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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大结局


    琇莹回咸阳的第一天太晚了?, 除了给韩信安排了住处和拜见了学宫的老师以?外,啥也没干,他甚至没有告诉太多人他回来了?。


    他第二天一早旷了?大朝会, 带着韩信先去?他五年前力主要建的秦庙。


    没什么,他只是想来见见。


    这庙建得?威风,东南西北各四角殿, 里面全是石头做的彩绘雕像, 即使现在还早, 来往之人, 亦是络绎不绝。


    韩信瞧得?稀奇,琇莹也是没想到人这么多。


    他露出浅笑,覆上面具, 牵着韩信, 从外殿穿到主殿。


    他见韩信东张西望,很是好奇, 一路上便为他温声解释了?每一座雕像,那些雕像是何人,曾做过什么,陛下?下?旨为他定了?何神职,为何会被他定着摆在这里。


    “不拘哪国, 是否曾经?为敌, 只要忠烈,秦人敬佩, 国人爱戴就添了?进来, 这些秦人自己在学宫中投的。”


    韩信瞪大了?双眼, “为什么要选敌人供奉?”


    琇莹抱着他跟着不少的赵人给李牧身后的长明灯添了?勺灯油,笑眯眯地?小声附在他耳朵边道。


    “哪怕是敌人, 可已经?是过去?的。这位李将军护佑雁门郡一方百姓,哪怕为敌人时,仍抵御过匈奴,维护中原。他是一个真正的将军,一生?忠毅刚洁,秦人感佩之。他身后的明灯都是追随他,为国献忠的好儿郎。你说,我要不要抬他?”


    他展袖向李牧雕像轻施一礼,韩信也学着他的样子施礼。


    “要。先生?,为将者,不仅是战场杀伐,也要跟他一样护佑一方安宁。”


    琇莹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善。战是为不战,征伐是为不征,这才是将军。”


    韩信点了?头,随他去?观了?白起,又见了?无数为国效力,忠贞不渝的将军和文臣。


    他们一起去?了?正殿,琇莹抱着他踏过高高的门槛。


    正殿很大,空荡荡的,似乎是还要添置石像。


    满壁长明灯似星火点点,拱卫着中间的石像。


    那中间只有一座石像,仅有一座便有着万夫不挡的凌厉,乌沉眼,玄衣红裳,执剑凌云,一眼便叫人识得?那是大秦的陛下?。


    他像是在持剑守护着什么。


    满室的灯火,千千万万点光。


    无数跪在地?上的男女老少虔诚的添油祈祷流泪,长长的跪在殿前。


    琇莹怔在原地?,他想笑,面具之下?却止不住泪。


    阿兄改成了?这样吗?


    韩信不解的望向突然不动的琇莹,无声的询问?他。


    琇莹摸了?摸他的头,一滴泪滚落在面颊,他好不容易寻回自己的声音,柔声解释道。


    “这里原本是不开放的,我原定的是群贤殿,定下?了?阿兄和十几位为大秦沤心沥血,追随兄长的贤臣,供后世人瞻仰。”


    他的泪意再也忍不住,汹涌澎湃。


    “本该是他们百年后,会有人将雕像抬过来。我以?为先进来的是姚贾先生?,未想见了?阿兄,故而惊讶。”


    不料竟是我为了?守护和陪伴他死去?将士的阿兄。


    他们曾保护着他,为他征伐四方。所以?他愿意分享香火给他的将士,愿意执剑守护他们,盼望他们来生?顺遂。


    这里的平民不知礼仪,他们就是仰望王尊,双手合十下?跪。


    添油是未断思念,下?跪是盼王长生?。


    身后的万千明灯是我大秦的锐士,那前面跪着的是他们的牵挂。中间屹立的是万乘之君。


    琇莹默不作声跪在后面与众人一起向他的阿兄双手合十跪拜,他在心里求告。


    “盼您年年岁岁,长乐无极。”


    韩信跪在他身边仰望阿政,这座雕像那一把折不断的君王骨支撑起天地?。


    他也合十双手,闭上了?眼睛。


    “先生?和先生?的兄长要一直一直开心。”


    琇莹起了?身,牵着他出了?门。


    来日,我也会归此,同阿兄一起。


    琇莹收抬好了?情绪,才亲自送了?韩信去?小学宫读书?。


    但归功于娱乐小报,咸阳城的人都知道他这个旧时流量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孩子。他正准备上车时就看见了?一群婆姨不住的比对他和韩信。


    她们三五个聚在一起,直呼不像,公子是凤眼,这小孩是个杏眼,而且口舌轮廓没一个像的,娱乐报又骗了?人。


    琇莹静默上了?车,然后让硕给他买了?份报纸。


    “惊,扶苏公子情系何方?”


    他刚打开报纸,就看到了?报纸的头版上那硕大的墨字,还做了?个红色的边。


    出版社?现在玩得?真花啊!


    他也是没了?兴趣,这群孩子惯会捕风捉影的。


    他将报纸折了?放在一旁,而后轻轻的笑,问?硕,“给扶苏告假了?吗?”


    硕应了?是,琇莹这才点了?点头,南边战事损失太小,对大秦国力几乎没有影响。


    所以?西域那边便是可以?即刻开战,需要开始着手准备了?。


    他阅了?阿兄给的案卷,上面说一切都照他预想的那样已就绪,但他到底不放心,想着问?问?巴清再看看情况。


    然后再去?上学宫门口堵人。


    笑话,他扶苏如此说他阿兄,结果单单写封道歉信就磨蹭了?近两?月,他们快到咸阳才收到。这也罢了?,结果通篇也不说句软话,道歉说的跟汇报公务似的。


    要不是他正巧见了?,他阿兄又得?一个人生?闷气?。


    他袖中的新制的戒尺露出了?一截,没办法,阿兄疼孩子,不忍心罚他,只好他这个当?王叔做个坏人了?。


    五年未见,巴清却更?精神了?,她梳着利落的高髻,穿着刚出的颜色鲜丽的唐制深衣向刚进来的琇莹行了?个女子礼。


    她等候已久。


    “五年未见,公子风采依旧。”


    她由衷赞道。虽五年前只有一面,可那从容狠厉的琇莹给她留了?颇深的印象,时至今日,仍历历在目。


    琇莹轻笑点头,接了?她礼,“夫人亦是风姿不减当?年。”


    巴清捂着脸笑开,多年未见,这小公子虽瘦了?些,但是模样气?韵依旧是样样出挑,她可是听说这位公子离开时的职权被陛下?分给了?五个大臣。


    又能干又漂亮,怪不得?一向冷心冷情的秦皇也爱珍之。


    她一边笑,一边给琇莹递图和书?册。


    他足够信任陛下?,他走之前负责的大秦的钱粮不可能出问?题。


    可惜这位公子不放心她啊。


    刚回来不问?农事,不问?财事,只问?商道。


    而商事,陛下?不善,所以?他一回来就要查。


    这是生?怕他阿兄被欺瞒了?啊!


    “我早等着公子回来,这图册都是为公子准备的。陛下?与众位大人身边也常有的,但公子是上官,我便备了?这份五年内的全部完备情况的,以?宽公子之心矣。”


    琇莹点头接过这些厚册,“多谢夫人。”


    而后他又是施了?一个顿首礼,笑得?温柔,“琇莹代兄长再谢夫人多年操持商道,助他良多。”


    巴清应了?,回了?一礼又介绍了?些商路情况,便告辞离开。


    他走后琇莹还没展开图册呢,张苍和蒙毅下?了?朝会一起连袂而来,身后跟着萧何和曹参。


    他们一进正屋,就看见了?坐在主座的琇莹,张苍和蒙毅顿时眼框红了?,萧何和曹参也是一脸激动。


    “公子回来了?。”


    张苍上来拉琇莹的手,看到他清瘦的脸,凸起的手腕骨,忍不住落下?泪来,抱怨了?一句。


    “公子怎么到了?哪里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又瘦了?。”


    蒙毅也是心疼的看他,“公子既回了?咸阳便多休息,这里有我们呢。”


    琇莹笑眯眯的听他们关心,心里暖洋洋的。


    “无妨的,我近来养得?很好,还胖了?些呢。”


    “我自然信任你们的能力,只是近日要往西边用兵,我实?放心不下?,才想着问?问?商路的事,不想你们今日议事议得?这么快。”


    蒙毅坐在了?他下?首,与他说起财务之事,例如银行钱币的发?售情况,税收,国家的各项支出等事。


    张苍坐在了?蒙毅的另一边,萧何坐在了?蒙毅的下?首,曹参坐在了?张苍的下?首。


    从座次看,现在主持财务之事的虽是两?人,蒙毅权却稍高于苍。


    琇莹点头。


    阿兄的安排没有问?题,财务部现在基本职权已经?定了?,阿毅沉稳有度,做事素有成算,他本也属意。


    蒙毅说完,琇莹就赞赏的连连点头。


    “就是我来,都不可能比你们再好了?。”


    蒙毅他们四个像被老师抽问?问?题回答对了?之后那样松了?口气?,这才与琇莹聊早上大朝会之事。


    “上次不是有秦商被人一个胡国被驱赶出来了?嘛,报了?回来。又听闻那胡国好像也叫大秦。陛下?就议因它名讳冒犯我国,打算让阿兄和李将军,王将军兵分三路去?西域各国送战书?。”


    蒙毅很淡定的说了?一下?早朝的情况。张苍也很淡定,大家全带着一种老子天下?最强,不把这个小趴菜当?回事的淡定感。


    琇莹闻言就是佩服他阿兄和李斯,还以?为能想啥好借口,结果装都不装了?,就是老子就今天想打你,怎么了??


    春秋战国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张苍满不在意的嘲讽出声,“那地?方跟筛子似的,人也没骨气?的很,随便拿点生?丝就能让贵族开城门了?。”


    他们早就摸透了?。西域的东南西北哪个犄角旮旯,他大秦将士冒充的秦商哪里没去?过!自从发?现那地?方连个正经?的法和路引都不要,他大秦服完兵役的士兵天天就牵马结伴去?西游。


    萧何也接道,清隽的文人皮下?现在全是大秦特?产的凶残。


    “不听话的就跟打匈奴一样,边抢边杀。听话的,就要他们递降书?。”


    曹参来劲了?,他现在就在统计那边的物资。


    “公子他们那边的瓜果好吃,还有不同于大秦的香料,就是大秦没有,价格都高,咱们就都抢回来。”


    琇莹对曹参的话早已有了?想法,笑的跟只小狐狸似的。


    “什么叫抢,我们是礼仪之邦,干什么都是光明正大的。来来,哪里什么好吃标好,我们到时打完了?,就去?谈判圈地?,让他们派人专种这种水果,香科,到时派车专门往大秦运,怎么样?”


    四人顿时笑开,“好,好。”


    他张开图,想让他们来标,然后看着明确那些五年间开辟的密密麻麻的几百条商路,眉头抖了?一下?。


    “咱们这是天天去?吗,这怎么跟咱们家后花园似的。”


    近到新疆,远到印度那里的孔雀王朝,他大秦商旅和士兵的足迹遍布欧亚大陆。


    我大秦个个是人才啊!


    蒙毅挑眉,知道他不知道情况,于是解释道。


    “商路已经?打通了?三四年,各方贸易也多。也不算贸易,主要是他们单方面批发?。近年来大秦国内产量高,价格低。茶叶,生?丝陶瓷器、漆器、青铜铁器、金器、银器、镜子,玻璃制品,肥皂,毛衣是在那地?都算是高档品。有几件毛衣就能到那边被奉为上宾,所以?商人和士兵们挺喜欢到那边玩和赚钱的。每年光收这些个在西域行走的商人税钱就能收满一国库。”


    琇莹摇头,大秦的各项工厂刚起步,经?济生?态脆弱,工业也刚萌芽,大量钱币流入不是好事。


    利益所倾,商人都去?做外贸了?,国内百姓的物资怎么办?


    他面色严肃,眸光尖锐。


    “此次仗打完后,便限制出口量。大量外邦钱币入境,钱多物贱,私币必出,多的钱流不到百姓手里,货卖不出去?。即使可以?调整,但到时我们废了?那么多心力建立和维护的银行货币体系全要重?建了?。”


    “记住,他们只是倾销咱们用不完的东西的附属小国,做什么都要紧着大秦!我们税收不能因他们调。他们要跟着我们动!”


    蒙毅他们原本的闲适全没了?,脸色苍白。


    近年来钱币入境多了?,物价确实?普遍高了?些,于是他们照着公子的想法提了?税收,没想到会出事。


    “公子,现在怎么办?”


    蒙毅询问?道,琇莹见他们如丧考妣的模样,目光柔和。


    “你见币多,但大秦人也多啊。现在限制秦商买卖就行,直接以?物换物。现在查物价有无虚高的,立马压下?来。”


    他们四个闻言立马开始找物价册,张苍问?道,“公子,何为高?”


    琇莹根据大秦人现在生?活水平提升水平,给了?一个确定答案。


    “半钱为高。”


    五个人翻完所有的册子都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大秦最高的盐价才只涨了?三分之一钱,还没超。


    琇莹目光深沉,继续翻这张粉饰太平的册子,冷笑出声。


    “若非见了?你们,差点被她这只老狐狸骗过去?了?。”


    巴清这些年真是要钱不要命,大发?国财,倒卖赚了?不少,不肯停下?来了?。


    一个商人,怎么可能对钱不敏感?


    如此大的顺差,她早已注意到了?,可身为顾问?,竟不写提醒。


    册子上全然不写,只说收支平衡,他们的钱币也撒出去?了?,这是刻意要把他蒙在鼓里。


    兄长和李斯他们不擅商事,这是把他们当?猴耍了?五年!


    好魄力,真该死!


    他面色阴沉,骤然起身,眼神冷的像掺了?刀子。


    “让人把巴清扣住了?,欺瞒陛下?,死罪。”


    他长叹一声,揉了?揉眉心,面向惊恐的四人轻笑,然后俯下?身拱手道歉。


    “我识人不清,但累得?你们被迁连去?向陛下?请罪,实?有愧。”


    众人摇头,扶起了?他,未脱官服便随琇莹一起去?了?章台宫。


    琇莹卸下?自己的冠,脱下?上身的衣服,裸露在外的脊背全是浅粉色的旧疤,他跪在廊下?,双手奉荆条,身后四人也各自取下?官帽,撩开袍角直挺挺地?跪在琇莹后方。


    琇莹低头高声冲殿中的阿政喊道,“臣识人不清,险些酿成大祸,特?来请陛下?请罪。”


    阿政正与李斯一起边谈出征之事,边批奏书?,突然听见琇莹的声音,搁下?了?笔,未束发?便出去?了?,五十大几仍奋斗在大秦一线的李斯也跟了?出去?。


    公子出啥事了?,怎么来请罪了?,立了?那么大的功,不正应该高兴着呢吗?


    阿政刚出门,便听见了?他幼弟又一次的高喊。


    “臣失察,请陛下?恕罪。”


    琇莹手捧荆条,见他过来,便膝行上前稽首长拜,伏额在地?不起。


    “陛下?,臣有罪。”


    阿政见他背后的伤痕和清瘦得?只剩下?骨头的脊背,将侍人拿的披风展开,轻飘飘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御史大夫何罪?”


    他问?。


    琇莹未起身,将巴清的罪行和盘托出。


    他重?重?磕下?,“臣失察。”


    他身后四人也同磕道,“臣失察。”


    今日长跪,天下?皆知,请我陛下?杀了?巴清,罚了?我等,以?儆效尤,让天下?之人明白欺瞒陛下?的代价。


    李斯气?得?脸通红,喘着气?,“蠢妇!”


    为了?蝇头小利,竟欺上瞒下?五年之久!


    阿政握紧了?拳头,但即使手上的青筋腾起,他的面色仍未变。


    巴清是他与琇莹一起定下?的。琇莹之错亦是他错。


    琇莹啊,所以?非得?今日搞这么一大出,怕来日有人探究,污朕英明吗?


    “允奏,巴清腰斩弃市,三族处收刑,没为官奴婢。巴氏全族处赀刑,抄没财产,迁往百越。”


    他半阖眼眸,帝王的怒火已经?腾起。


    他望向琇莹身后四人的目光也全是寒意。


    “毅你等执掌不利,监管不言,但念在多年苦劳,兢兢业业,且认错之心尚诚,便罚俸一年,大军出征后充作城旦三月。”


    身后四人冷汗浸湿背脊,闻言连忙谢恩。


    陛下?仁慈,这么大的批漏,只是去?皇陵那边搬三个月的砖,没把官职撸了?,缺胳膊少腿,已经?是极好的了?。


    琇莹也松了?口气?,还好他们没被自己牵连太多,他轻轻地?拽了?一下?他阿兄的袍角。


    阿兄,到我这罪魁祸首了?。


    他头垂下?,又扯了?一下?他阿兄的衣角,然后眼一闭,心一横,等着最后的审判。


    他这个引荐人大概坏点与巴清同罪,好点流放。巴清之事,乃他一人失察,酿下?错处。


    唯一的好处大概不用三族成奴,因为这样他阿兄也得?当?奴隶了?。


    想来竟莫名还有点搞笑。


    他忍不住想笑,他阿兄肯定行情不好,谁家敢用他阿兄做奴隶呀,上赶着搬奏书?吗?


    哈哈哈,他还行,可以?放马养牛,还能制衣织布,修坟造房,料理家财。


    他可真贤惠。


    阿政见他大祸临头了?还在笑,无奈地?俯下?身子,单手把他的含笑的脸给托了?起来,然后使劲的揉搓。


    逆子,还笑!


    琇莹被他大力搓的,笑也维持不住了?,只好绷紧了?脸。


    他的眼仍在笑,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为主承垢,臣之幸也。


    阿政放开了?手,琇莹低下?头,他的手指放在琇莹发?上,无声的默契流动。


    “你在攻讨百越时有功,朕本来是打算赐你九锡①,现在功过相抵,赏赐收回,另罚俸一年,跟他们三个一样城旦三月。”


    他拂袖而去?。


    “赶紧起来把衣服穿好,给朕把窟窿填了?!”


    琇莹连忙展袖施礼谢恩,然后利索的爬起来,他身后的四人也是爬了?起来。


    五个小鸡崽带上冠,连声表示。


    “臣等这就回去?。陛下?安心,此事很快便会解决,不会影响出征。”


    阿政冷哼一声,他们这才如蒙大赦相伴着退下?。


    琇莹和四人当?天回去?,巴清已经?下?狱。


    他们五人难兄难弟,也不敢休息,便是立马开始约谈商贾,制定细则,立马通令蒙恬并几个驻边关的郡守要求出域提高关税,普通平民无故不得?偷渡,又规定每个交了?税后的商贾从西域回来后,都要接受检查。


    若是带回来的是货币,便上交全部异国币到咸阳银行兑换成本国币。国家将会把本国币少量多次的放给他们。


    他们若带回的是珍奇商品国家会按需采购,由政府照调查好的采购价购买。


    另外大秦产出过剩的物资才准许他们到西域倒卖,更?不准他们在大秦哄抬西域之物。


    更?不要想走私,他严查黑市,到吋候他动手捉老鼠,那就是一家地?下?团聚,九族消消乐。


    大秦商贾原本听到琇莹召见的消息,都拎着礼,兴冲冲地?来见他们的公子会长拜山头。


    然后一人被迫签了?一份稍有一点不轨就九族消消乐的协议,心都碎了?。


    不愧是他们商会的大大大佬,一出手就把他们这五年趁着监管不严伸出来的爪子全都剁完了?。


    一时之间哀嚎连天。


    “回去?把自己后面的尾巴处理利索,别让我查,否则你们知道我手段的。”


    琇莹就看着他们嚎,坐在上首,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那些商贾顿时也不敢嚎了?,只得?委屈得?直摇头。


    “公子,你强迫着咱们以?物换物,大秦给的价钱也不会高,也不能总让咱们这么吃力不讨好吧!”


    公子你要不指条明路,我们就都不干了?。养狗都得?要喂吃的呢!


    琇莹勾了?勾手指,让他们靠近一些,那些商人膝行靠近了?他,琇莹单手斜倚在桌前,香炉燃烟,他温柔一笑。


    除去?那颗黑心,公子确实?有一幅好皮相,清隽优美。


    “合作多年,公子什么时候吃肉不带你们,你们在大秦规矩,拿了?我分的东西去?卖,替我大秦分担过剩的产品,我夸你们都来不及。”


    只要给我按规交钱,不往大秦抬物价,我也没有管那么宽,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众商人眼都一亮,他们懂了?,只要坑完别人钱,自己在外边浪,公子才不管。


    “公子放心,我们以?后就在外面混了?。”


    琇莹点头赞了?他们一句,单手扇了?香烟嗅闻,跷着二郎腿,清贵闲适,又给他们指了?一条路。


    “那边远处有人不敬,我陛下?要打仗了?,打完仗我就要圈几块地?,想着从那边辟几条路直达大秦。诸君知晓我懒散惯了?,那边肯定要托付给你们的。”


    你们挑着我大秦想要的,没有的,在那里雇人给我种,给我修路,往大秦送,至于你们怎么挣别人的钱,我不管也懒得?管。


    那些商人跟着他多年,闻弦歌而知雅意,互相张望对方,都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公子喜欢大宛的烈马吗?喜欢楼兰的葡萄吗?喜欢胡姬,喜欢那边的香料吗?那边还有奇花奇草,公子若喜,我们都运来。”


    琇莹抬起为首的人的脸,然后笑得?温柔。


    “第一爱烈马,第二爱瓜果花植。我闻得?西域一花成熟后,向外涨开,里面絮果若羊毛,还不用去?油污,给我找些回来,另有瓜果,若是易坏,我便要种子,第三爱香料。”


    那些人连连点头,记得?了?公子的爱物。


    琇莹放下?了?那人的脸,然后伸直的脊背,难得?虎着脸。


    “胡姬奴隶,最是不爱。若是被我捉到了?你们献人,我只能找你们上学和为吏的儿女聊聊他们的阿父叛国罪了?。”


    笑话,只要他活一天,胡姬就不可能往他阿兄身边送,他不要胡亥那崽种。


    他这话简直是大杀器,商人下?等,天知道他们孩子为吏时,他们脸都笑烂了?。


    胡姬可以?不要,贵人可以?不攀,儿女不可以?不上学!


    “公子放心,公子放心,我等保证这辈子任何一个胡姬都进不了?我大秦的地?界。”


    琇莹满意点头,要硕请他们喝酒。然后又跟张苍他们开了?会,利用咸阳银行调了?关税,又增加了?换币的职能。


    他们连着干了?一个月,才把这些弄完后,三十万大军已经?出发?征讨另一个大秦去?了?。


    琇莹他们又闭门不出,连着算完了?各地?的税率,结了?要务才黑着眼圈去?参加大朝会。


    结果得?了?众人惊疑的眼神,这才想起来自己那三个月的城旦役还没服,好像不能上朝。


    怪不得?最近没人催着上朝呢,呵呵。


    他们在众人看显眼包的眼神下?,一起灰溜溜地?往回走。


    “近来没墙塌了?啊,我们去?干嘛呀!坐在那里看墙吗?”


    张苍怯怯发?问?,咽了?一下?口水。


    蒙毅支额,萧何曹参无奈叹气?。


    怎么可能?


    琇莹往回瞥他,然后轻笑。


    真天真,墙塌了?,还有别的呢!


    “一般还可以?修皇陵,修路。别忘了?回去?看小信写个作业。”


    张苍心死,无力的点了?点头。


    琇莹轻笑致谢,与他们定好明天去?服役后,就去?接扶苏去?了?。


    至于小信,小学宫放学早,他把接送托给前段时间见了?就爱他爱得?不行的阴嫚了?。


    阴嫚估计早就接回长乐候府写作业了?。


    他刚得?空,马上又要去?服役,一定要去?见他家苏苏最后一面。


    他坐在车上手摩挲着戒尺,在上学宫门口台阶下?等着下?学的扶苏。


    扶苏踏出门见到他的车时,满脸的开心。


    “王叔,你回来了?。”


    琇莹从车上探出头,伸出手示意他上车。


    十六七岁的扶苏一点没感知到危险,兴冲冲的就上了?车。


    “王叔这一趟去?的可真久,一转眼都五六年了?。早听闻王叔回来,但上学宫住宿,久不得?见。”


    琇莹垂着眼眸不理他,就把他写的信扔在了?他脚边,很平静的问?他。


    “我的来信你仔细瞧了?吗?”


    扶苏也不笑了?,就梗着脖子不说话,沉默。


    那倔样儿看得?琇莹心头火起,他忍了?又忍,才轻声诘问?。


    “你便是这样对你的阿父的吗?扶苏。”


    扶苏抿着唇,他反复回想自己的回信,“儿自认言语无失。”


    琇莹再也忍不住了?,他没说任何话,只是扯着扶苏的手下?了?车,他力气?大,扶苏挣不动他,索性被他牵着往章台宫走。


    扶苏见了?他们去?的阿政的寝宫方向,突然挣扎了?起来。


    “王叔,现在不是请安的时间,我不想去?。”


    琇莹突然泄了?劲儿,他将袖中的戒尺折断了?,扔在地?上,又一次把扶苏拽着,往里走。


    “他是你亲父,你想什么时候见他就什么时候见他!”


    “你们出了?什么事,我不知道,亦无权置喙。但是今日一退,你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与他说清楚。扶苏,进来,你必须要告诉他,你究竟是如何看待他的。”


    扶苏听了?他的话依旧不动,像扎根在了?寝宫前,琇莹在他身前想拽他,到底又没有拽,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直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他们俩才各自松了?口气?。


    阴嫚穿着华丽的装裙,眉目熠熠生?辉,一把扑进了?琇莹的怀里,“王叔,好想你。”


    琇莹不自觉的微笑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阴嫚是个大姑娘了?,欲发?好看了?。”


    阴嫚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见了?扶苏之后,笑容更?灿烂了?,眨巴了?一下?眼睛。


    “大兄。”


    倒是扶苏有些手足无措。


    琇莹突然福至心灵,叹了?口气?,肯定是他阿兄去?年破例让阴嫚去?主持渭水祭福玩砸了?。


    太着急了?,扶苏肯定不舒服,现在阴嫚与扶苏之间估计是水火不容了?。


    他就说他阿兄干的啥事。


    然后他就看见扶苏跟阴嫚开始搭话,一时目瞪口呆。


    别说什么势如水火了?,人俩连冷脸都没有,阴嫚说着她想去?西域丝路一趟,问?扶苏要不要她捎点啥?


    扶苏就开始再那里点东西,又脸红问?她让给阿雉送的香膏送去?了?吗。阴嫚看他脸红就一脸挪移。


    琇莹想扇阴谋论?的自己一巴掌,他心脏。


    他嬴秦根正苗红,近百年来就没一根兄弟不和的歪苗。


    所以?扶苏的手足无措是想跟阿雉好,给人送香膏。他俩最大的矛盾就是现在阴嫚取出了?香膏,然后给扶苏分析爱情问?题,“你太含蓄了?,送个香膏都要我帮你,你去?追啊,写情书?啊!”


    扶苏大声反驳,“你还没喜欢过人,别唐突人家,反正你也不懂!”


    阴嫚也不服气?,“我哪里不懂,青邑姐姐上次在医学宫那里跟大家一起解剖兔子时讲了?都是冲动,跟兔子想蹦是一样的。你要蹦还不是几年前春天来了?,你冲动了?!”


    扶苏脸加上耳朵都快烧没了?,只让她闭嘴。


    她反而更?疑惑了?,“青邑姐姐说的是蹦一下?就没了?,你怎么蹦这么久?”


    扶苏面色顿时苦巴巴。


    “因为,我蹦的比她早。”


    琇莹扶额,他把一辈子的伤心事都想了?一下?,也没憋住笑。


    他委托青邑建医学宫是不是错了?,这讲得?都是啥啊!


    但别说很形象啊!


    他在那里听孩子们吵架。


    得?,人家皇子和皇女吵架吵得?是国家大事,我们家吵得?是到底兔子蹦没蹦。


    不过孩子们和睦相处是好事啊。


    只是他突然想起自己算尽人心的阿兄,天娘的,敢情扶苏只是对他阿兄不满。


    不能忍!


    他上前就让扶苏伸手,自己伸出手就往他的手上作势要拍。


    “我阿兄是天底下?最最好的人,你竟然敢对他不满!”


    他脸都气?红了?,扶苏立马伸手,没有说话生?生?挨了?一下?。


    声音不大,打得?太轻,连个油皮都没破!


    琇莹冷哼一声,抱着自己的手,又打了?他一掌。


    “不准不喜欢我阿兄!”


    扶苏无语,王叔,喜欢还能强制的吗?


    琇莹抱拳立在一侧,又哼一声,他虽不解风情,但旁观者清,一下?子戳破了?阿雉喜不喜欢扶苏的争辩内核。


    “阿雉是个财务吏,人家幼妹今年刚来投奔,正是上进的时候,人家干嘛正经?事不干,天天跟你研究蹦不蹦。”


    阴嫚闻言突然悟了?,她一下?子跳出了?幼稚的谈话,连连点头,跟琇莹站在了?一块,言语铿锵有力。


    “阿雉是好女子,她幼妹也是好样的,大兄你别蹦了?,别打扰我们大秦女儿治国安邦平天下?!”


    扶苏蹲在地?上,很无奈的笑了?,他话语中带着年少的心动和少年的一腔纯质之心。


    “我自己蹦,不会影响她治国的,她是好女子,我知道。”


    琇莹可不吃那一套。


    “自己蹦?天天下?学就到人窗外学做石猴,还让你幼妹给她送香膏,平白惹人非议,你要下?次再干这事,我非让人给你打杀了?不可!”


    扶苏起身,看着他王叔看他跟看渣男似的,绷不住了?。


    他张了?张唇,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高声道。


    “王叔,我就是,就是情难自抑!”


    他这话没让琇莹回心转意,倒把本是为了?听他们仨议论?什么,慢悠悠地?踱步往回走的阿政给弄得?皱起了?眉,加快了?步伐。


    扶苏还想说他如何喜欢,就听见一道威沉的声音。


    “扶苏,高声喧哗,你的仪态在何处?”


    情难自抑?这像是一个公子能说出来的话吗?


    但家丑不可外扬,他今日训斥扶苏的消息传出,对扶苏影响太大。


    琇莹扭头就见他阿兄大步走来,眸光黑沉,气?度雍容,但面色称不上好看。


    他阿兄绝对在生?气?。


    阿政瞥了?一眼扶苏,而后他直接甩袖就往寝宫走。


    还不跟上!


    但那边的扶苏完全没懂,他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他下?意识的低头,定定的跪在原地?。


    “臣知错。”


    父皇的眼睛太深,他什么都看不见。


    琇莹却一下?子明白阿政的心思,正欲抬步跟上,扭头一见他,便快步挪到了?他面前给他连拖带拽的扯了?进去?。


    阴嫚担忧的看着扶苏,然后也跟了?上去?。


    大兄又要被训斥吗?


    琇莹他仨刚一进屋,便见到了?脱了?外衫坐在主位上的阿政,低眉阖目。


    琇莹十分乖觉,叭叽一下?就跪下?了?。


    “阿兄,这孩子还小,他不懂事。”


    他扬起手作势打了?一下?扶苏的背,训斥道,“明天跟我回去?重?学礼仪。”


    阴嫚也跪了?下?来,附和,“对,让大兄重?学就可以?,他下?次不敢了?。”


    他俩卖力,可扶苏却跟个木头一样动也不动,他也不求饶,就一直梗着脖子,颇有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豁达感。


    阿政也不说话,只是瞥了?琇莹和阴嫚一眼,指了?指下?首的位置。


    琇莹叹息一声,起身坐在了?他的那一方。


    阴嫚望着扶苏,表情忽的决然,她顶着阿政的压力又是一拜。


    “父皇,大兄不敢了?。”


    扶苏看着自己的小妹妹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泄了?口气?。


    他也不跪了?,就直接与阿政对视了?一眼,然后他就萎了?,声音带着点心虚。


    “父皇,要不给我流放到海上吧!”


    阿政不置可否,阴嫚不可置信,琇莹闻言也坐不住了?,他代替他阿兄真诚的发?问?。


    “你又犯病了?吗?要不要我带你去?医学宫里看看脑子?”


    话是真难听,但是扶苏知道他真的就是真情实?感,他王叔觉得?他犯病了?。


    他也干脆摆烂了?,反正啥都说了?,也不差别的了?。


    “我想去?上齐鲁的海军学宫。”


    阴嫚闻言立马起身,拍了?拍自已的膝盖,坐到了?她王叔的下?首,冲她父皇扬起一个讨好的笑。


    父皇,大兄是脑子有病,女儿知道了?。


    琇莹望向他,表情是你虎吧,那当?时毕业的时候,那么多的上级学宫,医宫,墨宫,农家,法学,理学,外交,海事,海军。


    你不喜欢,你选法学干嘛!


    “你基础好,提前入学,在咸阳学宫的成绩也优异。我见你档案,跳级修吏不过五年,彼年十四,我细想大小十几个上学宫,估计都想要你。你要下?海,为啥又要修法!”


    他说的气?愤,一下?就起身来到了?扶苏面前。


    “我定下?的细则是废话吗?”


    他当?时说了?以?兴趣为主,不喜欢就不要选。


    莫要未来后悔,还平白占人名额。


    阿政瞥见他面色不虞,抬手将自己的面前上贡的价值千金的葡萄递给他,又让侍人给他再上点茶。


    “好好说,先坐回来。”


    他气?得?不行但到底没反抗阿政,接了?那满满一碗的葡萄,回了?自已位置,捻一颗就往嘴里塞,继续单手支着下?巴盯着扶苏。


    扶苏望了?一眼他虽沉默但一身威仪的父皇,又望了?一下?他虎视眈眈的王叔和觉得?他有病的小妹,眼中透着一种自己快要碎了?的感觉。


    “父皇不是你要我做弟妹的表率的,合格的臣子嘛!儿臣真的挺努力的,儿臣写谏言,友爱弟妹。但是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学法了?,我想去?做海军,开海船!”


    他苦啊,他因为幼时王叔的展望而生?起的梦,一直在燃烧,又因为《禾莹传》更?加灼热,他真的想带着大秦将士去?征服大海,征服黄金之国!


    阿政没想到这回旋镖扎到了?他的身上了?。


    他确实?属意扶苏学法,到时修完先入廷尉为吏,然后跟在琇莹或是大恬身边,正大光明的培养自己的势力。


    他眼眸深深,可是他只与琇莹说了?,琇莹只会与扶苏说的是你为长,要为弟妹作则。


    所以?谁为扶苏解读了?他的意思!


    阴嫚不敢置信,她原本在吃糕,闻言就哭唧唧看着阿政。


    “父皇,我们都要去?学法吗?”


    西域已经?开打了?,她想去?西域外交,所以?才不学法!


    阿政神色未变,轻轻摇头。


    “想去?便去?,朕不会强求。”


    父皇,父在前。


    修法最好,不修也无妨,他希望扶苏顺利,又不是非要把孩子都绑在身边。


    扶苏怔住,然后苦笑。


    他想过父皇会训斥,会责骂,可父皇只是说他不会强求。


    原来这才是父皇的心嘛,他一直子不知父啊!


    琇莹心知肚明他阿兄会说什么,因为他阿兄就是这样教他的。


    可以?对亲近的人乖顺,但不再拒绝长出利齿,只要你决定了?,你想去?就去?。


    所以?他只倚在座椅上吃了?块点心后才瞥着扶苏轻笑开来,眉目如画,顾盼生?辉,可惜说出的话带了?点怒气?。


    “你若早说,我与阿兄绝不会不应,扶苏,你看仔细,我与他不是压在你身上的山,我俩想做你和你弟妹遮风挡雨,纵你们肆意来回的天地?。”


    他回望他在高台上的阿兄,起身拍了?拍扶苏的肩膀。


    “我与你父皇可以?向世人明言,我们为你计长远却从来没想过束缚你,何必自苦?”


    言语铿锵有力,他的话不止在跟这个时空的扶苏说,也像是在代表他的兄长跟另外千千万万的扶苏道,“何必自苦,他从来没想缚住你,压着你,他盼你好。”


    一个大钟发?出清脆的长音,扶苏陡然清醒。


    他回过神,却发?现自己早己泪流满面。


    他跌坐在地?,原是他作茧自缚。


    琇莹看着那张脸,忍不住抱着他,拍着他的脊背。


    “苏苏莫要哭了?,是不是有人窜动你,让你认为你阿父不疼你的。”


    扶苏纯善,怎么可能会这么想,就是有人给他灌输这种思想,破坏别人家庭的坏蛋,等他抓到了?就把他皮剥了?。


    “你为长,当?做表率,我当?时只传了?这话,定是有人图谋不轨,简直是大胆。”


    扶苏听了?他问?,又是羞耻就是委屈,继续哭唧唧。


    王叔,没人撺掇我,就是我自己脑子有病。


    琇莹见他就知道哭,快要气?死了?,只好又一次轻声威胁,眼中带着与阿政如出一辙的深色。


    “扶苏,我查必要见血,就不是现在这样温柔了?,你且思量。”


    扶苏只好含泪指了?指自己的头,他万不敢相信他王叔竟然认为有人比他还了?解他爹和他叔!


    “是我自己,十五年了?,我自认挺了?解王叔和父皇!”


    他在稚子时,就跟刘邦立过誓的,我自己会看,怎么可能别人说啥他信啥。


    琇莹原本是威胁,现在心虚的偃旗息鼓,他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然后转身捧着自己的点心蹲下?身子向扶苏递过去?。


    “那苏苏真聪明,王叔错了?。”


    阴嫚连连点头,冲她大兄眨眼睛。


    大兄聪明的。


    扶苏扭过头不理他俩,琇莹向他身边凑一步,他就挪一步。


    明明是他的错,王叔怎么还能夸他呢!


    琇莹见状以?为他别扭,跟阿兄一样。


    他一改刚才恶魔低语,变成菩萨低眉的样子。


    他笑眯眯的压着扶苏的袖子,让他挪不出去?,强制将他的脸扭了?回来,往嘴里喂了?块他最爱吃的米糕。


    “吃了?糕就不委屈了?啊。”


    琇莹见他叼住了?糕,又给他抹了?眼泪才捧起了?米糕盘,坐了?回去?。


    扶苏眼眶通红,只好用手接了?,先嚼糕吧,口里含着东西与长辈说话太失礼。


    他嚼了?嚼塞了?的糕后,又涌出一大坨眼泪。


    这是他小时候最爱的一款糕。


    王叔呜,王叔,我错了?。


    于是阿政的面前出现了?奇异的一幕。


    扶苏一边哭一边吃糕,阴嫚从起来后就开始吃她的葡萄,嘴就没停过,琇莹一边喝着奶一边给扶苏分点心。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开茶话会呢!


    外人要知道一向高傲的大秦王室平时是这德行得?吓掉舌头。


    可阿政看着他仨各自吃的开心,就很是习惯,他自己也抿了?口茶。


    习惯了?,只要有琇莹在,画风都不是特?别正常。


    他将自己的茶放下?,三只一起抬眼疑惑看他。


    扶苏眼红得?跟只兔子一样,阴嫚鼓着腮帮子吃板粟糕。


    琇莹姿态优雅,跷着二郎腿,凤眼扑闪,见状提着他旁边的奶就要过来。


    “阿兄,茶苦了?吗?我给你加点奶。”


    阿政让他坐回去?,坐好,然后才挑开话头,一句话结束了?三人都忘记了?的正事。


    “扶苏,你王叔定下?的铁律不容更?改且你既已作了?决定,便不可中途放弃。可认否?”


    扶苏展袖一跪,稽首一拜。


    “儿认!”


    琇莹勾起了?唇角,阿政也轻颔首,他们都很高兴他们的孩子可以?敢作敢当?,敢承担责任。


    琇莹想一想自己的律,明白了?阿兄的处置,便笑而不语,见阴嫚担忧,还眨了?一下?眼睛。


    不要怕。你父皇高兴的呢!


    果然阿政简短的说了?处置。


    “上学宫修法你需继续,待毕业后你且正好十七,未过限制,到时再考齐鲁罢。”


    扶苏本来跪着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处置是什么。


    现在听他一说,顿时眼一亮,立马立起身子,笑弯了?凤眼。


    “谢父皇和王叔,儿一定可以?带着大秦的船征服大海!”


    琇莹抽了?一下?嘴角,你活着,我和你阿父就感谢大秦的先王给力了?。


    但到底没打击孩子自信,轻笑颔首。


    阴嫚深吸了?一口气?,她放下?了?点心,跪到阿政的身前。


    “父皇,嫚嫚也可以?,申请已交,成绩也够,王叔应该答允。”


    我也可以?做我想做的。


    琇莹喜欢她勇敢,爱得?不行,笑眯眯地?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比他棒多了?,你敢提申请,王叔为什么不批?”


    “我已询过你父,早就允了?,不日姚贾就得?收到了?,你就等着吧。”


    阿政勾起了?唇角,附和了?一句。


    “皆为朕子,不束你王叔,不束你大兄,亦不会束你。”


    他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女儿的头发?,这是他难得?在孩子面前的真情流露。


    “嫚嫚可以?搏风击浪,那就不要做云雀。”


    褪下?帝王的面容,他是父亲。


    阴嫚展袖跪地?,向阿政和琇莹久久长拜。


    我当?然可以?,我会去?见识更?远的天地?,成就我的事业。


    琇莹有点愣神,然后忽然笑了?。


    好像一眨眼,曾经?谋棋杀伐的少年郎变成了?端坐台心的青年,然后受过苦的青年又庇护他膝下?的少年,所以?少年郎比他们天真,比他们冲动。


    但这样好啊!


    他们不要做两?个十几岁便要自身入局,运筹谋划,看透局势,不入局就要死的少年。


    他们要热血,风流意气?皆有,因为他们就是当?时少年金尊玉贵养大的天之骄子。


    突然没有遗憾。


    琇莹望着他们结伴离去?的背影,扭身坐在了?阿政的膝边,倚靠着他,几缕白发?散在阿政膝上。


    “阿兄这五年去?巡游,效果很好,下?次我也想去?。”


    何处不可怜?


    阿政如以?往一样轻柔捏了?一下?他的脖颈,温热的手指,唤醒他的琇莹。


    “下?次可以?去?齐鲁,去?会稽,去?燕赵,去?西域。朕都带着你。”


    琇莹笑得?甜蜜,窝在他身边。


    “阿兄要往西去?,我就让他们建宫殿修路。”


    阿政勾起了?唇角,俯身摸他的头,侧脸温柔,眼中带着偏爱和纵容。


    你在这里,朕心甚慰。


    “西域在大秦的面前不堪一击,刚打了?一月,大恬就收了?不少降书?。你准备好随朕去?征服大宛的马,嗅奇怪的香,还有去?吃葡萄。”


    好像一下?子角色互换,兄长成为了?那个会向琇莹说未来的小琇莹,琇莹会跟兄长曾经?一样静听,从不扫兴。


    在一派和乐的氛围下?,琇莹突然想到他们一开始追究的是扶苏的恋爱问?题,也突然反应过来扶苏要拱的是阿雉!


    他们财务部最聪慧,最能干的小姑娘。


    不行,他不同意!


    他家的猪什么德行,他能不晓得?吗!还想拱他的好白菜,不成!


    他看好他们阿雉是王佐根苗,未来是要封候拜相的!


    他也不卧膝了?,一下?子蹦起来了?。


    “阿兄,就让扶苏自己单相思去?。”


    阿政不明白自已的幼弟为什么要突然炸毛,扶苏,单相思?似乎单相思的对象琇莹很看重?。


    他不由自主的揉眉心,“你喜欢那女子?自然留给你。”


    琇莹连连摆手。


    “不是,阿兄别乱说。只是阿雉我很看重?。阿兄没见那姑娘那税率理得?,那文章写得?,那表做的没话说。假以?时日,她定能成为一个能干的臣子,扶苏莫要百般纠缠,平白误人!”


    阿兄,他再老点,当?阿雉爹都够了?。


    阿政轻颔首,起身去?休息。


    “那扶苏确实?配不上人家,他若不端,你身为长辈。自去?惩处。”


    他允诺了?琇莹的想法。


    琇莹轻笑,牵他的手,准备随他去?午睡。


    “那下?次这小子要在人姑娘窗前站着,我让人拿大棒赶出去?,阿兄可莫要心疼。”


    阿政散发?,脱衣,一边给他解发?,一边反问?他,“朕何时说过心疼他,你一会儿睡醒便给朕写手令让他重?修礼仪。”


    琇莹蹬掉鞋袜,滚到里侧。


    “我前些日子去?了?秦庙,向我北极紫微无上天君发?了?大宏愿。”


    阿政一只长腿曲起,左手支腿托腮,右手拨弄在里侧眼睛亮晶晶,卷兽皮的琇莹。


    “求了?什么,说不定北极紫微无上天君就帮你实?现了?。”


    琇莹忍不住坐起身子,覆在他肩头。


    “不行不行,那就不灵了?。”


    阿政难得?无语,斥道,“迷信!”


    琇莹在他肩头笑得?喘不过气?来,他挥了?挥手指,做出高深莫测的样子。


    “非也非也,我是创造迷信的。”


    他几年前不光专门让人写小说传播大秦君臣的丰功伟绩,还亲自与李斯合作上手编了?他阿兄敕封的神职。


    所以?他是造神者。他阿兄是封神者。


    阿政突然懒得?理他,因为那琇莹那敕令写的太中二,虽然很酷,但他不会承认。


    “还是修坟更?称你对自己的未来定位。”


    他开了?个玩笑。


    琇莹笑得?抬不起头。


    “我明天就去?了?。阿兄放心,我贤惠着呢!”


    上能招神理朝政,下?能修坟缝衣服,贤惠是真贤惠。


    阿政又一次无奈附合。


    “那阿兄谢谢璨璨。”


    琇莹笑得?更?灿烂了?。


    他是有三分颜色就要开染坊的,在阿政面前没脸没皮惯了?,直接抛了?个魅眼。


    “不谢不谢,谁要我欢喜阿兄呢!”


    阿政摸了?摸他的头发?,“乖孩子,你要是再不睡,那你下?午就去?吧,事不宜迟。”


    琇莹顿时卧倒,拉上了?兽皮,闭上了?眼睛。


    怎么可能,他才不要一个人,大家一起去?才是秋游!


    三个月的骊山。


    五个人休息时灰头土脸的蹲在地?上,但状态明显分成了?三派。


    张苍跟着琇莹一起在人群中侃大山,主打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沉默派曹参静坐在地?,望着他俩吃粥发?呆。


    他自从到了?财务部,有时候会觉得?秦国公子都不太正常。


    前有扶苏公子静立窗前望妻石,后有琇莹公子皇陵搬土不改其乐,初见的贵公子人设崩了?一地?。


    蒙毅看见跟服役的人完全打成一片的他公子兄长,忍不住同小时一样摸了?摸自己的头,笑得?开心。


    当?年陛下?生?辰,他琇莹兄长也是这样,一个人走遍了?咸阳城每一个地?方,给每一个人都分了?糕和木条红绸。


    琇莹兄长一直像太阳。


    他露出了?点怀念,与同为微笑派的萧何分享说,“现在咸阳城中红火的糕,我很早便尝过滋味。转眼过了?二十年了?,白驹过隙。”


    萧何含笑,“大人想要的味道还在。”


    正巧琇莹偏头,见他们俩笑,也露出了?一个笑脸,灿烂的像太阳。


    蒙毅朗笑起来。


    “一直在啊。”


    始皇十八年,打了?三年的西边三线大获全胜,大秦外交学宫姚贾先生?,伴琇莹公子前往交涉。


    双方经?过亲切友好和“一点点”大秦特?有的暴力外交特?色的协商后。


    西域各国被迫同意了?大秦的所有的条件,包括但不限于规定秦文,秦语是这片大陆的官方语言和文字。


    允许在大秦圈地?范围内允许秦商建工厂并且给予特?权。允许秦官方在此地?建设学校,传播知识,教授他们文字制度。允许凡大秦出口的布匹粮食等货物皆不加关税。


    当?然大秦也对他们的识趣作出了?表示,大秦在各国都会建使馆,某些不特?别听话的地?方,大秦甚至决定驻一两?万军保护他们安全。


    学宫将为各国王室每年发?放西域留学生?名额,让他们前往大秦学习,帮助他们发?展。


    他们条件一出,各国纷纷表示将出人出钱建设往大秦的道路。


    甚至为歌颂大秦皇帝陛下?的仁慈,他们将会为至高无上的陛下?建设富丽堂皇的宫殿。


    这个协商之后,西域各国在大秦铁蹄之下?虽不敢明面吐槽琇莹和姚贾,但是他们的史书?中记下?了?他们当?时给这俩的封号,用秦话,美若满月的帝国恶虎亲王和无赖的帝国喉舌。


    对此,作为当?时谈判主力和被吐槽的主要人选的琇莹公子表示。


    嗯嗯嗯,好意思说别人太厉害,他们连个队都凑不齐,一个队,一开口叽了?呱啦说了?八个国家的语言,像是一堆修练成精的鸭子。


    要不是我方姚大人学了?八年,真对付不了?他们。


    哼!


    所以?为了?造福人类,我阿兄直接又来了?一个大一统。


    说什么爪哇话,都说秦语。


    不学?不听我阿兄的话?


    硕,拿公子弓来。我非给他们一起串成个串。


    我当?时弯弓如满月,环顾四周,不知谁是对手。


    切。


    做为我方主力的主力,双眼眯成缝的姚贾先生?也表示。


    呵呵,秦语的协议你看不懂。


    看不懂,我没解释?


    不明白?不明白你学呀!


    我不是说了?吗,从小孩时开始学就够了?。


    不想学,你说什么?


    公子,让蒙将军都砍了?吧,再换一波!


    所以?大秦史书?表示根本是那些人污蔑,期间全是友好,没有暴力。


    我们使臣大国之姿,才没有拍桌子骂人,也没有随便拿剑,更?没有用他们的语言对骂!


    我们只是砍了?桌子,拿了?弓箭,用秦语骂人罢了?,我大秦礼仪之邦,特?别友好。


    协商后,使团就领着西域各国君主,或是自愿或是被迫前往咸阳与大秦签定协议,递交降书?。


    满朝文武乐不可支,立马定下?了?仪式,要显示他大秦万国之上的仪态。


    宗正老当?益壮,摩拳擦掌,恨不得?现在就给他们的国王披上衣服,学好礼仪,为他大秦再添一笔彪炳史册的荣耀。


    在满朝文武之中阿政和琇莹的淡定格格不入。


    阿政是生?性沉稳,虽然也自得?,但早已经?不上脸了?。


    至于琇莹嘛,则是在心里默默担忧。


    那西域是个啥水平,他咸阳城里连个三岁孩子可能都比他们的秦字识得?全,字都认不全,礼那群人能学会吗?


    事实?证明大秦全是人才,宗正教了?三天后,直接摆烂,让他们到那就跪,跪到他们陛下?昭令天下?的旨意宣读完毕。


    没了?那群人拖后腿,仪式办的相当?成功,就是一直把着钱的琇莹不太开心。


    好家伙,筹备半个月的仪式还没供应那群西域人的饭食花的多,原因是这群人太能吃了?,下?榻的使馆都被吃得?没粮了?。


    琇莹听完手下?人哭泣无语至极,他被骗了?。


    谁跟他说,这些人是多年的王室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经?常浪费粮食,吃一半丢一半。


    那现在这群圆滚了?不少,吃饭跟蝗虫过境连吃带拿的混蛋是谁!


    本公子多年抠搜,好不容易家境殷实?了?,也一直保持勤俭持家的传统。可他们竟然白剽我大秦,而且我还为着体面,不能回讽,还要让他们多拿。


    天理呢!怎么不下?道雷给这群人劈死!


    所以?仪式一结束,他就不顾那群人的哀叫,给人安排了?速走。


    不愿意走,扛都给他们扛回去?!


    滚吧,有生?之年,莫挨老子。


    秦王政二十九年,始皇十九年,阿政彼年三十九岁。他很年轻,就已经?达到千古帝王的最高峰,扫灭六合,统一天下?,百域归属,西域臣服,匈奴已灭,他的功绩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于是在西域归服第二年开年的第一次大朝会中,众臣和万民请愿,愿陛下?封禅泰山。


    那天万里无云,这次没有儒生?的刁难,冗长的礼仪,没有令人狼狈的雨。


    只有忠贞的臣子,爱敬他的万民,旷大的天下?,和在他身后跟随他登高的琇莹。


    琇莹,跟朕走。


    他站在高处,长袖舒展,万民敬仰,华光加身。


    好啊,阿兄。


    琇莹在下?首离他最近的地?方领着众臣俯拜山呼。


    这是他们的三十七个年头。


    风依旧在吹,吹得?衣角猎猎,这依旧是少年人的风。


    我们还可以?走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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