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爷咬不疼Alpha
萧危握着手机愣住了。
手机里正好是顾焱的新消息。
他刚去了趟卫生间,一回来就看见时恬往训练场上蹦,尤其似乎蹦向萧危,连忙拿手机发了消息。
【三火:兄弟,兄弟,警报!警报!有危险物体正在向你靠近,警报!!】
“……”
萧危寻思这怕不是个傻逼,指尖搭着屏幕飞快回骂,接着就被怼脸叫了声——“你好啊”。
抬头,少年眼睛发亮,看见他似乎有点儿害羞,不过另一方面又转着眼珠,明显不敢直视闻之鸷。
——好像被捉奸在床。
萧危缓缓打出一个:?
不过还没说话,见闻之鸷似乎是想掏根烟点上,似乎没带,所以抬手无意识蹭了下耳侧的刺青,垂眸给他和时恬散漫地瞥了一眼。
萧危:“……”
虽然单身多年不问红尘,但就凭这段时间的观察和相处,已经猜到这狗逼Alpha绝对酸了。
——饭桌上即将再少一个兄弟。
萧危站了一站,索性冷着眉,破罐子破摔想和闻之鸷讨论色令智昏这个词,还没开口,被顾焱捂着嘴一把拉扯过去:“走,上厕所啊!”
萧危:“不——”
“我知道你很急,厕所我刚去看过了,环境优美,清洁干净,绝对符合你的口味——”
“……”
萧危硬生生被顾焱拽进了卫生间。
时恬转过脸。
闻之鸷低眉俯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
时恬也看着他,心里有一瞬间因为萧危被带走而不开心,但莫名的心虚感更强烈。
沉默的间隙,闻之鸷没说话。
时恬脑子飞速旋转,抬头看着他,张了张嘴:“……你枪打的好准啊!”说完,连忙鼓起手掌用力拍了拍。
闻之鸷眸底阴暗,静了静:“你来干什么的?”
时恬露出笑,两眼弯弯的,笑的特别好看:“啊这,我刚三楼看见你,听老师说你们班在上射击课,就特意上来看你。”
“…………”
闻之鸷突然没话说了。
少年明显眼角有些抖,但眼神特别诚恳,显得特别乖:“真的,你好厉害,这个枪我一点儿都打不准的,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么牛逼的Alpha!”
接着,竖起大拇指:“先帝称之曰能!”
“…………”
时恬说着,心里的主意逐渐明晰。
他还没跟萧危说上话,也没对口供,这狗逼应该猜不到那是自己的梦幻哥哥。
至少,不能坑了萧危。
时恬拿定主意,眨了眨眼,特别认真地说:“我刚跟萧危打招呼是想问你在哪儿,没想到你就在旁边,好尴尬啊哈哈哈……”
“……”
闻之鸷真说不出话了。
确实挺他妈尴尬的。
如果他以后知道自己这一切早被看透,会不会尴尬到原地抠出梦幻花园?
闻之鸷抿了抿唇,索性懒得揭发他了,回头重新拿起矿泉水瓶拧开,喝了两口。
时恬眼巴巴地看着他:“你很累吗?”
闻之鸷说:“不累。”
“啊?”时恬原地局促地走了两步,“我觉得你挺累的,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先走了。”
“……”
说完,时恬挥了挥手,蹦跶蹦跶唯恐不吃地跑远。
闻之鸷拭了拭下颌的水纹,盯着地面,感觉这辈子脾气没这么好过。刚给瓶子扔垃圾桶里,消息又来了。
【ST:别怕,我帮你圆过去了=3=嘻嘻,不然我们再约个地方见一面吧,偷偷的,这次就不让闻之鸷看见啦~~~】
“…………”
闻之鸷咬的牙齿隐约渗出了血腥味。
*
时恬离开四楼,莫名松了口气。
发现这条消息,其实心里有点儿疑惑,如果萧危早知道是自己,又知道闻之鸷的态度,为什么要当着他面前相认呢?
说来说去,再想想萧危平时看见Omega避之如洪水猛兽的厌恶举止,很有可能对自己没意思。
……不过,时恬发现,自己并没有很失落。
毕竟信息素对象是萧危这张臭脸的话,时恬甚至愿意选择闻之鸷。
不过还是想亲自见他一面,把这事说清楚。
时恬发完消息后,趴栏杆望着雨幕等了会儿,给嘴里的糖抿的有点儿腻味,手机来了回复。
【梦幻哥哥:什么地方见面?】
时恬给“梦幻哥哥”几个字改回了“W”,才打字。
【ST:要不然,操场后面的风雨亭?】
【W:嗯。】
对方很快做了回复。
时恬过去的时候借了云苏的伞,到亭子里时还空荡荡的没别人:“甜儿,真确定和他结缘了?”
时恬点头:“对,结缘。”不过应该是结束的结。
对方是萧危,那是真不行。
云苏撑着伞挥手:“那我不打扰你的好事,先走了啊。”
时恬就站了会儿发呆的功夫,林荫道路面潮湿,叶片沾着水滴覆盖在一起,尽头走来条高挑的身影。
时恬睁了睁眼,下意识要转身假装没看见,不过对方微垂的视线已经扫了过来。
闻之鸷握着把伞,指骨泛出光影沉淀的苍青色,半截线条骨感的下颌,叼了根烟,直接走到了亭子里。
时恬僵硬挥手:“哇,你路过啊?”
就,很他妈巧。
闻之鸷收了伞,“啪”的直接丢石桌上,垂着眼皮将烟很快的杵灭,石桌遗落着歪扭的黑烬。
开口:“你等谁?”
话里兴师问罪的态度不能更明显。
时恬怔了一秒,明白过来了。
估计是他刚才起了疑心,问萧危,得出了事情的真相,现在来找自己算账。
“……”
时恬后背有点儿凉,默默往后退了两步。联想到平时还没跟顾焱说句话他已经盯得很紧了,这回,那……跟侍卫有私情的后宫宠妃有什么区别?
闻之鸷往前走了一步,时恬后退,背抵上冰冷的柱子。
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Alpha出挑的身材投下漆黑的影子,看他的眼神晦暗中闪动着玩味,越发深邃,将他全部牵制在视线之中。
“性感小野猫?”闻之鸷语气挺平和的。
时恬:“……”
操。
“只要主动,我们就会有故事?”
时恬尬的耳朵尖都红了,转着眼睛欲言又止地看他,半晌才停止缩成一团,问:“我,我是要……浸猪笼吗?”
“……”
时恬鼓起勇气:“那我不可以突破下自己吗?”
闻之鸷快气笑了,说:“可以。”
发正都被他知道了来龙去脉,时恬索性问:“为什么是你来见我,不是萧危?”
闻之鸷:“嗯?”
“这件事不关他的事,都是我……主动找的他。”时恬闭着眼睛,声音还有点儿悲壮,“你要打,就打我一个人吧。”
话是这么说,但时恬摆明了被撞破隐私的不高兴,看他一眼,又挺倔的转移了视线。“……”
闻之鸷莫名有点儿焦躁,喉头发紧,盯着他的脸:“时恬,你是不是宁愿相信那信息素来自地球外,都不肯愿意相信是我的?”
时恬怔了怔。
短暂的沉默,似乎明白了什么,重新看向他。
雨下的很大。
闻之鸷身后无止境流动着雨丝,光影黯淡,给他眉眼涂抹的明明灭灭,眼底漫上说不清的情绪。
开口,低沉嗓音,直抵入耳膜。
“你当我是死人吗?”
*
雨声不仅喧嚣,风吹的也寒意刺骨。
似乎隔了很久的时间,那阵奇怪的躁动才安静下去,时恬看他一眼,低头:“我不信。”
“嗯?”闻之鸷转动视线,看着他。
“除非你让我闻一下。”时恬说着,往他颈部看。
闻之鸷怔了下,暂时没说话。连他自己都很少闻到那股信息素,时间不确定,并不是想要就能有。
他的停顿被时恬看在眼里,说:“看吧,你又骗我。”
闻之鸷静了静,说:“那你过来,咬我。”
时恬张了张嘴:“啊?”
“咬出血,试试。”闻之鸷坐下,“血液里信息素浓度高。”
咬出血?
时恬莫名觉得没什么必要,不过骑虎难下,犹豫地走到他身旁:“我试试吧?”
他半俯下身去,因为不太方便,腿弯微微抵着冰冷的石面,随即被手臂揽住了腰际,感觉闻之鸷轻轻地抱住了自己。
时恬脸有点儿红,中心不平衡,不得不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指骨攥紧:“我咬哪儿?”
“腺体附近。”
“……”
时恬哦了声,分不清楚是自己占他便宜还是他占自己便宜,磨了磨牙,挨近他颈侧。
Alpha身上有股幽郁的男香,很温热,跟亭子外微寒的风雨完全不同,让人情不自禁想要靠近。时恬被迷的头有点儿晕,沿着他颈侧,咬了下去。
“!”
时恬用力咬着。
感觉后背被他轻轻地揽着,时恬咬了好久,他颈侧皮肤才出现几个浅浅的牙印。
闻之鸷:“没吃饭?”
“……”时恬被这句话激的,抓紧他肩膀,奋力咬合。
不过还是没见血。
Alpha需要标记伴侣,所以进化出了锐利的尖齿,但Omega牙齿因为美观会更平整,几乎不具有什么攻击性。
时恬其实也没那个劲儿攒着给人家弄伤弄疼,所以心狠不下去,更咬不出伤口。
越磨蹭,闻之鸷越觉得,耳侧是一只哼唧唧的小奶猫,正在气呼呼但软绵绵的啃他,与其说撕咬,更像闹着玩儿。
时恬都咬累了,听到耳边轻声一嗤:“还小野猫。”
“……”时恬莫名愤怒,不过还是慢吞吞挪开,到旁边坐下。
闻之鸷扯了张纸,擦拭颈侧:“全是口水。”
“……”
时恬忍不了了,看了看他:“反正那信息素不是你。”
闻之鸷:“……”
沉默了一会儿,时恬给校服拉链上上下下拉了好几次,才问:“信息素真是你的吗?”
闻之鸷啧了声。
时恬立刻小声嘀咕:“你还不耐烦?早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害我发表白墙,到处找。”
雨落着,闻之鸷也没话说,点了根烟望着阴沉的天色。
因为有时候他也不确定,这信息素到底属不属于自己。从出生起,他先熟悉了血腥,再熟悉的原野上肆意丛生的荆棘。
以前闻之鸷一直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不会再有另一个人闻到。
但这个人,竟然出现了。
“这么想确定,还有一个方法。”半晌,闻之鸷指骨搭着石头弹了弹灰,说,“交换体液。”
“……”
时恬脸顿时红了。
闻之鸷侧目看他,唇边带点儿笑意:“接吻还是做爱?”
淦!
时恬血直接冲到头顶。
闻之鸷看看他,声音散漫:“你脸红什么?那篇文里写的还少?”
时恬噎着了。
是什么原因,竟让这男人百般三番羞辱自己?!
“不跟你说了,我回学校。”
正好听到下课的铃声,时恬往亭子外走,刚进入雨中一秒,时恬脚步卡住了。
雨好大,沿着头发往校服和领口里流,几乎顷刻间打湿了纤薄的衣料。
重新返回亭子里?
——略对不起他刚才潇洒离去的背影。
时恬咬了咬牙,给校服脱下来想遮在头顶,但立刻牵扯到了背部的伤口,还没来得及跑,又拉扯到了小腿的伤口……
时恬莫名有点儿哭笑不得,扯了扯唇,索性就这么沐浴着风雨。但还没一两步,胳膊被有力的手握住,整个倒了回去。
“傻了?”闻之鸷的声音在头顶。
装逼失败,时恬还挺烦的:“……关你屁事。”
不过声音比较小就是了。
不过闻之鸷肯定听得见,但装作没听见,搀着他走。走的很慢,时恬感觉快来不及上课了,往前蹦跶的很急,低头才发现污水溅了闻之鸷一脚。
“……”
反正他没事人似的,时恬莫名也不是很在意。
到楼下,收了伞,已经打铃一两分钟,四处都没人了。
时恬满头湿淋淋的,不过好在贴身的衣服没太打湿,嘴里冒着寒气要上楼,给校服拎手里。
“别走。”闻之鸷叫住他。
回头,楼底横梁交错的白影里,闻之鸷给黑色卫衣脱了下来,他贴身穿了件白色的T恤,头肩比例优越,覆盖着肌理的骨骼轮廓相当高挑挺拔。接着,递过了卫衣。
“穿上。”
时恬下意识后退:“不需要……”
但他挑了挑眉,直接拿着衣服上前,从脑袋给时恬罩了下去。
“……”
炽热的体温顿时笼罩全身,驱散了让时恬有些发抖的寒意。
时恬伸出双臂,低头看了看。
衣服比自己骨架大,不太合身,手指都遮住了一半,像个少不更事的少年穿了哥哥的衣服。
闻之鸷低头给他手臂拉起来,垂着眼皮,慢慢挽袖口。
一圈一圈折叠,直到露出白皙清瘦的指尖。
“可以去教室了。”
闻之鸷示意。
时恬后知后觉:“……谢谢。”说完,转身往楼上走,走了没几步,不觉倒回视线。
阴沉潮湿的地板上,闻之鸷还停在原地。
可能是衣服过热了,时恬整张脸发烫,飞快地爬上楼梯。
领口贴着颈侧,全是闻之鸷的体温和气息,好像被他抱在怀里。
时恬想给卫衣脱下来,但觉得,外套的温暖让他好受了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闻:润物细无声。
第32章 爷又开始抚慰了
到教室坐下,时恬撑着脑袋,老罗讲的内容一个字没听进去。
闻之鸷平时凶的要死,高高在上,时恬刚认识他时吓得真实不敢说话,随时感觉会被暴打。
到现在,这个印象也没好到哪儿去。
但明显有一点儿跟预想不同……闻之鸷对自己,确实算挺好的。
从任何层面来说……都很好。
时恬默默叹了口气。不过他以前还在贫民区,听叔叔婶婶们家长里短,说男人没结婚前花言巧语,对另一半都是很好的。
得到手以后,态度就截然不同。
时恬也不确定闻之鸷对他这份好意能够延续多久,是不是先礼后兵?会不会再吊着不让他得逞,下一步就直接撕破脸强上了?
……强上?
“……”
时恬默默构思了一秒钟,刚才闻之鸷脱掉卫衣的身材出现在脑海,真……不愧是顶级Alpha的肉体。
时恬慢慢趴上课桌,下巴搭着,脸红的分外毛躁。
云苏一下课就看见时恬窝座位里,拢着不合身的宽松卫衣,像谁家被抱来这儿的小孩,问:“这谁衣服?”
时恬没回答,他想起来了,一惊:“闻宗的?”
时恬镇定点头:“天气太冷,他借我御寒,不要大惊小怪。”
云苏猛爆发出一阵高亢尖叫:“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磕到了磕到了磕到了!!”
“……”
算了,这逼平时八卦得很,有这反应已经不惊讶了。
云苏嗥完挺认真地盯着他:“之前我觉得你被他强迫,不开心,所以有句话一直没跟你说。”
时恬:“啊?”
云苏坐下,拉开凳子:“其实我好喜欢这种强取豪夺的戏码。”
“……”
“暴躁大佬和小娇妻,谁不磕,就问谁不磕?!”
时恬无语半晌,猛地瞪起眼睛,一脚踩上凳子:“爷娇???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语言。”
云苏更磕了:“嘤,奶猫亮爪,可可爱爱。”
“……”时恬发现吧,Omega这个性别像行凶确实比较难,擦干净凳子重新坐下。
撑着脑袋,衣服里暖洋洋的,给脸烧的有点儿红。
云苏声音曲里拐弯的打趣:“脸红了?”
时恬奋力抬头:“没有!”
“真红了,儿哄。”
“那你该去看看眼科。”时恬抽出笔记本噼里啪啦一顿翻,显出很忙碌的样子,“数学不及格的人不要找我扯淡!”
“…………”
云苏无语。
行叭,甜甜就这逼样。
等人走远,时恬才从纸页抬起视线,心口闷闷的,憋了气。
哼,别以为一件卫衣就能收买爷!
还脸红?
小恩小惠,爷不稀罕!
“……”
时恬吸了口气,在心里奋力震声。
*
这件卫衣时恬洗的分外艰难,趁顾澈出去买菜赶紧丢洗衣机里一搅,完了挂晾衣杆上还用其他衣服挡住,两天才干。
卫衣取下来带着淡淡的香气,时恬闻了闻,然后被自己这傻逼动作吓了一跳,折叠好放袋子里拎到了学校。
云苏瞟了眼他的袋子:“要还?”
时恬:“当然要还。”
云苏笑了:“你来我往,多少缘分就是在借来借去中诞生的,不错不错。”
“……”
时恬没理他,等中午吃了饭,飞速跑到东校区一级教室。
教室里几个人靠着桌面说话,谈笑风生,都是一看就特别自信高傲的那种,时恬扫了一圈没看见闻之鸷,不过又不太好意思上前搭讪。
于是在教室外面等着,趴着栏杆,半晌似乎被教室里的人注意到了。
一个女生走过来,典型的女性Alpha,肢体匀称眉眼冷艳,跟时恬差不多高。看见他笑的很开心:“你是闻宗男朋友吧?”
“……”
时恬张了张嘴,摇头:“不是。”
对方还挺开心,低头看了看他拎的袋子:“还说不是,我们全班都认识你。闻宗最近找了个Omega,真是当宝贝捧着。”
时恬听的挺臊的,不过女生没什么恶意,单纯嘴巴没个把门分享趣事:“就他们那群男的,贱得很,天天就找死打趣他你知道不,没少挨揍,特别好玩儿。”
时恬插不进嘴,抓了下头发:“……我就是来还东西。”
女生哦了声,回头指了指靠窗的位置:“去吧,就那儿。不过闻宗今天没在,刚回家去了。”
时恬走了两步,回头:“啊?”
女生挑眉:“据说是身体不舒服吧。”
“……”
时恬怔了怔,随即走进教室。因为顶级Alpha无意泄露的信息素可能对Omega有感染作用,非常危险,所以这个班全是Alpha,进去就闻到扑面而来的纯阳之气,以及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闻之鸷桌面摆了两本书,时恬给袋子放到桌脚,想走,鼻腔钻入一股尖锐的血腥味。
到现在,时恬已经对闻之鸷的信息素非常熟悉了。
虽然座位靠着窗,通风散味儿,但这股信息素依然极其尖锐,时恬翻著书本找了会儿,无意看到白纸上的一痕血。
——殷红,甚至有些潮湿。
时恬回过头,发现刚才那群正在闲聊的Alpha都直勾勾看着他,好像看某种珍惜动物,打量他吃喝拉撒。
毕竟,这可是让闻之鸷放心上的宝贝儿。
到底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
时恬挥了挥手,吸引转移注意力,不怎么自然:“为什么本子上有血?”
刚才的女性Alpha耸肩,似乎习惯了:“闻宗头疼,刺破皮肤流的血吧。”
他们对这一切习以为常,隔三差五,每周都要来一次。
时恬哦了一声,似懂非懂,随后:“啊?!”
女生说:“这你应该很清楚呀,信息素分泌紊乱导致生理性头疼,闻宗嘛,一直紊乱,经常头痛,所以他不来上课都正常。目前,好像只有上周,感觉他整个人比较正常吧。”
她说的正常,就是字面意思,没那么阴郁暴戾凶残不可接近,而是个可以参与正常人类活动的Alpha。
“……上周?嗯?”
时恬没太听懂,接着,好像脑子里的水突然被拧干了,豁然开朗。
——上周,正好是自己陪在他身边的时候。
*
别墅区落叶潮湿,覆盖着地面,被昨夜的风雨催打了一地的残花。
时恬出了校门习惯性摸手机,想了想没带,又把手伸了出来。
少年就这么拎着纸袋站在铁饰繁复的大门前,踢了踢路上的石子儿,犹豫要不要敲门。
敲门?
太主动了,属实是有点儿自作多情,万一还让他误以为自己答应了某些不合理要求,产生误会。
不敲门?
来都来了。
时恬叹了口气。
刚才神神道道跟老罗请了个假,拎着衣服过来,下了车人还有些恍惚。
说实话,时恬感觉自己也不傻,尤其听到那女生的话后,有点儿似懂非懂。
闻之鸷嘛,历来的名头都是暴君,亲朋好友盖了章的危险,要买保险才能和他接近的那种怪物Alpha。而且据说身体不好控制不了信息素,一失控其他人就得躺枪。
——总之是个A值很高但San值很低的尖锐武器,极易触伤别人。
但为什么……他没有伤害自己?
而且,女生说,只有上周他跟自己待一块儿才没犯头痛,这又是为什么?
时恬又叹了口气,眼皮垂着。
闻之鸷很喜欢他的信息素,肉眼可见的喜欢,喜欢到爱屋及乌,误以为自己可能也喜欢他这个人。
时恬腿酸了,有点想蹲下来。
这就是时恬一直不相信闻之鸷的理由,不确定这个人到底喜欢自己,还是喜欢他的信息素。
走神了半天,时恬思绪恍惚,看着不远处的婆娑树影,视野里突然窜出张苍白阴冷的脸,吓的时恬整个人一懵,直接骂脏。
“我操!!!”
“……”
萧危被他这声中气十足的国骂吓了一跳。
时恬才看清是他,心都快吓出来了,拧紧袋子:“你……”
上次无缘无故被顾焱拉去厕所吸臭味清新剂的事萧危暂时不跟他计较,瞥着他:“哼,你来干嘛?”
时恬不太喜欢傲娇怪,何况上次认错人也有点儿尴尬,匀着呼吸:“我来还衣服,”顿了顿,“听说他头痛?”
萧危冷冷地:“哼。”
“……”
时恬感觉他话里的意思几乎在说,哦,现在知道关心他了?
呵,晚了!!
咳tui!
萧危不太想跟时恬说话,一方面赶时间,二方面担心被闻之鸷这醋精看见又要吃柠檬:“进去吧,他房间,知道吗?”
时恬拎了拎袋子,感觉这是不去都得去了,点点下巴:“知道,谢谢。”
走了两步,背后萧危接着说:“闻哥喜欢什么样的拥抱姿态,接吻方式和抚摸方式,知道吗?”
时恬:“……”
后背发凉,回头看他,像看一个神经病。
萧危说出这番话本来就很羞耻,何况又不了解闻之鸷的性癖,掩唇咳嗽了声:“你……亲自去问,总之,他怎么舒服怎么来。”
“……”
时恬虽然没说话,但意思很显然是你在想屁吃。
何况,那么大个Alpha要亲亲要抱抱?
不丢人??
作者有话要说:闻[饥渴]:想要。!
第33章 爷被咬了呜呜呜
时恬拎着袋子,再一次抱着宠妃给皇帝侍寝的复杂心情来了卧室。
门紧闭着,刚想敲门,门内突然“咚咚咚!!!”顶天立地响了三声,时恬怔住了。
好像有什么重物撞击门板,一下不够还得来两下,似乎有怪物要蹿出来,时恬吓的连忙后退几步。
“咚!”
一声巨响,门轰然洞开。
……黑漆漆的脑袋自门内拉扯一具身体艰难地钻出,背后似乎被拖动着,发出阵阵吃力的声音。
这个怪物,时恬后背紧贴墙壁仔细观察了几秒,突然发现是湛明。
“…………”
湛明似乎要死要活的,挣出门口软绵绵扶着墙壁,回头猛地关上门,随后半跪在地,掐紧了嗓子用力干呕。
“呕——”
似乎心肺都快吐出来了。
“……”
虽然场面离奇惊悚,但时恬还是觉得有点儿……enmm恶心。
他不动声色后退了两步,影子垂落到湛明的头顶。
“你,还好吗?”
耳中响起清澈的声音。
湛明刚才在闻之鸷卧室渡劫,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此时精疲力尽蓬头垢面,抬起视线看到了时恬。
少年穿着简单的白T恤,牛仔外套印了复古的绣花,双腿特别直,看起来干净又舒服。正张圆了眼睛静静地打量他,像看着一个……外星异形。
“……”虽然这个眼神不太友好,但湛明此时仿佛看见了神!
湛明爬起来就往前冲。
但他支棱八叉的肢体动作在时恬眼里宛如八爪鱼,扑面而来,时恬吓的一噎,二话不说掉头就跑。
“……”
湛明绝望嘶吼:“跑什么!??”
听他还能正常说话,时恬心神稍微安定:“……你没被外星生物附体?”
“我他妈——”湛明要疯了!但想到这是大哥的男人很快冷静下来,“我他妈,听我说,时大哥,虽然我现在有点儿奇怪但你不要惊慌,这不是我的问题——是,”
他指了指卧室内,“你家Alpha的问题。”
“……”
时恬感觉,今天非常不正常。
湛明看起来很虚弱,脸色苍白,平时花里胡哨打理有型的头发凌乱如狗窝,但在Omega的目光中,湛明下意识整理了衣服顺便挽尊:“没办法,闻哥的信息素太生猛霸道了,我抗不住。”
时恬眨了眨眼,没听懂:“啊?”
“闻哥差点没弄死我,干啥啥不行,嚯嚯兄弟第一名。”湛明心有余悸,指了指门,“你现在进去吧。”
时恬:“啊??”
湛明不解:“你还有什么不懂?”
——他这语气活像“拯救世界就靠你了,兄弟,冲冲冲!”
时恬张了张嘴,忍着愤怒,用力比划:“你一个Alpha都要被弄死了!你让我进去!你是不是想我死了好继承我的人寿保险?!”
“……”
时恬声音略有点儿大。
湛明默了默。
这充分表现了他内心的激动愤慨。
不过正好是这一声吼,墙内似乎听到了动静,门缝无声无息蔓延出了纠缠的漆黑枝杈。
时恬脊背发凉。
Alpha信息素浓郁到极致具有致幻作用,能控制大脑,产生幻象,比如在视觉中产生信息素属性的实体。
——这些漆黑丛生、沾满鲜血的荆棘就是闻之鸷的信息素实体。
他们疯狂蔓延,纵横交错,枝条冰冷锋利,触角尖锐,似乎很轻易就能将人包裹窒息,吸收殆尽所有的鲜血……
湛明试图遮掩口鼻,但信息素能通过眼睛黏膜和皮肤渗透入毛细血管,通过血液循环到脑部。
湛明大吼一声:“快跑!!”
吼完,湛明百米冲刺了大概10米,发现身旁空着,回头,时恬没事人似的站在原地。
湛明:“……”
不仅没事人似的,被那些信息素包裹,时恬有点儿好奇地低头看了看,指尖触碰着。
湛明内心我他妈:“时大哥!!你不怕信息素伤害你???”
时恬:“伤害,什么伤害?”
“…………”
懂了,这狗A,就算在失控状态下杀光兄弟,也不会伤害老婆一根汗毛。
湛明沉默后,试探为自己刚才的怯懦挽尊:“……呃,你没有看出这些荆棘磨牙吮血般的肆虐欲吗?好可怕的!”
时恬怔了怔,重新垂下视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闻之鸷的信息素实体。
它们非常凶猛,尖锐,仿佛被放出牢笼即将展开屠杀的恶魔。但时恬同时又感觉到它们不安,疼痛,迷惘混乱。
这也是……闻之鸷的情绪?
——信息素不仅能致幻他人,也能致幻自己,所以闻之鸷San值低,不理智,控制力弱,会成为被信息素控制的暴徒。
……
时恬仰着头,心口似乎隐约抽痛了一下,侧目看湛明:“他唯一不会伤害的,是我吗?”
少年面色已经非常镇定,微微偏着头,眼瞳仿佛通透疏离的琉璃。
湛明点头:“对。”
“咔嚓——”
时恬拧开了门。
“那我进去了。”
*
屋内的高压让时恬有点儿喘不过气。
密度极高的黑色,想想,时恬拎紧了指间的卫衣,刚想盲狙一下闻之鸷的位置,背后忽然靠近了炙热的吐息。
“!”
时恬吓了一跳,随即猜到是闻之鸷,没太大动静,而是缓缓转身。
但还没转到一半,突然自背后被紧紧抱住了腰。
“……”
时恬喉头滚了滚,耳侧呼吸滚烫,身体的贴合很紧密,能感觉到Alpha的呼吸像重症感冒,燃烧的羽毛,落在颈侧发凉的肌肤上。
时恬没说话,感受着他混乱的呼吸。
“转过来……”漆黑里,闻之鸷声音嘶哑。
时恬眨了眨眼睛,乖乖的转过去。
Alpha目光充满审视意味,自上而下俯视他,像个占有欲极其强烈的……变态。
时恬心里有点儿感慨,你说平时多帅逼多精神的小伙子?怎么就有这毛病。
下一秒,指骨落到颈侧的腺体轻轻抚摸。时恬先惊讶了下,随后被他摸惯了,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闻之鸷垂着眼皮:“好想亲你。”
他声音被高温熨烫的撩人,带点儿沙哑的黏滞,落到时恬心口。
时恬眨了眨眼:“……以后吧兄弟,有机会的,有机会的。”
刚说完就被他揽着肩膀摁进怀里,紧紧的抱住。
时恬怔了怔,缓缓抬起手臂,回抱住了他。
人在痛苦情绪中的精神状态是很容易看出来的,时恬明显感觉到闻之鸷呼吸都困难,似乎被某种痛楚折磨,却还残存理性克制着对他不顾一切的掠夺欲。
……就,兽性中唯一的温暖。
很难不感动。
时恬正感动着,颈部乍起尖锐的刺痛,明显感觉到被锐利的牙齿咬破,紧紧的咬住!
“???!!!!”
我操!!!
时恬趾尖绷紧,用力地掐闻之鸷的手臂,但Alpha力道简直铜墙铁壁,等终于有了松动,那阵咬合的刺痛感已经消失了。
时恬怔怔地,缓缓地,抬起视线看他。
苍白的灯光自鼻梁洇着光,Alpha眉眼涂抹着浓郁的阴影,唇微微启开,缝隙泛着滋润的殷血。
时恬继续愣着,待看到他舌尖舔了舔唇,心里那道岌岌可危的防线骤然崩溃,顷刻间,时恬眼睛发红,嘴一瘪,开始缓缓的抽泣。
“你,”时恬说不出话,“你,你标记我了……”
他抬手抹了下脖子,刚被Alpha舔过,伤口已经开始快速愈合,但刺痛感残存着。
闻之鸷垂着视线,似乎欲望得到餍足,正在调整心情状态。
“你……”时恬皱紧眉,眼泪大滴往下掉,好像气的完全迷茫了,不敢相信看到的,“你居然……”
“你居然,标记我了……”
“你……呜呜呜……”
“……”
闻之鸷终于从恍惚中凝聚起精神,掠开视线,少年仰着头,眼眶潮湿,喉头响起含糊的哽咽,哭的比兔子眼睛还红:“你……你不是人……你,太过分了……我怎么回家见我小爸……”
闻之鸷怔了下。
时恬继续抽泣:“我,我还未成年……”
“……”
时恬哭的快冒鼻涕泡了:“我,我还没有上过大学……”
时恬哭的像个家境贫困的农村失学少年。
“……”闻之鸷垂着眼皮,静了会儿,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没标记你。”
时恬揉着眼睛,摇头:“你还不承认……”
闻之鸷不知道他生理课怎么上的,俯下身,指尖蹭了蹭他的颈侧:“没有标记,我咬的腺体附近,需要你血液里的信息素才能中和我自己的。”
时恬不信,感觉自己遇到了渣男:“你一个Alpha,比我懂被标记……?”
“……”
闻之鸷野了这么多年,头一次有点儿后悔,不知道该怎么办。叹了声气:“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做什么?”时恬特别难受,特别委屈,想到他位高权重还能脱离法律制裁,没忍住又挤出了一行眼泪。
气愤之中,都没意识到被他垂眸看着,看的特别用心。
时恬就好气,边气,边心理坚强地接受自己被标记的事实。
打了打算盘,哽咽着说:“我,我25岁以前不要孩子。”
“……”
“我,我,以后每周,只跟你睡一次。”
“……”
“不,不许强迫我和你做,做……”
“……”
作者有话要说:闻某:等以后你就知道做的好。
第34章 只有爷能救他
偌大的卧室回荡着时恬的抽噎。
时恬可太伤心了。
上一秒还笃定这人不会胡作非为,下一秒就被咬了脖子。
再想到这狗逼强烈的独占欲,下半辈子肯定无处可逃,只能勉勉强强跟他先婚后爱了。
时恬不爱自怨自艾,擦擦眼泪开始规划这突然降临的崭新人生,还没说几句,察觉身旁的闻之鸷垂眸看着他,似乎话里有话:“对,我标记你了。”
“……”时恬眼眶还通红,打量他。
闻之鸷问:“25岁前不要孩子?”
Alpha声音低沉撩人,透着莫名的玩味,似乎在试探他。
时恬吸了吸鼻子。
“行。”闻之鸷点了点下颌,“等你成年了,再去领证。”
他这么爽快时恬反而觉得哪里不对。
亏了,绝对是。
亏大发了!
闻之鸷视线锋利又散漫,将人不遗余力地括在视线内,虽然刚从失控状态回过神,精神和心情似乎都不错。
尤其是说了要跟他结婚以后,
“……”
时恬吃亏的心情越来越强烈,手足无措,闻之鸷抬指勾过一把椅子示意时恬坐下,声音随性,却直直抵入耳膜:“意思是,我们在一起了?”
时恬:“……”
是这个意思吗?!!
时恬连忙摇头:“没在一起。”
闻之鸷对这回答并不在意:“那就是,只有生孩子才需要我?”
“……”
时恬脸通红着,听出他在调侃自己。
明知道被标记后彼此的信息素会结契,发情期需要抚慰,这个人还说这种话。
是不是以为自己没了他,以后就过不下去?
MMP,渣男。
时恬觉得自己可太太太惨了。
*
湛明探进脑袋,抬起手指螳螂似的在门上“咚咚”敲了敲:“闻哥?闻哥?闻哥?”
椅子边两个人。
湛明进来前盲猜房内一定干柴烈火战况激烈,但不得不提醒闻之鸷冷静点该吃药了,所以看见这两人挨在一起,他蒙住了眼睛。
蒙着,就听声音挺正常。
睁眼,就看见闻之鸷曲着长腿半蹲,抬起视线注目椅子里的少年,正在低声说什么,看神态……非常像无奈地哄人。
“……”
说实话,闻之鸷平时特别冷,那就俩字儿,酷哥。从来没见他跟谁这么客客气气说话……
何止客气,都快捧手心儿里哄了。
本以为这逼在狂躁期,应该是时恬哄着他,真没想到还能倒过来?
啧啧啧。
湛明溜溜达达走近:“闻哥啊你说你,怎么又欺负人家?”边说,就搭着椅背看热闹。
闻之鸷:“……”
时恬这会儿已经不那么气了,给颈口的T恤撩开一半,扯到湛明眼底:“他说我没有被标记,真的吗?”
少年皮肤白皙,颈部白的像刚孵出来的小幼虫,奶皙奶皙的。
湛明凑近打量,随即想起什么猛地退回,恨不得原地蹦八米,自戳双目!
“……”
他仿佛看见了白骨精蜘蛛精,大吼:“我什么都没看见!”
这句话显然不是说给时恬听的。
闻之鸷舌尖抿了抿腮,眼底的阴郁很快明朗了,神色若无其事。
“……”
操啊。
时恬心想。
这Alpha的独占欲到底拉到哪个档了?
湛明继续喊:“你为什么要让我看你的腺体!你,检点一些不好吗?不要让闻哥操心了!”
这话显然敷衍上级。
闻之鸷淡淡的扯了下唇,表示很吃这一套。他从烟盒里掏了根烟,点了,叼在唇边。
湛明为自己超快反应点赞,拍着胸口:“判断是否被标记还有别的方法,一般临时标记时,信息素注入腺体Omega会有几分钟的麻痹、眩晕和肢体酸软,高温发热……你可以回想,有没有这些症状。”
麻痹、眩晕、肢体酸软,但刚才似乎只有刺痛感。
“……”
他这么一说时恬恍惚记起了生理课的内容。
以前上课就插科打诨开黄腔,没太认真听,何况那才那阵痛感太上头,又几乎在腺体附近,时恬一激动就理解错了。
仔细回想,好像真的没……标记。
……
闻之鸷眯着眼睛,见时恬歪着头思索了大概十几秒,猛地咬着下唇一头撞进角落里,拉扯银灰色的窗帘,迅速给脸遮的严严实实。
“……”
非常严实,随后,窗帘内发出短暂的长吁短叹。
闻之鸷咬着烟,莫名笑了笑。指骨勾着外套拽了下,到窗台拉扯帘子。
一勾,对方拽紧不放。
加重力道再勾了勾,露出双潮湿微亮的杏眼。
窗台落着阳光,给台子几盏花盆的绿意几乎洇到他脸上,显得眉眼白皙又清新,透着股柔软的温暖。
闻之鸷垂着眼皮,眸底色泽加深。
“可惜,孩子没了。”
“……”
时恬尬的没话说。
梦幻花园已经在抠了,在抠了,好叭?
虽然但是,还不是他咬人在先?时恬没忍住嘀咕:“我又没被标记过,怎么知道。”
“嗯?”闻之鸷声音拉长,透着股懒散,“所以这就是污蔑我性骚扰的理由?”
时恬张了张嘴。
想说你平时对我搂搂抱抱都可以一笔勾销了吗?
你摸我腺体,动手动脚,不算性骚扰吗?
——不过这次是自己想多了,躺平任嘲,时恬到底没说话。
只是表情略有点儿不服气。
腮帮子微鼓,唇瓣下弯,像条肥嘟嘟的气泡鱼。
闻之鸷眼神微暗,垂眸看了会儿,给烟掐灭一弹直接丢进烟灰缸,说:“其实,我觉得你刚才设定挺好的。”
时恬:“……”
闻之鸷俯下身,几乎靠近他的脸侧,唇边有淡淡烟草的味道。
“我重新咬一次?”
顿了顿,声音似乎带点儿浅淡的笑意:“这次不偏了。”
“……”
*
闻之鸷刚才失控耗费了大量精神力,本质很疲惫,没骚几句就连打了几个呵欠。
时恬自觉该走了:“猫呢?我去看看猫。”
闻之鸷一般不在卧室养掉毛的玩意儿,恹恹的:“楼下。”
“那你先休息。”
时恬赶紧找借口出了门。
楼梯口,湛明正勾着下颌玩手机,似乎一直等在外面,看见他问:“闻哥睡着了?”
“嗯。”
“哦,那就行,药吃没?”
“吃了。”湛明频频朝卧室张望,时恬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湛明回头:“怎么了?”
“没有,我就问问,”时恬指指他,“你刚才受伤了吗?”八爪鱼似的爬出来,又跪地干呕,似乎受了不少程度的伤害。
闻之鸷这几个朋友都挺奇怪的,按理说危险的人应该离越远越好,但他们偏偏不离不弃,危难时刻更是敢为人先。
感动帝国啊这是!
湛明没把伤当回事儿:“有点儿内伤,不过还好。闻哥恐怖的地方不在于肢体伤害,而是精神创伤,但我——”
他拍了拍胸口,“心态比较好。”
平时渣男大字报怼脸了还能面不改色,心态当然好,不过时恬抓住了其他关键词。
“精神创伤?”
“嗯,闻哥的精神力很暴虐,对其他人是精神伤害,我比较能抗。”
“?”
时恬没太听懂。
精神伤害不是类似于老公出轨对老婆造成的心理伤害,冷暴力,网络暴力?他说的这种……还具有实体攻击性?
他迷惑,湛明也觉得这事说开了比较好,毕竟这俩以后说不定得搭伙过日子,知根知底,不能互相隐瞒。
“举个例子,好比你走在路上,旁边突然驶过一辆车给你拦腰撞成两半,血肠满地滚落。虽然现实中没有马路,没有车,你甚至并没受伤,但闻哥的信息素会让你承受同等的惊吓和剧痛,明白吗?”
时恬哦了声,似懂非懂:“就,无限月读?”
湛明沉默了下:“少看点热血动漫,内味儿太冲了。”
“……”
湛明继续说:“闻哥的信息素会短暂进入人脑,操纵感官,让那人体会一点点疼痛——”
一点点疼痛有保守意味。
湛明声音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着时恬,似乎有言外之意,“这种疼痛伴随着闻哥从小到大,只是暂时让其他人感同身受。”
时恬怔了怔,想起闻之鸷经常犯头痛。
“精神力弱的就承受不住了,甚至会从精神创伤转变成生理性伤害,比如肌肉组织明明一切正常却再也不能使用,双腿健康却走不了路,突然失明,耳聋,说不了话。明白了吗?”
湛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过像老子这种强大的Alpha,要不是心态好,早被闻哥搞死了。”
“……”
时恬哑口无言。
湛明话里没有一点点抱怨,全是“你就说爷6不6!”的得意。
时恬突然有了疑问:“所以你刚才干呕,就是因为短暂承受了他的信息素?”
湛明点头。
时恬怔了怔,说出这话,都不像自己的声音:“那一直承受的人,会怎么样?”
信息素不仅仅承受者能闻到,施加者也能闻到。
闻之鸷信息素这么暴虐,作为暴虐信息素的承载者,他会承受何种程度的疼痛?
这一瞬间,时恬希望听见湛明说闻之鸷没事儿。
但湛明慢慢点头,相当于承认时恬猜测的结果。
……
无论从哪种方面来看,闻之鸷,都是个害人害己的怪物。
时恬无意识攥紧了手指:“他这么危险,你为什么不离开?”
湛明挑了下眉,也点了根烟,在台阶上坐下了。
其实挺小的时候,湛明还是个小朋友,被他爹牵到闻家面见宗主,刚对上眼就被同样是小朋友的闻之鸷信息素给搞了。
当时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湛明发誓再也不靠近他,但却被老爹推了回去。
老爹说,作为闻家世代的左膀右臂,你这辈子注定要为闻之鸷保驾护航,春风化雨,润物无声,蜡炬成灰泪始干。
很残酷,很真实。
小学鸡湛明就特别不服,心想凭什么?跑去找闻之鸷干了无数次架,每次被打趴后,闻之鸷都会给他卖跌打损伤的药。
打来打去,直到某天,递来的药变成了生日礼物。
闻之鸷说他看见其他人有朋友,他也想交朋友。
当时小宗主就站树的浓阴里,耳侧刚烙上刺青,被指甲挠出血痕,低头看着他。
特别孤零零一小朋友。
湛明第一次明白这人虽然强但也挺惨的,接过礼物,就不找他打架了,找他一起打别人。
处下来发现,闻之鸷除了失控时像个神经病,平时都挺好的。
真挺好。
这么一晃就十多年。
回过思绪,湛明莫名又扯着唇笑了笑:“那不总得有人流血牺牲嘛。”
时恬似懂非懂,感觉他话似乎说完了,准备下楼。
背后突然响起声音:“时大哥,你是怎么想的?”
时恬回头。
湛明问:“你愿意救他吗?”
第35章 爷跟你一起睡
时恬在一楼会客厅找到了猫。
白绒绒的小团,在闻之鸷家还吃肥了,油光水滑,冲时恬撅着屁股摇摇晃晃,不理人。
“小混蛋?”时恬拎着颈皮给猫拎怀里,到沙发坐下。
指骨抚摸毛皮,同时,想起湛明问的那句话,愿不愿意救他?意思时恬不太明白,但甚至没有细问直接回了句“啊?”
湛明情商高,一眼看出端倪没再追问。
时恬给猫拎着小爪举在眼前,软绵绵的小jio,对着湿漉漉的黑眼睛。
叹了声气。
就像之前喝醉了捡猫,醒后觉得不能要一样,都是有心无力的事。
对闻之鸷有那么一瞬间的好意,也只是想想罢了,总不能真要先婚后爱吧?
……
猫没逗一会儿,楼上传来杯碟打碎的声音,俩佣人火烧了屁股似的跑出来,找到时恬松了口气。
时恬抱着猫起身:“怎么了?”
“您上去看看吧,求求了。”
时恬第一反应是闻之鸷出了问题,开门进去,确实是。
闻之鸷半靠着床,身上搭了条深色的被子,手臂从床头垂下去够旁边的烟,地面狼藉已经被收拾过,他垂着眼皮,看见了时恬。
时恬两步走近:“你头又痛了?”
闻之鸷说:“不是。”
看屋子里,似乎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时恬有点儿紧张:“谁惹你不高兴了?”
闻之鸷点燃了烟:“没有,单纯睡不着。”
时恬:“……”
怀里的猫开始挣扎,时恬放地上,看见它麻溜地蹬着短腿爬上床,一头撞进闻之鸷胸口,卷好尾巴打了个香香的奶嗝。
闻之鸷眉眼似乎有些不耐,指骨却轻轻挠了挠它下颌。
猫开始犯困了。
时恬怔了下:“没想到它还挺黏你。”
闻之鸷说:“嗯,小猫笨,不知道怕人。”
“……”时恬感觉他话里有话,瘪了瘪嘴,在旁边坐下。
闻之鸷靠着床背抽烟,到尽头给烟杵灭了,烟雾明灭,整个人似乎很困倦,眉眼带点儿颓意的撩人。
时恬不知道该说什么:“你睡吧。”
“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闻之鸷侧目看他:“想抱着你睡。”
“……不可能。”
“那睁着眼睛挺好。”
时恬知道这个人偶尔是有一些骚东西在里面的,有点儿炸毛:“以前十几年不认识我怎么睡的?怎么这么作。”
闻之鸷声音挺轻:“以前,就不睡。”
说完,怀里的猫似乎有些被惊醒,不开心地挠了几爪子,正到他骨感分明的下颌。闻之鸷垂眸一看,抬手又抠抠猫的大脑门。
刚才听了湛明的话时恬心里就很异常,莫名看着他,没去追问不睡是什么意思。
总觉得……会得到伤心的答案。
时恬想回学校上课,但不打发他睡着好像走不了,退一步说:“我看着你睡,不能再讲价了。”
闻之鸷动了动肩膀,视线转换:“你牵着我睡。”
时恬给牙咬的咯咯响。
闻之鸷已经伸出了手,骨形细长有力,遍布着愈合的伤痕。时恬莫名心有软了一点儿,心想牵就牵吧,反正啥大尺度的没干过。
刚探出手,被他握住,温暖又干燥,但时恬立刻感觉突然被拉动上前,重心不稳直接倒下去。
“哎哎哎,猫!猫!”似乎要倒下,时恬第一反应是七手八脚撑着免得猫被压了。
结结实实落他怀里,闻之鸷侧身,揽着腿弯给他抱上床;“好了,不管猫,先睡觉。”
“!”
时恬慌张的很,才看见他肩膀后探出一只小爪子。
猫扒拉出脑袋,圆溜溜的眼睛看看他,飞快攀越肩膀滑进两人怀抱的空隙。
“……”
时恬注意力才转移到被他抱着,推了推,后脑被他掌心轻轻扣着,摁胸口。
“让我睡个好觉。”
时恬气死了,拖鞋掉地后,沮丧地踢了他一脚。
随后,后腰被揽住,腿也全部处于他的钳制之下。
猫还在奶奶的叫,蹭着时恬的下颌,毛色水光顺滑。
“……”时恬气不起来了。
闻之鸷怀里很暖和,肩膀和腰腹肌肉紧实,但不至于硬邦邦的。时恬瞪着眼睛,耳尖正好挨着他的唇,被轻碰后产生了羽毛搔刮似的痒意。
闻之鸷声音入耳,似乎更痒:“猜猜猫叫什么名字。”
时恬没客气:“你不是要睡觉吗?你不是抱着我就能睡着了吗?”
闻之鸷说,“我酝酿会儿。”
“……”
时恬不满地蹭了蹭,猜道:“小畜生?小狗贼?小没良心的?”
耳侧似乎笑了一下,闻之鸷声音沉沉吹到耳内:“没,叫‘结晶’。”
时恬第一反应是化学那个结晶,跟着,明白过来,张了张嘴一时没话说。
半晌,才嘀咕:“背着我取些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
闻之鸷心跳比刚才稳定多了,弥漫淡淡的烟草味儿已经淡下去的血腥味,周围变得很安静。
闻之鸷声音也静了好多:“嗯,以后再有,先问你的意见。”
“……”
时恬总觉得“以后再有”四个字听起来,很像有的那个是二胎。
果不其然,耳边问:“下一个,叫‘果实’怎么样?”
“……”
时恬奋力抓着他的衣服揪了把:“你再乱取名,萌芽都没了!”
气氛安静下来。时恬力气不大,打人特别不疼,反而像个忸忸怩怩的小孩儿。垂眸,正好能看见他挺直的鼻梁,薄唇抿的紧紧的。
闻之鸷喉间滚了滚,说:“有萌芽了啊?”
“……”时恬反应过来,“你想多了。”
说完,感觉半截屁股似乎露在床下,虽然不耻,还是往他怀里挤了挤。
闻之鸷莫名笑了一声。
时恬似乎是这样的。
要他走完99步,到跟前来接,才肯从自筑的高墙跳下来。
闻之鸷轻轻吻了吻他耳尖。
时恬明显感觉到了,但又不太确定,抬起视线迷惑地看他。
随即,确定真的被亲了,脸迅速变得通红,飞快给头埋下去。
露着耳尖,赏心悦目的薄红。
*
时恬连问好几次“你睡着没?”“睡着了吧?”“WOC还没睡着?!”
结果午后容易犯困,闻之鸷怀里又很暖和,自己失去了意识。
……
时恬是被口水打湿脸颊的潮湿感惊醒的。
醒来呈“大”字型躺床上,胸口非常闷,趴了只蜷成团的小猫咪,正奶唧唧啃来啃去。
“……”
操。
时恬拎猫起身,窗外漏进的光是傍晚了,闻之鸷没在卧室。
时恬出了门,看到落地窗花台附近的人影。闻之鸷给手机往耳侧贴了点,点头嗯了几声,身影在光线里剪裁挺拔。
他侧目看见了抱着猫的时恬,很快挂了电话,指了指脸:“口水没擦。”“……”时恬连忙抬手蹭,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才意识到他的调侃。
就挺气的,时恬瘪了下嘴。
闻之鸷走近,他换了身针织毛衣,领口雪白,微微弯下腰:“睡好了吗?”
时恬无语:“我只是陪你睡,我没想睡。”
“是吗,三个闹钟都叫不醒。”
“……”
时恬认真说:“再闹就没意思了。”
闻之鸷抬手轻轻拍了拍他头顶,在时恬躲开前先挪开:“一会儿我爸和小爸回来了,要不要一起吃饭?”
听见这话,时恬吓得差点往后退。
闻之鸷话说的自然,好像跟他位高权重的顶级双Alpha父亲吃饭是一件小事——当然这对他来说是小事,但时恬完全淡定不下来好吗?
闻堰,帝国元帅!那是出现在政治书上的存在。
应慕怀,科技巨鳄!那是出现在数理化书上的存在。
连顾澈提起闻堰还会习惯性叫宗主,这可是经过时间沉淀,名声卓望的帝国名流。
跟这些没站稳根基花里胡哨的二代不一样。
时恬心里很敬重他们,但:“……罢了罢了。”
闻之鸷垂着视线:“我跟父亲提起过你。”
“……”时恬更想走了,甚至怀疑下一秒这对夫妻就会出现在门口,“我,我要回学校,写作业。”
闻之鸷:“嫌现在见家长,早了?”
时恬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反应过来:“我只是单纯的羞于见人,你不要多想。”
“行,”闻之鸷没强人所难,“我送你回学校。”
时恬觉得没必要:“我自己坐公交回去。”
“……”
时恬不太喜欢从闻之鸷车里下来时周围的目光,毕竟最近风言风语已经很多了。
不过,看闻之鸷皱了下眉,似乎对这个提议很有意见,时恬折中说:“要不然你给我2块钱?当你送了?”
“…………”
*
学校正处于下午放学的时候,校门口熙熙攘攘,时恬还得去上晚自习。
到地方下车,时恬蹦蹦哒哒跑了几步,想起回头敲敲车窗玻璃:“那个,猫粮控制点喂,它现在已经很肥了。”
闻之鸷半张脸被阴影遮住,指尖回触时恬敲的位置:“好,听你的。”
时恬挥手:“那先说拜拜了。”
回头跑了好几步,准备穿过门禁,突然注意到校门口清瘦的身影。
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手里拎把长伞,五官俊美但少打理,蒙了尘,遮掩不住的中年之态。
“小爸,”时恬怔了怔,走近:“你怎么来了?”
顾澈侧目追逐了离去的车辆,回头:“罗老师给我发信息,说了你的月考成绩,我在家无聊,索性来学校接你回家。”
时恬心收紧,低头:“我还有晚自习。”
“嗯,所以我打算去旁边喝杯茶。”顾澈问,“刚才车里是你同学吗?”
时恬不好瞒,忐忑直说了:“闻之鸷的车。”
顾澈脸上一抹担忧:“他一直都……”
话说到这顾澈想起,刚才时恬还折返回去跟他说话,神色轻松,似乎也不想被强迫的模样。
他已经不太清楚这俩孩子的相处是什么样的。
第36章 爷马甲掉了
听见上课铃声,顾澈没再考虑这个话题,说:“你先进去上课吧。”
时恬答应,回了教室,下晚自习,顾澈习惯性接过他书包:“走吧。”
时恬这两天腿不好,没骑自行车,跟他往家里走。
顾澈问:“你们还有多久放假?”
时恬:“过几天吧。”
“学累了吧每天?”顾澈摸摸他脑袋,“放假了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小时候顾澈就喜欢摸他额头,再揉两把,掐掐小脸,时恬还挺不好意思的:“大马路上的,不要摸我脑壳。”
顾澈笑了:“行吧,记住了。”
一路往时家别墅走,有夜间公交车,时恬总感觉小爸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没说。
下了车,顾澈才问:“最近和闻家的宗主怎么样?”
时恬啊了声:“还好……”
“他有没有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
时恬抿了抿唇,摇头:“没有,他对我还挺好的。”
顾澈目光加深,若有所思,时恬连忙说:“但我对他没有那种意思。”
顾澈嗤一声笑了:“怕早恋啊?我不会管你这些。”
时恬脸有点儿红,反正就好别扭,低头看鞋子:“我真没有……”
顾澈笑看着他,目光很温和,摸着额头给他脑袋抬起来:“嗯,没有就没有。”
时恬就抓头发,尬的很。
顾澈笑意淡了些:“爸爸希望你能保护好自己。”
时恬每次听到他说这种话都特别难受,但生怕他更难受,连忙笑着岔开话题,聊学校里的趣事。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到了再次放假,时恬收拾了书包准备回家,被夏侯侯截胡。
夏侯侯直接拍桌子:“又到了半个月一度的网吧集结日,甜哥,冲?”
时恬给书包一背:“冲!”
夏侯侯:“你好久没上线了,我等级又比你高了10级。”
时恬还能说啥,直接:“兄弟,6666666,就等你带我躺赢了!”
夏侯侯美滋滋一笑:“走吧,今晚打奇遇,我前段时间试过,40级的已能轻松肝动,带你一夜飞升不成问题。”
时恬连忙鼓掌:“666,夏哥带我!”
时恬精湛的演技获得了夏侯侯的满意,一路气氛融洽。到网吧开了机子,里侧光线略有点儿暗,时恬到靠门的位置被机子里横出的一条大长腿拦住,侧目,看见了湛明。
他咬着棒棒糖,看看他,糖差点掉地上:“哎哟这不是?”
回头撞撞里侧,拖长尾调像个戏精:“哎哟~~~这不是——”
“……”
妈的,最烦这种起哄的人。
时恬往里侧望,不猜都知道是谁。
电竞椅里横出两条交叠的腿,黑色卫衣因姿势揉出了褶子,但可以看见骨形优越的走势。Alpha懒洋洋歪着,睡的很熟,被湛明打扰后二话没说直接一脚踹过去。
“……”湛明差点扑倒,“你完了,你会后悔的。”
闻之鸷不耐烦睁开眼,刚被这几个逼拉到网吧就挺无语,结果,看到了近处睁大眼睛看着的Omega。
时恬就是那种,稍微一受惊就会把眼睛瞪的很圆那种,像一只立起小jio东张西望的猫咪。
闻之鸷看着时恬。
时恬也看着他。
末了,时恬抬手客气地挥了挥:“哈哈哈你们也打游戏啊?”
闻之鸷挑眉:“对,你玩什么?”
“我就随便玩,我们的机子在那边,我过去了哈。”寒暄完毕,时恬调头要走。
“嘎吱——”
椅子拖动的声音,闻之鸷站起身,影子高高落下来。他声音挺低:“行,我过来陪你。”
“……”
时恬心说不必。
还没摆手,旁边那边湛明菜市场买菜似的吆喝:“老板,17号,再开一台!”
时恬摇摆的手僵硬住。
闻之鸷语言散漫,有点儿撩人的意味:“你这么菜,我可以带你。”
“……”时恬,“你可以不用说前一句。”
闻之鸷抿了抿唇,无所谓道:“我想带你,你要不要?”
时恬叹气:“送上门儿了还有不要的?”
到机子前开电脑进游戏,屏幕弹出《逃杀》游戏页面那一瞬间,时恬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起身挡住电脑屏。
他穿着校服,荧光从身侧穿透,脸颊被明暗的阴影涂抹的分外紧张。
闻之鸷:“?”
时恬舔了舔唇,看闻之鸷指骨挪动鼠标,进入游戏后公屏立刻刷新横幅——【SSS+级天神‘荆棘’重返光之大陆,赶快来朝拜吧!】
操。
时恬酸了。
不过酸溜溜同时,时恬没有忘记正事。前段时间游戏里羞辱他的事情啊!要被发现了,多尴尬!
“……”
时恬一条腿踩着椅面,就这么背挡着屏幕俯视闻之鸷,很有点儿小野O上位的霸气。闻之鸷枕上电竞椅,散漫地看着他,无意识地抿了抿牙槽。
“怎么?”
时恬纠结许久才急中生智:“我想喝旺仔牛奶。”
“……”
时恬:“你可不可以去给我买?”
说实话,这种东西,饭店里闻之鸷还能顺手一带,现在网吧,最近的商店得绕到学校大门口,被看见闻宗拎着罐旺仔穿越大街,要估计牙都要笑掉。
闻之鸷静了静:“有点儿丢人,不想去。”
“哪里丢人了?”时恬说,“你就说给一个Omega买的。”
“……”
“真的,”时恬慢吞吞说,“我去买肯定也不会承认自己想喝,说给一个Alpha买。那他们可能会怀疑,你就是那个喜欢喝旺仔牛奶的猛A。”
闻之鸷:“……”
“这种罪名,就让我来背负吧!”时恬神色诚恳。
其实吧,本来就是他想喝,闻之鸷不知道他怎么说出了股主动背黑锅的大义凛然感。
想了想,起身,真感觉脾气都快用光了。
“行,给你买。”
他的背影消失在网吧。
时恬下一秒光速点进主页试图修改游戏ID,发现不仅要50块钱,而且修改前的聊天记录也还在!
此计不通,时恬回头点开闻之鸷的聊天框,开始检索聊天记录。
钢铁加鲁鲁兽……
钢铁加鲁鲁兽……
钢铁加鲁鲁兽……
……
闻之鸷号里消息特别多,好多勾勾搭搭的消息,点进去全是莺莺燕燕,不过闻之鸷应该选的是一键已读,谁的消息都没回。
啊啊啊啊!
快给爷出来!!!
翻得时恬额头冒冷汗才找出那条聊天框,网吧门被推开,闻之鸷拎着购物袋回来了。
删除,删除,删除——
探出多项选择框,时恬慌慌张张一点,同时心中暗自祈祷闻之鸷不记得他的游戏ID,随即给鼠标藏背后,回头。
闻之鸷递过购物袋,若有所思:“馋的脸都白了?”
“……”
时恬接过,发现不仅有饮料,还有薯片零食。
时恬拆开心虚地往嘴里塞,咯吱咯吱,有点儿低眉顺眼。
闻之鸷侧目看了看电脑屏幕,指骨顿住,似乎对内容有异议,瞥了眼时恬的游戏页面后,他眉梢往下压了点儿。
时恬一脸绿茶无辜:“怎么了?”
“……”
闻之鸷下颌带动唇瓣轻轻抿了抿,算明白过来了,说:“你自己看。”
Alpha气质突然变得有点儿冷淡,说完也没有接时恬递的薯片,只是静静地垂着视线。
时恬凑近,等看清屏幕,血液都快倒流。
卧草!!!
刚才太着急,把“删除”点成了“置顶”!
*
气氛非常沉默。
时恬眨了眨眼睛,打破僵局:“……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被盗号了。”
闻之鸷眸底加深,看他的视线内敛了层凉意,不带什么情绪开口。
“是吗?”
屏幕上挂着他俩的聊天记录。
【钢铁加鲁鲁兽:火气这么大,您是失恋了吗?[疑问/]】
【钢铁加鲁鲁兽:您是被人拒绝了吗?[疑问/]】
【钢铁加鲁鲁兽:您是没对象比较焦躁吗?[疑问/]】
【钢铁加鲁鲁兽:您是欲火过盛无处发泄吗?[疑问/]】
“……”
这他妈谁看着不气?
换时恬,时恬也气。
气得嘴都给他打歪。
——但想到肇事者是自己,时恬态度硬不起来,蔫了吧唧的低头:“我……我真的被盗号了。”
闻之鸷垂着视线,没说话。
当时被拒绝真挺难受,尤其游戏还被人挑衅,看见这段话后他直接下线到吸烟室抽了好几根烟。
挑衅他的还是本尊,好不好笑?
何况刚才时恬急着搞事,明显是知法犯法。
闻之鸷牙根有点儿发痒,转身走了,背后一声小小的“对不起”,没怎么放在心上。
……
时恬坐下搭着脑袋扒拉鼠标,心思全没了。
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当时还想安慰他,哪知道被拒绝了人火气大见人就杀?不杀他头,时恬也不至于炸毛。
瘪了瘪嘴,时恬心情还挺复杂的。
又惭愧,又委屈。
旁边夏侯侯一心打游戏,对这些红尘中事不闻不问,拉他坐下:“奇遇打不打?”
“……”
心态这么好,时恬也是服气的。指骨敲了敲键盘,时恬有点儿索然无味:“那能不打?打。”
传送途中,显示了条新消息。
【系统:“决明子”申请添加你为好友。】
时恬点了同意,对面立刻跳出条消息。
【决明子:卧草!牛逼!不愧是你!】
时恬:“……”
作者有话要说:闻:等着,这次他不道歉我不理他[微笑.jpg]
#老婆控 崛起#
第37章 爷难受哭
湛明真没想到这个人是时恬。
那天闻之鸷情绪挺低落的,打个游戏更低落了,湛明给他聊天界面看了眼,心说这“钢铁加鲁鲁兽”嘴怕是开过光,骂人挺……
挺灵性的。
时恬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想想打字。
【他生气了吗?】
湛明见他不知所措,安慰说。
【也不是多大事,闻狗偶尔也闹个别扭,你玩你的,等他自己静静吧。】
游戏里似乎产生了新奇遇,湛明没再回复了。
时恬盯着空荡荡的屏幕,有点儿呆,他倒是想道歉,但总觉得就闻之鸷平时的态度,他有点儿拉不下去脸。
何况网吧里人都不见了。
夏侯侯仿佛对这场鏖战置若罔闻:“该放技能了。”
“……”
时恬嗯了声,指尖摁动键盘,以前特别喜欢的钢铁建模现在也看的有点儿刺眼了。
时恬想着道个歉仁至义尽,除了这也没别的,他要杀要剐看着办吧。
但现在好像不是单纯干了坏事儿产生的惭愧心理。
还有点儿难受。
夏侯侯总算意识到了时恬的情绪,安慰道:“没事儿,别想这么多,打游戏快乐要紧。”
时恬偶尔就欣赏他的没心没肺,呼了口气,继续打游戏。
奇遇血量太高,夏侯侯带他也打不动,但因为爆的装备特别诱人,夏侯侯说:“等着,我找个大佬带带我。”
时恬挑眉:“你认识大佬?”
夏侯侯:“还行吧,之前给他刷了几百的人气,偶尔回我句话。”
“……”时恬觉得没必要:“玩单机也挺香的,何必当舔狗。”
夏侯侯不理他:“你不懂。”随后点开聊天框挨个发消息。
【大哥在吗?】
【大哥大哥大哥……】
没办法,菜鸡就是这么卑微。
时恬好奇地探过脑袋,那边半天才回了句:【行,马上,半分钟。】
结果一起传送到地狱中,对方骂了句“操?这么高?”,然后自言自语说了句“我试试吧。”
试的结果就是没打动,大佬自损八千,被奇遇大Boss旁边的低级小魔给打出局了。
大佬二话不说离开了队伍。
留下面面相觑的时恬:“……”
夏侯侯倒是无所谓:“没事儿,我重新找个大佬。”
接着,时恬看见他简单粗暴在公屏发了句话。
【有大佬带带47区地狱奇遇吗?爱了爱了!】
时恬没忍住:“这样真能找到大佬?”
夏侯侯没理会他的质疑:“指不定有人献爱心积德呢,死马当活马医吧。”
时恬:“……”
也对。
时恬想了想,在公屏发了个小表情附和。
【钢铁加鲁鲁兽:还有我~~】
公屏上消息刷的很快,他这两条几乎直接被淹没了,时恬早觉得这样没用,打算先去肝一肝日常活动。
公屏突然跳出几句话。
【决明子:时大哥,找什么野鸡大佬???】
【决明子:去找你家Alpha不香吗?】
【决明子:他一根小手指能把你想通的那关奇遇头锤爆。】
湛明在游戏排名相当靠前,虽然在时恬眼里他挺逗的,但无疑是玩家心目中的神级大佬。
这话一出,公屏立刻有人附和。
【绵绵:谁?时大哥谁?】
【晚自习不想去:哪位大佬这么猛?】
【梦里什么都有:咋的游戏公屏也兴虐狗?!!!】
【花樱:@决明子,明哥哥你在说谁呀~~~】
时恬垂着脑袋,感觉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
只觉得这群人吵闹。
夏侯侯这时候才想起这茬,恍然大悟:“想起来了,那个满级大佬。”
时恬耷拉着眼皮:“嗯?”
脑子里只有游戏的夏侯侯建议说:“不如你去给他道个歉?”
“……”
时恬眨了眨眼,不知为何,对这提议并不反感,感觉多了个找他的借口。
本来有点儿勇气不足,现在好像有了支撑。
时恬心里安慰就是哄哄他带自己玩游戏而已……但理智空着一块儿,明知并不是这理由。
拉开椅子,时恬对网吧外张望:“那我去……找他了?”
夏侯侯还以为他为游戏主动牺牲,鼓励说:“去去去!”
说完,埋头继续敲键盘。
时恬往外走,掐了掐冰凉的手指尖给自己打气。
网吧外一条通衢大街,挨着学校生意都挺不错,经过小商店时恬突然想起什么,进去买了罐旺仔。
周围熙熙攘攘的看不见人,时恬绕了好久找不到人,猜测闻之鸷可能回家了。
情绪有些低落,时恬准备回网吧,经过巷子时看见了道高挑的身影。
闻之鸷站在那儿,叼着根烟,背后的窗台放着盆红玫瑰,天光将人影和植物构型出了灰蒙蒙的模糊颗粒感。
闻之鸷特别高,看着就有压迫感。
时恬怔怔的顿了顿脚步,硬着头皮朝他走过去。
想了想说:“我刚没找到你,还以为你回家了。”
闻之鸷知道,他看着他出来的。
刚才湛明发了消息,贼他妈激动的说你老婆出来找你道歉了,他本来都上车准备走了,硬他妈跟个傻逼似的下了车,心想街景不错再逛逛。
等这么久,终于被他看见。
时恬头低的特别拘谨,手藏背后,小心翼翼伸出来:“给你买的。”
一罐旺仔牛奶。
那张红大嘴看着都挺。
不过少年特别递到他跟前,还推了一推,明显示好。
闻之鸷说:“我不喝。”
时恬还递着:“喝吧,挺好喝的。”
闻之鸷咬字清晰了点儿:“我不喝。”
时恬抬眸看了看他,明显被语气吓的有点儿僵硬,收回手:“不喝就不喝。”
顿了顿,说:“你还生气……啊?”
他语言单薄,17、8岁少年的自尊心是很强的,明显说完这句话,耳朵就红了。
闻之鸷垂眸,还是没说话。
时恬被热度烫着,眼角开始红了,低着头都不敢看他:“不生气了,吧?”
他小声嗫喏,唇瓣轻轻开了开,没发出声音,但明显是组织好的道歉的话,却紧张的声音小到其他人都听不见。
就,特别紧张。
感觉像要窒息了。
……
短暂的沉默后,闻之鸷给烟杵灭了,心口莫名被拉扯的有点儿疼。
“来道歉,是不是想我带你打游戏?”
时恬抬头,对上闻之鸷微垂的淡漠的目光,这一瞬间,觉得他特别冷酷,特别无情。
“我没有……”
“我看你玩游戏很开心。”闻之鸷说。
他刚才无意瞥见了游戏聊天的记录,心情反正挺操的。自己在这儿气的要死,他还能若无其事继续玩儿,不知道有没有心。
时恬感觉怎么都说不清了,他打游戏时也很难受,他又不能难受就单纯抛开一切去难受,他总是要同时学习、生活甚至微笑,他又不能臭着张脸给所有人看。
又没人会时刻关心他。
时恬感觉闻之鸷怎么都不会相信自己。
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安慰他,时恬只能说:“那你就当我没良心吧,以后再也别理我了。”
说完,要朝巷子外走,猛地被抓住手腕。
闻之鸷力道之重,带回去,滚热的呼吸顿时弥漫到眼前。
他眸底漆黑,似乎压抑着什么,声音有点儿咬牙切齿。
“时恬,没你这么道歉的。”
“……”
时恬低头,眼泪就滚下来了,断断续续往下掉。
时恬一点儿都不想跟闻之鸷待在一起,这种莫名其妙难受的感觉,他再也不想体验第二次。
*
巷子里非常安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拉扯的姿势换成了拥抱。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味儿。
闻之鸷盯着天窗的那点儿光,思绪漫然,心想算了就这样吧差不多了,莫名感觉,估计以后这小兔崽子骑自己脖子上撒野他只担心会不会摔下来。
会不会站的还不够高?
太操了。
时恬声音断续,闷在他衣服里:“我,我以后不打游戏了。”
闻之鸷说:“没事,想打就打。”
时恬:“我不打。”
闻之鸷叹气:“……那就不打。”
时恬鼻音很重,抹了把脸,感觉特别丢人:“我,我,我就是很容易泪腺失控那种人,有点儿病那种,你理解吧?”
闻之鸷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时恬看了看他卫衣打湿的深黑色,感觉这理由不太有说服力,攥着指尖,“其实,我们Omega就是很容易泪腺失控那种,并不是我想哭。”
完了补充,“懂的都懂……”
说这话时,尾音还特别腻。
闻之鸷垂着眼皮,嗯了声:“对,你们Omega最软了。”
时恬点头,重复:“也不是我想哭。”
他的执着莫名让闻之鸷挑了点弧度:“嗯,我们甜甜经过专业训练,除非忍不住,一般不会哭。”
时恬:“……”
倒也不必。
沉默了一会儿,时恬商量着说:“我们不谈这个话题了吧。”
接着,递出手里的旺仔牛奶罐:“你喝不喝?”
“……”
闻之鸷不想喝。
但时恬吸了吸鼻子,又从兜里摸出吸管:“这个我还给你带了。”
他说话音儿还有些打颤,感觉情绪并没有完全稳定。
闻之鸷下颌动作着抿了抿后槽牙,看着这红红的罐子,有点儿头疼。
“我,必须喝?”
时恬点头,用力嗯了声。
“……”
作者有话要说:闻:这种奶唧唧小O的饮料我喝???
第38章 你看不起爷?
场面又安静了会儿。
时恬说:“我手举酸了。”
闻之鸷勾着手指接过,侧目,时恬认真的看着他,神色写满期待。
这罐旺仔,应该是他定义和解之印。
闻之鸷心里叹了口气,握着牛奶,半晌没说话。
他迟迟不喝,时恬慢慢张望眼睛,问:“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
闻之鸷指骨穿进扣环上勾,“啪”一声拉开,经过了点儿酝酿,仰着下颌倒了几口,喉间滚动。
时恬莫名笑了笑,说:“其实你不想喝可以不喝。”
闻之鸷垂眸看他。
“……”明白这句话说的太虚伪,时恬挑了下眉,“味道不错,没有骗你吧?”
其实时恬是有点儿私心在里面的,他下贱,他就是想看猛A喝奶。
心里正好笑,感觉两腮被轻轻的捏住,往上挤出两团小肉肉,脸都被掐变形了。
闻之鸷捏完他脸,收手,瞳色很深:“傻逼。”
时恬:“……”
被这句话瞬间骂的没话说,时恬静了静:“我要昭告天下,你喝旺仔牛奶。”
“……”
闻之鸷舔了舔干燥唇,似乎要气笑了:“能再无聊点儿。”
“谁让你骂我。”
时恬小声说完,往巷子外走。
到刚才买饮料的商店前,看见闻之鸷若有所思顿住脚步,折了进去。
一会儿出来,手里又拎着只购物袋。
时恬凑近看了看:“旺仔牛奶?”
闻之鸷:“嗯。”
“……”时恬心情有点儿复杂:“有这么好喝吗?买好几瓶。”
闻之鸷开口:“不是我喝。”顿了顿,若无其事地补充,“给湛明他们喝。”
“…………”
时恬以前觉得夏侯侯云苏就俩损友,现在发现,可能闻之鸷对于湛明顾焱和萧危来说,要更损一点。
网吧里,湛明还在激情升级,回头看见了一前一后进门的闻之鸷和时恬。
湛明游戏也不打了,回头直笑:“哟!误会解开了,心绪相通了?”
说完,见时恬前行一步,不着边际说:“闻之鸷刚喝了旺仔牛奶。”
湛明愣了下,随即捧腹大笑直踢桌子:“哈哈哈我操啊啥猛A喝这玩意儿,笑死我了!”
顾焱没忍住,也乐了:“我闻哥,牛逼!”
闻之鸷面不改色,说:“牛逼是吧?”
“……”
不知为何,湛明莫名有了丝危机感。
因为照闻之鸷这暴脾气,居然不仅没踹人,神色还有几分淡然。
湛明准备改口,“砰——”,桌上丢了只购物袋,里面红艳艳的东西骨碌碌滚了几滚,露出了真身。
闻之鸷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他们都听清楚。
“我给你们也买了。”
湛明:“……”
顾焱:“……”
萧危神色厌倦:“关老子屁事?”
湛明自知躲不掉,猛地一招手:“老顾,上!”
说完,无声无息给萧危后背固定住,拧开罐旺仔牛奶掐着他下颌徐徐灌之——
萧危:“???”
准备抬腿给湛明一脚,小腿纹丝不动,垂头发现被闻之鸷的长腿给格住了。
萧危:“…………”
给萧危灌完,湛明主动拧开一罐喝了两口,表演十分卖力:“有一说一,味道还不错。我这等俗人尚且觉得好喝,那更何况——老婆买的?”
闻之鸷准备跟时恬走的脚步顿住。
折回来。
看着湛明,目光对视好几秒。
“……”
湛明主动交代:“我看见他出的商店。”
闻之鸷:“还有呢?”
湛明:“我就猜到你会喝。”
闻之鸷:“……”
湛明安慰他:“兄弟,为老婆丧失原则不丢人,但你以前经常笑话我,以后该收敛些了。毕竟,你把柄也在我手里。”
闻之鸷点了根烟站着,硬是没说话。
那边时恬在椅子里坐下,半晌没等到闻之鸷过来,抬手挥了挥。
因为隔板高度,他稍微踮了踮脚,手臂摇摇欲坠,像个站不稳的稻草人。
闻之鸷转身就走:“过了再跟你扯。”
湛明:“……”
你妈的。
这还有个人样???
湛明想想当年自己谈恋爱被他讥笑调侃,再看看这逼现在,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该让他吃吃爱情的苦了。
——猛烈一点的那种。
时恬看着他走近,随后感觉被拎着衣服摁回了椅子里,侧目追逐他。
看闻之鸷拉开椅子落了座,才说:“我刚才是不是说不玩游戏了?”
闻之鸷掐了烟,视线里落着他的身影,缭着点儿余烟未散去。
“嗯?不玩了?”
时恬纠正道:“那是乱说的,气话。”
“……”
闻之鸷握着鼠标随意扫地,点头:“要玩?”
时恬小鸡啄米似的,乖乖道:“还想升级。”
“行,带你升级。”
进游戏添加好友。
聊天框内那段话还是让闻之鸷眉梢跳了跳,时恬察言观色:“你难道还计较吗?”
闻之鸷椅子里换了个坐姿,垂着眼皮:“不计较。”
感觉他还没完全消气,时恬悻悻的拨弄着鼠标驱使影像走走停停,一会儿听见耳边的声音。
“你皮肤挺丑的。”
“……”时恬侧目,看了他好几秒,“我就喜欢这种,猛男。”
闻之鸷淡淡的抿了抿唇,没多作评论。
但这种无声的否定让时恬更难受,驱使着庞大的机甲走到他影像跟前,翘起晃悠悠的机械腿,“哐”的踹了一脚。
“嘶——”
机甲损耗值通过电流传送到手腕,肉痛的感觉让时恬吸了口冷气。
闻之鸷纹丝不动。
“……”
气死了!!
时恬磨了磨牙,看向别的地方:“我不要你带了。”
说完,被旁边的夏侯侯撞了下胳膊。
“……”
沉默了几秒钟,委屈改口:“我乱说的,还是带我吧。”
他没精打采垂着脑袋,略剪短的头发软软贴着耳侧,勾出白皙的耳朵。
像是自言自语,看得闻之鸷眼睑不可抑止地动了下,指骨握着鼠标点进了传送,说:“开始了。”
闻之鸷等级全服最高,打那些对时恬来说难如登天的奇遇特别简单,眼皮都不眨,一路顺风顺水往上涨。
时恬真没想到这么轻松,闻之鸷把他保护的特别好,专门开了镜像分身,一半揍人,一半守在他身边。
想比之下,夏侯侯就比较惨了。
偶尔被大佬打架的余波殃及,鸡飞狗跳:“草草草——”
时恬看不下去,喊他:“你过来跟我挨着。”
夏侯侯此时展现出了特别的骨气:“我不。”
时恬无奈:“那行吧。”
任务做了一半,时恬才意识到夏侯侯不仅不跟他挨着,甚至离的有点儿远。
中途话也少了很多。敏锐察觉到他情绪不对,时恬点开聊天框打字。
【怎么了?】
夏侯侯:【不然以后还是别找他一起玩了。】
时恬:【啊?】
夏侯侯:【我宁愿菜点儿,也不想看着你为了升级,装作跟他特别好。】
时恬:【……】
夏侯侯性格直傻直傻的,没弄明白情况时爱跟着起哄,但想清楚后原则还是很坚定的。时恬跟他认识是高一开学,因为鸡毛蒜皮的事又和时燧吵架了。到街边的店里吃烧烤喝啤酒,正好看见他趿着人字拖下楼买冰镇可乐。
考虑是新同学,时恬随口打了个招呼,夏侯侯就毫不客气在他旁边坐下了。
时恬当时心想这人怎么这么烦。但夏侯侯什么也没问,就拿手机靠着椅背,吭哧吭哧打了一晚的游戏。
天亮,时恬醒过来,明白他的好意后道谢,夏侯侯摆摆手就走了。
到学校,桌子放着馒头豆浆,他拎的。人在课桌倒头大睡,呼噜打的震天响。
然后,他俩都因为上课睡觉被吼到教室后站着,经过了几分钟的尴尬期,开始交头接耳讨论游戏。
……
反正后来时恬不开心就找他,深夜两三点喊打游戏,夏侯侯睡意迷蒙,骂他一句有病然后火速上线。
等时恬困了,他就收拾收拾残局,二话不说睡觉。
——虽然这傻逼是真傻逼,好也是真好。
时恬一时也不知道该回什么。
夏侯侯:【我才发现,你眼睛有点儿红。】
时恬:【你再晚点发现,红肿都消了。】
夏侯侯:【…………】
夏侯侯:【他欺负你了啊?】
时恬:【这,也不能说欺负。】
夏侯侯:【打完咱们赶紧走吧,这大佛摊上不妙。】
时恬不好解释。毕竟跟他们说闻之鸷表面暴躁其实挺好的,似乎不怎么具有说服力。
夏侯侯刚对闻之鸷表示出了疏远,随后看见一道天堑,屏幕中的神级大佬抽出长剑直接给山峦劈做两半,赶紧打字。
夏侯侯:【66666666。】
夏侯侯:【他真的好强啊!!】
眼睛冒出莹莹亮光,欣赏和崇敬之情溢于言表。
时恬:“……”
任务大概快做完了,时恬拉开椅子起身:“我去下卫生间。”
网吧卫生间位置比较偏,在角落里阴暗的地方,横着几根扫帚和拖把。时恬拿手机看了看顾澈的消息,然后对着镜子看脸。
刚才夏侯侯说有点儿红,不知道还红不红。
没看出异常,时恬准备走了,背后传来奇怪的响动。
扫帚旁边有扇破烂的木门,可能是仓库,门突然打开了。
一只肮脏的酒瓶滚出来。
时恬没明白这是什么情况,随后听到含糊的呼噜声,门内走出个身材高大但穿着肮脏的男性。
看见他,对方嘴里呼出口浊气,流里流气的笑。
“你好年轻漂亮啊。”
第39章 爷好看吗?
时恬没理会他,继续洗手。
这个醉鬼生理性让时恬恶心。
对方眼神蛇蝎似的一寸寸舔他干净的脖颈,赤裸裸的凝视,十分猥琐。
下一秒,他摇摇晃晃走向时恬,满脸烂笑:“你好年轻啊!又漂亮。”
时恬后退,脊背抵上冰冷的瓷砖:“你干什么!”
这声呵斥中气十足,门外是公共洗手台,似乎有人注意到了动静,敲敲门:“怎么回事?”
对方身材非常高大,醉鬼看见他后畏怯起来,嘟哝了句:“操!”
网管赶来了,皱紧眉:“你怎么进来的,快出去!”
“我就进来撒泡尿!”醉鬼声音苍老,闹闹嚷嚷,一边抬手揉着乱糟糟的头发。
网管恶心的很:“赶紧出去!”
等把他赶走,连忙向时恬道歉:“不好意思啊兄弟,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不然今天这网费我报销了?”
时恬在的洗手间是Omega专用,出现这么个变态流氓,追责起来问题会很大。
网管道着歉,没想到眼前的少年似乎愣住了,一动没动。
“兄弟……?”网管再喊了声。
时恬回过神,指尖被水滴浸润的发凉。
半晌,开口:“没事儿,没事儿。”
时恬走出洗手间,夏侯侯看着被推搡出去的流浪汉,好奇问:“洗手间怎么了?”
“有个变态。”
“你没事儿吧?”
时恬抓起书包,拍他肩膀:“我没事,不过要先走了。”
闻之鸷转过视线,时恬似乎犹豫了一下,也哥俩好的拍拍他:“闻哥,我先走了。”
他走的非常急,闻之鸷眸色思索,夏侯侯满不在乎地说:“估计他小爸拎着笤帚来网吧了吧。”
“……”
闻之鸷长腿抵着椅子,站起身时微微晃了晃:“我也走了。”
夏侯侯疯狂点击鼠标:“不是,大哥,现在在地狱呢!!!周围还有大蜘蛛!”
闻之鸷丢下句:“找湛明。”很快离开了网吧。
……
夜里,大街上冷风卷在脚底,时恬感觉到了层寒意。
灯火早已升起,学校附近繁华的一条街,门市灯火通明。
流浪汉跌跌撞撞地行走在街头,拎着他的酒瓶,在地上捡到了五块钱,立刻欢欣鼓舞地跑到商店里买酒,换了新的一瓶。
老板表情嫌弃,递过去。
灯光更亮了,流浪汉探出的手布满黑色污渍,是个没有小指的四指儿。
时恬攥紧书包带,终于看清楚了。
流浪汉沿街冲路边年轻漂亮的女孩男孩吹口哨,被怒斥后不以为意,直到被一个Alpha撵到巷子里。他大声吹口哨,旁边站着一个买气球的中年妇女。
流浪汉伸手往裤子里掏了一把,似乎有什么动作。
妇女脸涨得通红:“操你妈!狗日老畜生,给我滚!老子给你胯都撕烂!”
时恬给校服拉到鼻尖,眼底的光沉下去,尾随着他来到了巷子里。
那似乎是流浪汉的家,由一堆废弃腐朽的木材搭建而成。他到窝里蜷成一团,发出阵阵奇怪的呻吟。
时恬在木架上选了根钢筋,还没走近,闻到又酸又臭的味道。
流浪汉酒瓶撞击声清脆。
他享受着难得的冰镇啤酒,突然感觉阴影从头顶垂下来。
少年站在月光里,校服裹着的身形纤瘦,俯瞰着他。
流浪汉爬出臭窝。
时恬淡淡的问:“我好看吗?”
流浪汉张牙舞爪往前走,眼睛里有光,打量着时恬像看待一位故人。
过去跟现在重合,时恬抽出钢筋狠狠砸下,对方或许想躲避,但多年被酒色腐朽的身形蹒跚挪动。
“砰——”
“砰——”
汗从领口冒出来,熏的时恬头脑发热,打击的反作用力激起虎口阵阵刺痛。
“我好看吗?!”
“你去死吧?!”
“你去死,你怎么还没死!”
时恬看着倒地蜷缩、哀叫不止的醉鬼,想起当初破门而入那个强壮又狰狞的怪物,削尖的钢筋挑开他衣服。
被开水烫出的伤疤还在。
还有这截断指——
时恬用力砸下去,“铿——”,丢下了钢棍。
低头静静看了会儿,醉鬼不知道活着还是死了,像一团腐烂散发着臭气的肉。
时恬掏出湿巾纸擦了擦手,回头想把钢棍找远点儿的地方丢掉,随后看到了靠墙站着的高挑身影。
操!
时恬心脏重重一跳,浑身僵硬,以为被路人看见了。
随即,打火机的声音,对方点了根烟,猩红的一点映亮了五官的轮廓。
闻之鸷走出来。
时恬松了口气,莫名又紧张起来。
闻之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时恬也不知道。
僵硬的对视了半晌,时恬终于回过神:“我和他,有点儿私仇。”
“明白。”闻之鸷说。
就看打的这程度,估计仇还挺深。
流浪汉发出声含糊的咳嗽。
时恬想起来问:“你帮我看看,他会不会死。”
Alpha对血腥味和打斗更敏感,闻之鸷低头看了一眼,说:“受的伤没事,就是气管卡了痰,估计会窒息而死。”
“……”
时恬心情挺复杂的。
想他死,但也想他死远点儿。
不过这些阴暗的想法只能藏着。时恬含糊的说:“不然我喊个120吧。”
说完,要拿手机。
但是被伸过来的手按在了。
闻之鸷背对灯光,眉间涂抹着一层一层的阴影,静静看着时恬。
他真没想到时恬会有这一面。
平时挺乖的,还显的有点儿胆小,但刚才钢筋一棍棍下去,贴着肉,似乎没有丝毫犹豫。
这么凶,这么狠,好像要发泄全部的憎恨。
闻之鸷问:“他怎么你了?”
时恬怔了怔,不知道该怎么说。
世界是很残酷的,每位Alpha都有惊人的胜负欲、占有欲和控制欲,天生的残忍战斗型人格,但任何地方都有竞争,Alpha内部的竞争更加残酷。
赢了的当领袖,输了的要么被踩到脚底,要么选择流放。
有些Alpha会落到贫民区,大部分Beta生活的地方,开始作威作福,称王称霸。
时恬5岁时看到这个流浪的Alpha。比普通人高大强壮,性欲强烈,喜欢年轻漂亮的美少年,甚至包括小孩。
聪明,反侦查能力强,居无定所四处游荡,是笼罩在偏远城镇的噩梦。
现在,这个人老了,也快死了。
……
夜风吹的更凉,时恬牙齿打战,低头说:“以前我家隔壁有个妹妹,被他性侵了,5岁。”
关于那个妹妹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时恬想起来还是会心痛。
闻之鸷垂着眸,看不清情绪:“这样。”
时恬看向别的地方。
有些话说不出口。
他记得醉鬼说,我先弄你,再弄你小爸。
开水壶砸到他胸膛,随后,他把顾澈的手浸入余水里。顾澈满手是血,抓着菜刀,砍断了他的小指。
门外响起喧闹的人声,这人从窗外逃出去,临走时怨毒地看着他们父子。
夜风吹拂。
时恬静静地看着天色,半晌说:“坏人好多啊。”
一句简短的感慨,闻之鸷低头按报警电话,听到这句话指尖顿了顿,说:“坏人这么多,我保护你。”
时恬本来心情低落,听到这句突然笑了笑。
其实在很多人眼里,他似乎也算不上好人吧。
但其实还是挺好的。
时恬莫名笑的还挺开心,露出牙,咯咯咯的。
闻之鸷:“?”
远处的警报由远及近,时恬丢了攥紧的钢棍,说:“一会儿做了笔录,要是没事儿,我请你吃烧烤。”
闻之鸷抬眉:“要是有事儿呢、?”
时恬:“那就出来了再请你吃烧烤。”
尾随,殴打,时恬心里很清楚后果,不过打的时候真特别爽。
爽到他这么多年憋的气一下出匀了,像以前幼儿园放学正好有小爸等着,牵回家桌上正好有小蛋糕,那么简单的快乐。
警报声越来越响。
闻之鸷莫名叹了声气:“算了,就今天吧。”
时恬睁了睁眼:“嗯?”
“过来。”闻之鸷转身朝巷子深处走,顺手接过钢棍。
时恬加快脚步跟上去:“有摄像头。”
闻之鸷说:“已经没有了。”
什么意思?
被砸了,还是整片区域的无线网络都断了?
尽头的墙比较高,属于家用的,墙顶还嵌着铁片,大概三米多。闻之鸷说:“你踩着我上去。”
“!”
时恬不太敢:“这不好吧?”
闻之鸷垂着眼皮:“你还未成年,还没上大学,还没到要孩子的25岁,想进去待多久?”
“…………”
时恬脸一下变的通红,犹豫道:“那就不好意思了……”
时恬脱下校服,给他衣服垫着免得弄脏,然后摇摇晃晃地踩了上去。
墙特别高,但也有缺口,时恬爬上去时被凉风吹了一脸,腿软,开始抖。
“好高……”
“别怕,待着,等我上来。”
时恬往下看,闻之鸷脱了外套不知道手摸到哪儿,攀爬速度特别快,借助手臂的力量直接翻上来,顷刻间挨着他,然后直接从3米高跳了下去。
“……”
时恬感觉这简直了。
太猛了!
闻之鸷后退两步,抬头看着他,在月光下张开了双臂——
“来,跳我怀里。”
第40章 爷觉得他惨了
巷道深处似乎传来脚步的走动。
警车停在不远处。
时恬咬牙,跳了下去。
习惯性闭上眼睛,经过短暂的失重后落到结实的怀抱里,被手臂抱住了腰。
时恬睁开眼,刚才那一撞将脸拉的很近,闻之鸷五官近在咫尺,冷淡又凌厉的眉眼微抬着,倒映着一个完全的自己。
时恬怔了怔,从他怀里下来,腿有点儿软。
半晌,说:“谢谢。”
闻之鸷嗯了声:“去哪儿吃烧烤?”
“……”时恬抬手乱指,“你跟我来吧。”
走了没多远,校服刚才给闻之鸷垫衣服弄脏了,时恬里面就穿了件蓝白的校制短袖,边走,边抱着胳膊打了个喷嚏。
随即,闻之鸷侧目看看他,脱下了外套:“你穿。”
时恬:“不用不用……”
Omega体质比较弱,很容易伤风感冒。
果然没让他客气,体温焐热的卫衣从头套下来,时恬后半句话直接闷了回去。
时恬伸直胳膊,露出被长袖遮住的手指,嘀咕说:“……我其实没那么弱不禁风。”
夜风吹拂,夜间街边的人零零散散,车辆亮着橘黄的灯一闪而过。入秋了,温度确实低了不少。
闻之鸷里面穿的黑色长袖,探指从时恬卫衣兜里掏出了烟和打火机,点燃。
过了会儿,才说话。
“对,你很厉害,但我还是想把衣服给你。”顿了顿,闻之鸷接着说,“就算某一天,我比你还觉得冷。”
*
时恬7岁的时候,发过一次高烧。
高温不退,那时候是雨季,窗外雷电交加,别墅区难得也停电了,积水淹到门口。
他躺在床上,感觉被顾澈紧紧抱在怀里,听着他的喃喃自语。
有时候念上帝,有时候念佛祖,时恬不知道自己烧的多重,就跟爸爸说我好想睡觉,我好想睡觉。
顾澈额头抵着他,眼角潮湿。
他说,多希望生病的人是他自己。
时恬以前还不明白这句话的厚度,后来才懂,面对喜欢的人,我们总是宁愿承受伤害的是自己。
被凉风吹着,时恬张了张嘴。
没说出话,转身沿街找路:“那家店现在人应该挺多的。”
闻之鸷走在他背后两步,方寸之间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
打了出租车,上车后时恬才想起来问:“他会死吗?”
闻之鸷靠着椅背,说:“不会,警察会送他去医院。”
“嗯……”
时恬没觉得多失望。
那团被酒色腐朽的烂肉,即使存在,也没多大的价值。
大概活不久了,恶人自有天收。
闻之鸷看出他的情绪:“不满意?”
时恬摇头:“不是,他没事最好,要有事,我以后还脱不了关系。”
闻之鸷嗯了声,似乎被某种情绪牵引,眸底多了几分戏谑:“要不要和我结婚?”
时恬:“嗯?!”
闻之鸷说:“和我结婚,也有豁免权。”
豁免权意味着宗主亲属的特权,杀人不犯法。
“…………”
时恬真感觉这笑话特别冷。
冷的他一时毛骨悚然的。
还有一种,位高权重的离奇爽感。
烧烤店越夜深越热闹,现在正好是最热闹的时候,顾客多到店里装不下,桌椅板凳挪到了街边小叶榕的树底,吊着只昏黄的灯泡。
还是上次带闻之鸷来的那家,时恬溜达溜达把着阿姨的肩:“我的专属位置,在否?”
语气活像手持会所黑卡,分分钟消费500万的富豪。
阿姨被烧烤熏的满脸通红,看见他很惊喜:“又来照顾阿姨生意啦?”
时恬说:“那是,一个月不吃我都想的慌。”
“去去去,去楼上,底下太挤了。”阿姨给烧烤翻了面儿,领了两步,停下,“你自己上去啊,我这儿忙不开。”
时恬点头:“行,你忙着。”
阿姨说:“男朋友也喊上一起啊?”她眼神真不太好,又爱乱搭话,特别八卦,“哎哟,我瞅小恬你今儿带的男朋友,跟上次带那个不一样呢?”
“……”
说完,阿姨还挤了挤眼皮,一副“你们漂亮Omega果然不缺男人”的小姐妹表情。
“…………”
时恬实在没话讲,转身上楼,“你弄烧烤吧?”
回头招呼闻之鸷,“来,跟着我。”
楼上其实是客厅,落地窗开的特别大,阳光也大,所以摆了张小桌子。从这儿放眼能揽收附近灯火通明的街景。
时恬拉开塑料椅子,边说:“我们就坐这儿吧,不去楼下挤。”说完,感觉闻之鸷高挑的身影垂落至桌面,站着没动。
时恬抬头,闻之鸷淡淡的抿着唇,眼尾略有些冷:“厉害。”
时恬:“?”
刚才的话闻之鸷都听见了,咬了咬后槽牙,接着说:“你真厉害。”
时恬:“……”
感觉哪里不对。拉来了另一张椅子,时恬明白过来了,还没想好怎么解释,闻之鸷声音字字往外蹦:“上次带的那个?哪个?”
时恬一时有点儿说不出话。
有段时间没来烧烤店了,上次来,不就带的闻之鸷么?
闻之鸷眸色都沉下去了:“经常带男朋友来?一次一换?”
虽然,但是,这话是有点儿激将的成分在里头,时恬想解释平时除了跟夏侯侯云苏,一般谁闲的没事找人约烧烤啊?
耳侧门锁响了响,钻出一颗小小的黑脑袋。
老板娘的闺女今年十一岁,听见动静出来看热闹。
时恬跟她打招呼:“婷婷。”
婷婷眨了眨眼,随即将门缝开大,顺手抄了块西瓜咬着。
时恬:“……”
真,就吃瓜群众???
被小朋友盯着,时恬反而不太好意思,拽了拽闻之鸷:“你,坐下。”
闻之鸷眼底没别人,垂着眸:“说,哪个男朋友?”
“……”
小婷婷眼睛微微放光,似乎对眼前有趣的场面很满意,继续吃瓜。
时恬脸都快臊没了,说的他好像孟浪至极,经常带男的来吃烧烤一样。
时恬垂着脑袋,脸开始红:“别闹……”
说到底闻之鸷不清楚时恬的桃花,也不清楚他跟其他Alpha是不是有暧昧关系,刚才听阿姨一说,心情顿时沉了下去。
强烈的独占欲往上蹿,不听到时恬说出那几个字,他今天可能要炸。
时恬明显能感觉情绪的不对劲,说真的,当着Alpha的面儿提什么别的男人,那在恋爱中属于作死的。
时恬虽然没谈恋爱,但很清楚闻之鸷明显的较劲。
真就,不得不解释清楚。
时恬转身看婷婷;“你作业写完了吗?”
婷婷点头:“写完了。”
时恬委婉建议:“你该去洗漱睡觉了,不然睡眠不足,小朋友长不高的。”
婷婷:“但你们聊天内容太有趣了,令我无心睡觉。搞快点搞快点啊,结束战斗!”
“……”
时恬硬着头皮,转向闻之鸷,嗫喏着说:“没带其他人来过,只有你。”
声音可能有点儿,但以闻之鸷的感官绝对听的一清二楚。不过,他换了个站姿,重新问:“嗯?”
时恬耳根都红透了,又很烦:“没带别人,只有你,阿姨肯定记错了。”
闻之鸷这才表示听见了:“只有我?”
时恬小声复述:“只有你。”
闻之鸷静了会儿,才说:“以后也不许带别的Alpha来。”
眼前此景,当然是稳住他的情绪最重要,时恬点头如啄米。
那边,婷婷看戏看完全程,嘻嘻一笑:“哥哥,你男朋友好难哄哦!”
时恬说不出话。
婷婷继续说话,像个恋爱小能手:“不过真的不要跟很多男人纠缠不休哦。”
时恬:“……”
婷婷:“他好像很喜欢你。”
时恬受不了了,凉凉地道:“我要喊你妈妈来检查作业了。”
婷婷小脸一白,丢了瓜皮,迅速掩门。
“哐——”
门合拢,似乎妖魔鬼怪都进不去。
时恬转身坐下,心情复杂分开了食筷,听到耳侧淡淡的声音:“小朋友都能看出来。”
“……”
顿了顿,闻之鸷补充:“你看不出来。”
时恬岔开话题,几步跑到楼道边,半身从栏杆横下去招手:“阿姨?烧烤好了没,饿了饿了饿了。”
“来了!”底下欢快的应了一声,随即响起楼梯踩踏的声音。
时恬捧着盘子接过,笑的眼睛发亮,放到桌面又小陀螺似的转到冰箱旁拿饮料,认认真真的,给自己挑了瓶冰过的花色最好看的旺仔牛奶。
“你喝什么?”时恬转过来问。
闻之鸷散漫道:“啤酒。”
他抱着两罐跑近,烧烤点了条鱼,随后拿筷子掐了尖嫩肉,拌着喷香的泡椒佐料,往嘴里塞了口。
“好好吃,这个鱼最好吃,每次我都点。”
闻之鸷拧开拉环喝了几口,就垂着眼皮看他吃。
时恬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今天特意请你的,谢谢你帮我的忙,为什么不吃?”
闻之鸷给啤酒推到桌沿,鼻尖洇出点儿光线,过了会才说:“我忌口,很多东西不能吃。”
时恬还没意识到,往他碟子里夹鱼肉和肥牛卷的手停住:“忌食物还是调料?”
“都忌。”
时恬张了张嘴,问:“为什么?”
闻之鸷乏味道:“吃了,容易头痛。”
时恬怔住了。
说实话,得知闻之鸷身体不对劲儿这么长段时间,时恬还是第一次,真真实实的觉得他……好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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