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喜欢悟。
因为不想看悟以朋友的身份做这些暧昧的举动。
因为想要亲吻悟。
因为……因为他快要按捺不住告白的冲动了。
夏油杰沉默着。
他绷着脸, 从外表看起来面无表情，其实他正用力咬着嘴唇内侧的肉。
夏油杰克制着将一切和盘托出的冲动。
直到他冷静下来，直到他尝到嘴内的血腥味, 直到他确定说话的时候不会露出破绽。夏油杰才平静回答道：“因为悟什么都不懂。”
五条悟有些错愕, 有些气愤, 但更多的是委屈。
“那杰就讲给老子听啊！”
五条悟当然知道他有许多事情不懂。
如果以人类的社会化程度作为评判标准, 在入学高专之前, 在认识夏油杰之前，五条悟的水平和小学生也没有什么区别。
五条悟生来高高在上。他被五条家尊为神子。比起去理解凡人的圆滑世故, 五条家更希望五条悟能够专心于提高实力。
可是在遇到夏油杰之后, 他试图去理解这个社会。暂时不懂也没有关系，只要学着杰的样子去做就好了。
五条悟在短短的时间内, 已经将自己的社会化程度从小学生水平, 提高到十几岁少年的平均水平了。
他甚至会对自己的上司道歉了！这难道不值得一个夸夸吗！
这要是让五条家的人知道, 不知道是感动多一点，还是惊吓多一点。
高居云端的神子坠入凡尘, 可现在，那个引导神明堕落的家伙竟然对他说：你什么都不懂。
杰怎么可以这样说！
五条悟再次重复：“杰什么都不愿意说, 老子当然不会懂！”
夏油杰沉默。
他能说什么呢？
说他卑劣地对自己的挚友怀有爱慕之情吗？
说他见到五条悟戴着猫耳的样子, 想要脱掉他的衣服吗？
说他是个想要亲吻挚友的变态吗？
他怎么能说呢？
大概是因为生活的环境太过单纯，五条悟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懵懵懂懂的。夏油杰不止一次地发现，五条悟会在对外界做出反馈的时候模仿他。
看看刚刚游刃有余地同种田山头火交谈的悟吧, 与他们初见时候那个臭屁得不可一世的少年，竟然是同一个人。
夏油杰并非自夸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影响，但他也不会自谦他在其中完全没有起到作用。
这样的五条悟，这样会被他影响的五条悟，他怎么敢直言自己的喜欢呢？
见夏油杰沉默不语, 五条悟冷静下来。
他向前几步，走到夏油杰的面前。在夏油杰后退之前，五条悟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轻轻解开两人手上的红色丝带。将两根丝带拢在一起之后，他把两人的手腕绑在一起。
单手绑上去的丝带松松垮垮，夏油杰轻轻一挣就会散开。五条悟将他的手指插进夏油杰的指缝之中，十指相扣。
“杰，不要逃跑。”
五条悟紧紧盯住夏油杰的眼睛，那双苍蓝之瞳在昏暗的夜色下更加流光溢彩。
“杰今天就要把老子不懂的东西，全部教给老子。”
夏油杰与五条悟对视着，两人互不相让。
最终，夏油杰率先叹了一口气。他用没有被牵住的那只手指了指已经掉到地下的盒子。
“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五条悟抗议：“杰，老子不是傻子。”
“那悟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时候用的吗？”
五条悟重复道：“杰，老子不是傻子。”
“那悟也应该知道，这是什么关系的人才会用的吧？”没有给五条悟答复的机会，夏油杰继续道：“悟，我们两个人是挚友，但就算是挚友也不是什么都可以做的。”
夏油杰轻笑，他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试图开一个玩笑：“悟一直这个样子，是会让我误会的。”
看五条悟严肃的表情，这个玩笑应该是失败了。
夏油杰放下强行勾起来的嘴角，放下仍然被五条悟紧牵着的手。他移开视线，不再去看五条悟。
五条悟在思考。
五条悟讨厌杰说的话。
因为只是挚友，不是情侣，所以不能做这样的事情？
才不要呢！
他与杰之间的事情，就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用所谓的关系框定两人之间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明明只要他们两个人都开心就好呀！
哦，还有最好不要给其他人带来麻烦，不然杰一定又要念那些大道理了。
至于其他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挚友也好，情侣也好，只要两个人能够一直在一起，就算是做父子也可以啊！
只要他愿意，杰也愿意，是什么关系全都无所谓！
“那我们就做情侣就好了吧？”五条悟得出结论：“如果做了情侣才能做这些让我们都高兴的事情，那我们做情侣就好了啊！”
“什……”
夏油杰被五条悟的话语冲击得说不出话来。
窃喜，困惑，惊讶，苦恼，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夏油杰的脑中交织，以至于他完全不能进行思考了。同样的，他也不再能克制自己的心意，对抗束缚的影响。
他说：“当然不好。”
他说：“怎么可以因为这种理由就做情侣。”
“什么叫这种理由啊。”五条悟抱怨道。“杰不喜欢老子吗？”
“当然喜欢。”夏油杰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老子也喜欢杰。”五条悟肯定地宣布道：“好了，我们互相表白，从现在开始就是情侣了。”
“等一下！等一下啊悟！”夏油杰慌乱地推着自说自话的五条悟，试图挣脱开他的手后退。
丝带飘落，落到蜡烛上燃烧起来。可两人的十指仍然紧扣着。
明明五条悟光凭握力是无法战胜夏油杰的，可偏偏夏油杰就是无法挣脱开他的这只手。
“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喜欢和喜欢千差万别，怎么可以一概而论呢。”
“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是杰才对吧？喜欢就是喜欢，哪来区别。杰可是老子的One and Only！就算是世界末日，老子的身边也只会是杰！”
夏油杰叹气，悟这不是完全没有明白吗？
五条悟看见夏油杰叹气就应激，“杰，无论你在想什么，你最好全部都说清楚！”
夏油杰再次叹气，“悟，就算喜欢是一样的，情侣与挚友也是完全不同的关系。”
夏油杰再次伸手指了一下被拆开的礼盒，“情侣，就是会用到那些东西的关系啊。”
夏油杰从齿缝中挤出气声询问道：“悟会对我产生欲望吗？”
五条悟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就来试一试吧，杰！”
这样说了之后，五条悟凑近了夏油杰的唇。
他亲了上去。
这个人嘴唇碰嘴唇。既没有厮磨，也没有伸舌头，两人只是单纯地将嘴唇贴在一起而已。
这是一个毫无情色意味的吻。
但，这是一个吻。
夏油杰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五条悟正在做什么，他猛地推开了他。
五条悟轻轻舔了一下两人刚刚接触的地方，歪头问道：“杰讨厌老子这样吗？”
夏油杰用手背贴在自己的唇上，混乱地答道：“我没有，我不是。悟，你突然在做什么啊！”
“老子在寻找杰说的欲望。”
“你这样，你突然亲上来，是骚扰！”夏油杰指责道。他又怀着隐秘的希望问道：“那你找到了吗？”
“完全没有。”五条悟遗憾地摇头，他再次凑上来，“一定是我们刚刚还不够深入，杰，我们再来试一试。”
“不！我拒绝！ ”夏油杰连连摇头，“悟，这种事情不是试出来的！”
正在这时候，五条悟的手机响了起来。他当作没有听见，打电话的人等一会就自己挂断了。
五条悟继续逼近夏油杰，问道：“杰是不喜欢和老子接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油杰试图解释：“如果悟想要和我亲吻的话，就算不需要尝试也会明白那种冲动的。”
“杰都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的？”五条悟不肯放弃，可就是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再次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
也正是因为铃声，让五条悟错过了夏油杰那句轻声的“因为我对你怀有欲望。”
五条悟无奈，只好先接通电话，发现来电的人是夜蛾正道。
“悟，你和杰是不是在一起呢？夏油杰的手机为什么关机了？是因为闯祸心虚了吗？”
夏油杰听到了听筒里传来的夜蛾正道的声音。他思索了一下，乘上咒灵逃跑了。
五条悟回答：“老子把他的手机关掉的。夜蛾老师，如果你是因为我们在横滨和禅院打架的事情的话，就不用说了。异能特务科说会处理掉信息的，如果你发现有漏网之鱼就去找他们。老子现在很忙！”
夜蛾正道大感不妙：“你又要去闯什么祸？！”
“夜蛾，你好吵啊。老子忙着去抓人呢。”五条悟看向远处的天空，夏油杰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对了，夜蛾，你知道……”五条悟本来想找夜蛾正道这个有经验的人取取经的，但他在思考之后又放弃了。“算了，我挂断了哦。”
他和杰的事情，不需要参考别人的经验。
五条悟合上手机，向着夏油杰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他又迅速回来，收拾好了港口黑手党送来的礼盒，才带上它再次离开。
虽然白色的被他弄坏了，但还有一套黑色的可以用呢。不要浪费了，他要看杰穿！
五条悟直接回了家，却发现家里的灯还暗着。夏油杰并没有回来。
五条悟打开房门，零点钟声敲响，圣诞节来了。
第152章 第183章 到处都是和悟一起的回忆，……
零点钟声响起的时候, 夏油杰正好重新回到圣诞树附近，回到他离开的地方。
然而，那里只剩下已经燃尽的蜡烛和枯萎的鲜花。五条悟已经离开了。
这也是当然的吧。
是他先一步逃跑的。五条悟也没有道理一直等在这里, 悟离开了才是正常的。
夏油杰落回地面, 发现那个装了各种不妙的东西的盒子已经不见了。
是被悟收走了吗？
悟已经学会带走垃圾了, 悟真棒啊！完全不愿意思考其他可能的夏油杰固执地夸赞并不在场的五条悟。
夏油杰召出咒灵, 将地面上的其他东西一并打扫干净。
然而打扫干净一个场所容易, 想要消除心中的烦恼却很困难。
夏油杰叹口气，坐到了之前五条悟坐过的位置上。
啊啊, 真逊啊, 夏油杰。他不仅脑子一热就逃跑了，还不知道应该跑去哪里。
还是去找前辈他们吗？
可前辈应该正在和金田一老师过平安夜, 夏油杰推己及人, 觉得他不应该去打扰。
回他们在横滨的新家吗？
可夏油杰现在这个样子, 回新家根本没有办法冷静地思考。这样说来，不管哪里, 都充满着和五条悟有关的回忆。
夏油杰无处可去。
干脆直接岩手算了。
可是如果他一声不吭就回岩手县的话，悟说不定真的会生气。
他在横滨境内转了一圈, 最后还是回到了这里。夏油杰用手指蹭着眉心, 烦躁地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在横滨境内游荡，也没有比直接跑回岩手好到哪里去啊。
夏油杰掏出手机，才发现五条悟刚刚不仅是挂断了电话, 还帮他把手机关掉了。
等待手机重新开机的时候，夏油杰从屏幕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那个勾起嘴角的家伙是他吗？
他在高兴什么啊？
不要因为五条悟横冲直撞的表白得意忘形啊！
夏油杰猛戳几下屏幕，试图将那个忘乎所以的笑容戳破。
然而怎么可能呢。笑容挂在他的脸上，他去戳手机屏幕，不过是另一种自欺欺人罢了。
手机开机, 屏幕亮起来，他的脸也跟着消失了。
夏油杰熟练地点开社交软件，想要看看五条悟发了什么新的动态。
没有。
动态还停留在两人进入集市前，五条悟吐槽看了一部莫名其妙的电影。
一定是因为悟还没有回家。再等一等，等到悟回家之后，他一定会更新动态的。
夏油杰失神地盯着界面，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
因为长时间没有操作，屏幕暗下来。夏油杰的脸再次出现，这次，屏幕里面的那个家伙不笑了。
夏油杰不想看自己这张丧气的脸。他重新点亮屏幕，刷新软件。
仍然什么都没有。
悟没有发布新的内容。
悟在做什么呢？
悟，真的回家了吗？他回的，是他们在横滨的那个家吗？
认为五条悟回家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五条悟和五条家的关系可不像他和父亲那样微妙。如果，五条悟直接回了京都呢？
当然，夏油杰觉得这样也不错。他们确实需要拉开一些距离，彼此冷静一下。
但是，但是……
夏油杰乘着咒灵，在回家途中但是了一路，也没想出后面的话来。
时间已经很晚了，越往住宅区飞灯光越是昏暗。每一户人家都已经没了光亮，只有道边的路灯仍然努力工作着。
圣诞节可没有守夜的习俗，大家都早早睡觉，等着圣诞老人趁着他们睡着送来礼物。
他和五条悟的家同样没有点灯。
夏油杰又刷新了一次软件，仍然没有刷到新的内容。他将手机放回口袋，驱使着咒灵悬停在二楼的窗户附近。
啊，真糟糕，没有给悟准备礼物。
这两天他们一直待在一起，也没有准备惊喜的机会。夏油杰原本还想着今天在集市上看一看，一起买点纪念品来着。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不仅两手空空，还要偷偷爬客卧的窗户。
说不定五条悟已经睡了，他要轻一点，不要吵醒悟。
至于五条悟不在这里的可能，被夏油杰下意识地忽略了。
夏油杰蹑手蹑脚地打开主卧的门，那张大得夸张的床上空无一人。一切都是他们出去之前的样子，五条悟，大概没有回来。
不，说不定他只是没有上来二楼而已。夏油杰的手握着门把，如此想到。现在，他应该去一楼找一找。悟在客厅中添置了不少东西，他一定在那里。
夏油杰的手越来越用力，但却没有力气挪动脚步。
如果，如果悟真的没有回来怎么办？
他还能去哪里寻找悟呢？
平时有一点小事就要发动态吐槽的五条悟，这次什么都没有发。
对了，动态！说不定在他没有看的这段时间里，五条悟更新了呢。
夏油杰松开手，掏出手机，再次点进社交软件。
仍然没有新的内容。
一定是因为他没有刷新，新的内容才没有显示的。
夏油杰反复刷新着软件，然而始终什么都没有。
五条悟什么都没有发布，夏油杰当然什么都刷不出来了。
但夏油杰没有放弃。
就像他为了证明家里有人，才打开主卧的灯一样。夏油杰站在卧室门口，为了证明他刷不到内容都是因为软件出了问题，不断地刷新着。
静谧的家中毫无声响，夏油杰甚至感觉到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不断爬升。悟不在的时候，连家里的取暖设备都不好用了吗？
突然，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楼下响起。
在大脑思考之前，夏油杰已经冲了下去。
太好了，五条悟就在家里！
夏油杰看到了睡在沙发上的五条悟，看到了地板上脆裂的玻璃瓶，还看到了玄关处没有关紧的房门。
夏油杰哑然失笑，迅速忘记了他刚刚那些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前，蹲下身来看睡着的五条悟。虽然他们的沙发不小，但让长手长脚的五条悟睡在上面也还是太委屈了一点。
夏油杰轻轻拍着五条悟，试图将他唤醒。“悟，回房间去睡啦。”
五条悟睡熟了，没有被叫醒。他的嘴里却嘟囔着：“杰是大坏蛋！”
“好好好，我是大坏蛋。”夏油杰哄着他，将手伸到他的腋下，想要直接把五条悟抱上楼去。
谁知道五条悟竟然不让他碰，嘴里还嘟囔：“不走，老子在等杰，不走。”
“悟，悟，我来了。”夏油杰只好继续哄他：“我们去床上睡好不好。”
五条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那双苍蓝之瞳中带着刚睡醒的水汽。他眯着眼睛与夏油杰对视了一会，叫道：“杰。”
“是我。我回来了，悟。”夏油杰轻声地和他说话。
五条悟确认了眼前的人。他点点头，一把将夏油杰抱进怀里之后，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杰，你不许再跑了。”
夏油杰原本蹲在他身前，此时被五条悟勾住脖子，整个人就趴到了他的身上。
“悟，你醒醒。不要在这里睡了。”
夏油杰试图和五条悟讲道理。然而现在的五条悟根本没有道理可讲，听见夏油杰的声音，五条悟摸索着捂住了他的嘴，又沉沉睡去了。
至此，夏油杰终于感觉到不对了。他让咒灵捡起地上的玻璃瓶残骸，标签已经被瓶中的液体浸湿，有些模糊不清。夏油杰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这应该是他之前误买的佐餐酒。
这个外包装看起来有些像果汁，他才会买回来的。他不是把这瓶酒藏在冰箱深处了吗，怎么还被悟找出来了？
不知道五条悟喝了多少，但应该比上次多一点。上次五条悟醉酒可比现在好搞多了。
夏油杰叹了口气，被五条悟像是抱枕一样搂在怀里。
在门关上之后，室内的温度渐渐升高。五条悟的怀抱也松开了些，让夏油杰怀疑他刚刚那样抱上来是被冻的。
夏油杰再次尝试叫醒五条悟：“悟，我们去楼上睡吧。”
五条悟挥开夏油杰的手，嘟囔道：“杰好吵啊。”
好吧，既然他想要在这里睡，那就在这里睡吧。
夏油杰去楼上拿了一条毛毯下来盖在五条悟的身上，又收拾了摔碎的瓶子和被五条悟翻得乱糟糟的冰箱。忙碌过后，夏油杰才重新坐回五条悟的身前，用手指隔空描摹他的睡颜。
“悟，你为什么突然喝酒？今天的事情让你很困扰吗？”
夏油杰心中五味杂陈，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他小声抱怨道：“可是这件事情只能由悟自己想明白的呀。
“悟都忘了吗？你家里还把你骗回去相亲呢。身为挚友的我，会祝福你找到美好的新婚妻子……可身为情侣的我，只会想砸了随意给你相亲的五条家。
“悟，如果从挚友变成情侣，我们可就回不去了哦……”
夏油杰低下头，注视着自己曾经被五条悟紧紧牵住的手，像是亲吻五条悟一般，轻轻地吻了一下自己的掌心，
他双手捂脸，终于趁着五条悟睡着的时候，勇敢地在他面前说：“悟，我想要你喜欢我，最喜欢我，只喜欢我。”
夏油杰并不知道，五条悟此时正悄悄地注视着他。
五条悟什么都听见了。
可他没有作声。
因为现在的杰，好像在哭啊。
第153章 第184章（第二更） 照片小偷。……
关于夏油杰所说的话, 五条悟提取出了两个重点。
一，杰超介意五条家骗他相亲的事情。他这个当事人都要忘记了，杰竟然还在记仇呢。
二, 杰超喜欢他的！
既然如此, 只要他把家里的那群人解决掉, 他和杰不就可以在一起了吗？
杰就是别扭啦, 什么话都不肯直接说出来, 还要说他什么都不懂。
五条悟决定，这一次他会先把家里那群人都解决掉, 之后再告诉杰。他一定要让杰知道, 他超懂的！
至于现在，宽容的五条悟大人愿意包容扭捏的杰。善解人意的他可以等杰的情绪先平复下来。
他有好多话要和杰说。
第一件事, 就是要谴责杰又一次逃跑的行为。
记不清哪个国家似乎有一句谚语, 是说：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杰一定是听过这句话才总是想要逃跑的。今天, 他一定要让杰知道，逃跑不仅可耻, 而且超没用的！
如果逃跑有用的话，杰就不会又回来了。他还以为夏油杰会直接跑回家里去呢。
现在可和夏天的时候不同, 正在放假的他们没有任务需要完成。夏油杰就这样直接回家的话, 他们就要一段时间见不到面了。
才怪呢！
五条悟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杰今天晚上回来，杰就会看到他一个人打游戏吃零食的寂寞的样子。如果杰今晚不回来，他就直接去杰落脚的地方堵门, 让杰和收留杰的人一起看看他寂寞的样子。
但是，他没想到杰竟然在冰箱里偷偷藏酒！还是用果汁瓶藏的！
那瓶长得像果汁，喝起来也像果汁的东西，竟然是酒！害得他喝了几口就直接睡过去了，都不知道杰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过好在, 他没有错过最重要的部分，该听到的他都有听到。
杰怎么一直捂着脸啊？他是不是应该安慰一下杰啊？
善解人意的小猫咪这个时候应该做什么呢？五条悟用他仍然迷糊的脑袋思考着。
五条悟的眼皮越来越沉，杰要是再没有动静，他就又要睡着了。
对了，如果是小猫咪的话，可以亲亲他的人类。
等到第二天，五条悟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只残留着这一个想法。
第二天似乎是个阴天，室内也显得有些昏暗。五条悟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睡了一夜，只想着杰还需要他去安慰。
说干就干！
五条悟一把掀开毛毯，从沙发上起身。来不及活动他有些僵硬的腰背，五条悟直接去找夏油杰。
五条悟先去了卧室，然而不仅是卧室，整个二楼都没有夏油杰的身影。
五条悟又走进厨房。这一次，他找到了一份早餐，和一张便签。
【悟，我煮了醒酒汤放在了客厅茶几上，如果你醒来不舒服就喝一点。如果你不喝的话，记得要把东西倒掉，杯子刷干净。还有早餐和冰箱里的东西也一样。
我就先回家了。悟，提前对你说新年快乐。】
五条悟看完之后握紧了拳头，只觉得他需要的不是醒酒汤，是降压药。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他一边将已经被他揉搓得起了褶皱的便签展平，一边往客厅里的圣诞树走去。
这个是杰的罪证，要好好地保留下来。
刚刚起床的时候没注意，五条悟这时候才发现，原本被当成圣诞树的咒灵还好好地立在墙角，可他身上的那些照片全都不见了，只剩下最顶端的那两张合影没有被取走。
照片小偷会是谁，完全不需要思考。
杰那个家伙偷跑不够，还要卷走全部的照片，他该不会真的要“睹物思人”了吧。
五条悟掏出手机，给夏油杰拨通电话。
一阵熟悉的铃声在屋外响起，五条悟立刻跑出去，正好抓住了正在手忙脚乱将手机静音的夏油杰。
夏油杰正乘坐着咒灵，悬停在二楼的高度上。五条悟对着他举起手中的便签：“照片小偷，你不是回家了吗？”
“悟，你怎么不穿外套就跑出来了。”
也不知道夏油杰在外面蹲了多久，原来今天的阴沉是因为正在下雪。夏油杰当然不会让自己淋雪，但低温可不是让咒灵靠得近点就能解决的。
然而行动间看起来有些僵硬的夏油杰还是解开了他的围巾，挂到了五条悟的脖子上。
夏油杰拉着五条悟回了屋子，又按着他坐在电暖器旁边，才若无其事地问道：“悟，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五条悟看着打定主意装傻的夏油杰，也有一些意兴阑珊。他意识到，反正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只会重复昨晚的对话。在他搞定家里，让杰没有后顾之忧之前，就先让杰这样吧。
于是，五条悟说：“照片小偷，把照片还回来。”
“诶？明明是悟说我可以靠那些照片睹物思人的啊，怎么可以叫我小偷！”夏油杰不愿意。
“老子还说，杰想老子的时候可以给老子打电话呢，杰怎么一点都不听？”五条悟冲着夏油杰摊开手，“快一点，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照片，老子也应该拿一半。”
“好哦，给你。”夏油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到五条悟摊开的手上。他左顾右盼，看到没有被动过的醒酒汤问道：“悟，你没有宿醉的感觉吗？要不要喝一点醒酒汤？”
五条悟不为所动，他的手掌仍然摊开着，冷酷地说道：“杰，照片。”
夏油杰又掏出一张放过去，继续问道：“悟，你有没有吃早饭？要不然先吃早饭吧？”
“杰。”这次五条悟连照片都不说了。
夏油杰没有办法，只好把照片全部都拿出来。不仅他的口袋里装着照片，咒灵那里也有一些。夏油杰小声抱怨道：“悟，我明明已经把精华都给你了。”
“是不是精华要老子说了算。”
五条悟看着比他印象中要多的照片挑了挑眉。
他先看了一眼被夏油杰称作精华的两张照片，竟然是圣诞树顶端那两张合影的复印件。五条悟又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两张复印件应该是术式的产物。
咒灵操使稀奇古怪的术式真多啊。
“悟，我把原件留给你了。”夏油杰小声嘟囔着，从五条悟手上拿回复印件，塞进了口袋里。
“照片就在这里，悟，你先去吃早饭吧。之后我们一起挑。”
五条悟点点头，他起身将夏油杰留下的便签挂到圣诞树上，随口问道：“杰不着急回家了吗？”
夏油杰干笑道：“其实也不是特别急。”
于是五条悟说道：“那等雪停之后我们一起出发吧。”
虽然两人的目的地一个在横滨的北面，一个在横滨的南面，完全不同路，可他们就是要一起出发。在被五条悟抓住之后，夏油杰就已经想到这件事了。
这场雪下了好久，两个人也就一起又待了好久。
他们一起分了照片。
五条悟终于知道为什么照片会比看起来的多了。夏油杰的咒灵把他们之前挑出去，没有挂在圣诞树上的照片也一起吐了出来。
最后，五条悟还是只拿了挂在圣诞树上的两人合影原件。
毕竟，只要看不到对方就会寂寞得死掉的家伙又不是他。他才不用那么多照片呢。
他们一起吃了午餐。
这一餐自然不如前一天那样的丰盛，但是五条悟吃得很满足。只是可惜他们的洗碗机还没有装好，两人只能人工洗碗。
五条悟将碗递给夏油杰的时候，突然说道：“杰，我们这样是不是很像夫妻？”
夏油杰才不接受他的暗示。“不，同居室友也会一起吃饭，一起刷碗的。”
五条悟切了一声，没再说话。
饭后，雪仍然在下。
五条悟这时又发现他昨晚计划中有一个大疏漏。他虽然买了游戏机，却没有卡带，根本没有游戏让他玩。
没关系，反正杰也不知道。
五条悟面不改色地打开电视机，招呼夏油杰一起看电视消磨时间。
遥控器不知道被他们放到哪里去了，没有办法调台，就那么随便放着。
夏油杰又切了水果。他将盘子放进五条悟的手里之后，坐在与五条悟有一些距离的地方。
五条悟用牙签扎了一块水果，蹭到夏油杰身边，“啊，杰，张嘴。”
“悟自己吃就好。”夏油杰拒绝道。
五条悟不出声，也不动作，就是将水果举在夏油杰的嘴前。两人僵持着。
最终，还是夏油杰拗不过五条悟，吞下了那块水果。
酸涩之中带着些甜味。
五条悟还要问：“杰，就算不是情侣，挚友也可以喂彼此吃东西的吧？”
夏油杰当然点头。
于是，两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分食了这盘水果。
电视里正巧在播放爱情剧，在演男女主人公新婚燕尔的甜蜜生活。又正巧，出现了两人抱在一起分食同一块蛋糕的桥段。
“杰，你看！”五条悟再次说道：“他们是夫妇，都和我们没有差别。”
五条悟旧事重提，夏油杰表现得十分镇静。“不，悟，差别很大的。”
“哦，那我来抱着杰不就好了。”
“悟。”夏油杰终于还是装不下去了，“悟，普通的挚友是不会动不动就抱在一起的。”
“我们又不普通！”五条悟反驳道：“我们可是One and Only！”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没有说话。
五条悟妥协，他哼哼道：“等我解决了家里的事情，杰就不会再拒绝我了。”
夏油杰警觉地问道：“悟，你家里什么事？”
这时候，五条悟又卖起关子来：“当然是杰在意的事情。”
直到两人在轻轨站分开，夏油杰都没能问出五条悟想要做什么。
夏油杰看见他映照在车窗上的脸，看到了自己脸上那带着期待的笑容。在告别五条悟之后，他终于可以显露自己的喜悦了。
虽然五条悟仍然什么都不明白，但是他在努力了不是吗？
说不定，这次新年过后，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
第154章 第185章 “我们来做吧，杰！”……
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从横滨各自出发的时间本就已经不早, 等他们各自到家的时候更是天都黑了。
随着夏油杰距离家里越近，圣诞节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淡薄。直到他站在家门前，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圣诞的氛围了。
咒灵将他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吐出来, 夏油杰却没有找到家里的钥匙。
如果他直接敲门的话, 他提着礼物的样子看起来会像客人一样吗？在回忆他将钥匙放到哪里的同时, 夏油杰忍不住如此想到。
其实, 即使不需要钥匙, 夏油杰想要开门也很容易。找不到钥匙，大概也只是他近乡情怯的一个借口吧。
正在夏油杰在门口踌躇的时候, 他面前的门突然打开了。
“小杰？”
夏油杰的妈妈看到他既惊喜, 又错愕。她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把夏油杰迎了进去。
“小杰你要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呢？坐车一定辛苦了吧, 吃饭了吗？
“你爸爸今天晚上在外面吃, 我也就随便对付了一点。小杰想要吃什么, 我来给你做。”夏油杰妈妈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问道。
夏油杰站在玄关，看着喜悦的妈妈, 感觉无措极了。他好像，真的成了这个家里的客人一样。
夏油妈妈系好围裙, 才发现自家儿子没有跟着进屋。她又退出来, 发现夏油杰正看着摆在门口却空荡荡的鞋架踌躇。夏油杰在犹豫要不要干脆赤脚算了。
“啊，我来给杰找拖鞋。”夏油妈妈愣了一下。她走进房间里找了一双拖鞋出来，解释道：
“之前你爸爸把旧的那个鞋架弄坏了, 换鞋架的时候我索性把旧的拖鞋也都丢掉了。家里一直没有外人来，也就一直没把新拖鞋摆出来。”
夏油妈妈将一双刚刚拆封的拖鞋摆到夏油杰的面前。“给，这是小杰的。”
夏油杰沉默地换好，跟着妈妈走进了室内。
夏油杰的视线随意扫过，家里有不少东西变了样子。客厅里摆着的花瓶, 墙上的挂画，还有吃饭用的碗，养着金鱼的鱼缸……
都不过是一些微小、不易察觉的改变。但那么多微小的改变堆积起来，就变成了陌生感。
这是他已经离开了将近一年的，对他来说变得陌生的家。
“妈妈，我带了礼物回来。”
夏油杰拦住还要往厨房去的妈妈，将手中的袋子递给她。收到礼物的夏油妈妈表情看起来并不惊喜，反而有些无措。
搞砸了。
夏油杰在心里叹了口气。
让家里变得陌生的，也不全是发生改变的陈设。夏油杰自己的态度也有很大的问题。作为离家出走又厚着脸皮回家过年的儿子，夏油杰也不知道他该表现出什么样的态度来。
正在夏油杰冥思苦想该说些什么缓和气氛的时候，夏油妈妈终于反应过来。她对着夏油杰笑得眉眼弯弯，“我能拆开来看看吗？”
“当然！”
袋子里装了两个盒子，一个里面装了手表。
“那是给父亲的。”夏油杰解释道。
“那我留给他亲自拆。”夏油妈妈将手表盒放到一边，打开属于自己的礼物。那是一枚红宝石胸针，以一颗大的红宝石佐以数颗小的红宝石和细碎钻石，在白色K金的底托上镶嵌成飞鸟的样子。
“感觉妈妈应该会喜欢这个样子的。”夏油杰现在反而不敢去观察妈妈的反应，他眼睛乱瞟，无意识地来回捏着自己的手指，解释道。
“谢谢小杰，妈妈好喜欢。”夏油杰妈妈一手托着胸针，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哽咽着说道。
夏油杰听见妈妈哭起来，有些慌张。他立刻起身想要去找纸巾，可是纸抽已经不放在他熟悉的地方了。
他看到另一个房间里放着纸抽，起身要过去拿。可在他路过妈妈的时候，被一把抱住了。
夏油杰已经长得比妈妈更加高大了，妈妈抱过来的时候，反而是妈妈埋在他的怀里。
夏油妈妈将眼泪全部抹在夏油杰的衣服上，含糊不清地说：“小杰长大了。”
门口又一次传来响动，之后是有人走路时大力踩踏地板的声音。在那个人走进来之前，夏油妈妈结束了这次拥抱。
她将手中的胸针收好，抹了一把眼睛，就推着夏油杰重新坐下。“你爸爸回来了，我去看看他。”
夏油杰跟着一起走出去，见到了喝得醉醺醺的父亲。
夏油爸爸正靠在墙上喘气，夏油杰越过妈妈架起他，问道：“要把他送回房间吗？”
“让你爸爸到客厅里躺一会儿就好。”夏油妈妈转进厨房，很快就端着一碗醒酒汤回来。
夏油爸爸此时正拉着夏油杰的手不放，嘴里嘀嘀咕咕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夏油妈妈十分熟练地拍着他的背，轻声对他说：“好了好了，来把汤喝了，睡醒就可以见到小杰了。”
然后夏油杰就惊讶地看到，他父亲喝了他妈妈喂的醒酒汤之后倒头就睡。夏油妈妈随手挡了一下夏油爸爸倒下去的动作，没有让他的脑袋直接砸到地上，看起来熟练极了。
“他这样没有问题吗？”夏油杰指着潦草睡着的父亲问道。
“没关系，他躺一会儿就会醒了。”夏油妈妈随意地摆手，“小杰，你要是不吃晚饭的话，要去休息吗？你爸爸这个样子，今天晚上大概没办法和你说话了。”
夏油杰讷讷地点头。他又问道：“父亲他经常喝成这个样子吗？”
“嗯，你爸爸找到新工作之后一直这么努力哦。毕竟不能现在就让儿子养老嘛。”夏油妈妈跟着夏油杰走进房间，“而且你爸爸还说，如果这份工作有机会升职的话，说不定可以到东京去呢。”
夏油杰的房间与他离开的那天一模一样，时间仿佛在这里凝固。
“好了，我有定时打扫你的房间，床单被褥也都是新洗的。应该没有什么需要更换的，那小杰就好好休息吧。”
夏油杰沉默着点头，送走了妈妈。
夏油杰把自己摔到床上，感觉十分别扭。明明是他睡了十几年的床铺，就因为睡起来的感觉与高专宿舍的不同，夏油杰竟然感觉到陌生了。
楼下又传来煤气灶点火的声音，夏油杰双眼放空地看着天花板，突然格外地想念悟。
他掏出装在口袋里的照片，摩挲着照片上五条悟的脸，最终还是给五条悟打了电话过去。
是悟说的，他可以随时打电话过去的。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五条悟那边听起来乱糟糟的。
“喂，杰想老子了吗？”这样问过之后，五条悟又不知道对着谁说道：“你们给老子安静一点！”
那边立刻安静了。
夏油杰听见五条悟的脚步声，拉门声。他仿佛看到了五条悟嫌弃其他人太吵，跑到连廊上接电话的样子。
“悟在忙吗？”夏油杰也起身，拉开窗户坐到了窗棱上。
“已经结束了。杰，老子刚刚做了一件大事哦！”
夏油杰仿佛看到了五条悟身后乱摇的尾巴。
“悟超棒的。所以悟做了什么？”
“不能说，老子要见到杰之后当面说！”
夏油杰疑惑地问道：“悟做的事情和我有关吗？”
“当然！挚友不就是做的所有事都和对方有关嘛！”五条悟直截了当地说道：“杰呢，有做什么和老子有关的事情吗？”
夏油杰再一次被五条悟的直球打愣了，再次被束缚驱使着回答道：“想你算不算？”
“算！”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夏油杰捂住自己的脸。幸好两人只是在打电话，五条悟看不到他通红的双颊。
夏油杰试图纠正五条悟的错误观念。“悟，就算是挚友，我们也是独立的两个人，也有各自私人的社交。当然不可能做什么事都和对方有关的。”
“可杰明明做了和老子有关的事情，老子也做了和杰有关的事情……”
五条悟那边有人叫他。
“这只是巧合……”夏油杰解释的话只说了半句就被五条悟打断了。
“杰，老子现在要去继续做和杰有关的事情啦。等忙完老子就去找杰。”五条悟说：“老子要先挂断电话了哦，杰拜拜！”
“拜拜。”
“嘟——嘟——嘟——”
夏油杰听着电话里面的忙音，接上他没有说出口的半句话：“就算是要共享未来人生的夫妻，也做不到事事都与对方有关啊。”
悟这家伙，明明什么都不懂，却意外地要求很高呢。夏油杰感受着窗外吹进来风，忍不住叹息。
好想悟。
五条悟回身看着被派来做说客的五条明，问道：“那些老头子都想清楚了吗？”
五条明不答反问：“悟大人，你真的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当然！”五条悟奇怪地看了五条明一眼，“老子想要和杰在一起。杰不喜欢家里给老子相亲，老子就不要相亲啊。明都已经结婚了，还不明白这种事情吗？”
“悟大人，你真的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五条悟皱眉看着五条明：“你也是，杰也是，都说老子不明白什么是喜欢。老子就是想要和杰永远在一起，这不就是喜欢吗？”
五条悟的视线压迫感十足，让五条明冷汗直流。可他还是强撑着继续说：“正因为我已经结婚了，才更有发言权。悟大人，就算你们各自有了婚姻之后，也仍然可以做一辈子的朋友。就像我结婚之后，仍然可以为悟大人服务。”
五条悟沉默了一会，突然问道：“明，这一年我们见面的次数很少吧？”
“那是因为悟大人入学了高专……”五条明小声嘟囔，故意说给五条悟听：“我婚后还是对悟大人随叫随到，甚至还带着老婆一起。”
“就是这个。你这家伙不是也会抱怨老子妨碍了你们夫妻嘛。”五条悟听了五条明的话反而笑了：“老子和杰之间才不需要第三个人呢。所有会插入老子和杰的人或者事，都要被清除掉才行。”
“悟大人，我没有抱怨！”五条明百口莫辩，只好使出绝招：“悟大人！难道你会对夏油杰产生□□吗？”
“这件事这么重要吗？”五条悟捏着下巴沉思，“你也是，杰也是，你们怎么都在强调这件事啊。”
五条明舌根发苦，不想知道这两个未成年到底都讨论了些什么东西。他只是单纯回答五条悟的问题：“因为这就是爱情与友情最本质的不同。喜欢一个人就会想要亲吻，想要拥抱，想要坦诚相见。只有拥有这些冲动，才是爱情的喜欢。”
五条悟恍然大悟，“难怪杰不喜欢和我试，原来杰是在等老子主动吗？”
“试？主动？”五条悟不明所以。
“干得不错啊，明。”五条悟拍拍五条明的肩膀，进屋里去了。
……
第二天一早，夏油杰迷迷糊糊地醒来，仿佛看到了五条悟的脸。他好像还听见五条悟对他说：“我们来做吧，杰！”
是还没有睡醒吗？
夏油杰闭上眼睛，感觉到他的脸被人触碰。夏油杰再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仍然能够看见五条悟。这一次，他还离得更近了一点。
夏油杰眨眨眼，五条悟不仅没有消失，还又一次对他说：“我们来做吧，杰！”
夏油杰双眼大睁，瞪着五条悟看了一会儿，
“啊啊啊啊啊啊——”
第155章 第186章（第二更） “杰，我们可以……
在经历了一个兵荒马乱的清晨之后, 夏油杰终于和五条悟一起坐在了餐桌前。
划重点，和五条悟一起。
这种一觉醒来，想念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事情简直是漫画里才会发生的桥段。夏油杰用眼睛斜瞟着和他妈妈相谈甚欢的五条悟, 怀疑自己还没有睡醒。
不管是五条悟突然出现在他的卧室, 并且说那样的话, 还是五条悟的态度, 都太过不真实了。
“的确, 小杰从小就很喜欢运动，经常玩得浑身脏兮兮的才肯回家。”
夏油妈妈和五条悟说着话, 也没有耽误她做早饭。
她将煎好的鸡蛋卷取出, 切好之后分别放进碟子里，然后将盛好的味噌汤、煎鱼和米饭等端到了两个少年的面前。
“好了, 你们两个吃早饭吧, 我要出去买东西了。”夏油妈摘下围裙, 边说边往外走。她都已经走到了门外又退回来，“杰, 你等一下要和小悟出去玩吗？”
“我还没有想好……”
五条悟代为回答道：“不，我们就在家里玩。”
夏油妈妈笑起来, “好哦, 那我顺路买点点心回来。小悟有没有忌口？”
“没有！只要是甜食都喜欢！”五条悟即答。
“那我就看着挑了。”夏油妈妈笑着离去了。
“杰，你家的早饭好丰盛哦。”五条悟感慨了一句，便毫不客气地动起筷子。他惊叹道：“哇哦, 杰，你妈妈做饭只比你差一点点诶。”
“悟，不可以这样说话。”夏油杰无奈地纠正道：“我做饭的技艺也是从妈妈那里学的。而且……”
夏油杰喝了一口汤，感觉不像记忆中那样好喝。
他看着面前这顿丰盛的传统早餐，回忆起以前每天作为早饭的面包和牛奶, 忍不住说道：“而且，妈妈她也不太擅长做早餐。”
“杰，这是要我期待你妈妈做的午餐的意思吗？”五条悟双眼亮晶晶的，注视着夏油杰。
可惜他看一会儿，就要眨眨眼睛。夏油杰熟悉五条悟这样的状态，那是他的六眼接收了太多信息导致的。
“悟，你的墨镜呢？怎么不戴？”夏油杰问道。
“因为好孩子是不会戴墨镜的！”五条悟理所当然地答道：“老子要给杰爸爸妈妈一个好印象。”
“现在他们都不在，你可以戴上了。”
五条悟再次眨眨眼，“可是老子没有把墨镜戴在身上诶。”
夏油杰叹气，站起身：“我记得家里应该有绷带，我去找一下。”
夏油杰向着他记忆里面放药箱的地方走去。他边走边说：“悟，如果想要给长辈留下好印象的话，你最需要改变的是你的自称吧。就算不说晚辈（私），至少也该说我（僕）吧。”*
“是——”五条悟非常敷衍地回应道，完全看不出来他有想要改变的意思。
夏油杰打开柜门，没有找到药箱。
又是一样改变了位置的旧物。
夏油杰若无其事地关上柜门。转身看着五条悟道：“悟，你想用我的衣服还是你自己的衣服绑眼睛？”
五条悟再次眨眨眼，拒绝道：“老子都不想要。杰，你家很干净啦，老子不需要遮眼睛的。”
夏油杰思索了一下，认可他的说法。他点点头，坐回餐桌旁：“那等一下我去给你买绷带吧。”
等到两人吃完了饭，又一起收拾了厨房之后，夏油杰将五条悟拉进自己的房间，在地板上坐稳，他才终于问出了那个早该问的问题：
“悟，你怎么过来了？”
“当然是瞬移过来的。”五条悟坐在夏油杰的书桌前，摸摸这里，看看那里。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在现在这个时间出现在我家里？”
“老子敲门，杰的妈妈给老子开门，然后老子就这样走进来了啊。”五条悟反坐在椅子上，将下巴搭在椅背上无辜地说道。
“悟。”夏油杰无奈，除了叫五条悟的名字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五条悟恶作剧成功，得意地笑起来。
“好吧，那就从昨天晚上开始说。”
“不，也没有必要从那么早之前说起。”
五条悟不理他，自顾自说起来：
“昨天晚上，老子一回家就听到那些老头子又在商量着给老子相亲的事情。本来老子就在计划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了，这不是正好，老子就直接进去说‘老子不会再去相亲了’。
“老头子们当然不愿意啦，所以我们就进行了一场亲切友好的交流。”
夏油杰十分怀疑“亲切友好”这四个字。昨晚两人打电话过去的时候，五条悟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噤声。
和有如此威慑力的家伙交谈，怎么可能“亲切友好”。
五条悟注意到夏油杰古怪的表情，立刻解释道：“没有一个人需要被送进医院急救，多么友好啊！”
夏油杰懂了。
五条悟昨晚不仅动嘴了，还动手了。
夏油杰以手抚额，等着听五条悟给他更多的惊喜。
果然，五条悟吐吐舌头继续说道：“就是有几个老头需要卧床休息，没办法主持新年宴会了。
“那个宴会又麻烦又无聊，连食物都不好吃。要老子说，既然没有人主持，那就干脆别办了。
“所以，今年，以及以后的新年，五条家都不会再办宴会了哦，大家都去和自己的爸爸妈妈或者妻子过年就好了。”
夏油杰有些迟疑地问道：“悟，这是可以的吗？本来大家族聚在一起的机会就不多吧。连新年都不一起过的话，大家不会变得互相都不认识了吧？”
五条悟点点头：“不认识的人又不会因为一起参加新年宴会就变得认识了。老子说可以，就是可以！”
他骄傲地宣布道：“杰，以后五条家都是老子说了算！”
夏油杰愣住了。他一时之间没能做出反应，五条悟立刻不满地抱怨道：“杰好冷淡哦。”
“啊，悟好厉害哦。”夏油杰问道：“我还以为悟之前就在五条家说了算呢。”
“那不一样。以前是不管老子说什么，他们都同意而已。以后就算他们不同意，老子要做的事情他们也不能再反对了。”五条悟挥挥手，“这些不重要。”
他滑动着椅子的滚轮，挪到夏油杰面前。两人一高一低，对视着。五条悟的手捧起夏油杰的脸。
“杰，以后杰在意的事情都可以直接告诉老子。不管是烦人的相亲，还是别的什么，杰只要说了，老子都会做到的。”
夏油杰把五条悟作乱的手拨了下去，“等一下啊，悟，你在说什么？”
“家里人给老子相亲的事情，杰不是超在意的吗？前天，不，昨天凌晨杰自己说的。”
“你，你听到了？”夏油杰大惊，连连往后挪动。一直到他的后背抵上床沿，退无可退。
“是哦。听得完完整整，清清楚楚的呢。”五条悟得意地笑道：“杰明明就超喜欢我的，还不好意思说。”
“你怎么不叫我……不早说……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骤然得知五条悟听见他吐露的心声，夏油杰十分无措，连话都不会说了。
五条悟善解人意地继续道：“好啦，老子知道杰不好意思啦。”
他从椅子上下来，蹲在夏油杰的面前。
“老子已经问清楚了，杰的意思是希望老子主动对吧。”
五条悟一只手抓住夏油杰的手，将手指插进夏油杰的指缝中，两人十指相扣。
“明对我说，如果是情侣的话就会想要这样，牵手，拥抱，亲吻，还有上床。”
五条悟一边说着，一边朝夏油杰逼近。他一手牵着夏油杰，用另一只手环上夏油杰的后背。
这是一个不算完整的拥抱。夏油杰浑身僵硬着，咽了一下口水。
“牵手，拥抱，这不是我们平时都会做的事情吗？”
五条悟稍稍抬起身体，两人的脸凑得很近。
“接吻的话，虽然上次只是试试，但也是老子主动的啊。杰，这一次老子可是恶补了很多知识，不会再像上次一样平淡了。”
两个人的鼻尖相抵。五条悟注视着夏油杰的表情，将自己的唇慢慢凑上去。他伸出舌头在夏油杰的唇上轻轻舔舐着，低声地说：“杰，老子要来了哦。”
五条悟想要继续深入，却亲到了夏油杰的手掌。
“悟，就到这里吧。不要再继续了。”夏油杰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
五条悟不明所以，又退后了一点。“杰不喜欢吗？”
夏油杰的手上移，捂住了五条悟的眼睛。他说：“悟，你还是没有明白。悟，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五条悟的行为实在是让夏油杰沉醉，但，沉醉的也只有夏油杰一个人而已。
在夏油杰心脏跳得像是要跳出来的时候，五条悟却像是在解题一般，一步一步冷酷地推导着答案。
这和之前的情况有什么不同吗？
夏油杰苦笑着，深呼吸了几下试图平复心跳，又将双腿并拢。
夏油杰甚至不知道是应该因为五条悟这样积极尝试的态度高兴，还是应该为五条悟这样都没有反应而绝望。
“悟……”
“咚咚咚——”
在夏油杰开口之前，夏油妈妈回来了。
夏油杰推了推五条悟：“悟，去开门。”
看见来开门的是五条悟，夏油妈妈还愣了一下。她端着托盘，还在腋下夹着一床床单和被罩。
“我记得小杰的房间还有空置的被褥，我把床单被罩一起拿过来了。小悟你先让小杰给你套被罩，客房等下就收拾好了。”
五条悟甜腻地说：“不用麻烦啦，夏油阿姨，我就睡在杰的房间里就可以了。”
“这怎么可以，你这个孩子愿意来我们家过年，我当然要招待好你啊。”
五条悟挽上夏油妈妈的手臂，“夏油阿姨已经把我招待得很好了，我和杰一起睡也很习惯的。”
五条悟好说歹说，夏油妈妈终于被说动：“好吧，那你们小孩子一起玩吧。小悟，你可千万不要客气啊。”
“当然，我不会和夏油阿姨客气的！”
送走夏油妈妈之后，五条悟重新坐回夏油杰的面前，对上了夏油杰写满惊讶的脸。
五条悟笑得得意：“啊，刚刚说着说着就忘了。因为其他五条家的人都有可以一起过年的小家庭，只有老子没有，所以老子就来找杰了。
“所以夏油阿姨和夏油叔叔在家门口捡到了徘徊的老子。然后他们在听说老子是杰的朋友之后，又听说老子孤苦无依，无家可归，就非常友善地邀请老子留下来过年。
“今天早上杰赖床的时候，夏油阿姨还派老子来叫杰呢~
“杰，我们可以一起过年了，开心吗？”
第156章 第187章 “小杰，这是你异父异母的……
要问夏油杰觉不觉得开心, 那他当然开心啦。
可是。
“悟，你不回家吗？”
关于五条悟说的“孤苦无依，无家可归”, 也就只能骗一骗不了解情况的夏油父母, 可骗不到夏油杰。
五条悟不仅父母双全, 而且悟的父亲还在家族里身居高位。之前夏油杰去五条家拜访的时候, 虽然没有说上话, 但他还是和对方打过照面的。
那是个和五条悟毫无相似之处的男人。
那个男人不仅目中无人，注视五条悟的眼神也十分微妙……
如果那样的人是悟的父亲的话, 悟不想和他一起过年, 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夏油杰想着想着，又把自己说服了。
“所以啊, 老子都说老子无家可归了嘛。”五条悟毫不客气地抓起点心往嘴里塞。“本来老子也不会和他们过新年。虽然是他们生下了老子, 但其实老子很少和他们见面。”
五条悟歪了歪头说道：“如果计算总的相处时长的话, 杰和老子在一起的时间已经是他们的几百倍了。”
“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还是不要打扰彼此了。”五条悟故作老成地总结道。
“悟……”夏油杰一时失语, 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而且啊，老子才不要陪他们在医院里过年呢。”五条悟无所谓地补充道。
“哈？悟, 你不是说没有人去医院急救吗？”
“杰你别管。”五条悟撇过头嘴硬道：“就是没有人进急救室嘛, 所有人都只是住进了普通病房而已。
“再说了，这又不能怪老子，谁让他那么菜还要往前冲的。”
夏油杰无语。
被五条悟这样插科打诨, 原本伤感的气氛都不翼而飞了。夏油杰也只能把他的心疼都压在心底。
他站起身来，在五条悟的头顶轻拍几下。
“悟，我很高兴你来找我。”
五条家那么多人大概都不会拒绝一个想要一起过年的六眼神子。但是五条悟却选择来找他，甚至还以夏油杰从未见过的晚辈态度对待他的妈妈。
夏油杰真的好高兴。
“不过啊，对着我妈妈就自称‘我（僕）’, 对着我就自称老子（俺），你这家伙也太灵活了吧。”夏油杰直接在五条悟的头顶揉了起来，把五条悟的头发抓乱。
五条悟仰起头，对着夏油杰笑嘻嘻地吐舌头。
“悟，去洗手。”夏油杰从壁橱里抱出被褥，招呼五条悟一起帮忙。
夏油杰听见五条悟在走廊上遇到了他妈妈。五条悟主动夸赞他妈妈买回来的点心好吃，逗笑了他妈妈。
真稀奇，原来悟还有这样一面。
夏油杰一边把自己的被褥往地上拽，一边感慨道。
“杰，你在做什么？”五条悟甩着手上的水珠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空荡荡的床。
“试一下我们两个一起打地铺的话位置够不够。”夏油杰看着被挤到床底下的褥子，叹了口气。
他把新拿出来的被褥扔到床上去，对五条悟说：“地方不够。悟睡床，我睡地板。悟自己铺床。”
“不要。”五条悟走到夏油杰的身边，他伸出两只手来比量地板上空位的距离，展示给夏油杰看。“杰，你看，位置非常富余，我们两个可以一起睡。”
夏油杰叹气。他走近一步，五条悟的两手正好与夏油杰的手臂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这不是完全不够吗！”
五条悟偷偷把两手往外移了一点，“现在够了。”
夏油杰再次叹气。他弯腰捡起地上的被褥，招呼五条悟道：“悟，来和我一起抬桌子。”
在两人重新整理了一番夏油杰房间的布局之后，终于挤出了足够两人一起睡的空间。
夏油杰让五条悟自己把被罩套好，自己则出去找清洁工具。
他的房间已经十几年没有变动过，原本藏在家具后面的死角这下全都露了出来。
这下要重新大扫除了。
夏油妈妈也正在对家里进行大扫除，这本来就是新年之前的习俗。见到夏油杰出来，夏油妈妈把他偷偷叫过去，问道：“杰，我应该给你朋友准备多少年玉合适呀？”
夏油杰发出疑惑的气声：“啊？”
“你朋友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吧？我看他吃穿用度都像是大少爷呢。你去问问小悟以往都收多少年玉，是不是有什么讲究？”
“没关系，妈妈不用管这个。我来准备就好了。”
夏油杰刚说完，就被他妈妈弹了一下脑门。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年玉当然是要长辈来准备的。小悟是你难得愿意带到家里来的朋友，妈妈知道那孩子对你一定很重要。既然他没有妈妈了，那就由我来做他的母亲！”
夏油杰张了张嘴，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纠正。
“和我一样就好。他在我们家过年，那就按照我们家的习俗来。”夏油杰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和他妈妈解释五条悟的情况。
说到底，他都不知道五条悟和他父母说了些什么，才让他妈妈误会的。谁造谣，谁辟谣，让五条悟自己处理去吧。
听到夏油杰转述的问题之后，五条悟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
两人收拾完夏油杰的房间之后，他们又一起去帮夏油妈妈大扫除。五条悟趁机对夏油妈妈说：“我之前都没有收到过年玉呢！夏油阿姨，我超期待的！”
夏油妈妈听了心疼不已。“哎呀，怎么能有孩子没收到过年玉呢？小悟，别担心，阿姨给你都补回来！”
夏油杰戳了戳五条悟，问道：“悟，你说真的啊？御三家不是会更加注重传统的吗？”
“当然。”五条悟凑到夏油杰耳边小声说，“老子可是六眼，谁能自称是老子的长辈。他们只会给老子供奉啦，和年玉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夏油杰再次无语，终于知道这家伙是怎么骗人的了。
夏油妈妈看着凑到一边说小话的五条悟和夏油杰，又开始赶人：“小杰，你带着小悟去玩吧。我这里不用你们帮忙的。”
“我们三个人一起干活会快很多，夏油阿姨也不用那么辛苦了。”五条悟又凑上去帮夏油妈妈干活。
夏油妈妈被哄得心花怒放，连连夸奖五条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夏油杰在一边看得目瞪口呆，很想揪着五条悟的领子摇晃，让这个套着五条悟皮的家伙现出原形来。
一个房间挤两个人已经足够了，夏油杰拿着工具去隔壁房间干活。
五条悟和夏油妈妈有说有笑，感情迅速升温。夏油杰怀疑，说不定用不了多久，五条悟可以直接改口喊妈妈了。
到时候，夏油妈妈就拉着五条悟站到他面前，对他说：“小杰，小悟以后就是你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了。”
夏油杰甩了甩头，将地狱一般的幻想甩出脑海。
视线摇晃间，夏油杰发现了他先前没有找到的药箱。药箱的新位置就在客厅里。这里与原本的位置有些距离，但是要比之前更加方便取用。
夏油杰一直没有发现的原因是它换了一个全新的外观。大概是考虑到要摆在外面，所以选了一个与家具颜色相近的款式。
夏油杰打开药箱，取出绷带之后又看了看里面存放的药。
在他的记忆中，药箱里应该全是治疗感冒、腹泻这样普通病症的药。可是现在这个药箱里，不是治疗胃痛的药，就是护肝片、护心片这样的保健药。
是因为他父亲现在经常去喝酒应酬，所以要备着这样的药吗？
夏油杰将药箱合上，趁着那边亲如母子的两个人不注意，走到外面去了。
他可真不是一个称职的儿子。
在他一直纠结于家里那些改动带给他的陌生感时，完全没有注意到改变最大的其实是人。将近一年的分离，让他的父母和他都对彼此陌生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
随着他的长大，他的父母也在变得老迈。他父亲还经历了失业的打击，自然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
夏油杰似乎想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想。他双眼无神地注视着庭院里的枯枝，手指揉搓着。
听说吸烟的时候能够忘掉忧愁。这个时候，似乎正需要一支香烟。
夏油杰的咒灵那里存着家入硝子常抽的那种烟。他忍不住尝试了一下。
夏油杰将香烟点燃，塞进嘴里，猛吸了一口。
“咳咳咳——”
完全不会吸烟的夏油杰被呛得咳嗽起来，有生理性的眼泪从他的眼角溢出。
“小孩子还是不要太有好奇心比较好。”
就在夏油杰低头咳个不停的时候，一只手接过他手中的香烟。夏油杰抬头看去，是他的父亲下班回来了。
“我不是小孩子了。”
夏油爸爸将香烟塞进自己的嘴里，然后吐出一个烟圈。
“好了，现在这是我的烟了。下次做坏事的时候走远一点，不要在家里，会被你妈妈说的。”
夏油杰又将那根烟抢了回来。他将手背在身后，让咒灵偷偷吞掉了那根香烟。
“你已经拮据到没钱买烟了吗，还要来抢儿子的烟？”无论之前再如何后悔，夏油杰暂时还没有学会该如何对他父亲好好说话。
父子两人的关系仿佛还停滞在夏油杰离家出走的那时候。
虽然夏油杰已经实现了他的承诺，不靠家里的帮助也能过得很好。甚至还能往家里打钱。
虽然夏油爸爸经历了失业的打击，再也没有之前的意气风发。
但是父子两人面对面的时候仍然不知道该如何交流，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
正在夏油杰忍不住要起身离开的时候，两人身后的拉门打开。五条悟伸了个脑袋出来，“杰，不要偷懒了，来帮忙。”
看到夏油爸爸，五条悟也没有惊讶，他非常自然地同夏油爸爸打招呼。
认真算起来的话，五条悟其实也是个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外表俊美，家世优渥，实力强劲又聪明好学。在五条悟收敛起他那不可一世的性格之后，能够轻易地得到任何人的喜爱。
任何人，包括夏油爸爸。
夏油杰看着其乐融融一起大扫除的三人，觉得好像是他比较多余。
要不，他走？
第157章 第188章（第二更） “杰，我会一直……
夏油杰的感受有些奇妙。
当他站在旁观者的视角上, 看父母与五条悟的互动，自他回家以来感受到的那种陌生感竟然被完全消解了。
会对一些微小的变化感到不适，归根究底还是因为他怀有一些不可能完成的期待。
但是在他旁观他的父母被五条悟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误导的时候, 突然清晰地意识到, 他们只是两个普通人而已。
夏油杰不是在说与咒术师相对的普通人, 而是说作为父母的这个身份, 他的父母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对大多数孩童来说, 父母就是他接触世界时通过的第一道门扉。门外是多姿多彩的世界，而门内则是温暖的家。
父母会选择更美好的世界向孩子开放, 孩子也可以随时退回门内安全的世界。
夏油杰也不例外。
在他还年幼, 特别是还没有觉醒术式的时候，他曾经也觉得他的父母无所不能过。对小小的夏油杰来说天崩地裂的事情, 他的父母却能很轻松地解决。
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 只要躲到妈妈的怀抱里就好了, 只要趴在爸爸的背上就好了。爸爸妈妈会帮助他的，他们会保护好他的。
很长一段时间里, 小夏油杰都觉得他的父母无所不能。
直到他能够看见咒灵，直到他觉醒术式, 直到他明白自己是普通人之中的“异类”, 直到他选择不再向父母求助。
然而即便如此，夏油杰也仍然期待着，他无所不能的父母能够理解他, 接纳他，保护他。
这是多么强人所难的想法啊——
他们没有一双能够看破世界真相的眼睛，他们也没有强大的实力，他们只是会被五条悟的话语骗得团团转的普通人而已啊。
说不定，比起一些无法接受孩子是个“怪物”的父母来说, 他的父母已经很不错了。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与他的父母交谈的场景，忍不住微笑起来。
这样就好了，理解不了就理解不了吧。
他已经不需要了。
夏油杰一手搭在五条悟的肩膀上，勾着他的脖子往自己的方向拉，对着父母实话实说道：“妈妈，别听他胡说，这家伙可是接受家族精英教育长大的。”
五条悟抗议：“杰，那个根本不能叫精英教育。老子是自学成才。”
夏油杰捂住五条悟的嘴，微笑着对他说：“悟，你起码再装久一点，不要这么快暴露本性啊。”
然后他对父母说：“你们看，这家伙就是被宠坏的大少爷。说什么无家可归都是骗人的。”
五条悟的嘴被捂住了，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声音。
夏油杰仍然没有松手，“好吧，我重新说。就算现在把这家伙赶出去，也会有很多人愿意把他接走，不至于让他流落街头的。”
五条悟终于把自己从夏油杰的辖制中解脱出来，立刻抗议道：“杰，不要说得老子好像是故意来找你骗吃骗喝的一样。”
两人就这样拌起嘴来。
夏油父母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对方的茫然。不过，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他家小杰和这个孩子真的是十分要好呢。
夏油妈妈看着吵嘴的两人欣慰地笑起来：“不管小悟有没有其他的地方去，小杰你都是他的第一选择不是吗？”
“没错！就是这样！”五条悟立刻点头：“夏油阿姨，您可真是明事理。”
夏油杰被自家母亲的话语惊到，不再说话了。只是他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当晚，夏油妈妈做了一顿异常丰盛的晚餐。夏油杰大概揣摩到了妈妈不想让五条悟觉得他家寒酸的心理，于是捅了一下五条悟，对他说：“悟，记得交伙食费哦。”
他和五条悟之间的债务是他们之间的事情。因为五条悟过来住，让家里负担超出原本生活水平的支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这孩子又在说什么呢？”夏油妈妈呵斥夏油杰，“你的朋友过来玩，好端端地提什么钱？”
夏油杰正色道：“妈妈，我也会付的。毕竟这么丰盛的饭菜是专门为我们准备的嘛。”
如果他父母平时吃饭就是这样的规格，他回来那晚也不至于一点剩菜都没有了。
夏油妈妈说不过夏油杰，对夏油爸爸说：“孩子他爸，这是你儿子，你说。”
夏油爸爸一直在埋头苦吃，此时被点名了便笑道：“让他们交伙食费也没什么不好嘛，我们就能多吃几天这样豪华的饭菜了。”
夏油妈妈无奈叹气：“好吧，我知道了，你们小孩子把钱收好。之后的饭菜不会再这么夸张了，没有口福的家伙们。”
饭后，趁着五条悟去帮夏油妈妈洗碗的时候，夏油杰主动找到了他父亲。
“爸爸，我们去外面坐一会吧。”
夏油爸爸心头火热，连声应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油杰就不再叫他爸爸，而一直使用尊称父亲。
如果夏油杰同样是用母亲称呼他妈妈的话，夏油爸爸还能骗自己这是因为他的儿子十分有礼貌。可惜，他儿子仍然会亲昵地喊妈妈，这不是就是夏油杰在故意与他这个爸爸生疏嘛！
从前他不仅不在意，甚至有些自得其乐，这是对他身为严父的认可。可如今他有了与儿子修复关系的愿望，夏油杰生疏的尊称听起来就有些心塞了。
今天，他儿子终于重新叫他爸爸了！
别说是大冬天的，不顾天气的严寒跑到院子里谈心。就算是外面在下刀子，夏油爸爸也要接受这个挑战。
夏油杰等在外面，发现他爸爸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才出来之后，忍不住笑起来。
“爸爸，你那是什么打扮啊？”
当他把父亲身上那层严肃刻板的滤镜剥掉之后，突然发现他爸爸其实还挺有趣的。
夏油爸爸被衣服捂得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问道：“所以，你有什么事情要特地出来说？”
夏油杰立刻严肃起来：“爸爸，我们和好吧。”
不等夏油爸爸的反应，夏油杰继续道：“之前的事情是我不好，是我擅自对你和妈妈抱有太多期待了，以后我不会这样了。”
夏油爸爸坐了下来，他看着夏油杰的眼神十分忧伤。“你这家伙，应该知道这样的话比冷战更加伤人吧？”
“我知道。”夏油杰没有看他的父亲，反而望着天上的残月。“但这也是事实。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说实话。
“爸爸妈妈都是普通人，却有了我这个咒术师儿子，应该也很辛苦。我是你们注定无法理解的异类，如果你始终不能接受的话，我也不能勉强你们。
“我已经找到能够理解我、接受我的地方了。”
夏油爸爸的声音有些沙哑，“就是那个咒术高专吗？”
“没错。”夏油杰笑着点头承认，“爸爸，高兴一点吧。你的儿子就算做异类，也是异类之中最优秀的。
“悟和我，我们两个人是最强的咒术师。”
“杰，你还在责怪我吗？”夏油爸爸叹息，说完便自我否定道：“不，你已经不在意了，是吗？”
夏油杰犹豫之后还是说了实话：“是的。毕竟爸爸只是普通人嘛。而我也不打算为了爸爸妥协，说不定还要做更多爸爸理解不了的事情。”
夏油爸爸沉默了，没有再说话。
夏油杰俯下身，给了自己已露老态的父亲一个拥抱。
“爸爸，东京很辛苦也很危险，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没有必要再去打拼。就留在家里，养养猫养养狗提前进入退休生活也不错啊。我会定期打钱回来的。
“至于我本人，大概不会经常回来了。”
夏油爸爸使劲捶了夏油杰一拳，怒骂道：“臭小子，老子想要去东京打拼和你没有关系。”
可惜对于夏油杰来说，夏油爸爸的拳头不痛不痒。他笑着应答：“好好好，和我没关系。那我先进去了哦。
“爸爸你也不要在外面坐太久，虽然你穿了很多但也要小心着凉哦。”
夏油爸爸没好气地对着夏油杰挥手，“快滚吧，臭小子。”
夏油杰拉开拉门，就见到了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的五条悟。
“哟，杰，老子想要抱抱你。”
夏油杰上前一步，捂住他的嘴，拉着他回房间去了。五条悟没有挣扎，就这样跟着夏油杰一起走。
一直到两人关上了房门，夏油杰才松开手。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红色的耳朵，惊奇道：“杰，你只在外面待了那么一会儿，耳朵就被冻红了诶。”
夏油杰回忆起之前两人关于他被冻得通红的耳朵的对话，怀疑五条悟是在故意调侃他。
然而夏油杰能怎么说呢？
直言他是因为五条悟当着他爸爸的面说想要抱他，害羞了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
夏油杰正打算含糊应下的时候，对上了五条悟充满调笑意味的视线。
“老子刚刚听见你和你爸爸的对话，觉得你需要一个拥抱来安慰一下你。
“杰不会想歪了吧？”
夏油杰含含糊糊地认下了五条悟的指控：“都怪你故意说了让人误会的话。我爸爸今晚已经受了够多刺激了，你不要再让他误会了。”
“但是杰，你那样匆匆忙忙地把我拉上来，应该会更显得欲盖弥彰吧。”
夏油杰沉默了。
“别废话，来抱抱。”
夏油杰上前一步抱住五条悟，将自己的脸颊埋在五条悟的肩头。
五条悟将他拥进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杰，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第158章 第189章 来自爸爸的承认。
夏油杰怀疑, 他爸爸在躲着他。
新年期间，一般的公司都会在12月28日的时候放假，可他爸爸说他要一直到31日, 也就是新年前一天才会休息。
不仅如此, 那天四人一起进行大扫除的温馨时刻仅仅只是昙花一现。夏油爸爸再次开始早出晚归, 每天都喝得醉醺醺的才回来。
夏油杰有些担心他爸爸的新工作是不是太过辛苦。
还是他妈妈劝慰他：“你爸爸年轻的时候也有过一段这样的经历。他就是那种一旦认定了什么, 就要拼尽全力跑到终点的人。放着他去吧, 等他觉得够了的时候会自己停下来的。”
夏油杰吐槽：“他又不是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了，还这么拼身体真的撑得住吗？”
夏油妈妈无奈叹气：“那就只能求佛祖保佑了。”
夏油杰想到父亲的性格, 也叹了口气。
五条悟看着相对叹气的母子二人, 也跟着叹气。
夏油杰疑惑：“悟，你怎么了？好端端地你叹什么气？”
“杰, 你也是这个样子的啊。固执起来完全不听人说话的。”五条悟回答道。
“所以他们才是父子啊。”夏油妈妈微笑, 她从口袋里掏出钱币递给两人。“好了, 大人的事情大人自己会处理好的。你们两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就去帮妈妈买东西吧。”
于是，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人就被这么赶出了家门。
新年之前的百货商店十分热闹。
五条悟看着商店里扎成不同样子的门松、稻草绳等新年限定装饰, 十分新奇。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夏油杰，简直想要把每一种都带回去。
“这些妈妈应该已经准备好了……”夏油杰在五条悟写满渴望的注视里艰难地保持理智, “买一对摆在门口已经够了, 而且新年过后也不会再摆出来……”
五条悟拉着夏油杰又走了几步。他指着货架上那些小小的，还没有一只手掌大的门松，注视着夏油杰。他也不说话, 他就是只是单纯地看着夏油杰。
门松作为一种新年传统装饰，一般都是摆在门口，起到为即将到来的神明指路的作用。
虽然小小的门松看起来很适合摆在室内做装饰物，但它原本是为了方便住在公寓里的人不影响到邻居而设计出来的。虽然也不是不能直接作为装饰啦，但夏油杰总觉得有些奇怪。
夏油杰问道：“悟, 你家以往新年的时候应该也会摆门松吧，这东西有这么新奇吗？”
“那不一样。”五条悟指着某一款挂着小狗挂画的门松说道：“那种都是直接摆在门口的，哪有这个可爱。”
夏油杰懂了。
“悟，跟我来。”他拉着五条悟走到摆满了儿童玩具的货架，找了一会儿，就找到做成门松样式的毛绒玩具。“悟，你应该更喜欢这种吧？”
五条悟立刻点头。
看着货架上各式各样的可爱玩偶，五条悟发出豪言：“杰，我全都想要！”
夏油杰没有拒绝他的理由，只是数着妈妈给的资金说：“悟，我们的预算不多哦。”
“老子有钱！”五条悟掏掏口袋，却掏了一个空。
五条悟拉住夏油杰的衣袖，可怜兮兮地说道：“杰，五条家丧尽天良，竟然扣押我的钱包！”
夏油杰无语，抽出自己的银行卡递给五条悟。“悟，你只是把钱包忘在京都了吧。”
五条悟吐着舌头对夏油杰歪头，“欸嘿。”
于是，当夜夏油爸爸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被毛绒玩具淹没了。
五条悟和夏油杰早已经回了房间，只有夏油妈妈还在客厅里点着一盏灯等他回家。
“那个臭小子是不是暗示我连小动物都养不好，不如直接玩毛绒玩具？”夏油爸爸躺在老婆身边，小声说着醉话。
“这是小悟买回来的。小杰的房间里放不下，所以放到外面来了。等他们走的时候还要一起带走呢。”
夏油妈妈闻言一笑，拿起桌子上没有吃完的橘子就往夏油爸爸嘴里塞。“这个橘子才是他们买给你的。”
夏油爸爸被酸得面容扭曲，感觉酒都要醒了。
他猛地坐起身，想要把嘴里酸涩的橘子吐掉，结果找来找去都没找到垃圾桶。他混沌的脑袋没办法思考太多，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夏油爸爸重新躺回夏油妈妈身边，虚弱地说：“小杰又对我有什么不满吗？”
“哦，这个应该不是。”夏油妈妈又笑：“这个单纯是因为两个孩子没有经验，挑的橘子不够甜。没有故意针对你的意思。
“你刚刚吃掉的那个是小悟剥开之后接受不了的。小杰想吃，小悟还不让来着。
“为了不浪费，也为了不让小孩子痛苦，我就让他们把这个留给你了。还有他们买回来的所有橘子，都是你的。”
夏油爸爸露出痛苦的神色，他问道：“孩子妈妈，有没有可能我也接受不了呢？”
“展现你作为父亲担当的时候到了。”夏油妈妈拍了拍夏油爸爸的头，“不能浪费食物。你可要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啊。”
“小杰，已经不会再以我为榜样了。”提起此事，夏油爸爸突然变得有几分落寞。他翻身抱住夏油妈妈的腰，将自己的脸藏起来。
“小杰他，已经走到和我们完全不同的世界里去了。”
夏油妈妈轻轻拍着他的头，“孩子长大之后都会离开家的。至少，那孩子不是孤身一人。在他这个年纪就找到相伴一生的人可不容易啊。”
“你说五条悟那个小子？不行，他太轻浮了。”夏油爸爸说完就叹气，“可是小杰现在已经不会听我的了。”
夏油妈妈惊讶，“原来你已经知道了啊。我还以为你早出晚归的，不会发现呢。”
“我就是因为知道了，不肯面对事实才早出晚归的。”夏油爸爸再次坐起身，冲着夏油妈妈抱怨道：
“本来我还觉得一个大少爷，怎么会追着小杰追到家里来，肯定有所图。好啊，那家伙是直接对小杰图谋不轨。”
“你小点声吧，孩子们都睡了。”夏油妈妈捂住他的嘴，“小杰自己开心就够了，你少管。”
夏油爸爸酒意上头，坚持不懈地说：“可那小子不是什么大少爷吗？万一他欺负小杰，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不会的。”
一个人的声音突然出现，打断了夫妻二人的对话。
五条悟手中拿着空着的玻璃杯，一看就是下楼来倒水的，也不知道他偷听了多久。
他走进来，郑重地跪坐在夫妻二人面前，承诺道：“我绝对不会欺负杰的。如果你们不放心，我可以立下自我约束的束缚。
为了防止两人不知道什么是束缚，五条悟还专门讲解了一下。可惜他作为教师实在不够称职，为了解释一个专有名词，五条悟说出更多专有名词把夏油父母砸晕了。
但即使是五条悟这样难以理解的解释，夏油爸爸仍然听得认真。
他摆摆手，对五条悟道：“我大概明白了，就是可以引入天罚来监管你的行为。听起来还挺厉害的。
“但是没有必要。规则总是给不遵守规则的人准备的，可不愿意守规则的人也总会想到办法钻空子。我们也没有办法强制你做什么。只是希望你之后，能够常常记得此刻，记得你的承诺。
夏油爸爸说完之后，又咂摸了一下自己的话，觉得有些熟悉。
啊，这不是他去求娶妻子的时候，他岳父对他说过的话吗？当时他也赌咒发誓，还要签下契书承诺要让妻子幸福一生来着。
好怪啊。夏油爸爸反应过来突然有些生自己的气。
他的男子汉小杰，怎么能被他说得如此弱势！
夏油爸爸咳嗽一声，为夏油杰正名：“而且，我们小杰也不是非你不可。我们小杰超优秀的！你要是和小杰吵架，小杰就踹掉你！”
真是越说越奇怪了。
夏油妈妈在一旁听着，要憋不住笑意了。希望夏油爸爸明天酒醒之后再回忆他今晚说过的话，不要太懊恼才是。
五条悟却没有听出其中的怪异，反而一本正经地纠正道：“不会的。我和杰只有彼此。我们可是One and Only！”
……
夏油杰正趴在床铺上看书。
读书时候买来的课外书，现在再读一次也显得别有趣味。
“悟，你去了好久啊。”察觉到五条悟开门的动静时，夏油杰甚至连头都没有抬。
因此，被五条悟扑上来压在身下的时候，他也没能反应过来。
五条悟趴在夏油杰的身上，下巴磕在他的肩膀上，“杰，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嗯嗯，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夏油杰敷衍道：“悟，你好重，你先起来。”
五条悟不肯动，反而继续道：“杰，老子一定不会欺负你的！”
夏油杰被五条悟压得喘不过来，还要发出疑惑的声音：“啊？”
五条悟继续说：“所以，杰也不可以不要老子！”
夏油杰满头雾水，再次“啊？”了一声。
“悟，在说什么胡话呢？”
五条悟从夏油杰的身上翻下去，趴到夏油杰的旁边，盯着夏油杰的表情说：“老子刚刚在下面遇到杰的爸爸妈妈了。”
夏油杰点点头。
也差不多是他爸爸回家的时间了，他应该正在客厅里醒酒吧。
“然后，他们就把杰托付给老子了。”
夏油杰头点到一半，顿住了。他疑惑地重复道：“什么叫，他们把我托付给你了？”
五条悟不答，而是继续说道：“他们有很多担心，老子说可以立下自我约束的束缚。但是被他们拒绝了，说不需要，只要老子问心无愧就好。
“但老子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些承诺对杰说一次。”
五条悟最后说道：“杰，这样算的话，我们不仅办过婚礼，还都得到父母的承认了诶！
“杰，以后我们就是夫妻了！”
夏油杰再一次发出疑惑的声音：“啊？”
事情是怎么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变成这个样子的啊？
他不是才和五条悟商量好，住在他家的时候暂时不要提这件事情了吗？这才过去几天，五条悟已经从情侣，快进到夫妻了？
第159章 第190章（第二更） “如果我哭的话……
在听过五条悟一字一句地完整复述他与自己父母之间的交流之后, 夏油杰觉得，这个新年其实不过也罢。
干脆逃跑吧。
然而十分令人遗憾的是，他就在自己的家里。这个最不可能与五条悟扯上关系的地方, 也已经被五条悟侵入了。
他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夏油杰不得不承认, 即使五条悟对最重要的事情仍旧一无所知, 他也已经被五条悟困入他的牢笼之中, 无法逃脱了。
悟这家伙, 该不会是直觉系的吧？
事到如今，留给夏油杰的选择只有一个, 那就是耐心等待五条悟开窍。
也许是下一秒, 也许是第二天，也是许多年后。不管需要多久, 夏油杰都会耐心等待下去的。
夏油杰看着躺在自己身边, 露出得意笑容的五条悟, 也忍不住回以微笑。
说什么最后的选择呢，好像他还有别的方案一样。明明他从始至终, 都只会走这一条路而已啊。
……
又一次被妈妈赶出家门的夏油杰发现，原来他妈妈才是掩饰隐瞒的高手。
不管是发觉两人之间异常的关系之后依旧若无其事, 还是在听到五条悟那样劲爆的宣言之后仍然泰然处之, 都十分值得他学习。
这样一看，他那个以上班为借口来逃避的父亲，实在太逊啦。
“悟, 你有什么想要去的地方吗？”
妈妈说着年轻人不要一直闷在家里，要多出门运动，就把两人赶出门。
可他家这地方本来就不大，他春天的时候还带着五条悟都逛过了。夏油杰实在不知道他家附近还有什么值得去的。
“杰以前这时候都会做什么？”
“在家里躺着。”夏油杰即答。
五条悟盯着夏油杰不作声。
虽然五条悟什么话都没有说，但夏油杰就是感觉到了他对自己敷衍的谴责。于是, 夏油杰只好努力地回忆了一下。
夏油杰是真的记不清了。过往十几年的记忆既无聊又繁杂，远没有这一年来与五条悟一起经历的回忆鲜活刺激。
“如果不在家里的话，可能会四处闲逛寻找咒灵吧？”夏油杰不确定地说。
“好，那我们就去找咒灵！”五条悟做出决定，“杰，你以前都走哪条路线？”
“你这样说，感觉我好像是什么定期巡逻的咒灵猎人一样。”夏油杰随便选了一条路开始走，并抗议道。
“可杰明明就是啊。”五条悟无辜地反问道：“杰不是吗？”
夏油杰品了一下，觉得这个说法也挺帅的，于是认了下来。
“那猎人先生有没有自己的秘密基地啊？可以带你的挚友参观一下吗？”五条悟继续问道。
“你已经参观过了。”夏油杰答道。
“啊？”
“就是我的房间啊。”夏油杰斜了五条悟一眼，“你在对一个中学生抱有什么样的期待啊？”
“防空洞？或者藏着宝藏的滑梯下方空洞？”五条悟歪着头答道。“漫画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桥段吗？”
正巧他们路过一个小小的公园，公园正中立着一座大象滑梯，大象的四脚被连在一起。
“杰，你看。那个大象的肚子就很适合藏宝藏。”五条悟拉着夏油杰往那个方向走去。
夏油杰跟在后面，十分无语：“悟，我小学毕业之前就不再玩这种公园里面的滑梯了。”
两人走进，才发现滑梯在朝向公园内部的侧面上开了一个洞，露出了大象四腿之间的空间。看起来是在内部修了可以攀爬的梯子，供小孩子们玩。
两个几乎与这个侧面开口同高的少年站在滑梯旁边，实在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杰，你小的时候有没有躲在这样的地方偷偷哭？”五条悟弯下腰，试图钻进去。
“没有。”夏油杰从五条悟的身后抱住他，把他拽了出来，“我才不会偷偷哭呢。”
五条悟站直身体，冲着夏油杰坏笑：“可是平安夜那天，杰趁我睡着哭着向老子表白诶~”
“我没有哭。”夏油杰严肃地为自己正名。
五条悟笑意不减：“好好好，杰没有哭。都是老子看错了。”
夏油杰不想说话，干脆拉着五条悟离开这里。
五条悟虽然顺从地跟着往外走，但撒娇道：“杰，我想玩滑梯！”
夏油杰停下脚步。他看看五条悟又看看滑梯，看看滑梯又看看五条悟。
他将手按在五条悟的头顶，又隔空朝着滑梯比划了一下。虽然他没有说话，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五条悟装作看不懂的样子，一个箭步就跳到了滑梯顶端，冲着夏油杰挥手。
夏油杰在下面看得心惊肉跳，生怕五条悟用力大一点就把滑梯弄坏了。
五条悟看着夏油杰绕着滑梯走了好几圈，趴在护栏上好奇地问道：“杰，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找这个滑梯有没有限高。”夏油杰答道。“悟，这个滑梯又矮又小，应该是小朋友专供的。你觉得呢，悟小朋友？”
五条悟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坐到滑梯的顶端，将两条大长腿抱起来。
虽然是危险动作，但如果他不将腿蜷缩起来的话，就无法体会到滑梯的乐趣了！就会发生在他刚开始滑的时候，他的脚已经接触到地面了这样的事。
五条悟瞅准夏油杰走到滑梯底部的时机，出发！
夏油杰注意到五条悟的动作，索性站住了。他站在滑梯的底部，面朝五条悟张开双臂。
专家建议，滑滑梯的时候绝对不要这么玩。
人从滑梯上面滑下来的时候速度很快，很难正好停在底部。大多人都是冲出去一点之后，再靠着自己的双脚刹车。
站在滑梯的底部不仅会阻碍滑下来的人停下来，对于站在下面的人来说也有着被撞飞出去的风险。
尤其五条悟还用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姿势。
所以他们两个一起飞出去，之后一躺一趴在地上也十分正常，对吧。
幸好公园里都铺满了沙土，摔上去不痛不痒的。
两人也不起身，直接互相指责起来。
“杰，都怪你挡在下面！”
“悟，你不是故意挑的我过来的时机吗？我只是在顺应悟的愿望。这都要怪悟滑下来的时候姿势不对。”
说完，两人就看着对方，突兀地哈哈大笑起来。阳光晒在身上，照得人懒洋洋的。
“这种时候，实在适合睡觉啊。”夏油杰感慨道。他突然起身，拉着五条悟往外跑。“悟，我想到一个睡觉的好地方！”
两人一直跑到河堤边上，两岸的草坪已经枯黄。看起来躺上去并不会舒服的样子。
但这对夏油杰来说不是问题，他指挥咒灵吐出一张瑜伽垫和一条床单，铺在地上。
“杰，这两个东西好眼熟啊。”
夏油杰拉着五条悟躺下来，“这是硝子的，你忘记了吗？之前我们一起野餐的时候用过的，后来就一直存在我这里了，说下一次再用。”
可惜下一次遥遥无期，他和五条悟先一起偷偷用了。
五条悟单手撑头，侧身面对着夏油杰。他戳了一下已经把眼睛闭起来的夏油杰，“杰，你有这么困吗？”
夏油杰挥开五条悟作怪的手指。“悟，你吵到我进行光合作用了。”
“哈？”五条悟又想要去摸夏油杰的额头，“杰，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我在晒太阳。”夏油杰抬手去挡。“悟，人类也需要多晒太阳，多进行光合作用才能长高的。”
“杰，我要去找生物老师告状，说你的期末成绩有问题。”五条悟仅凭单手落于下风。他干脆坐起来，用上两只手。
五条悟用上两手之后战斗力激增，夏油杰也不能再表现得游刃有余了。他睁开眼睛，手上与嘴上同时还击。“这是一种把人比作植物的修辞手法。悟，有问题的是你的国文成绩吧？”
两人就这样一边吵架，一边切磋。
功夫一天不练就生疏，切磋这事也是同样。两人刚打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不习惯了，慢慢才渐入佳境。
为了防止被误伤，夏油杰还将刚铺上不久的瑜伽垫和床单收了起来。
没有了顾虑，两人打得也越发尽兴。他们完全没用术式，只是进行体术上的切磋。
五条悟在体术上一向弱势。
往常切磋夏油杰总是不着痕迹地放点水。只是这次技艺生疏了，不仅取胜过快，放水的动作也有些过于明显了。
五条悟不开心，于是开始用一些不太光明正大的招式。两人四肢纠缠，在河堤上滚来滚去。
直到五条悟累到有些脱力，不再能辖制住夏油杰时，他们才停下来。
夏油杰躺在地上，五条悟趴在他的上方喘气。两人注视着对方，再次一起莫名其妙地笑起来。
大概除了他们自己，无人知道他们在笑什么吧。
夏油杰突然止住笑声，伸手摸上五条悟的脸。五条悟也停止大笑，认真地回视他。
夏油杰问：“悟，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
五条悟虽然不明所以，但仍然点头。
“所以，悟，忘记那些你不懂的东西，我们就一直这样吧。”夏油杰笑着说，“如果你哪一天突然明白了，我们再重新讨论。”
“可那样的话，杰不会哭吗？”
夏油杰被五条悟问得一愣，笑得更开心了。“如果我哭的话，悟会来哄我吗？”
“当然！”五条悟即答。
“这样就足够了。”
达成共识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重新回到原点。但他们共同的经历不会被削抹，已经变质的感情也无法再回到从前。
虽然有人需要苦苦等待，但未来的每一天都值得期待。虽然有人仍懵懵懂懂，但他早已站在那扇门前。
只需要一个契机，让他发现开门的钥匙。
不过，在那之前，两个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少年需要在妈妈的谴责的视线里，先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
第160章 第191章 “新年快乐，悟/杰。”……
对于夏油杰来说, 和五条悟说清楚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再警惕五条悟语出惊人。他可以安心地跨年了。
十二月三十一日，大晦日, 新年前的最后一天。
即使是一直在逃避的夏油爸爸也失去了上班这个借口。已经提前完成扫除工作的夏油家清闲下来。一家人围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等待夜晚的到来。五条悟当然也十分自然地身处其中。
电视机里放着新年限定节目, 夏油妈妈在做手工的时候, 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夏油爸爸拿了一张报纸, 整个摊开在自己的面前。表面看上去好像是在聚精会神地看着，其实时不时就要偷看一下那边在看漫画的五条悟和夏油杰。
漫画书是五条悟从夏油杰的书架上找到的, 上面还有夏油杰小时候做的批注。
五条悟对这部漫画也算是久闻大名, 一直没看的原因是题材不太合胃口。当然，他现在仍然不觉得这部漫画有意思, 但小夏油杰的批注实在是太有趣了。
五条悟不仅津津有味地看着漫画和批注, 他还要翻一页就戳一下夏油杰, 把他的黑历史摆到他的面前来。
原本夏油杰自己也带了一本书下来看，可被五条悟这样捣乱, 他也看不下去了。索性合上自己的那本，凑到五条悟的旁边去, 两人合看一本书。
时间过去得太久了。夏油杰不仅记不起来漫画的具体细节, 甚至就连那些批注他都觉得十分陌生。
这部漫画的主角最初作为天之骄子登场，享受着所有人的赞誉。主角拥有着强大的实力，优渥的家世, 众人的喜爱，完美的外表。简直就是一个无所不能的神明。
然而随着剧情不断发展，主角在不断地失去。他家庭离散，友人背叛，比他更加强大的敌人战胜了他, 甚至主角还在战斗之中毁了容。
曾经蜂拥在他身边夸赞他的人也纷纷离去，甚至还要说上一句“我早就知道他没那么好”来贬低他。
直到最后，主角的身边只剩下了一条木头小蛇。
这条小蛇，是某一天他心血来潮雕刻出来的。曾经被他的友人讨走，后来又被主角从垃圾桶里偶然发现，捡了回来。
漫画的最后一页，定格在主角将小蛇挂在脖子上，朝着照样前进的背影上。
关于这部漫画的评价也是毁誉参半。喜欢的人说这部漫画在引导人思考，讨厌他的人在说这部漫画读起来一点都不快乐。
但不管喜欢与否，在争论之前都不会脱离这是一个战斗类型的作品。可夏油杰留下的批注怎么越看越怪啊，仿佛是在讨论一部恋爱作品一样。
在朋友背叛的剧情旁边，标注着“不要为不值得的人伤心”；在主角被敌人嘲笑的时候，标注着“要永远相信自己”。如果说这些还勉强算是对主角的激励的话，那之后的部分就更加奇怪了。
在对主角脸上伤疤的特写旁边，写着“战损是仙品！”而在主角捡到小蛇的时候，则写着“命中注定的人即使错过也会再相遇。”
而在最后一页里，主角带着小蛇离去的背影边上，写着“同去同归，相伴一生！”
感觉，这些批注和这部漫画的关系不太大的样子。
五条悟不仅把他看到的每一条离谱批注都指给夏油杰看，还要在夏油杰的耳边低声念出来。
夏油杰虽然对这些内容没有印象，甚至还在怀疑这不是他写的，却仍然被五条悟的操作羞红了耳朵。
夏油爸爸在一边看着，把报纸都揉皱了。他可不知道五条悟是在读批注。
他只能看到那个小子和他家小杰说了几句话，小杰就放下自己的书，去和那小子合看一本书了。
这还不算完。两人看书就看书吧，还要插科打诨说说笑笑的。那小子指着书里的内容，在小杰耳边说话，让小杰害羞得脸都红了。
轻浮！实在是太轻浮了！
夏油爸爸开始后悔那夜醉酒的时候说出的话了。这样的小子，看上去就不让人放心啊。
突然，一个毛绒团团砸到了夏油爸爸的脑袋上。夏油爸爸低头，掉下来一只圆滚滚的小鸟。
夏油爸爸顺着东西砸过来的方向看去，就见夏油妈妈已经收拾好，桌面上只剩下了三个毛绒鸟团团。
“别一直盯着儿子们了，你要是实在没事做，就来厨房帮忙。”夏油妈妈招呼夏油爸爸道。
夏油杰闻声，起身去桌子上拿起两只小一点的鸟团团。也正是因此，他没有看到封底内页上面写着的“看完了夏油杰同学喜欢的书，他好特别，我好喜欢他”的字样。
“妈妈，今年的幸运物是小鸟吗？”夏油杰抓着一黑一白两只鸟团子，爱不释手。
“悟，你看，超可爱的！”夏油杰将鸟团子伸到五条悟的面前，问他：“悟，你想要哪个？”
五条悟猛地将书页合上，随便拿过黑色的那只，问道：“这有什么用？”
“妈妈说，把自己的愿望写在纸条上塞进幸运物的肚子里，然后挂在玄关上，就会被新年来家里拜访的神明大人实现了。”夏油杰解释道，“不过我在很小的时候发现妈妈会偷看我的纸条之后，就只会默默地对它许愿了。
“悟想要写吗？我一定会去偷看的！”
五条悟抱怨道：“你都这么说了，还叫什么偷看啊？杰，我要写！”
于是两人跑回自己的房间去找纸笔。
在夏油杰认真地将纸裁小的时候，五条悟还在拿着那本漫画书翻来覆去地看。
他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名字，于是问道：“杰，你认识一个叫野口小百合的人吗？”
“是我中学时候的同桌，怎么了吗？”
夏油杰将纸笔递给五条悟，顺手拿回了那本漫画，塞回了书架上。
五条悟不开心了，他又问：“你们关系很好吗？”
“唔，不好不坏吧。毕竟是同桌，平时交流的机会比较多。”
“那杰喜欢她吗？”
夏油杰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推着五条悟坐在桌子前面。
“我们只是中学同学而已，谈不上喜不喜欢。”夏油杰又叹了口气，“而且，她因为咒灵去世了。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对她有些愧疚吧。
“如果我能更强一点，或者早点发现那个咒灵的话，说不定她就不会死了。
“好了，快点写你的愿望吧。我去外面等你。”
五条悟拉住想要离去的夏油杰，又从书架上抽出那本漫画书。他翻开封底的内页，展示给夏油杰。
“杰，这本书上面的批注好像是她写的。”
“果然，我就说那不像是我写……”夏油杰看着内页上面的字沉默下来。
“应该也不是，里面那些比较中二的话应该的确是我写的。那些比较奇怪的，大概是她的批注吧。
“我之前，好像是在看完之后把这本漫画借给她过。”夏油杰不知道在解释给谁听，这样说道。
他拿起笔，在那行字下面写道：十分感谢。但是很抱歉，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等待墨迹晾干之后，夏油杰合上书，召出一只咒灵将漫画书吞了下去。
“悟，我要找个时间去墓园祭拜一下她。虽然是这么迟才知道，但女孩子的喜欢还是要认真回应才行啊。”
五条悟答应下来。
这一点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五条悟把两个鸟团子都要走之后，就把夏油杰推出了房间。
“既然杰不要写，那老子就要征用你的名额了！”
等到五条悟写好之后，两人一起把鸟团子挂到玄关。
五条悟伸出手指推了一下，小白鸟团子便仿佛要飞起来一样在空中晃荡。小黑鸟团子和小白鸟离得很近，牵着两只小鸟的绳子缠绕在一起，让小黑鸟也一起飞起来。
五条悟拉着夏油杰的手，走进餐厅，夏油妈妈已经准备好晚饭了。
除夕才是正应该吃跨年荞麦面的时候。两人看着在他们面前放了许多配菜的荞麦面，忍不住一起笑了起来。
一家人一起吃过晚餐之后，夏油妈妈拿出了两份已经封好的年玉递给两人。
年玉的外表看上去一模一样，仅是标记了两人的名字。夏油杰和五条悟没有注意，最开始还拿到了对方的。
他们拿到之后便直接拆开，将钱各自收好之后才发现弄错了。不过问题不大，反正里面装着的东西完全一样，大概妈妈包装的时候怀着的心意也大差不差吧。
之后，一家人就一起出发去寺庙准备参拜了。
出门的时候是四个人。走着走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就不见了。
这个寺庙距离家里很近。
这里不算很有名，但在这种时候也就没有那么多人来参拜。
但无论多少，有人的地方就有咒力。夏油杰可以拉着五条悟避开人群，却没有办法让六眼不再去看。
五条悟这几天出门的时候嫌绑绷带麻烦，尝试过几次不遮挡视线出门，也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今天出门的时候也就再一次直接出门了。
夏油杰之前也很少在除夕的时候来参拜，都是选择元旦那天再来。他推己及人，也完全没有想到寺庙里会有这么多人。
看着已经在排队等待参拜的人群，五条悟还没觉得不适，夏油杰先担心起来。
最后，两人乘着咒灵跑到了寺庙后面的山上去了。
虽然这里也有几个人在等待日出，但应该不会对五条悟造成太大的影响。
零点时分，寺庙敲响了新年的钟声。和他们一起在山上的人突然掏出两根仙女棒点燃、挥舞。
五条悟与夏油杰与彼此对视，向对方说道：“新年快乐，悟/杰。”
然后两人就一起去问仙女棒要在哪里买，刚刚拿到手里的年玉就这样花光了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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