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选择了一个方向, 带着夏油杰在黑色漩涡中跋涉。
拥有在大风之中行走经验的人都知道，最困难的不是该如何在狂风中保持身形，而是当狂风扑面而来的时候睁开眼睛。
更不要说, 此时两人身侧黑茫茫一片, 什么都看不到。
在这样的环境中行走, 两人连交谈都变得困难——理论上。
五条悟将无下限术式延伸出去, 将夏油杰也囊括其中。两人在黑色漩涡中闲庭阔步, 一点也没有为井中发生的异变焦急。
两人走了好久，五条悟都忍不住抱怨：“之前见到飞鸟井的时候, 她的术式应该没有这么厉害才对啊。早知道那时候就应该把她抓回高专去。”
“悟。”夏油杰若有所思, “我觉得她现在的情况也不完全是她自己的问题。”
夏油杰提问：“之前我们破坏掉的那个圆球，真的完全没有留下资料吗？”
五条悟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绑架了飞鸟井木记的人, 也研发出了增幅术式的机器。”
“没错。”一道女孩子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背后传来。
五条悟和夏油杰循声望去, 一起叫出她的名字：“佳爱琉。”
她仿佛凭空出现。在她开口之前，五条悟都不曾注意到她接近。
这是不久之前还被吊在架子上, 身上带着啃噬痕迹的佳爱琉。也是术式的使用者飞鸟井木记。
她一袭白裙，从地底钻出来。
五条悟咋舌：“你终于主动出现了, 老子绕圈都要绕累了。”
夏油杰听到这个惊讶地看了一眼五条悟, 又看了一眼四周的环境，依旧什么都看不见。
五条悟指两人脚下，抱怨道：“这里不是你的心灵世界吗, 杰？不要等着老子做解说啊！”
虽然这么说，但他还是小声嘟囔道：“平时讲大道理的时候又是社会、又是人类的宏大得不行，结果心里就那么一丁点大。不管往哪个方向走都只能走到高台上边来。”
——只是因为高台被黑色漩涡吞噬之后，又被周围的白砂掩埋，夏油杰才没有意识到。
五条悟总结：“杰, 你心眼好小哦。”
夏油杰觉得五条悟在骂他，并且掌握了证据。
“等有机会，还请让我也见识一下你的心眼有多大，悟。”夏油杰面无表情地说。
听着两人拌嘴，飞鸟井木记忍不住笑出来。
见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飞鸟井木记立刻正色道：“抱歉，我完全不会控制我的术式才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好消息是，我能感受到我对你们的影响正在逐渐变小。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能像现在这样出现在你们面前。
五条悟点头，确认了这一点。
“应该是因为我们之间的距离在拉远，我们要走到你术式的边界了吧。”五条悟又对夏油杰说：
“杰，老子猜是硝子在把我们带回高专哦。说不定等醒过来，我们正躺在她的解剖台上呢！”
夏油杰捂住五条悟的嘴，对飞鸟井木记微笑。
“飞鸟井小姐，你还记得你被绑架前后的事情吗？等我们醒过来，我们会立刻救你出来的！”
“请不要这样做！”
飞鸟井木记摇摇头，再次重复道：“请不要救我。”
“我来见你们，是想让你们把罔象女销毁，不要让人再接近我的术式了。至于我，既然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术式，还是被关起来比较好。”
五条悟听到这话就火大。
这种牺牲自己一个人，拯救世界的傻子怎么到处都是！
最终要是，如果他们只是自己牺牲就算了，还一个个的都要跑到杰的面前来，让他知道。
就这么喜欢在杰的心里被倒吊起来吗？！
五条悟很想问问飞鸟井木记，那么多人一起吊在小心眼的杰的高台上面挤不挤。
他咋舌：“不可能！老子一定会把你救出来的。你就等着吧。”
杰的心里这么小，都不够他一个人打滚！你们这群无关的人都不要来抢位置，都去好好活着！
五条悟感觉到空间中咒力流动的变化，不再和飞鸟井木记多说，拉着夏油杰准备走。
谁知道，夏油杰放开了他的手。
瞬间，黑色漩涡再起波澜。狂风卷起五条悟的身体，带着他飞向天际。
五条悟试图捉住夏油杰的手，却被狂风带得越走越远。
他看见夏油杰双手托举，掌心荧光点点。他看见夏油杰作出口型：神说，要有光！
黑色漩涡围绕到五条悟身边，他眼前一黑。
等到眼前恢复光亮，五条悟就感觉到身体上酥酥麻麻，仿佛刚刚经历了电击。
“醒了！病人醒了！立刻准备手术室！”
“病人请你不要乱动！”
毫无疑问，五条悟被人送到了医院来。
反转术式运转，五条悟的大脑恢复清明，才发现他被人给扒光了。
“啊——！！！”
尖叫的声音分外明显，以至于原本乱糟糟的房间都安静了一瞬。
“怪……怪物！”尖叫的人指着五条悟，颤颤巍巍地说道。
如果说完全失去了心跳和呼吸的病人在电击之后苏醒还能成为的医学奇迹的话。那被汽车碾过双腿伤重到需要截肢的人还能重新站起来，就已经完全超脱医学的范畴了。
五条悟没有去管惊慌失措的其他人，他在墙角找到了因为抢救被撕成布条的校服，却没有找到他其他的随身物品。
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护士，五条悟询问：“老子的东西呢？”
“没……没有。”
五条悟运气不错，他一抓就抓到了参与抢救他的护士。甚至那堆布条都是都是这名护士暂时堆放在那里的。
“你身上什么都没有。没有手机也没有身份证明。”
五条悟听到这个答案忍不住咋舌。
虽然不知道是谁在针对他，但这明显是摆了他一道啊。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被夏油杰摆了一道。
狗屁的“神说，要有光”——
五条悟说，夏油杰今天要挨打！
五条悟沉着脸，又问道：“你们这里有衣服穿吗？”
“没……”
病号服只有住院部那里提供，急救这边没有。原本想这样解释的医生立刻改口，并且开始脱衣服。
“有！我的衣服给你穿！”
“只有这个就行。”五条悟皱着眉拎过对方还沾着自己血迹的白大褂，套在身在，便往外走去。
那名医生和五条悟的身高差距巨大。在医生身上能够遮到小腿中部的白大褂，到了五条悟身上还没能盖住膝盖。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白大褂足够宽松。即使两人的肩宽与胸围差距和身高一样悬殊，但五条悟勉强还是穿了进去，免去了裸奔的尴尬。
就算五条悟能够毫无障碍地穿试穿女同学的裙装校服，他也不想裸奔。而且，如果杰在他身边的话，他也不会落到没有衣服穿的境地。
五条悟再次深呼吸，往医院的天台上爬去。
再说一遍，五条悟说，今天夏油杰要挨打！
————
五条悟的身影在黑色漩涡中消失，飞鸟井木记对夏油杰说：“你发现了。”
夏油杰回过头来，看着飞鸟井木记的身体拉展，面容变幻，长发挽起在脑后成为一个丸子头，只留下一缕刘海在额前。
“我想明白了。”
夏油杰对飞鸟井木记变成“夏油杰”的样子毫不惊讶。
因为，原本就没有飞鸟井木记。
这里是他的潜意识空间。
——困住夏油杰和五条悟的不完全是飞鸟井的术式，还有夏油杰的潜意识。
黑色漩涡不能影响两人，即使因为五条悟的术式，也是因为夏油杰对两人的保护。
这话从两个角度来说都是对的。
因为这里是夏油杰的意识空间。
夏油杰的潜意识构建着这里的一切。夏油杰觉得五条悟的无下限可以保护两人，因此无下限真的就可以保护两人。
当他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飞鸟井木记的术式造成的，他自然不相信他可以控制这片空间，也就没办法制造出光亮。
但是，飞鸟井木记的术式也不是完全没有起效。
只是与五条悟被夏油杰的“想法”欺骗之后做出的错误解读不同，飞鸟井木记的术式从最初标记的就是夏油杰的咒力，是夏油杰的潜意识。
这几乎可以算作一种诅咒，毕竟潜意识与身体密不可分。
——但，这是对夏油杰而言的。
对五条悟而言，他只是误入其中。他的确可以在与夏油杰拉开一段距离后，从术式的边界逃出去。
只要夏油杰松开手。
五条悟其实早就可以出去了。
只是他与夏油杰始终十指相扣。绝对不可能出去的夏油杰，让五条悟的感知也被模糊。
是夏油杰困住了五条悟。
直到夏油杰的潜意识觉得焦躁，直接现身来提醒夏油杰松手。
夏油杰想通这一切之后忍不住笑起来：“相信的力量，真老土。”
他张开双臂，向后倒去，直接躺在地面上。
“悟，我是因为相信你的力量才会松手的啊。你可千万别误会啊。”
黑色漩涡漫卷，将原本的白砂也染成黑色。
“我可还等着你来救我呢。”
黑砂将夏油杰掩埋，他沉进梦中。
第232章 第263章（第二更） 杰，你黑化啦！……
五条悟首先回到了仓。
他需要知道他和杰陷入井中风暴之后, 仓的人都做了些什么。并以此为依据，来判断他要不要把仓的整栋楼都拆了。
之前参观的时候五条悟就注意到仓的走廊很空旷，而且还有巨大的落地窗。这样的地形正适合直接撞进去——
从五条悟进入的位置, 走廊之后就是井观测室的玻璃幕墙。
连续撞破两层玻璃, 同时不小心破坏了井端不少投影仪, 五条悟以最快的速度到达了目的地。
他悬立于高处, 看向下面因为他的到来而噤声的两伙人, 打招呼道：“哟，菅田。”
虽然不知道菅田真奈美为什么带着异能特务科出现在这里, 但那不重要。
五条悟此来, 只是为了追查夏油杰的下落。就连拯救飞鸟井木记这件事，都要往后放。
被五条悟点名的菅田真奈美抬头看去, 注意到他此时衣着的狼狈。菅田真奈美下意识问道：“夏油部长呢？”
五条悟立刻黑了脸。他降落下来, 咬牙切齿地回答道：“老子也想知道。”
他看向百贵船太郎, 表情凶恶地问道：“杰在哪？”
刚刚还在因为罔象女的安全性与菅田真奈美纠缠，现在又要面对五条悟的兴师问罪, 百贵船太郎只觉得十分茫然。
甚至有一瞬间，“不会是异能特务科那边在钓鱼执法吧”这个想法都浮现在百贵船太郎的脑海中, 又被他瞬间按下。
面对五条悟的问题, 百贵船太郎也只是公事公办地回答道：“局长说把你们送去可以处理陷入井中风暴这种危机的机构，护送的人员是局长亲自派遣的，我不知道目的地。”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五条悟轻声细语地重复道。
百贵船太郎吞咽了一下口水, “是的，我不知道。”
五条悟再次轻声问道：“你们的局长在哪里？”
“他应该……”百贵船太郎刚开口，就被菅田真奈美打断。
菅田真奈美对他翻了个白眼，回答到：“那家伙躲起来了，我们的人正在找。”
五条悟点点头, 询问道：“能够确定那家伙还在这栋楼里吗？”
“能，他一定没有出去。五条，你不要着急，我们有擅长追踪的同僚，他们一定能找到他的。”
五条悟看着大厅中央的投影，那里显示的是夏油杰的心灵空间。
大概是他刚刚粗暴地进入破坏了投影仪的缘故，那个画面之中变得风平浪静，不再被黑色漩涡破坏。
只是原本纯白的空间变成了纯黑，再也找不到一点白。
如果夏油杰在这，五条悟一定会指着这个场面调侃他：“杰，你黑化了。”
——但是夏油杰不在。
焦躁在五条悟心中蔓延，催促着他的身体动起来。
“杰没有时间了。”五条悟喃喃自语，只有站在他身侧的菅田真奈美听到了这句话。
菅田真奈美为五条悟话语透露出来的信息惊讶，也就错过了阻止五条悟的唯一机会。
「赫——」
术式直接将地板打到塌陷，厚重的楼板掉落在下一层，发出巨大的声响。
下一层就是罔象女的驾驶室，里面没有人，只是所有的驾驶舱都被落石砸坏。
与此同时，还有连绵不绝的震动让所有人都站立不稳。
在短暂的沉寂过后，便是大范围的尖叫声。
毕竟在这所房间里还有许多普通人，他们可不知道为什么那地板突然就塌了。
这间房间的人这样，其他房间的人亦是如此。
好在大家曾经进行过防灾演习，撤离大楼的动作井然有序。
还有人在经过异能特务科的人时提醒他们跟着跑。
然而异能特务科的人没动，百贵船太郎为首的井端核心人员也同样没有动。
在五条悟这一暴力的举动下，精密的投影仪彻底报废，那一片沉静的黑色空间消失了。
五条悟抬手摸了下后脑，自语道：“真可惜，刚刚应该拍下来的。算了……”
五条悟回头看向目瞪口呆的菅田真奈美，吩咐道：“菅田，一定要把逃跑的人所有人都抓住哦，特别是那个带走了杰的局长。”
菅田真奈美看着五条悟的状态，深深皱眉。
她此次前来，是因为仓的建立绕过了异能特务科，上面的人有所不满。
五条悟和夏油杰找到了进入仓的机会，她这个异能特务科咒术部唯一的部员就被派遣过来进行支援了。
——只要两位部长在仓里找到咒术师，她就会带人冲进来。
谁知道，她刚走到半路就接到通知，说五条悟和夏油杰在试用机器的时候发生昏迷，目前已经被送往他处治疗。
菅田真奈美相信两人不会出现问题。
那可是五条悟和夏油杰啊。咒术界现存的最强，怎么可能出事呢？
菅田真奈美到达以后直接找到了负责人百贵船太郎。一面按照上面的要求与其虚与委蛇，一面派人在仓中搜集情报，务必要还原五条悟和夏油杰遇险的全过程。
至于搜救，这是菅田真奈美准备在找到早濑浦宅彦局长之后才考虑的事情。
而且，菅田真奈美十分怀疑他们两个真的需要救援吗？
在菅田真奈美心中，等到他们这些救援人员到达现场，五条悟和夏油杰应该已经把坏人制服，打到半死了。
他们过去就是善后的。善后而已，不需要太着急。
但是五条悟单独出现，还形容狼狈这件事情让菅田真奈美感觉心慌。五条悟之后的行为更是让菅田真奈美害怕。
她怕，夏油杰真的出事。
她也怕，夏油杰出事之后，五条悟可能做出的事情。
百贵船太郎同样想要叹气。
见到五条悟的样子，他也大致有了猜测。之前被他视而不见的疑点成真，百贵船太郎只能尽可能补救。
他吩咐道：“直接打开紧急疏散广播。”
五条悟冲他点头致谢，然后走了出去。
既然是疏散，大家应该都是走楼梯下去。五条悟准备随便找个楼层在楼梯平台那里试试运气。
万一被他堵到那个早濑浦局长了呢？
然后五条悟就看到了攀着楼梯扶手跳上来的家入硝子。
作为整条楼梯上唯一逆行的人，家入硝子着实显眼。而五条悟裸穿染血白大褂，也是同样的显眼。
两个同期一眼就看见了彼此。
“你这穿的什么？夏油呢？”
“硝子你怎么来了？”
两人同时提问。
家入硝子：“夏油说这里可能有患者，让我过来。”
五条悟：“杰出事了！”
两人又同时回答。
五条悟的运气不好，没有选中早濑浦宅彦逃跑的那条路。但异能特务科前去追踪他的人正好和他狭路相逢。
五条悟身上没有手机，抓到了人又联系不上他。百贵船太郎再次使用内部广播。
两个同期一起来到目的地，早濑浦宅彦被两拨人团团围住，他的背后是一扇开在墙壁上的隐形门。
五条悟往里面扫了一眼。他只看到一个灌满了荧绿色液体的大池子，和泡在池子里的咒术师。
先找到飞鸟井木记，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五条悟看见那些荧绿色的液体里也充斥着飞鸟井木记的咒力。
上次他见到飞鸟井木记，就发现她的术式似乎有些不受控制，有咒力外溢的情况。这些这些液体吸收了她外溢的咒力，让她的术式不波及他人。
“别让飞鸟井离开那些液体。”五条悟对着跑过去救人的家入硝子说了一句，就看向早濑浦宅彦。
“杰在哪里？”
即使被异能特务科和自己手下的人抓住，早濑浦宅彦也不显得狼狈。他露出和蔼的微笑，就像五条悟曾经见过的那样。
早濑浦宅彦回答：“我不知道。”
“治疗机构那边和我联系，说没有收到病人。我派出去护送你们的人也失去了联系。我也很担心，正在想办法寻找你们。”
早濑浦宅彦又上下打量了五条悟一下，继续说道：“看你如此狼狈，是遇到车祸了吗？如果遇到车祸，受害者一般都会被送往同一家医院，你有仔细找过吗？”
五条悟愤怒地举起拳头，抬到早濑浦宅彦面前，却迟迟没有落下。最终五条悟反身挥拳，砸到墙壁上，墙壁立刻破开一个大洞。
百贵船太郎惊恐地提醒：“这是承重墙！”
五条悟收回手，勾起嘴角再次询问早濑浦宅彦：“你有没有突然想起点什么？”
————
里梅开着车七拐八拐，拐到东京郊区的一间小别墅里。
搬运夏油杰的时候出了一点困难。因为两人身高差距过大，一些比较常规的姿势因为用起来费力，被里梅舍弃了。
又考虑到这是自己盟友以后要使用的躯体，里梅也不好做得太粗暴。最终，她选择拉着夏油杰的一条胳膊，在地上拖行。
里梅的目的在这所小别墅的地下室。小别墅里的装潢有些逼仄，让夏油杰一路碰到了不少东西。
“不记得羂索会不会反转术式了。算了，至少没有毁容。”里梅十分没有良心地想到。
里梅拖着夏油杰来到地下室，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地下室里更是杂乱，被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堆得满满当当。如果要从地下室入口走到羂索目前所在的位置，就需要跋山涉水，还要小心脚下。
里梅觉得他做不到拖着一个还不碰倒东西。
于是她喊了羂索一声，就将夏油杰直接抛了出去。
羂索闻声抬头，正正好被夏油杰砸到了头。他接住夏油杰，将其摆放在他早已准备好的平台之上。
里梅慢慢走过来，询问道：“你是从哪找到这个地方的？”
“这里是加茂家的秘密基地哦。之前不是说过嘛，我有一群很能干的后辈哦。”
一切准备就绪，羂索执起一把手锯，向夏油杰的头颅割去——
第233章 第264章 这是他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夏油杰觉得自己在做梦。
身处自己的潜意识空间, 和自己对话这种事，远比想象中要来得艰难。
黑砂将夏油杰掩埋，可这却并不是结束。
像是沙漠中的流沙漩涡, 又像是沼泽, 黑色的砂土包裹着夏油杰不断下坠。一直到最深处。
夏油杰的心底有什么呢？
咒灵, 咒灵, 到处都是咒灵。
夏油杰看着这些东西, 不禁露出苦笑。就算是咒灵操使，也没有必要把咒灵塞满自己的潜意识吧。
夏油杰尝试着控制这些咒灵。就像人类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潜意识, 夏油杰也没有办法对这些咒灵施加影响。
它们就像是用来装饰这最深处的壁画一般, 被固定在原地。
夏油杰将咒灵作为踏脚，继续深入。
虽然将五条悟送了出去, 他也不能全等着悟来救他吧。夏油杰同样在积极自救, 毕竟人怎么会被自己的潜意识困住呢。
夏油杰前进着, 然后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不该存在在这里的人，一个他刚刚送走的人。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对着四周的咒灵使用术式。咒灵被祓除, 咒灵化为黑色的粒子飘到空中，粒子重新组合成为更多各大的咒灵。
“五条悟”继续祓除, 咒灵继续出现。
周而复始, 循环往复。
五条悟目不转睛，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他不说话，也不玩乐。他只是沉默地、疲惫地一次次使用术式, 仿佛一台转为祓除咒灵而生的机器。
夏油杰不知道他的潜意识里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五条悟，但他知道这不是他应该停留的终点。
夏油杰越过五条悟的幻影，继续往里走。
之后，夏油杰看到了更多的熟人。
比如他的两位学弟，比如一些认识的咒术师, 甚至还有可以消除咒灵的太宰治。
他们都在做着和五条悟相似的事情，徒劳无功地祓除咒灵。
再往后走，夏油杰见到了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与其他人不同。她是治疗能力者，没有人需要她去祓除咒灵。
因此，家入硝子在这里只是治疗。治疗一个无法被治愈的人。
那个人躺在一张医务室会有的病床上，他的身下铺着一张黑色床单。
伤者的面目模糊不清，只有身上不停出现的伤口清晰可见。或深可见骨、或露出内脏的伤口有时出现在四肢，有时出现躯干。
那伤口不等家入硝子处理好，便立刻出现下一个。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夏油杰走过家入硝子的时候碰到了伤者身下的床单，摸了一手湿漉漉。
对哦，如果在医务室的话，应该躺在白色床单上吧？疑问在夏油杰的脑中滑过，又被他抛之脑后。
夏油杰看见了墓碑。
夏油杰听见了掌声。
夏油杰放弃了思考。
夏油杰沉默着，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病床上的那位伤者突然有了面容，是与夏油杰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咒术师。他们曾经在高专的食堂里相遇，在夏油杰犹豫吃什么的时候，对方大力向夏油杰推荐他最喜欢的拉面。
那时候，他说：“夏油，你一定要尝尝大婶的拉面。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现在，他说：“夏油，你一定要祓除咒灵。这是我一生最后的请求。”
说完之后，他就失去了气息。紧接着，这名咒术师突然在病床上消失了。
掌声突然变得洪亮起来。夏油杰回头看去，一座墓碑被树立起来，许多人在墓碑前鼓掌。
不，那些人还能称作人吗？
有黑色粒子从他们的身上不断浮现，飘起，凝结成咒灵。
它们不是人，它们只是咒灵制造机——
“前辈！之后就拜托你了！”耳熟的声音响起，夏油杰回头看去，看到灰原雄躺在病床上。
灰原雄失去气息。墓碑竖起。掌声雷动。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夏油杰忘记继续深入的初衷。他呆立在病床前，一一送别他熟悉或者不熟悉的咒术师们。
——直到，五条悟躺到了病床上。
不知道多久没有休息的五条悟连黑眼圈都没有，但他的疲惫仍然肉眼可见。
“杰，之后就交给你了。”
五条悟说完，闭上了眼睛，仿佛睡着一般安详。
五条悟消失。墓碑竖起。掌声不绝于耳。
家入硝子也终于停下她的术式，她的眼下青黑一片，嘴里叼着一根烟。
“夏油，要撑住啊！”
然后，家入硝子也消失了。
不知从何而来黑色液体滴落，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与掌声如出一辙。
夏油杰的视野逐渐氤氲。
原来，他一直在纠结这种事情吗？
他不是早就找到答案了吗？
——既然咒灵的产生永无止息，那就由他来吸收所有咒灵。
时时刻刻都有新的咒灵生成，时时刻刻都可能有咒术师在死去。
他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黑色的液体汇聚成江流，夏油杰跳了进去，向更深更深的地方游去。
————
家入硝子走到池边，对上池中少女大睁的双眼。
池中少女身形瘦削，十分符合大众对泡在营养舱里的人的刻板印象。
家入硝子怀疑，如果不是少女穿着全包式的衣服，她就会看到少女凸出的肋骨。
无法确定少女的情况，又听到了五条悟的嘱托，家入硝子蹲下身来谨慎地没有去触碰池中的液体。她询问道：”我是家入硝子，咒术师的医生，你现在感觉如何？”
飞鸟井木记游到岸边来与家入硝子交谈：“你是医生？你能治好我吗？”
少女的询问十分平静，仿佛她一点都不在乎家入硝子的答案。飞鸟井木记透过墙上的突然出现的大洞，看到了一个记忆中的人。
她是术式的主人，自然会知道有谁被自己的术式影响。
飞鸟井木记指着一墙之隔的五条悟，对家入硝子说道：“你是他的同伴吗？我在那个怪刘海的梦中见过你。”
家入硝子小声嘀咕：“那家伙超级不喜欢别人叫他怪刘海的。”
飞鸟井木记没有理会家入硝子的话，继续说道：“那个怪刘海迷失在梦境深处，回不来了。”
家入硝子皱眉，“你说详细一点。梦境深处是哪里？回不来又是怎么回事？”
飞鸟井木记仍然是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淡口气，“我的梦与怪刘海的梦相接。怪刘海和那个人一起进入了我的梦中。然后，它们挂过了我们两人梦境的边线，走到了怪刘海的梦中。”
“每一个走进自己梦中的人都死去了，无一例外。”
家入硝子倒吸一口凉气，大声地喊着五条悟的名字。
另一边，在五条悟的帮助下，早濑浦宅彦还真的又想起了一点线索。
他拿下自己耳中一直戴着的耳机交给五条悟。
“我的人虽然失联了，但他们在来交接的人身上放下了窃听器。只是对方一直在开车，现在似乎是在搬运什么东西。”
五条悟接过耳机，就听见身体撞上家具发出的巨响，握紧了拳头。
他听到窃听器里的两人提到加茂家的秘密别墅，又听到电动手锯启动之后发出的巨大电机声。
五条悟回忆着他曾经看过的资料，又想起这里似乎有很强大的信息检索能力，立刻求助道：“杰现在在加茂家的秘密别墅里！”
作为专业分析数据的井端人员立刻行动起来。
顺着加茂家这个限定词想要确定地点很难。但是通过测算对方到达的时间，还是能够大致推断出符合条件的别墅区的位置的。
正在这个时候，五条悟听到了家入硝子叫他的声音。
他从被他打出的洞口望过去，看见了飞鸟井木记身上的咒力。
飞鸟井说得没错，她的术式是将她与其他人的什么东西相连。五条悟在飞鸟井木记的身上看到了夏油杰的咒力。
“既然你们之间有联系，你能感觉到杰在哪里吗？”五条悟问。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主动去感受过其他人。”飞鸟井木记抿嘴。
五条悟注视着她，沉着脸说：“那你就现在试一试。”
当然，五条悟也不能将希望全部寄托在飞鸟井木记的身上。
耳机里面传来新的对话声。
“竟然是用电锯吗？太夸张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时代的进步可是很快的。我们这种老古董也要与时俱进啊。”一个听起来有些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切，一个想要重现平安时代繁华的家伙在说什么呢？”女人说道：“既然这么与时俱进，我不用术式也没关系的吧？”
“比起灼烧止血，我还是更喜欢冰冻止血一点……”
五条悟听着耳机的对话，眉头皱得死紧。
他们想要对杰做什么？！
“在东边……”飞鸟井木记说：“虽然感觉有些模糊，但是应该在东边。”
井端人员也找到了几处可能的别墅，又通过飞鸟井木记提供的方向，筛选掉好几个。
“只能选出几个，没办法再缩小范围了。”
五条悟点点头，一部手机突然向他砸过来。
家入硝子嘴中叼着一根点燃的香烟，“出了问题随时联系。”
百贵船太郎立刻报上自己的通讯号，让五条悟有可以联系的对象。
五条悟再次破窗而出，向着筛选出的目的地找过去。
耳机里面，女人的声音说：“差不多了，应该不会大出血了。”
电机的声音再次响起，男人夸赞道：“真不愧是你，这个冰冻的技术就是好！”
这是五条悟听到的最后的声音。
——随着他在空中快速前进，耳机松动，然后掉到不知道何处去了。
“砰——”五条悟直接撞进别墅中，砸塌了地板，闯入地下室。
里面，空无一人。
第234章 第265章（第二更） 嗖的一下，就结……
电锯落下, 碰撞出金铁相接的火花。
千钧一发之际，虹龙堂堂登场！
硕大的咒灵趴在夏油杰的身上，用坚硬的背部挡住羂索落下的电锯。
“什么！你怎么醒了？！”
大概因为你运气不好吧。
夏油杰很想这样回复。可他浑身被冻得僵硬, 嘴也张不开, 只能无奈放弃。
羂索虽然惊讶, 却没有放弃他抢夺身体的计划！
现在的情况虽然意外, 但羂索也绝非毫无准备。
「冰凝咒法——霜凪！」
里梅的术式凝结成冰, 一下子就冻住了虹龙，甚至连夏油杰也被波及。
纵使虹龙的身体再硬, 被冻成冰雕也无法脱困。如果强行让其挣脱, 也只会加速虹龙被祓除的速度。
然而！
作为咒灵操使，夏油杰最需要忌惮的就是其帮手众多。
黑色甬道洞开, 咒灵前赴后继地冲出来。
尽管身体被冻住无法动弹, 但夏油杰还有积累了十几年的咒灵！就算是光凭数量, 也可以让那边的两个为祓除咒灵累死！
这间地下室的房间虽大，可即使在一些咒灵飞在半空中后, 也无法让夏油杰的咒灵全部出现。
咒灵的密度这么高，在与羂索和里梅对战之前, 咒灵内部快要先打一架了。
“哼, 雕虫小技！”
里梅再次使用咒术——「直瀑！」
这次的术式比之前那次范围更广，威力更强。
在场的除了羂索站在里梅身后，没有被术式影响。咒灵以及夏油杰都变成了冰雕。
狭小的空间不仅限制了咒灵们的发挥, 还方便了里梅使用咒术，羂索看了直想笑。
“不愧是你啊，里梅！我就知道我在行动之前特地找你帮手是正确的！”羂索和里梅交流，让她将夏油杰身上的冰去掉一些。
而羂索提着电锯等在一边，还不甘寂寞地和夏油杰说话。“听说你一直在追求体术的极致, 不怎么喜欢用咒术？真浪费啊！
“别担心，我会好好利用你的术式的。如果你还能感受到的话，我也可以免费教教你。咒灵操术这种咒术虽然稀少，但我也曾经和他们交流过经验的。”
“啧，不能直接杀了他吗？反正你也只需要尸体就可以了吧。”羂索对冰冻的要求十分精细，里梅一边干活一边抱怨道。
“当然不行哦。咒灵操使死掉之后，失去约束的咒灵会全部跑出来的。到时候可没有一个活着的咒灵操使阻止装不下的咒灵出来，要是飞出去被其他咒术师发现……”
羂索终于意识到不对，他连话都没有说完，便化作一道流光向门外飞掠。
可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羂索逃跑的路线正好与五条悟瞬移的落点重合。
一声巨响过后，羂索直接被五条悟撞了出去，吐着血昏迷了。
里梅啐了独自落跑的羂索一口。她意识到突发变故，第一反应是先杀了夏油杰，带着他的尸体逃跑。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先被夏油杰藏起来的裂口女拉进了简易领域。
「我美吗？」
假想怨灵裂口女！
以及，它制造出的在回答问题之前，强制彼此不可互相侵犯的简易领域。
夏油杰提前将它藏在地下室门外，让他躲过了里梅的冰冻清场。又特意设置让它在一段时间之后出招，用简易领域控制里梅和羂索。
而这段时间，就是夏油杰留给五条悟发现自己的咒灵，再瞬移过来的时间。
在里梅与羂索看不到的别墅的上空，那里同样挤满了夏油杰的咒灵。
如此明显的路标，悟肯定一眼就能看见！
只是羂索逃得要比夏油杰预想得更早，裂口女没有拦住他。
不过好在，五条悟到得及时！
里梅刚刚从裂口女的简易领域中逃出，就直面了怒气冲冲的五条悟。
五条悟的眼睛一扫，就明白那冰系咒术来自面前的人。五条悟手起术式出，里梅便被他直接掀翻出去，胸口开了一个大洞。
随着里梅干脆利落的死亡，夏油杰的冰冻状态也解除了。
他坐立起身，看到五条悟身上有些怪异的穿着，想要对他笑一笑。
“悟，你来了。”
五条悟抬起拳头，重重地向着夏油杰挥过去。五条悟的拳头在夏油杰的胸口处急停，展开成掌摸了上去。
他的掌心感受到夏油杰心脏的跳动。
「咚——咚——咚咚——咚咚——」
夏油杰的心跳有力，而且越来越急促。最终他实在害羞，干脆直接拉着五条悟的脖子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五条悟抽回手，又两手将夏油杰环进怀里，用力到像是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
他们唇舌交缠。夏油杰的体温还有些低，五条悟便将自己的热气渡给他。
直到夏油杰的体温恢复正常，甚至还高了一些，两人才分开。
夏油杰召唤出他平时用来放杂物的咒灵，给五条悟找了一套新衣服。
等五条悟穿衣服的时候，夏油杰又问：“你还记得小仓吗？他原本也在这里的。只是他提前反应过来，逃出去了。裂口女没抓到他。”
“哦，老子过来的时候好像撞到了一个人。可能是他吧，我们上去看看。”
穿好衣服的五条悟将一只手伸到夏油杰面前。
夏油杰虽然不明所以，却先握上去再问。
“杰，这次不可以松开老子了。”五条悟如此答道。
夏油杰想到在潜意识空间里松开对方的手，理直气壮地说：“我要是不松手，我们两个都没办法出来，你还怎么来救我？”
五条悟咬牙切齿，“我看杰厉害得很，就算没有我，也处理得挺好。”
夏油杰扣着五条悟的手前后摇了摇，超级认真地反驳：“因为我相信悟一定会来，才会做这样的计划的呀。如果裂口女被祓除，我就万策尽啦！
“我藏到最后的底牌是悟呀！”
五条悟不想这么快原谅夏油杰的，可他还是忍不住勾起嘴角。五条悟得意地哼哼：“没错，老子一定会保护好杰的！”
夏油杰悄悄地在心底比耶，悟真的超好哄！
两人相携走到小仓面前，都有些感慨。
“没想到竟然是他，之前真是小看他了。”
“杰，据说这家伙想要重现平安时代的咒术繁华，是个超级老妖怪哦。”
“他怎么活这么久的？和天元一样的不死术式吗？”夏油杰皱眉，盯着小仓额头上的缝合线，“不对。悟，我们把他的脑子打开看看！”
“哇哦，杰你真的很小心眼哦。”五条悟动手的同时也不忘调侃夏油杰。
夏油杰不欲和五条悟争辩，只是冷淡地说：“这家伙刚刚也想要隔开我的脑袋。”
五条悟手上瞬间用力，将小仓的头盖骨捏碎，露出了那个有些怪异的大脑。
有人见过大脑上长嘴吗？
五条悟和夏油杰见到了。眼前的大脑不仅长了嘴，好像还会流口水。
“真恶心。”
“是啊。”
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恶心到失语，但下手却干脆利落。五条悟抬手一发「茈」，直接让这个“长嘴的大脑”蒸发了。
“我们走把，杰。”五条悟再次牵住夏油杰的手。
“哦。”夏油杰跟上，“杰，用茈是不是太夸张了一点。”
“因为太恶心了，老子要被吓死了。”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棒读。
他咂摸了下嘴，又说：“感觉有点失落。老子刚刚超紧张的，怎么都应该配一场毁天灭地的大战啊。
“在消灭魔王之后，老子找到被藏在地下室的杰公主。杰公主被魔王施了沉睡魔法，只有老子的吻才能让杰公主苏醒。
“这才应该是正确的剧情吧？”
“我自救得过于努力了真是不好意思。”夏油杰吐槽。
两人走出别墅之后，别墅立刻这个垮塌成了废墟。
“你看，虽然你的战斗没有毁天灭地，但至少毁灭了这栋房子。”夏油杰说道。
五条悟得意地哼哼，对刚刚在承重结构动手的几只咒灵假作不见。
“对了，要告诉硝子。”五条悟拿出硝子的手机，拨通了仓那边的电话。
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有被接通。
刚刚救出夏油杰，心情放松的五条悟重新沉下脸。他抱住夏油杰的腰，急切道：“杰，硝子出事了！”
“等等……”夏油杰被五条悟带着升空，然后瞬移出去。
仓大楼又一面落地窗遭到了破坏。到达目的地后，夏油杰才接上了他没有说完的话：“我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带着夏油杰前往他之前出发的楼层，在路上看到了零星几个倒在地上昏睡的仓成员。
昏睡的人不多，是因为大多数人都被之前的紧急警报疏散出去了。
“我觉得飞鸟井木记的术式范围其实不算很大。至少从这里，她是没有办法影响到别墅那边的。”夏油杰解释道：
“在你离开之后，我一直在寻找从潜意识空间出去的路。可惜，我找到的不是出去的路，而是通往飞鸟井木记的潜意识的路。
“可是我刚过去不久，就被飞鸟井木记的潜意识弹出来。我也就醒了。”
两人说着话，到达了放有飞鸟井木记泡着的那个大池子的房间。
飞鸟井木记看到两人，十分欣喜地冲他们招了招手。而其他人，全都倒在地上沉睡着。
除了家入硝子和菅田真奈美两名咒术师。她们两人都用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倚靠着墙壁。
看来她们是曾经反抗过飞鸟井木记的术式，只是成功的时间很短。
“既然你们安全回来了，我也该回去了。”飞鸟井木记用目光与两人告别之后，便重新往池子里走去。
“喂。”五条悟叫住她，“都出来了还回去干什么，你也该学习一下怎么控制自己的术式了。你照着老子说的做。”
然后五条悟就说了一些难懂的话。
六眼可以看到咒力的流动，自然能够看出飞鸟井木记体内术式的失控。
可是他看到，他理解到飞鸟井木记理解，飞鸟井木记学会之间的距离还很长。
就在五条悟进行教学的时候，夏油杰若有所思的看着面前荧绿色的池水。
已知，飞鸟井木记在池水外的时候不能控制术式，但术式的作用距离很短。
又已知，飞鸟井木记进入池水之后，可以借助罔象女使用术式，但术式的作用距离很长。
提问，这池水有什么作用？
夏油杰的答案是，这池水可以辅助咒术师控制咒力，并且，还可以增加术式的作用距离。
夏油杰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偷偷蹲下身来，将手伸进了池水里。
虽然叫作池水，但这荧绿色液体的触感并不像是水。反而有点像是那种透明的、流动性很好的固体。
这种触感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不会弄脏衣服。
夏油杰思考了一下，跳进了池子。
夏油杰觉得他的思考速度变慢了。
他尝试使用咒术，却感觉自己的咒力被什么东西吸走，储存了起来。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他的术式范围扩大了。
不是那种以仓为圆心，扩大多少米的形式。更像是他除了可以对自己周围使用术式之外，还多了一些可以使用术式的点位。
只是这些点位大部分都集中在一起，只有少部分几个零散的在外面。不过它们全部都在仓的范围内。
“杰！”五条悟在岸上叫夏油杰。
夏油杰从池水中浮起来，慢慢走上岸，并遭到了五条悟的嘲笑：“杰，你是那种看到水就要去游一游的笨蛋吗？”
已经醒转的家入硝子抢答：“他是，五条你也是。”
家入硝子叼着根烟，没有点燃。她挽上飞鸟井木记的手臂，对着两名同期拍拍手，“好了，事情解决，我们可以回高专了。”
菅田真奈美适时凑过来，“夏油部长，五条副部长，关于这次异能特务科咒术分部的行动，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二位。”
家入硝子闻言立刻说：“那你们去忙吧，我带飞鸟井回去了。”
然后家入硝子就头也不回地带着飞鸟井木记往外走。飞鸟井木记有些不知所措，频频回头。
五条悟和夏油杰看看菅田真奈美，又看看被他们弄碎的玻璃、地板、墙壁。
“不！硝子！飞鸟井的状态还没有稳定，让我们送你们回去吧！”五条悟和夏油杰立刻想要追上去。
“不用担心，仓这边愿意提供控制机械，我们会派人送她们回高专。”菅田真奈美抓住两人的后领，“你们两个休想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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