现得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季休能理解她提心吊胆又身负家仇的心情,他望着她略显忧郁的侧脸轻轻笑了下道:“恭喜你。”
“你隐瞒了你是人鱼的事情,我隐瞒了我是Alpha的事情,”沉别凉笑道:“我们扯平啦,别生我的气。”
季休耸肩,大度道:“我理解你,所以我不生气。”
“吃点东西吧,全是你喜欢吃的。”沉别凉将碟子朝他推了推,递了碗盛好的饭给他,眼睛里溢满雀跃的笑意:“我亲手做的。”
亲手……做的?
沉别凉当Omega时确实有一手好厨艺,也时不时会给他和陆谦带小零食,可是季休听着这话总觉得怪怪的。
沉别凉作为一个alpha是不是对他也太好了?
季休翻身上了岸,坐在岸边接过饭碗开始用餐。
“木木,陆谦告诉我了,”沉别凉给他夹了一片青菜,端着饭碗望着他笑道:“你跟谢今摇是协议结婚,是碍于陛下颁布的法条不得不结的婚,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季休微愣,没想到陆谦竟然连这小秘密都守不住,忙纠正道:“其实我……”
“我都知道,”沉别凉打断了他,从没觉得像现在这般欢悦高兴,深深看着他道:“可是现在你不用担心了,新婚姻法颁布这三个月以来,不少人没法完成婚姻任务,游行示威的人很多,全星际都在反抗这项法条,而且这批人是支撑国家的未来,陛下已经有废止这条协议的想法,很快你就不用这么困扰了。”
季休手里的筷子戳了下米饭:“嗯。”
“而且,现在人鱼族还没有彻底恢复名誉,我有一种预感,陛下恐怕没那么容易放过人鱼族……”沉别凉像想起什么,神色颇为凝重,她摇了摇头:“就我接触陛下来看,他生性多疑,且很不愿意别人指摘他的任何决定,也更不会承认自己的罪责。”
“不可能,他答应过的!”季休有些激动,“赛琪娅是为了这个才愿意给他治疗的!”
沉别凉薄唇微抿:“如果,我是说如果……他要赦免人鱼族,为人鱼族恢复名誉,为什么上次游行时没有赦免?”
季休被问住了。
可他不愿意相信,一下子对人鱼族未来充满迷茫。
“木木,谢今摇不适合你,她是第一军部总长,一旦你被发现,到时候可怎么办?”沉别凉沉沉望着他,循循善诱道:“跟谢今摇离婚,我们一起去耶鲁星系,那里有你的家乡,我会照顾好你的,你依旧可以在那里研究你的机甲。”
被……发现?
已经被很多人发现了。
季休粗略数数都将近百人,这百人谁都不敢保证会将秘密烂在肚子里。
到时候,他会怎么样?他根本无法预料毕索斯会如何操控他的生死。
“我……再想想。”季休吃着青菜,却食不下咽,味同嚼蜡。
沉别凉以为他放不下这边种种,给他夹了个狮子头,信誓旦旦道:“你会喜欢那里的。”
季休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两人各怀心思用完了餐点。
季休重新跳进水里,准备钻到泳池角落里多冷静冷静,哪知沉别凉跪在岸边又叫住了他。
“季休。”
季休钻出水面,摆动着尾巴有些疑惑望她。
沉别凉微微弓着身子俯瞰着他,笑意柔和,眼里溢满了宠溺:“我喜欢你。”
……喜欢……他?
季休望着沉别凉端着碟子消失的背影呆在原地,缓缓沉入水底,挠了挠头钻到泳池角落抱着膝盖,有点点震惊:“沉别凉……她喜欢我?”
不过短暂震惊后再寻蛛丝马迹便又解释得通了。
高中时又酷又飒的拽姐Omega ,对alpha不耐烦,对Omega没什么好脸色,对他却特别的好,一直到现在。
可是,他只当她是O蜜啊。
季休摸了摸后颈微凉的腺体,又开始想谢今摇,望着腰肌下银色的尾巴眼睛,抱着鱼尾将头埋了进去。
Alpha醒了肯定会找来的,到时候怎么办?
如果到时候看到他这幅样子,她怎么办?她是第一军部总长,根据帝国法律抓捕他么?还是包庇他?
他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谢今摇晚上醒来,一听季休在沈别凉郊外别墅,也不顾痊愈没痊愈率领两个队杀到了郊外别墅。
路上通过手下粗略了解了那晚发生的事情,手下删除了那晚季休变成人鱼的事情,谢今摇疑惑归疑惑,只当是她4S级体质特殊,硬生生挨了过去。
沉别凉正在厨房做饭,远远觑见杀气腾腾的一群人进门,扬了扬眉。
她擦了擦手摘下围裙,慢条斯理走到客厅,抱着胸言笑晏晏冲气势汹汹进门的谢今摇:“谢总长真是好大的威风。”
“木木呢?”谢今摇开门见山,直勾勾盯着她。
她扫了眼客厅,没瞧见人,也没嗅到任何海水味。
难道,不在这里?
沉别凉敛了敛眉,笃定道:“木木,现在不想跟你走。”
谢今摇眯了眯眼睛:“你想阻碍我?”
“谢总长说得哪里话?”沉别凉耸了耸肩,十分诚实道:“他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留下来,你在这里不方便。”
谢今摇不欲跟她纠缠,抬手冷酷道:“搜。”
身后精锐得令,训练有素朝四周出口窜去,开始在别墅内地毯式搜索。
“谢今摇!”沉别凉脸色一变,朝前走了步张开手臂挡住她有些急了道:“木木不想见你就不想见你!”
郊外别墅平常只交代了两个佣人来打扫,近期季休在这里住,她根本不敢再放任何人进来。
谢今摇绕过她,毫不客气朝前走。
无论如何先找到木木再说,他很有可能是被沉别凉给迷惑了,不然怎么会离开她那么久?
“今摇。”
斜对面的门开了,传来熟悉又清脆的声音,还夹杂着些愉悦。
谢今摇转身就见季休一脸喜悦,跟小炮仗似的窜过来一把抱住她,在她怀里闷闷道:“我好想你。”
Omega整个人像落汤鸡似的,上半身还穿着作战服,也不知道从哪儿薅了条白色的短裤穿上,显得十分不相称,她拥着好像受了天大委屈的Omega ,一听他的话哪儿还有兴师问罪的气,揉了揉他湿漉漉的垡头道:“嗯,我们回家,再不换衣服,都要感冒了。”
季休从她怀里抽出脑袋,笑得眼睛弯弯点头:“嗯,要换的。”
别墅里展开地毯式搜素的精锐们重新归队。
沉别凉皱眉望着紧紧相拥仿似热恋的两人,五指紧握,指甲嵌入血肉疼得钻心,一颗心像被摔碎了般,几乎能瞬间确定一个事实——季休喜欢谢今摇,谢今摇也喜欢季休。
可是……他们明明是协议结婚,怎么会?
她到底错过了什么?
她不过是去了一趟耶鲁星系,谋划着最后最重要的复仇环节,没在季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帮他解决婚姻问题。可是短短几个月,季休怎么能喜欢上谢今摇?
“别凉,我先回家了。”季休脚下滴着水,冲沉别凉告辞道:“谢谢你这几天对我的照顾。”
沉别凉微微一怔,敏锐察觉到什么,可她终究是不甘心道:“先换件干净的衣服再走吧。”
回家,木木已经……把谢家当成家了么?
季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回去换就好。”
要是沉别凉还是以前的Omega ,他随便换什么衣服都好,可是沉别凉是alpha ,还是跟她表白过的alpha ,他不想让她误会。
“别闹,一会儿感冒了。”谢今摇看他上衣的水滴滴答答朝腿上滴,虽然也很不想承沉别凉的情,可不想木木憋着一路难受,“把衣服换了再走。 ”
季休想了想,同意了。
沉别凉闭了闭眼,自嘲笑了下,咬着唇转身上楼给季休找衣服。
她觉得摔碎的那颗心再也恢复不过来了,可她明明就只是迟了那么一点点。
等季休换了套白色卫衣,灰色休闲裤,头发也擦过了,谢今摇这才牵着Omega的手笑盈盈冲沉别凉道谢:“多谢沉小姐款待木木,以后有空多来我们谢家玩。”
沉别凉要被气笑了,咬牙切齿道:“好啊。”
抢了她的Omega,秀恩爱膈应一次,还准备次次膈应她?
出了郊外别墅,季休还在想着该怎么跟Alpha解释这几天的情况。
哪知Alpha一把将他给扛过肩头,大步流星朝门外停着的磁悬浮轿车走去,他嗅到股凶悍危险的味道慌慌张张拍打她的肩膀:“谢今摇!你干嘛!你快放我下来!”
还有人看着呢!这混蛋!
丢脸死了!
谢今摇把他塞进副驾驶,面无表情系好安全带,把车门一关绕过车身上了驾驶座,扭头冲外面召集的精锐下令道:“自行回第一军部,不必保护我。”
“是!”精锐们不约而同敬礼,铿锵有力应道。
谢今摇一踩油门,磁悬浮车飞也似疾驰。
两侧花草树木飞速倒退,车窗外的风呼啸而过。
季休抓着安全带望着这不要命的速度,生怕alpha一个不注意就撞上,不禁脸色微微发白,有点慌喊了起来。
“今摇,今摇你慢点!”
“你太快了!我害怕!”
“你慢点……你开慢点……”
好不容易飙车飙回两人温馨的小别墅,车子一停季休差点没惯性撞上前面,他大口喘着气,胃里翻江倒海。
还没等他缓过来,车门就被alpha拉开,对方灵巧解开他的安全带,伸手一把将他从副驾驶座上捞出来,还没在地上站稳,一个天旋地转,他又被alpha给扛了起来。
“今摇……别……”季休头晕求饶。
谢今摇黑着脸,“啪”的一声打了下他屁股:“还随便跑别的Alpha玩儿么?”
“我……”季休太阳穴突突突直跳,想说话喉咙里翻涌了下,难受得把话咽了下去,一句话说不出来。
“两天不回家!你能得是吧!”谢今摇越想越气,又打了下他的屁股。
谁知道沉别凉安的什么好心! Omega在外面一日就危险得很,还别说两日了。
“我不是……”季休被晃得脑袋更晕,胃颠簸翻转,想辩解都没法说话。
谢今摇停下脚步,幽幽怨怨道:“我在家重病缠身,你都不守着我。”
她还待说什么,就听Omega“yue”了一声,旋即她后背一阵温热沾染,酸臭味弥漫起来。
季休吐了。
谢今摇忙把人放下来,季休一落地就蹲在地上狂吐不止,她脱了脏兮兮的外套,见他难受模样状忙蹲下身给他顺顺气儿,有些懊恼起来。
好不容易吐干净了,季休舒服了些,缓了缓道:“我跟沉别凉没有发生任何不好的事情,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做,所以才没有陪你的。 ”
谢今摇摸着他的后背“嗯”了声,扶着他的肩膀起身,一颗心略微踏实了些,有些犹疑问:“真的?”
Omega愿意被她完全标记,她知道他喜欢她,可是整整两天不归家,就意味着木木肯定遇到什么棘手的问题。
可是……到底什么棘手的问题比守着她更重要?她杀去郊外别墅时在揣测着诸多状况,很不踏实。
“嗯。”季休微笑点头。
谢今摇又问:“那……事情解决了么?”
季休笑了下道:“暂时没那么着急,先不管了。”
两人又说了两句话,季休肚子咕咕叫,谢今摇失笑牵着他的手进屋做饭。
晚上九点用完餐点后,两人依偎在沙发上看电视,季休要看电视剧,谢今摇要看军事频道,免不得争抢一番遥控器,起初还商量着一个人二十分钟,到后面季休看电视剧情节正上头,“咔”就被按没了。
他抢了遥控器调回电视剧,等谢今摇要来抢时索性将人扑倒压在沙发上,撒娇:“我想看!”
Omega是最近一段时间染上电视瘾的,以前也不怎么看。
谢今摇哪儿能随便如他的意:“撒娇没用。”
季休拿出杀手锏,亲了她的脸一口商量志在必得:“亲一下看二十分钟!”
虽说两人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可谢今摇特别喜欢季休主动,这一亲又有点动摇起来,哑着嗓子道:“一下不够。”
“五下!”
“不够!”
“十下!”
“我还是看军事频道吧。”
“二十下!不能再多了!”
“那……行吧。”
季休顺利拿回主动权,盘膝坐在沙发上看近期热播的电视剧,摆摆手道:“一会儿再亲。”
谢今摇被他逗笑了,伸手将人搂在怀里,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嗅着他身上浅淡的海水味,趁着他看得津津有味夺过遥控器,重新调回军事频道,然后一把将遥控器举高。
“别闹!我要看!”季休伸手去够遥控器,着急道:“真看到起劲呢!”
这时,军事频道主持人肃然播报着近期新闻:
“毕索斯陛下重病,决意采纳药剂师意见,砍掉人鱼族赛琪娅鱼尾制药,延年益寿。”
季休和谢今摇对视了眼,再也没玩闹的心思,齐刷刷朝电视机望去。
……毕索斯,要砍掉赛琪娅的鱼尾! ?
好吧,煞风景的!
第27章
“部长!你在干嘛?!”
程言惊慌按下模型调节的暂停键,望着玻璃罩里好不容易做好的模型冒烟,忙开抽风机吹散降温,转头望向拿着报表盯着数据的季休,对方眼神涣散,握着的比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眉色里存积着忧郁,心情十分低落的样子。
“部长?”她又唤了一声。
季休岿然不动,眼神恍惚。
程言担心戳了戳他的肩头:“部长?”
“嗯?”季休如梦初醒,下意识朝她望去,像惊觉什么急急朝玻璃罩里望去,看着被烧得半坏的模型懊恼出生“糟了”,慌忙去关开关,发现已经关了稍稍心安。
“部长,你到底怎么了?”程言探着脑袋,瞅了眼报表上一行数字都没有。
不应当啊,按理说季部长是全研究所最卷的。
摸鱼这种事情简直破天荒,有时候加班积极得很,怎么会一上午没处一组数据?
季休抚了抚额头,闭着眼睛脑子乱糟糟的,把报表塞到她怀里转身朝外面走道:“我请假出去一趟。”
“哎!?”程言一脸莫名其妙。
季休脱掉制服,换了便装后打车回了家。
他翻箱倒柜在行李箱里找到那份被遗忘许久的结婚协议,坐下身来泛着一页又一页协议,薄唇抿成一条细线,心脏像要窒息了似的,“协议,对……我和季休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夫妻……”
过往的甜蜜像幻梦,可偏偏他真真实实的拥有过。
所有的甜蜜美好、耳鬓厮磨、相互依偎像一把钝刀一刀刀朝他划过来,提醒着他不能再沉溺下去。
赛琪娅被关在第一军部水牢,还有七天就要被砍掉尾巴。
这次毕索斯是志在必得,根本不会让任何人阻碍他治病。
没时间了。
一点时间都没有了。
季休给谢今摇播了电话,那边接通电话后略带甜蜜问:“木木,怎么请假了?”
他听到这声音心脏像凝滞了般,咬着咬唇深深吸了口气,尽量让声线听起来平缓:“今天下班早点回家,我有话跟你说。”
“什么事?”
“很重要很重要的事,你回来就知道了。”
“是什么惊喜么?”谢今摇心情不错道。
季休沉吟了下道:“我……给你做你最喜欢吃的菜好不好。”
谢今摇眉开眼笑道:“嗯。”
过几天是她生日,难不成木木是准备提前给她庆祝?
挂断电话后,季休把行李箱拉出来,从衣柜里拿出衣服折叠好。
屋子里沾染着熟悉的烈阳味,每个角落都有alpha跟他活动过的痕迹,一点点变得清晰无比,每一下呼吸都好像变得刺痛,眼泪一颗一颗滚了下来,滴落在叠好的衬衫上。
一会儿是Alpha易感期跪在床上抱着非要下床觅食的他,哭唧唧撒娇:
“呜呜呜,木木抱抱我……别离开我……我不要木木离开……”
一会儿是他跟Alpha折衣服, Alpha拿着四四方方的豆腐块骄傲跟他比较:“木木,我可是我们那一批里最好的兵。”
一会儿是alpha清晨醒来没刷牙摁着他吻,他嫌弃得推开她,穿着拖鞋躲着她,幼稚嬉闹着喊不要。
好多好多,他不知不觉跟alpha度过好多好多日子。
季休揩着眼泪,越揩越多,视线模糊得折叠的衣服都散乱了。
“不能……不能这样,不能留下……”他暗暗告诫自己,眼前愈发暗淡的前途让他下定决心。
东西收拾完毕后,他火急火燎拉着行李箱先在附近租了七天酒店放行李。
做完这些他看了看时间回家,路过菜市场买了些菜回家,谢今摇还没回家,他一点都闲不下来,窝在厨房做菜,可是他不敢继续再掉眼泪,到时候眼睛肿了就不好了。
晚上七点。
谢今摇回家。
季休摆了一桌子菜,见她回来拉开椅子露出个笑,沉静道:“吃饭。”
谢今摇在玄关换了鞋,像往常般迎上去展开双臂拥住他,哪知季休推了推她手臂朝后退了一步,她看他眼神有些忧郁,轻声问:“怎么了?”
“先吃饭。”季休落座,握着筷子冲她挤了个笑,拽着她手臂催促道:“坐下啊!”
谢今摇在他旁边落座,见他好像也没异样,凑过去亲了他脸颊一下,嗅了嗅他身上隐含着烈阳味道:“嗯。”
用餐时两人聊了聊,有关于最近军部的,还有皇宫的动向。
季休吃了一碗饭就吃不下了,等谢今摇用餐完毕都八点了。
“我有话跟你说。”季休双手抓着膝盖,心脏微微收紧,正襟危坐无比正经转身对着他道。
谢今摇“嗯”了声,看他肃然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又要说什么?
“我们离婚吧。”季休抓紧了膝盖,盯着那双逐渐漆黑的眼,像做错事的小学生是的豁然起身,将准备好的结婚协议拿出来放在桌上,俯瞰着她将练习无数遍的话说出口道:“你还记得咱们是协议结婚么?我是工作狂,你也是工作狂,我这段时间确实很开心,但是那些都是假开心,我最喜欢的还是工作……”
“季休。”谢今摇蓦然站起来,双眸浓稠得仿似深渊死死盯着他,咬牙切齿喊他的名字。
季休非常诚恳,非常认真,非常坚决道:“我们离婚吧,我们一点不合适。”
“不离!死都不离!”谢今摇扣着他肩膀斩钉截铁说着,丝毫没转换余地!
她脑子轰轰轰响着,仿似兜头冷水浇得透心凉,堕入地狱,她呼吸粗重,胸膛微微起伏注视着他,不知道到底哪里出了错,混乱又慌张。
季休被那声音震得耳朵嗡嗡作响,肩膀像要被她捏碎了般,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疼,直直跟她对视:
“我今晚就会离开,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你说喜欢我,爱我,木木……你喜欢我的,”谢今摇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明明昨天他们还亲密得不成样子,她一定忽略了什么,可唯一确定的一点是绝不能让木木离开,她双眼赤红望着他笃定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沉别凉又跟你说了什么?你别信她!”
“我不喜欢你!”季休挣扎着,眼圈又酸又热,歇斯底里道:“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他一嘴狠狠咬了下她的手腕,趁着她吃痛挣脱朝后退了几步,瞪着红彤彤的眼强忍着眼泪掉下来,气势汹汹决意彻底把一切撕碎道:“我一开始勾引你就是不怀好意!是沉别凉说你说我乏善可陈!说我长得一般!是要不是联姻你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我不高兴!我特别不高兴!所以我要勾引你,让你神魂颠倒,让你离不开我!然后再甩了你!我一开始就是为了报复你!”
这一句句话跟锋利的锥子似的,狠狠扎在谢今摇心上。
她捂着被咬伤的手难以置信看着他,嗓音柔软,透着最后一点希冀:“那为什么……是现在?”
“腻了,烦了,不想再继续了。”季休咬着唇,看她双眸透亮发黑,是动怒的前兆,他目光闪烁了下转身欲走道:“反正,明天我们去民政局… …啊!”
他还没走两步,腰就被身后alpha给搂住。
雄浑炽烈的信息素顷刻间弥漫,那味道不知道怎么诱得他腰肢软了,视线有些迷离,熟悉的感觉窜了上来,想挣扎完全没力气,他不由得慌了起来:“谢……”
糟了,是alpha的信息素。
他被她完全标记后,浓烈的信息素会诱得他……发情。
“不准走。”谢今摇将他抱上餐桌,一把掀掉了桌上餐布,不顾一桌子碗筷滚落在地摔得稀碎。
她扣着他后脑勺吻住他的唇,又急又凶,伸手去解他的纽扣。
理智被燃烧殆尽,她什么都不管,什么也不顾,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木木离开,如果他真的离开,他们就真的完了。
季休软在她怀里毫无抵抗之力,潮热感几乎要将他给烧化了。
发情期……他根本无法拒绝Alpha ,羞耻的渴望拥抱呵护,无数要反抗着的话,要抵御的理由都随着愈发浓烈的信息素抹除掉,脑子越来越空白,亲吻拥抱一点点挤占着思考空间,妥协软化。
或许他可以再等等,就这一次,提离婚太突然了。
对,太突然了,他自己都还没接受过来……alpha拥抱好温暖,信息素味道很浓稠也很好闻。
还有好几天,来得及的,他可以好好劝Alpha,到时候……
或许他不用这样,可以选别的办法的。
“别离开我……”
“别走。”
“你爱我对不对?”
alpha嗓音在他耳廓里散开,一遍又一遍确认,拥着他不愿意松开。
好吧,第一次没离掉,等第二次。
第28章
清晨。
阳光从窗外洒落进来,笼罩着薄纱的窗帘摇曳着,鸟雀在外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季休被收在alpha怀里,他呆滞沉默望着外面逐渐变得亮堂的光线,身后是alpha均匀冗长的呼吸,桎梏着他腰的那双手始终紧紧的,像铁索般桎梏着他。
昨晚被信息素搅扰意乱情迷,等意识恢复清醒就彻底打碎了所有的侥幸。
什么等等alpha适应?没那么多时间了,他不可能再腾出一点点时间给Alpha 。
分开,无论怎么样都要跟Alpha分开。
赛琪娅等不了那么久,他得去救她。
毕索斯是不会放过人鱼族的,他说过他们都没有罪,他们都不应该死,她是信了他才冒险的。
不能拖累谢家,不能让谢今摇、谢总长和总长夫人陷入危险,他必须斩断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救下赛琪娅回耶鲁星系藏起来。
他太了解alpha了,柔软的手段对她根本没用。
完全标记的信息素对他影响又太深了,他得想想办法。
“木木,” Alpha醒来就察觉Omega睁眼望着远处,沉默又低落。
她胸口仿似被堵着般,吻了吻他后脑勺柔软的发丝,将人收紧了些嗓音道:“醒了?”
季休缓慢眨了下眼睛,一动不动淡淡“嗯”了一声。
“别离婚,”谢今摇将头埋进他后颈,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海水味,满是依恋:“别烦我,别腻我,我不能没有你,如果你不喜欢我要你,我会克制些的。”
前前后后想来,腻味她,烦她,就只有她晚上要他有些频繁了。
季休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拨了拨腰间的手,可那双手丝毫没松懈的意思。
他薄唇微抿,嗓音有些沙哑疲倦,眼睛又开始酸涩起来道:“松开。”
她不能没有他,他也不能没有她。
如果她早些说该多好,早些说他该多高兴。
“不松!”谢今摇执拗道。
季休闭着眼深深吸了口气,转身就撞进那双满是希冀祈求的眼,好像拒绝她便是十恶不赦,可他现在就要当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他双手搭在她锁骨上吻上她的唇。
谢今摇在被吻上那瞬间像从地狱升入天堂,再也遏制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
哪知下一秒,怀里的Omega猛然抽离,空荡荡的气息令她无所适从,而本该跟她温存的Omega此刻赤裸站在床边,握着用戒指幻化的匕首横在脖子上冷冰冰望着她,一丝一毫温度都没有。
“木木!”谢今摇被吓了一跳单膝跪在床上,冲上去欲夺匕首的动作像施魔咒般僵住了。
那把匕首,距离他的纤细的脖颈很近,近得稍微手颤一下都能将自己弄伤。
季休薄唇抿成一条线,望着Alpha失措的眼,以毫无转圜余地的口吻道:“如果你再释放信息素,我会直接刺伤腺体,彻底破坏完全标记!”
他将匕首握得很紧,紧得怕松懈半分就会心软,又会像昨晚那般拒绝不了Alpha 。
谢今摇望着Omega愈发决绝的眼神终究败下阵来。
心脏像被揪紧了般,她嗓音软了几分双手下压,生怕Omega激动着会划伤自己:“别伤害自己。”
“离婚。”季休匕首贴近腺体几分,决绝道:“我们去民政局!马上!”
谢今摇闭了闭眼,五指紧紧握着,指甲嵌入掌心生疼,呼吸凝滞得厉害,再掀开眼时薄唇轻启道:“好。”
已经腻烦她到这个地步了么?为了离开她连腺体都能刺伤,为了离开她什么也不管不顾?她根本阻止不了这样的季休。
是为了沉别凉么?那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别在中途耍花招,就算没匕首我也照样能毁掉腺体。”
季休听到那个“好”字喉咙仿佛梗着鱼骨般,握着匕首的五指微微颤了颤。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抽离他,一点点夺走他的呼吸,他的阳光,他的所有。
谢今摇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走到衣柜前挑了件衣服穿上,声线冷得似坚冰般:“别小瞧了我。”
季休看着她疏离冷漠的背影鼻尖酸酸涩涩,状似嘲讽笑了声:“哦,希望谢总长,别出尔反尔。”
他收了匕首重新化成戒指戴在手上,捡起地上稀稀落落的衣服穿上。
谢今摇说“好”就没再缠上来,像没瞧见他这个人般始终沉默着,只是脸色愈发阴沉冷戾,往日里总爱在这种时闹他的Alpha ,穿好衣服后“砰”的一声关上门蹬蹬蹬下楼,冷漠得好像见到杀父仇人般。
离婚资料是昨天下午准备好的。
谢今摇驱车,一丝不苟望着前方,一句话都没说。
中途在十字路口堵车,磁悬浮车卡在中间像夹心饼干似的。
好像是前面发生了车祸,两辆车车主吵起来了,弄得四面八方的车子没法行进。
季休抿唇十指交握着,听着前面吵得越来越凶,忧虑道:“怎么办?”
谢今摇没搭理他,下车健步如飞冲上去将肇事司机狠狠揍了一顿,一脚把那车给踹到了一边,做完这些在围观者讶然的视线里重新上车,系好安全带冷戾望着前方。
外面那群人都被吓到了,交警忙指挥疏散。
谢今摇驱车重新上路,车内气氛冷凝得好像在北极般。
半个小时后顺利抵达民政局。
他们在等候室等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排到号码办理,期间两人坐得很远,连视线都不交汇。
十一点,两人顺利办理离婚。
离开民政局,谢今摇拿着绿本本上车,冷着脸驱车没等季休的意思,一脚踩到八十码头也不回飙进路段。
季休看着熟悉的磁悬浮车逐渐消失影子,走到公交站台坐在长椅上乖乖等车。
他双手捏着离婚证呆呆看着,风撩起他的刘海,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在绿色的封皮上,要坐的公交车“滴滴滴”提醒了好几声他都没动。
眼泪掉着,他胃里面泛起一股恶心,“ yue”的一下捂着唇朝身侧吐,可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拍了好几下胸口,胃里面那股恶心愈发浓重,吐得他脸色发白。
情况好像不太好。
他揩了揩眼泪将离婚证揣好,心情糟糕透顶,一点点工作的心情都没有,他给人事部打电话请了假。
然后他坐上公交朝附近医院去,沉默着挂号,孤独寂寞的滋味将他包裹着,心脏空落落的。
他已经很久没这样孤独的做一件事。
没有得到过,没有拥有过,很容易无坚不摧,可人就是这么奇怪,一旦得到过再失去就会变得脆弱。
“先生,你怀孕了……快三个月。”中年医生把脉完后言笑晏晏恭喜,在电脑上处方单道:“不是什么大事,另外你的alpha需要时常释放信息素安抚你,这样宝宝出生才健康。”
季休垂着眼本心不在焉,在听到“怀孕”两字时豁然站起身来,震惊又窒息望着他一张一合的嘴,手指下意识朝腹部抚去,心情复杂极了。
怀、怀孕……他怀了alpha的孩子。
不过想想也是了,alpha要他要得频繁,又经常没戴套,怀上也很正常。
可是,宝宝这个时候来得不是时候。
出生后他是人鱼族,还是人类呢?他几乎能想象到孩子未来也像他一样提心吊胆。
他沉默着重新落座,闭了闭眼疲倦抚着额头。
“先生,怀孕后尽量不行房,”中年医生干咳了声,提醒道:“对宝宝不好。”
季休睁开眼睛,鸦羽般的睫毛颤了下,声音沉甸甸道:“我要打胎。”
如果他和赛琪娅始终没办法逃离灭族的命运,那么就让一切终结在他们这里。
中年医生停下手指,望着脸色苍白的Omega愣住了:“可是……”
“打!”季休抬眼斩钉截铁盯着他道:“给我安排!”
中年医生被他那充满杀气又笃定的眼神给吓了一跳,哆嗦了下忙道:“好……好好好……”
现在年轻人,一点不爱惜身体。
打胎手术安排起来十分麻烦,最快也要明天深夜。
季休拿好医生给得药朝酒店走,据说是吃了会方便明日医生打胎。
他在酒店附近买了瓶矿泉水,又在手机上点了外卖,坐在酒店沙发上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拿着药看着顿了好些时候,决意要往嘴里塞,又喝了一口水,等药到了嘴边又犹豫起来,咬着薄唇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他拼命告诫自己:“不能留,留下来他只会跟着我受苦……谢今摇……谢今摇不会罢休的……”
唔,我觉得我勤奋一点,今天能完结,可是……我感觉我不行。
第29章
季休又喝了一口水,把药全部丢在嘴里。
苦涩的味道在味蕾上跳动,一下子窜上神经,他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后悔了,嘴里的药一下子吐进旁侧的垃圾桶,慌张喝了两口水漱掉口腔里的药物。
最后他像被抽干了力量般蹲在地上背靠着沙发,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里,小声啜泣起来。
那是,他和谢今摇的孩子。
他已经失去了谢今摇,不能再失去更多了。
酒店楼下,一辆磁悬浮车停在树下。
谢今摇坐在驾驶座上朝楼上望去,她也不知道季休在那层楼,那个房间,可她此刻比任何一场战争都煎熬。
从民政局甩下季休离开后,她没走多久就调转车头回去,一眼就望见季休坐在公交车长椅上哭。
她不懂,明明要离婚的是他,是他不喜欢她,腻味她,哭什么?更委屈的那个明明是她。
这一路,她跟着跟着就跟到了医院,见季休进了肠胃科,没多久又拿着药出来。
等季休一走,她进门逼问医生就听到Omega怀孕要打胎的消息。
还没等她高兴几秒,笑意喜悦瞬间撕碎,绝望一点点从脚底蔓延。
孩子,凭什么他说打就打?
说不要就不要! ?
等清晨阳光撒遍大地,谢今摇瞧着送外卖的进出四五回,始终没等到季休出现,不知不觉都过了打胎的时间,这让她稍稍放心了些。
不打了?是舍不得了么?
可……怎么不下来?不应该去军部么?
还是于言打电话催她回军部,她才知道季休请假三天,理由是需要休息。
谢今摇也要请假两天。
于言苦口婆心劝:“总长,真不行,第一军部离了谁都行,可不能离了你,而且还有好些会议要处理。”
谢今摇心情烦躁得要命:“我知道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就不信木木能飞到哪儿去!
谢今摇调派了两名精锐在楼下蹲守。
她先行回了军部处理事情,一整日脸色阴沉得可怕,事情处理得愈发干净利落。
“总长,夫人在酒店里点了两份外卖,然后在楼下小公园里散步。”
“总长,夫人去药店拿了一些养胎的药。”
“总长,夫人在酒店里一下午没出来。”
派遣去监视的两名精锐传来的消息,没什么坏消息。
季休在酒店里颓废了两日,不过想着肚子里还有宝宝,决定生下来后也渐渐没那么难过了。
一日三餐是按照饭点吃的,期间外出散步时敏锐发现了跟在后面的人,到底在第一军部混了许久,且他记忆里一向很好,一眼就认出是他们的人,揣测应该是谢今摇派来的。
他第三天回了研究所,在做实验时用电脑调集了赛琪娅断尾时的军力部署。
赛琪娅在三天后由专门的刽子手动手,监理是谢今摇,防卫与寻常无异,算不得十分难以攻破,但第一军部的实力不可小觑,他得在后天夜里潜入水牢带走赛琪娅,规划好逃跑路线。
携带好诸多武器和机甲,他一股脑装入背包。
旋即他直接朝指挥部大楼走,一路杀到指挥部总长办公室,站在谢今摇跟前隔着一张办公桌面无表情看着她兴师问罪。
“你……”谢今摇一瞧他习惯性笑了下,后意识到这Omega昨天才狠狠甩了她,她立刻收敛笑意冷得跟冰丝的问:“什么事?”
季休开门见山,语调尖锐气势汹汹道:“别再派人监视我,我不保证我不高兴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譬如,打胎?”谢今摇眼底闪过几分讥诮。
季休有些震惊,又有些慌乱生气,脸颊憋得通红,堵着一口气道:“反正,不准派人监视我!孩子是我的!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怎么办? alpha知道了!
“嗯。”谢今摇握着笔继续批阅公文,没再抬眼看他,淡淡道:“你可以走了。”
季休喉咙里千言万语活像被生生塞了回去,预设中alpha重新缠上来的情形没出现,到让他闷闷的,没想到谢今摇答应得这么爽快,对宝宝的事情好像一点都没有兴趣,态度冷淡得让他手脚发凉。
alpha从来没对他这么冷酷无情过,也没对他这么不耐过,就好像跟他说一句话都是浪费。
可是这不是他期望的么?
这样对谁都好。
他咬着唇看了她两眼转身离开总长办公室,跨出去走了两步又转回来,将手里的辞呈放在她桌上。
这回alpha抬眸,斜唇嗤笑道:“怎么?季部长跟我离婚,连工作都不要了?”
“我在军部工作挺久,累了,腻了,”季休被她眼神刺得难受,强忍着不适感直视着她,也堵了一口气理直气壮道:“我要休息,多去玩一玩。”
谢今摇眯着眼状似恍然大悟般,耸了耸肩道:“那祝季部长,玩得愉快。”
季休颇为意外。
就……就这样?没了?
“那么现在,季先生可以离开我的办公室了。”谢今摇重新握笔垂眼批阅公文,逐客令的意思显而易见。
季休心里湿漉漉的,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矫情起来。
他抓紧衣角转身就朝外面走,拼命告诫自己,已经不是夫妻不是爱人,什么都不是了。
可是……妈的就是好气人!气死人了!
到了预定劫狱这日。
季休重新检查了一遍相应路线,在确定无误后前往第一军部。
因着军部鲜少知晓他和谢今摇已经离婚一事,他没费什么功夫就进去,一路上提着工具箱朝内走。
“什么味道啊?”有狱卒疑惑问。
季休笑了下道:“我在工具箱里放了香薰玫瑰,可能放多了,味道有点点浓。”
几个狱卒恍然,也没多问就让他进去了。
季休畅通无阻往里走,提着的工具箱散发着愈发浓烈的玫瑰味,将黑漆漆的走廊晕染得格格不入。
工具箱里炼制的掺杂玫瑰的沉睡药剂,一旦吸入过不了多久就会睡上十二个小时,能为他争取不少时间。
水牢一如既往。
湿淋淋,脏兮兮,冷冰冰的。
“是你?”赛琪娅苍白的脸上有些讶异,旋即自嘲笑了下:“看,毕索斯就是暴君,不可信。”
季休淡淡“嗯”了一声,走下阶梯将锁链帮她解开,平静道:“我带你走。”
他又给她喂了两颗药,一颗是维持体力的,一颗是避免被外面沉睡药剂侵染的。
赛琪娅看着他眼睛酸涩,从水池里出来双腿蜕变出双腿,穿上季休准备好的军装。
没几分钟就准备好了,季休拉着赛琪娅朝外面走,走廊上有不少狱卒倒在地上睡了过去,他们越是往外面走,心跳得越快,手上握着的武器也越紧。
第一军部总长办公室。
谢今摇批阅了许多公文,不经意间觑见季休的辞呈,握着的笔搁置下来,眉峰微微沉了沉。
“总长,总理大臣带着禁卫军来了,说是陛下等不及了,要现在就砍赛琪娅的鱼尾做药。”于言慌张进来禀报。
谢今摇揉了揉突突突跳的太阳穴,眉峰沉沉。
人鱼族惨遭灭族大祸后,赛琪娅恐怕也难逃毕索斯魔掌,如果能再拖一些时候就好了。
“总长,不去看看赛琪娅么?”于言问。
谢今摇顿了下,骤然想起许久前的一件事,像想到什么抬眼朝于言望去,略微有些窒息:“赛琪娅!”
上次木木也去监狱见过赛琪娅,出来后情绪特别低落,还敷衍她。
不管赛琪娅跟木木有什么关联,但此刻她隐约窜出股不好的预感,甚至非常迅速的跟近期离婚的事串联在一起。
“是啊,”于言也没想到她眼神突然变得这么乖戾,咽了口口水道:“就……夫人刚才也去看她了。”
木木也去了,他去做什么?
谢今摇豁然起身朝总长办公室外走,脚步带风,脸色阴沉得可怕问:“总理大臣在哪儿?”
“正往监狱去!”
“糟了!”谢今摇走上电梯眼角眉梢俱是戾气,心脏被攥得紧紧的。
季休拉着赛琪娅刚出监狱就被外面的军人给发现了,又撞上赶来的禁卫军,不得不拔出激光剑打得如火如荼。
那总理大臣一瞧见有人劫狱,大声嚷嚷着:“快!抓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
第一军部瞧见季休哪儿敢随便开枪,拔出激光剑把人给堵了下来。
那边禁卫军就不管这些,等离子散弹枪说开枪就开枪,“砰砰”几声朝季休身上设计而去。
赛琪娅握着散弹枪冲禁卫军开枪,枪枪打中。
可双腿实在太慢了,一恢复鱼尾在地面滑动的速度极快,躲避的也极快。
季休被逼刀光剑影逼得没办法,围剿他的又是第一军部精锐。
他望见她鱼尾,一咬牙也恢复了鱼尾,稍微一滑动便彻底躲开了围剿者们的步步紧逼。
“夫人!”
“是人鱼族!”
“怎么会?”
那边总理大臣望见季休那长长的银色鱼尾,眼睛都亮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命令道:
“对!不能让他们走!给我抓住他们!”
“季休!快走!”赛琪娅又射杀了几个冲上来围住她的人,大声嚷嚷着,额头冒着细细密密的汗。
季休一甩尾巴扫飞了四五个持着激光剑的人,滑动尾巴朝赛琪娅而去,朝远处地上扔出一颗小型飞船蛋。
那颗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成教室般大小的飞船,舱门“咔咔咔”的打开了。
季休和赛琪娅滑动尾巴往飞船舱门里冲,不时躲避着身后的子弹。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总理大臣疯狂叫嚷着,抓过一把等离子散弹枪朝季休射击。
“砰砰砰——”
“砰砰砰——”
“不要!!”谢今摇赶来看到枪林弹雨里的季休,心脏差点骤停。
“砰砰砰——”
“砰砰砰——”
谢今摇抽出腰间枪械对准有些疯癫的总理大臣,扣动扳机眼睛赤红大声呵斥:“给我停下!”
总理大臣瞪着眼举起了手,慌张惊呼道:“停下!”
禁卫军停了下来。
可已经来不及了,季休在即将摸到舱门时肩膀和鱼尾传来剧烈的疼痛,每根神经像被强行扯掉般,耳边出现长久的忙音,他望见钻进舱门的赛琪娅慌张朝他跑过来,意识有些昏沉,身子落入赛琪娅冰凉又单薄的怀抱里。
“你……走……”他嘶哑着嗓音,催促着。
“不走了……”赛琪娅捂着他肩膀上汩汩流淌血液的伤口,拼命用治愈能力为他疗伤,眼睛酸涩摇着头:“妈妈不走了。”
“走……”季休执拗着说,话音一落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谢今摇冲过来从赛琪娅怀里夺过季休,手指颤抖抱着他,心脏像被一刀刀割着,声嘶力竭喊道:“军医!军医!”
“你如果不想他死的更快!把他给我!”
赛琪娅用鱼尾缠上季休的尾巴,充满敌意从她怀里将季休给抢了过来,双手拥着季休拼命用治愈能力的同时细细打量着这人,也隐隐嗅到季休后颈传来跟这alpha一模一样的信息素。
是……木木的alpha?
谢今摇呼吸颤抖着,望着拥有治愈能力的赛琪娅没有反驳,觑了眼季休长长的银色鱼尾,意识到这一切都跟赛琪娅有关,对她便没什么好脸色,冷冷问: “你到底是季休什么人?”
“我……”赛琪娅知晓再也瞒不住了,闭了闭眼道:“我是他母亲。”
所有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赛琪娅见过季休后同意给毕索斯治疗,为什么季休那天情绪低落,为什么季休要跟她离婚,这一切一切全是因为赛琪娅!
她握着拳头死死瞪着她,抑制不住嫉妒和恨意,声音冷得似坚冰般:“你最好治好他!不然……你算什么母亲!”
如果不是因为她,木木才不会吃那么多苦!
赛琪娅微怔,抿唇不语,专心治疗着。
是了……她算什么母亲,她不配。
“谢总长,”总理大臣稍微拾掇拾掇率领禁卫军过来,咄咄逼人道:“这件事情你怎么解释?”
谢今摇豁然起身,眼神无比锐利,掏出腰间枪械直直对准他的脑门,眼底满是戾气,下令道:“第一军部听令,所有人没有我允许不得擅自离开军部!”
“是!”
“是!”
在场军人们应得铿锵有力,异口同声。
旋即,所有在场所有第一军部直接将禁卫军给围了起来。
禁卫军若是正面硬刚,哪儿是第一军部的对手,且在别人的地盘上撒野无异于找死。
“谢今摇!你这是找死!陛下不会放过你的!”总理大臣气急败坏,胸膛剧烈起伏破口大骂道:“耽误了陛下治病,你罪该万死!”
谢今摇朝他头顶开了一枪,目光又冷又阴沉看着他。
总理大臣脸色发白,嘴巴活像被缝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疯了!谢今摇疯了!
1.预计明天或者后天完结。
2.宝子们,需要什么番外可以留言啦,我会挑着写得,这种时候不要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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