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讨厌他
熟悉的怀抱让谢海安的情绪稳定了不少, 冉风身上淡淡的松木香萦绕在谢海安的鼻腔,钻进他的肺腑,让他如获新生。
谢海安的手指摸进了上衣的口袋, 摸到了裹着锡纸的小药片, 他扣开一颗,塞进嘴里。
意识逐渐回笼的谢海安, 仰着头看向冉风,他的嗓子有些哑,在昏黄的路灯下眼中泛着细碎的光。
“对不起”
听到谢海安的话, 冉风的眼角有些泛红,他的心止不住地疼。
冉风抱住谢海安的头, 让他埋在自己胸膛, 温柔地安抚着孤独的小狗。
“是我没照顾好你。”
“他走了吗?”谢海安紧紧盯着冉风的眼睛,不放任何一丝余光出去。
“没有。”冉风抚摸着谢海安的脸庞, 垂下了眼眸。
谢海安问的是凌新,冉风知道。
刚刚他和凌新交谈的时候, 冉风眼角的余光一直在谢海安的身上,不曾离开过。
见到谢海安用头撞驾驶台, 冉风疯了一样跑过来。
他的小狗,是惯会让他心疼的。
此刻的凌新,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相拥的两人,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头顶的树上,落下一片阴影打在他的脸上。
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只有双眼在黑暗中闪出一抹白光。
“海安, 我们走,好不好。”冉风感到自己怀中谢海安的手臂缩紧了些,温声哄道。
“嗯。”一声沉闷带着些撒娇的声音从冉风的腰腹传来。
冉风把谢海安拉出来, 扣住他的手。
谢海安乖乖地跟在冉风身后,冉风并没有看凌新,只是带着他往别墅的方向走。
谢海安转过头,看向了凌新的方向,凌新的脸笼罩在黑暗里,并不能看到他的表情。
谢海安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尽管身处黑暗,他还是看到了凌新那双猩红眸子里的爱而不得。
谢海安快走了几步,反手搂住了冉风的肩膀,把头靠在冉风的脖颈蹭了蹭,轻声开口“冉风哥哥,头疼。”
他的声音很轻,在寂静的夜里却足够让三个人都听清楚。
冉风顿了顿,温声开口“听话,马上就到家了。”
“嗯。”谢海安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小小的音节,声音很小,甚至没有树上的蝉叫声音大。
但还是被凌新捕捉到了,钻进凌新的耳朵像电钻一样戳的他耳膜作响。
穿过花园,两个人进了别墅。
冉风把所有的灯打开,屋子里瞬间亮了起来,谢海安眯了眯眼,适应了眼前的灯光,环顾了一圈四周。
冉家的老宅,装修的没有迟暮强那栋别墅那么豪华,看得出来常年没有人住过,是刚被打扫过的。
正厅放着一张大合照,一对中年夫妻,中间站着一个少年和一个少女。
应该是冉妍和冉宇,照片中的他们看起来十几岁,应该是上高中的年纪。
“是我爸妈和我爷爷奶奶。”冉风从厨房中倒了一杯温水,水中泡了一片柠檬。
谢海安喝了一口,微酸的柠檬水顺着喉管流下,让他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不少。
“我们什么时间回去?”
见冉风往楼上走,谢海安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陌生的环境让他有些紧张。
“暂时先不回去了,这一个月,我们都住在这儿。”
“住一个月?这里离公司很远。”
“我给你请好假了,这个月你不用上班。”
“为什么?”谢海安抿了抿唇,他有些紧张地用大拇指的指甲扣着自己的食指指腹,企图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紧张。
冉风带着他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很大,从装修看是一个儿童房,有一个巨大的玻璃展柜,里面放满了手办和模型。
“这是你的房间吗?”谢海安看了一圈,那些玩具模型和小汽车都是他小时候最想要的,但是小时候家里条件有限,张兰虽然也会给他买玩具,但是不会给他买这么高级的玩具。
他拿起遥控器,地上精致的汽车模型立起了顶棚,围着谢海安跑了起来。
“这是我八岁之前住的房间,我们在这住一个月。”
谢海安专注地摆弄手中的遥控模型,他没在追问冉风为什么带他来这。
他习惯了听从冉风的安排,也不愿意违背冉风的意愿。
玩了一会,手中的玩具似乎没什么意思了,他把遥控器丢进装满玩具的收纳筐里,坐在椅子上。
裤兜里有些锋利的盒子边缘却硌在他的大腿根。
谢海安把那个黑色的盒子从口袋里掏出来,原本因为凌新的事冷下来的心,又开始犯痒。
他看了看冉风,抬了抬手中的盒子,眼中的期待不言而喻。
冉风是嘴角勾了勾,他走过去拿过那个黑色的盒子放在桌子上“去洗澡,海安。”
谢海安的视线追着冉风拿着盒子的手指,落在书桌上,看起来有些可怜巴巴。
他在那盒子上看了很久,还是乖顺的走进浴室,浴室里放了一套睡衣,是他和冉风常穿的牌子,型号是他的,应该是冉风提前给他准备的。
热腾腾的水流顺着谢海安的脸流下来,他闭上了眼睛,想到了那个黑色的小盒子谢海安的心像有一群蚂蚁在爬一样发痒。
会是什么呢。
谢海安匆匆的洗了澡,随便擦了擦头发,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就从浴室里走出来,水滴顺着他的头发落在他肩膀,在肩膀处留下一大片水渍。
冉风已经换了和他身上同款的睡衣,正坐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专门在等他。
冉风淡淡的眼神,让他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他瞟了眼桌子上安安静静躺着的小盒子,小心翼翼的蹭到冉风身边。
“怎么生气了。”谢海安勾住冉风的手指,带着些讨好的笑。
冉风拿起谢海安脖子处半干的毛巾,温柔地给他擦着潮湿的头发。
他的嘴角带着笑,眼底却一点笑意都没有,这样的冉风让谢海安有些害怕。
“为什么伤害自己?”冉风清冷的声音响起。
谢海安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喃喃道“什么”
冉风的手指隔着毛巾轻轻地摩挲着谢海安的发丝,房间里轻悄悄的,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摩擦声。
沉静了许久,谢海安小声开口“对不起”
“不要道歉。”冉风的声音带了些冷意,又重复了一遍“为什么伤害自己?”
谢海安垂下了眸子,他的嘴唇有些发白,微微抿了抿,有些沙哑的开口“我不想你和他说话。”
“所以你故意纵着自己发病,故意不吃药,用这种方式把我叫回来?”
“对不起”
“谢海安!”冉风的声音有些冰冷,将毛巾丢在桌子上,他攥住谢海安的下巴,强迫他看自己“我说了,不要道歉。”
冉风跪坐在沙发上,俯身捏着谢海安的下巴,谢海安微微仰头,看着冉风带着怒意的眼睛,轻声说“之后不会了。”
冉风的面色缓和了些,手上的力度却没有放松“为什么要把我叫回来?”
谢海安的喉咙滚了滚,他闭上眼睛,不肯说话。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种僵局,屋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这个姿势僵持了很久,谢海安听到了冉风细微的叹息,冉风松开了捏在他下巴的手指,欲起身离开。
谢海安却慌乱的睁开双眼,有些无措的从身后抱住冉风。
他把头埋进冉风的脖颈,攥着冉风的手臂有些发抖。
“我讨厌他。”
冉风的眼眸微颤,他的声音放柔了一些,轻轻地引导着谢海安说出他压抑了许久的话“为什么讨厌他。”
“因为他在拍卖会和你抬价。”
“只是因为这个吗?”冉风垂着眸子,温声开口。
空气中又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冉风在等着谢海安开口,谢海安却又踏入了恐惧的死循环。
“海安,你不是我养的小狗。”
冉风轻飘飘的声音响起,却把谢海安的心揪了起来。
冉风感受到抱着自己的谢海安身体有些僵硬,他转过身,认真地盯着谢海安带着恐惧的眼睛。
“你不是我养的小狗,你不需要抛弃自我的顺从我,讨好我。你是我的爱人,你可以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想法,你可以和我吵架,可以生我的气。”
谢海安的眼中聚起一团雾气,他的眼尾微微泛红,喉咙哽着莫名的酸意。
“告诉我,为什么讨厌他。”
谢海安的喉咙上下滚了滚,那个懦弱的外衣被他褪下,他张了张嘴,却艰难地发不出声。
冉风并没有催促他,只是耐心地等着他。
“我讨厌他,他看你的眼神让我厌恶,让我恶心。我不想你和他接触,不想你和他说话,不想你和他握手,甚至不想你和他对视”
冉风笑了,眼中蔓延出真心实意的笑意“刚刚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你想做什么?”
“我想下车一脚把他踹到树上,然后把你扛起来带走。”
冉风捧着谢海安的脸轻轻吻了吻谢海安的唇角。
“下次做你想做的。”
谢海安眨眨眼,眼中的酸意散了些,心中异样的感觉蔓延开。
“去看看,我送你的礼物。”
谢海安的心情有些雀跃,他两步跨到书桌前打开了那个心心念念许久的小盒子。
随即他愣住了,将盒子中的东西用手指勾起来,有些结巴地问道“这,这是什么?”
第92章 胸链
“胸链。”
谢海安勾起盒子中的链子, 通体银白色的主链,链条纤细而精致,每一节都闪烁着冷冽的银色的光辉, 摸起来坚硬却又被打磨得很光滑。
主链的连接处是钻石和小颗浅粉色珍珠。在灯光反射下钻石也反射着细碎的光却远没有主链耀眼, 粉色的小珍珠圆滑光润,摸起来有点微微发凉。
“这是铂金?”谢海安晃了晃, 流动的银光在他指尖,像流动的银光瀑布。
“是铑金。”
“铑金?那得多少钱呀。”谢海安眨眨眼,看着冉风睡衣上露出的一小截白皙的脖颈, 皆咽了咽口水“胸链是做什么用的。”
他手指间有些发凉,大概猜到这是类似于项链一样的珠宝首饰, 但是复杂交错的结构和这个小众的词语, 还是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过来。”冉风向他招招手,眼中含着暧昧的笑, 眼底流光闪动,让谢海安觉得竟然比手中的链条还耀眼。
谢海安听话的走到冉风跟前, 冉风修长的手指开始解谢海安的睡衣扣子。
“做什么?”
"我给你带上。"冉风抬眸对上了谢海安有些不知所措的眸子,他的眼中满是狡黠, 谢海安还在里面看到了一丝兴奋。
“这个是给我带的吗?”谢海安看了看手中复杂的链子,很漂亮,但是用在自己身上属实有些像西游记里猪八戒披上珍珠汗衫。
这样漂亮精巧的东西就应该戴在冉风的身体上, 流动的银色环绕在他修长的脖颈上,小巧的珍珠摩擦着粉色的樱桃, 比谁更粉, 钻石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发着光,谢海安不敢想那有多美。
若是在晃动起来,万千光影, 想着想着谢海安的呼吸愈发的急促,浑身的血液像滚烫的岩浆往小腹汇聚。
“好看。”冉风的声音带着愉悦,修长的手指顺着链条在谢海安的胸腹滑动。
谢海安看向镜子,冉风的手指还在他的腰腹处,他麦色的肌肤和冉风白皙的手指在昏黄的灯光下竟然对比如此明显。
他有一些胸肌,链条挂在他微微隆起胸口,在垂下来,随着他的呼吸轻微地晃动,冰凉的珍珠摩擦着他的凸起有些发痒。
只是链条中央形成的菱形空间,正好圈出了他胸口的那道刀疤,刀疤是粉色的,横在胸口处,让谢海安下意识的用手臂遮住胸口。
他的力气有些大,手臂下的钻石被他按在皮肤里硌得生疼。
“不好看。”谢海安收回视线,耳侧染上了一抹绯红,耳垂更是红得厉害。
“不喜欢吗?”冉风跪坐在沙发,搂住谢海安的脖颈,他的眼眸深邃而温柔,吸着谢海安沉进去。
“喜欢。”谢海安的嗓子有些哑,他看到了冉风眼中闪烁的情欲,舔了舔下唇。
“铑金反射率极高,一点点微弱的光都能熠熠生辉,尤其是晃起来,像流星一样。”冉风的声音带着魅惑,轻轻地飘入谢海安的耳朵里,像塞壬的歌声,引诱着谢海安。
“想不想看他晃起来。”冉风舔了舔谢海安红的滴血的耳垂,感受到谢海安在他身下颤抖了一下,他满意地笑了。
“想。”谢海安的血液在血管里翻滚,喉咙哑的不行,手掌滚烫的像烙铁贴在冉风纤细的腰侧。
“那还等什么呢,安安。”冉风轻轻舔着谢海安的唇瓣,像挑逗小猫的逗猫棒,浅尝辄止。
“不行。”谢海安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压制着翻滚的欲望。
“嗯?”冉风的手指顺着谢海安的后腰,摩挲着他的腰线,随即摸到那团圆润柔软的曲线。
“昨天做了四五次,今天不能做了,你吃不消。”谢海安攥住冉风胡作非为的手指,摇摇头。
“我想要。”冉风的腿顶了顶谢海安,顶的他发疼。
“不行。”谢海安攥住冉风的手腕,把他禁锢在沙发上“昨天最后那次,你的小腹都在痉挛,这里在抽抽。”
谢海安滚烫的手指覆在冉风腰侧处。
冉风轻笑,眼底波涛汹涌的感情溢出来,嘴角弯的落不下来,薄唇轻启“那是爽的,宝宝。”
谢海安感到头顶轰的炸开,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头顶都冒着热气,他松开冉风的手腕,慌忙逃窜到浴室。
谢海安冲了个冷水澡,冰冷的水珠冲刷在他身上,却完全舒缓不了他身体的温度。
他将身上戴着的胸链小心地解下来,闭上眼睛脑中全都是冉风的样子,手指的速度越来越快,沉闷的呼吸声淹没在花洒落下的水声中。
心脏猛烈地收缩,身上的热度终于化在手指间,谢海安才收拾好自己,拿着链子走出去。
冉风已经洗了澡,背对着他躺在床上,湿答答的头发在枕头上印出一圈水渍。
谢海安将胸链擦干水渍,小心的放回盒子中,随后蹑手蹑脚的从后面抱住冉风。
“生气了?”谢海安用胸口蹭了蹭冉风的后背“我给你擦擦头发呗,不擦干头发就睡觉,你明天会头疼。”
冉风没有理他,谢海安知道冉风没有睡,他用头蹭了蹭冉风的脖颈“别生气了呗,早上看你还肿着,我怕做多了会对你身体有损伤。”
“你送我的礼物我真的好喜欢,过两天我们戴着做,好不好。”
冉风还是没有反应,谢海安将冉风紧紧搂在怀里,温声哄到“理理我呗。”
“老公,理理我呗,理理小狗呗。”
冉风终于有反映了,他转过身坐起来,垂着的眼睛落在谢海安的胸口,一下子所有的气都化开了。
见冉风坐起来,谢海安三两步跑去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跑回来,坐在冉风身后给他擦头发。
“那是怎么弄的。”冉风拽过头顶谢海安的手,拉着他盘腿面对面地坐在自己身前。
谢海安低头看了看胸口的疤痕,笑了笑“当时在仓北的时候弄的。”
“是谁弄的?”冉风的眼眸淡淡的,谢海安看不出他眼中的神色代表了什么,但是他能感受到,这块伤疤是冉风的心结。
“刘明。”
“刘明?”冉风微微蹙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他是我在仓北的室友,当时我接受完森田疗法,分配到了新的宿舍,向乃是舍长,我,向庆和刘明,都是他的学弟。”
“是给你送过饭的那个人?”
“是他,当时他浑身是伤,听说是因为逃跑没逃出去,所以才受了处罚,向乃也是被他连累,所以才收了我。”
冉风抬抬眼示意他说下去。
“听说在我住进那个宿舍之前刘明就逃了三次,都没有成功过。”
“第一次他半夜偷偷逃跑,被教官抓回来。”
“第二次他吞了洗衣粉自杀,企图让教官送他去医院洗胃,他准备在医院逃跑。结果教官根本没送他去医院,只是一直给他灌盐水催吐他,直到他吐无可吐。”
冉风的眉头拧在一起,这个行为很危险,吞食洗衣粉极有可能中毒,甚至对肝脏脾胃有损伤,竟然只是用盐水催吐这样的简单的解决方法。
“第三次呢?”
“第三次他和另外一个人一起策划了逃跑的方案,听说另一个人是个学长,主动找到刘明一起策划逃跑,由那个学长拿到钥匙,之后两个人一起离开仓北。”
“他们被抓回来了?”冉风问道。
谢海安摇摇头“根本就没开始就结束了,那个学长只是为了自己得到教官的青睐,故意引导刘明去逃跑,再去揭发他。”
“世界上最不能直视的:一是太阳,二是人心。尤其是在那种地方,所以我很幸运遇到了向乃,不然我可能真的没有办法从那里逃出来。”
冉风有些心疼,他摸了摸谢海安胸口的疤痕“所以刘明从受害者变成了施虐者,把他所受到的伤害施加在你身上?”
“不是的。”谢海安握住了冉风的手掌贴在胸口,胸口怦怦的跳动,如此鲜活“刘明是个很好的人。”
“自从刘明第三次逃跑失败之后他似乎是变乖了,是我主动找到的他,我当时想逃出去,但是他对一切都充满了戒备,他不相信我,也不肯跟我合作,但是我知道他是想出去的。”
“后来我和向乃,向庆,刘明越来越熟悉。我知道了向庆是因为爱穿女装被当作异类被送进来,刘明是因为沉迷于网络游戏不爱学习被送进来,我是因为”
谢海安垂下头,他的嘴唇有些发白,喃喃道“我们都是怪物,是父母眼中最差劲的小孩。”
“不是的。”冉风将谢海安抱进怀里,他闭上眼睛,心中苦涩蔓延“你们不是怪物,不是异类。”
“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不是父母的私有物,你们是有思想,有灵魂的人。”
一些父母根本不想在子女教育上费时间费心思,却想着一本万利企图把子女打造成自己理想中的龙子凤女,多么可悲。
“安安,你的感情没有错,无论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对的,都是正常的。如果有人对你的指手画脚,那是他的错,不是你的错。”
谢海安的眼眶有些湿润“我很害怕,午夜梦回,我总是梦到她和他们,指着我,骂我是怪物,骂我恶心。”
“你不是。”冉风用指腹抹去了谢海安眼角的潮湿“你的爱,于我而言无比珍贵。”
第93章 下流
“你没事吧?我来给你送饭。”谢海安从地窖向下看去, 刘明蜷缩在角落,他的脸上又紫又肿,眼睛被挤成一条缝。
当时他被困在地窖是刘明给他送的饭, 如今两个人的身份换过来, 轮到谢海安站在地窖外面。
刘明的沉默让谢海安心里很不是滋味“你接一下馒头呗,我给你多拿了一个, 别掉地上了。”
谢海安的话让刘明有了些反应,他仰起头,吐了一口血沫, 开口问道“他怎么样了?”
“他的右手手腕被你打折了,肋骨也被你打断了一根。”
呵, 刘明冷笑了一声“他活该。”
“你还要在这儿待几天, 别再和教官起冲突了,再这样下去你会被打死的。”
刘明低下头, 似乎不想再搭理谢海安。
谢海安把馒头和水给他丢下去。
见谢海安回来,向庆凑过来“咋样呀, 刘明他认错了没呀。”
谢海安摇摇头。
向庆叹了口气“也不怪刘明,那个学长骗刘明帮他逃出去, 又偷偷举报他,这种人活该被打。”
向乃从床上探出头“下午还要上课,别凑在一起说小话了, 抓紧时间睡吧。”
向庆冲向乃吐吐舌头,悄悄地爬回自己的床铺。
这是谢海安来到这儿的第三个月,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里。
习惯了不新鲜油腻辛辣的饭菜, 习惯了朝霞夕露严苛的管教,习惯卑躬屈膝的礼节。
向庆说他这不是习惯,这是麻木。
麻木……
谢海安平躺在床上出神, 外面的日子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他已经不会再去想他的父母,也不奢求他们会来救他出去。
只有夜晚无法安眠的时候,他会想到冉风,想到那个仲夏的傍晚,潮湿的风,温柔的晚霞,和少年牵在一起的手。
每每想到那个时候,他才会觉得在这个压抑的地方有一丝活着的人气。
学院上午是考德,体能训练和上课,下午需要在孔子像前站一个小时,美其名曰:静思,之后才会放学生们回去上课。
依旧是毒辣的烈日,空气中弥漫着汗渍味,谢海安被晒的昏昏沉沉,他不敢低头,不敢闭眼,任由汗水顺着脸颊流到眼睛里。
撕拉一声,操场前的广播传出一声刺耳的机器声。
让谢海安浑浑噩噩的精神,清醒了不少,广播里教官在细数刘明的罪行,他要接受龙鞭的处罚。
「龙鞭」是一根一米左右的细长金属,表面没有纹路,非常光滑,一层玻璃钢特有的枪色光泽,提起来沉甸甸地压手,在仓北只有犯了极其严重的错误时,才会用龙鞭。
刘明被两个教官扯着拽到了前面的台子上。
谢海安的眼眶有些发红,他的胳膊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刘明已经挨了打,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了,还要挨打吗?
“女生都背过身去。”刘明旁边的教官拿着喇叭喊道,操场上的女生都背过去,垂下头。
谢海安看到几个教官扑上去,把刘明按倒在水泥地上,随后扒下他的裤子,紧接着龙鞭猛然抽了下去,带着「咻咻」的尖利风声。
刘明没有叫,没有哭,只是咬着牙,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水泥地。
太阳毒辣的照着这片土地,远没有人心毒辣。
谢海安身边的向庆开始还极力忍耐着身上的颤抖,后来他听到向庆抽泣的声音。
谢海安的心也随着龙鞭的挥舞一抖一抖,难以平复。
一共十鞭,刘明被打昏了,教官挥挥手,让向乃叫了几个人把刘明抬回去。
这件事给谢海安的精神带来了很大的影响,他一整个下午都有些魂不守舍,导致被老师打了戒尺。
手心火辣辣的疼,回到寝室向乃给他打了盆冰水让他泡着。
谢海安看到了刘明的裤子半褪,屁股又红又青又紫,高高隆起,上面盖了条毛巾。
“一会毛巾不冰了,你给他再用冰水浸一下放上,我一会去查寝,你们抓紧时间洗漱上厕所,别被别的学长抓到。”向乃叮嘱了一下向庆,看了看刘明和谢海安,有些不放心地离开了。
向庆的年龄最小,他的心情有些低落,靠在谢海安身边“海安哥,我好害怕。”
谢海安又如何不怕,他把红肿的水从盆子里拿出来,安抚的拍了拍向庆的肩膀,艰难地张开嘴“别怕,向庆,我们能出去的。”
“我们真的能出去吗?”向庆声音带了些哭腔,引得谢海安的眼眶也开始发酸。
刘明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安静地盯着谢海安和向庆。
见刘明醒了,向庆把刘明屁股上盖的毛巾拿下来,去水房冲冰水,屋内只剩下谢海安和刘明。
“你现在逃不出去了。”谢海安开口,刘明不耐烦地把眼睛闭上,似乎不想理他。
谢海安抿了抿唇,他凑到刘明旁边轻声开口“等你好了之后我们一起逃出去吧。”
刘明的眼睛睁开,带着些戒备,上下扫视谢海安,并没有开口。
“现在你是教官们重点的关注对象,这个时候你想逃出去,会是难上加难。”
“你什么意思?”刘明显少说话,骤然开口,声音冷冷清清,让谢海安有一些晃神,他的声音有些像冉风。
“你先低头认错,我们先把身体养好。要逃出去,跑肯定是需要的,还要翻墙,你这副样子,走路都困难,怎么逃跑?”
见刘明低头不语言,似乎是把谢海安的话听进去了,谢海安接着开口道“你把身子养好,等教官们的视线不总是盯在你身上,我们再想办法逃出去。机会总是要等的。”
从那天开始刘明开始变得听话,温顺,即便在遇到那个曾经设计过他的学长,他也未曾在动过手。
他的伤养了几个月,才完全变好。
几个人的日子就这样麻木机械的日复一日地过下去。
那是谢海安来到那个学校的第二年的冬天,谢海安和刘明遇到了转机。
转机是学校新来了一个新教官,那个人长得很高大,谢海安却觉得他十分猥琐,他的小眼睛眯起来总是带着些不怀好意的打量。
谢海安很厌恶这个新教官,因为他的视线总是绕在他和几个男生身上,那种视线让谢海安觉得恶心。
学院里的学员每个月能洗一次澡,那天是谢海安能洗澡的日子,他却被教官安排去操场扫雪,等他扫完雪回来的时候,热水早就被用光了。
三九的天气,谢海安别无选择只能去洗冷水澡,他脱光衣服浑身发抖的在冷水里打战的时候,那个教官手里拿着戒尺走了进来。
尽管谢海安光着身子,还是在冷水中毕恭毕敬的向教官行礼。
教官的眼神十分的下流,在谢海安发抖的身上扫来扫去,最终落在谢海安的腿侧。
他手中的戒尺在寒冬里反射出一抹冷冽的光,上面映照出谢海安惊恐的表情。
谢海安死死地靠着冰凉的墙壁,冷水顺着头顶流下,十分刺骨,喉咙泛起阵阵恶心,这样的眼神像猎人在盯着猎物,眼中的色丨情毫不掩饰。
“王教官,主任找您去开会。”
浴室外传来向乃的声音,那个教官上下打量了谢海安好一会,才迈着步子离开。
谢海安松了口气,双腿却止不住地发抖,皮肤已经被冻得青紫。
向乃快步走进来,把水龙头关掉,将毛巾盖在谢海安泛红的肩膀上。
看到谢海安安然无恙,他松了口气“快点穿衣服,回宿舍。”
谢海安的腿发软,却忙不迭地点头,颤抖的手指慌乱的套上衣服。
他跟在向乃身后回了寝室,向乃将倒了热水的茶缸塞到他手中。
尽管回了宿舍,谢海安的身体还是止不住地发抖,牙齿上下颤抖着发出敲击声。
“真烦人那个王教官,非得让你这个时间去扫雪,回来都没热水用了,这个天气洗冷水澡,冻死人。”向庆小声地抱怨,将自己的被子拿过来披在谢海安身上。
向乃的眸色却暗了暗“海安,之后上厕所或者洗澡,找我和刘明跟着你一起去。”
谢海安的面色还是惨白,他点点头。
刘明的眉头拧在一起。
向庆却有些茫然“什么意思啊,哥。”
“你别管了,去打杯热水来喝。”向乃把向庆打发出去。
刘明沉着声开口“那个王教官占你便宜了吗?”
谢海安垂着头,屋内陷入了沉寂。
在女寝那边,教官猥亵学生的事情,他们也有所耳闻,只是如今这事砸在谢海安身上,才让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恐惧和无助。
那个王教官刚来学院不久,还不敢太过分,只是以后
三个人都清楚,向乃能救他一次,却不能次次救他。
刘明和向乃能护他一时,并不能时时刻刻护着他。
从那天起,谢海安的头顶就像悬着一把剑,他无时无刻不小心翼翼,他与刘明形影不离,尽量躲闪着王教官。
可王教官的眼神依旧下流,而且越来越肆无忌惮。
随着王教官来到学校的时间越来越长,已经逐渐传出来有男学生被他猥亵的传闻。
甚至有的学长为了得到教官的青睐,获得更好的生活环境,会把自己的学弟送到他的办公室。
谢海安却安然无恙,他知道向乃为了保护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做了很多。
可是向乃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那是谢海安来到这个学校第三年的夏天,他被安排去杂物室清理陈旧的体育器具,刚走进去就被人从身后打晕。
第94章 考徳
谢海安迷迷糊糊听到叫骂声和骨头碰撞的“咯吱声”, 他揉了揉沉重的后脑,坐起身感到身上凉飕飕的。
他迷茫的睁开眼,自己正坐在杂物室的垫子上, 上衣被脱了, 胸口有些青青紫紫的掐痕。
看到这些莫名的痕迹,他立马神志清醒了, 心脏骤然的收缩。
谢海安猛地低头看到裤子完好地穿在身上,提到嗓子的心才骤然落下,他松了口气。
“你他妈疯了。”
砰的一声, 地上的杂物被踢得四处乱飞,后脑勺的剧痛让谢海安的反应有些迟钝, 他扭头看过去。
刘明和王教官厮打在一起, 王教官比刘明更高更壮,却是一个色厉内荏的草包。
刘明的身上有股子不怕死的狠劲儿, 已经破了皮的拳头一拳接着一拳的招呼到王教官脸上身上。
怒骂声和打斗声交织在一起,骨头和骨头的碰撞声让人不寒而栗, 王教官脸上都是血,刘明额头也被开了瓢, 血顺着他的脸颊流下来,染得他的眸子猩红的散着血雾,像地狱爬上来的厉鬼。
谢海安从垫子上爬起来, 混沌的大脑让他有些头晕,搂住刘明的后腰, 把他从王教练身上抱起来。
“别打了刘明, 你要把他打死吗!”
听到谢海安的话,刘明似乎恢复了理智,狠狠地踹了王教练一脚, 一口血水吐在他脸上。
“在他妈的碰谢海安,我搞死你。”
王教练平躺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来,他的手指微微弯曲,指着刘明,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刘明踉踉跄跄的走到地上,捡起谢海安的长袍套在他头上,看到谢海安胸口处青紫的掐痕,又重新走到王教练跟前狠狠的踩了他的右手一脚。
一声惨叫回荡在杂物间。
刘明领着谢海安回到宿舍,向乃看到两人大惊失色,他的眼中有些怒意,更多的却是担忧“怎么搞的?和谁打架了?”
向庆一个翻滚从床上爬起来,拿着水盆去接水。
见刘明和谢海安都不作声,向乃有些急了。
“问你俩话呢!怎么回事?”
“和姓王的打了一架。”刘明满不在乎地用手摸了一把脸上的血,咳了一口血痰。
“姓王的?哪个姓王的?”向乃咬着牙,压低了声音。
“王教官。”谢海安从另一侧轻声开口。
“你疯了?打教官?”向乃的声音不禁拔高了。
谢海安有些恐惧的红了眼眶,声音有些颤抖“都是我不好,他是为了帮我,向乃现在该怎么办,你快帮帮刘明,他肯定要受罚的。”
向乃深深吸了口气,看了看两人“怎么回事?”
“谢海安被分配去杂物室收拾,我想着帮他能快点整完,一进去就看姓王的扒了谢海安上衣在掐他胸脯子,我没忍住,就揍了他一顿,就这么简单。”
向乃有些沉默,他看向谢海安,沉默了半晌,缓缓开口“打什么样?”
“满脸是血。”谢海安想到王教练的样子有些心有余悸。
向乃深吸了口气“你们两个肯定会被考德,先主动认错,哭也好,下跪求他也好,先认错。”
“凭什么认错,他不要脸。”
“刘明!”向乃的眼眶因为愤怒染上一层红色,他咬牙切齿道“打教练是要关训诫室的!你要公道?这种地方有公道吗?你和他们争执,无非是多些皮肉苦,何苦呢?”
向庆打了温水进来,看到向乃在生气,他小声开口“哥,你别生气,好好说。”
谢海安接过向庆手中的水盆,拿着自己的围巾在盆里浸湿了,在拧干,走到刘明跟前给他擦额头上的血。
刘明额头上的伤口不大,却流了不少血,有的沾在眼皮上,看起来十分可怖。
眉眼中间磕破皮了,伤口很深,估计要留疤。
刘明扬着头,看向谢海安,他的眉头蹙了蹙“你后脑没事吧。”
谢海安摇了摇头,擦拭的手指有些颤抖,白色的毛巾没一会儿就被染成了淡粉色,谢海安不敢想,如果没有刘明,他今天将会遭遇什么。
“谢谢你,刘明。”谢海安的眼睛聚起一团潮湿的雾气,吧嗒掉到刘明脸上。
刘明别扭的别过头,谢海安落在他脸上的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别说这些矫情的话,这些都是小伤。”
谢海安抹了把脸,把被血浸湿的毛巾放在水盆里涮了涮,向庆去换血水,谢海安拿着毛巾轻轻地给刘明擦脸。
“我们听向乃的吧,好不好。”
刘明没出声,扯过谢海安手里的毛巾,胡乱地在脸上擦了一把。
“你身上还带着伤,教官下手那么重,我们服个软,少受点苦。”
见刘明毫无反应,谢海安有些着急,之前刘明打伤学长就是这样不肯认错,被罚了龙鞭,被打的十天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知道了。”刘明的声音从轻薄的毛巾下传来,却无比厚重。
还没等向庆回来,谢海安和刘明就被带走了。
王教官没敢说自己猥亵的事,捏造说刘明和谢海安在杂物间被他抓到两个人不正当相处,刘明不服管教和自己厮打起来。
谢海安认了错,刘明看了谢海安一眼,也跟着认了错。
两个人的认错态度良好,加上王教官也有些心虚,并没有罚两个人龙鞭。
被考德了,罚了十下戒尺。
刘明被罚关训诫室七天,谢海安被罚忏悔七天。
临分别前,谢海安的眼眶又红了,训诫室就是那个地窖,又黑又静,幸好是夏天没那么冷。
但是那种漆黑孤寂的环境,吃饭排泄都在那个小小的地窖中,无异于是对人格的巨大羞辱与折磨。
看到谢海安难受的样子,刘明无所谓的耸耸肩,还咧着嘴安慰谢海安“没事,我都去习惯了,又不是没待过七天,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出来。”
谢海安点点头,看着刘明进了训诫室,谢海安自己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所谓忏悔就是举着一块上面写着我是同性恋的牌子跪在孔子像前,在早上考德后,下午静思时,在众人面前重复大喊:我是同性恋,我不要脸。
那七天是怎么熬过来的谢海安不敢再回想,跪得麻木的膝盖,举的僵硬的手臂,喊得嘶哑的喉咙,最重要的是被践踏的自尊。
从训诫室出来的刘明明显颓废了不少,他的下巴长满了胡茬,眼睛乌青,额头似乎有撞墙出现的红肿。
见到谢海安,他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沙哑地开口“我没事,你还好吗。”
谢海安点点头,他的膝盖青紫,肿成一团,甚至睡觉都会被疼醒。
两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也没有向对方诉苦,长久的沉默后,谢海安开口“我们要逃出去。”
刘明无力地垂着头“怎么逃?”
“翻墙出去。”
“墙上都是电网和玻璃碴子,怎么翻?”
“晚上三点的时候是教官换班后管的最松懈的时候,我们那个时候出去。”
刘明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逃过,寝室都没逃出去。”
砰的一声,向乃推门进来,向庆瑟瑟发抖的跟在他身后。
谢海安有些茫然,看到向庆害怕的止不住地流眼泪,谢海安心里有些不得劲。
他磕磕绊绊从床上站起来,走到向庆旁边坐下,轻轻拍他的后背“咋了,别害怕,我们都在这呢。”
向乃冷着脸,他极少这样。
“他摸我大腿。”向庆有些哽咽,靠在谢海安身上的头还有些颤抖。
“谁?”刘明的脸也冷了下来。
“王教官。”
“他妈的,找死。”刘明从床上站起来就要往外冲,向乃拦住他。
“你冷静点,我去得及时,他没做太过分。”
“没做太过分向庆能哭成这样?”刘明质问道。
“你去能干嘛?再打他一顿?然后再关到训诫室里?刘明你在进训诫室还能活着出来吗?”
听了向乃的话,刘明有些无力地坐到床上,向乃说的没错,那个漆黑寂静又肮脏的地方,消磨了他太多的人气。
他已经在里面出现了自残的行为,没有办法再承受更多,他的精神已经被消磨殆尽,如果再进去,可能真的不能活着出来。
屋内静悄悄的,四个人都默不作声,只有向庆偶尔发出抽泣声。
“逃出去吧。”向乃最先开口。
谢海安和刘明面面相觑。
“你想怎么做。”谢海安吞了吞口水,如果向乃肯帮他们,他们成功的概率会大大增加。
“西门晚上三点的时候只有一个教官在那,那是最容易逃出去的地方。”
“可是西门的墙最高,还有电网,我们最难翻过去。”
“不翻墙,我们走门。”
刘明问道“去哪弄钥匙?”
向庆小声插嘴进来“王教练有钥匙,挂在他裤腰带上,我们可以偷出来。”
“说得容易,他睡觉都不脱裤子,我们怎么偷出来?”
谢海安的神色沉了沉,他抿了抿嘴唇“我有一个办法。”
向乃抬眼看去,谢海安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
“下周就到了洗澡的日子了,到时候我晚点去,找个机会让他也去浴室,到时候……”
还没等谢海安说完,刘明的双眉拧在一起,挤着眉头中间的疤痕,额头上的青筋微微突起,他打断谢海安的话。
“不行,我不同意。”
第95章 逃跑
“我, 我去也行。”向庆还在刚刚的事里没缓过来,却还是瑟瑟缩缩的开口。
“你去个屁。”刘明的眉头拧成一团,有些恼火。
见刘明生气, 向庆向后缩了缩, 往谢海安身后躲过去。
“海安说的可能是个好办法,我们好好计划一下。”向乃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张纸, 让几个人凑过来研究。
“计划什么?”刘明双眉紧蹙,咬着牙关,声音却压制不住地扬了起来“一旦失败了呢?一旦我去得不及时呢?姓王的什么心思你不是不知道!”
“刘明。”谢海安喊住濒临在爆发边缘的刘明, 沉声开口“我相信你。”
谢海安的话让刘明的一口气哽在喉咙,他对上谢海安坚定真诚的眼睛, 竟然无法发出火来。
僵持半晌, 刘明别回头长长地吐出口浊气,无奈的妥协, 开始听向乃的计划。
两个月过去了,已经入了秋, 天气微冷,正是人常常困倦的时候。
谢海安和刘明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几个人趁着这段时间摸清了教官的换班表,他们的逃跑计划也提上了日程。
临近中秋,谢海安的精神都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中, 他的情绪很不好每天浑浑噩噩的。
中秋节的前夜,谢海安下学回来, 发现刘明一个人站在窗边发呆, 正呆呆地看着正对着窗子下的孔子像。
而王教官的办公室,正好是在他们宿舍楼上。
比起谢海安和向庆的心事重重,刘明一直是最冷静的人。
谢海安走过去, 尽管他的心里总有一股浓浓的不安感,却还是悄声地安慰刘明“我们这次准备那么周详,肯定能成功。”
刘明直直地看着那座孔子像,没有理谢海安。
谢海安用手撑在阳台的边缘顺着刘明的视线落下去,那座孔子像在灯光下打出一片阴影,没有了白日里孔子的祥和,显出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息。
突然刘明从口袋里伸出手掌盖在了谢海安支在阳台的手上。
谢海安并没有抽回手,有些茫然的看向刘明,刘明垂着眼并不敢看谢海安的眼睛,他看着窗外轻声开口“海安,就算这次逃不出去,我也想到了逃出去的办法。”
“什么办法?”谢海安不解。
刘明的指尖有些冷握着谢海安的手放入了他的口袋,谢海安在他的口袋里摸到了更冰冷的东西,是一个金属刀具。
谢海安诧异地睁大眼睛“这是刀吗?你怎么会有刀的?”
刘明嗤笑一声“上次关训诫室,那个姓陈的傻X丢下来的,他想我在训诫室里自杀,做梦。”
“那个当时举报你的学长?”谢海安的眉头拧成一团,悄声问“你准备怎么做?”
“我不信他们敢让人死在这儿,若是死了人,警察总会来调查的吧!”刘明在口袋里用力攥了攥谢海安的手指,坚硬冰冷的刀具外壳硌得谢海安手掌生疼。
刘明嘴角咧出一抹残忍的笑“四厘米插到心脏或许不会死,插到脖子里一定会死。”
谢海安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你疯了!你要杀教官?你会坐牢的。”
“坐牢也比现在的日子强。”
刘明把谢海安的手指拿出来,双手包住谢海安颤抖的手指“你信我,我一定让你逃出去。”
谢海安咽了咽口水,对上了刘明漆黑的眼睛,定定地点了点头“我信你。”
第二天是中秋节,学校里许多教官都回家,当夜是向乃查寝。
快十二点的时候,谢海安穿了一件薄的长袍,敲响了王教官的门。
睡得迷迷糊糊的王教官一开门,看到门口的谢海安,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恐惧,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刘明。
放松了下来,他眼中的神色逐渐露骨了起来,他上下扫了扫有些拘谨的谢海安,露出自认为和蔼的笑。
“谢同学?找我什么事?”
那黏腻腻的声音,和色气的眼神,让谢海安无比恶心。
谢海安抿了抿唇,开口道“教官,我想换个宿舍,我不想和刘明一个宿舍。”
王教官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冲谢海安招招手,随后握住了他的手掌,两只手不断摩挲着谢海安的手背。
谢海安的身上瞬间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手上的触感比摸了虫子还恶心。
王教官拉着谢海安进了门,谢海安不动声色地把脚边的沙包卡在门缝中,让门没有完全合上。
“跟教官说说,为什么想换寝室。”
谢海安盯着下流的眼神硬着头皮开口“刘明太强势了,我害怕他。”
王教官说着说着开始对谢海安动手动脚,把谢海安按在了沙发上,谢海安挣扎着推搡着王教官四处乱摸的手。
砰的一声,刘明从身后把王教官打晕,他瘫倒在谢海安身上,谢海安用力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抖了抖身上沾染的恶心气息。
刘明把谢海安从沙发上拉起来,仔仔细细看了他一圈,见他衣着完整只是有些皱巴才松了口气。
两个人把王教官的衣服扒了,用绳子把他捆起来。
谢海安换上了他的教官服,戴上帽子,他身形上和教官有几分相似,又穿上了教官服,看着有几分教官的样子。
四个人用王教官的钥匙走出寝室大楼,却迎面碰上了正换班回来的一个教官。
“这么晚了去干吗去?”黑暗中那个教官并看不清谢海安的脸。
听到声音的向庆不自觉的绷起身子,身上也开始发抖。
刘明暗暗握起拳头,垂着头死死地盯着地上,准备随时冲上去。
谢海安学着教官的样子甩了甩戒尺说道“这几个学生在寝室打架,我带他们去操场加练。”
那教官着急回去休息,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走了。
见他离开,几个人放松下来,小跑到西门。
今日中秋,西门竟然没有人把守。
谢海安握着钥匙的手指微微颤抖,插了好几次都没插开门,门后就是自由,他们马上就要自由了。
刘明见他手抖抢过钥匙,把他挤开“我来。”
咔嗒一声,寂静的黑夜里,门锁开启的声音竟然如此的悦耳。
谢海安的心怦怦地直跳,他腿脚有些发飘,他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这样就逃出来了。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几人眼中闪烁的光灭了下来,西门外不是外面自由的世界,而是教官宿舍。
几人与正在院中吃烧烤的教官面面相觑,随即一个教官喊了一声,屋内冲出四五个教官,把几个人按倒在地。
随后四人被抓了回来,强迫跪在王教官的办公室。
王教官被其他教官解开了绳子,一脚踹在刘明的胸口,踹的刘明胸口像是被撕裂一般,趴在地上大口喘息。
“操。”
随后他一巴掌打在了谢海安的脸上,谢海安的耳蜗嗡嗡作响“他妈的算计老子。”
向乃浑身发抖的哭着向王教官求饶“教官,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王教官指着向乃的头“你是学长,竟然还想逃跑,学校的规矩,学长带头逃跑罪加一等。”
几个教官按住向乃,王教官拿着龙鞭狠狠的锤到了向乃的右腿上。
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伴着向乃的惨叫回荡在教官的办公室。
王教官的第二鞭还没落下来,谢海安一个起身将王教官顶在地上,龙鞭当的落在地上。
谢海安捡起地上的龙鞭,他眼眶有些发红,身上止不住地颤抖,冲着几个教官大喊“是我主使的,我是主谋,计划都是我出的,我诱骗他们三个配合我,要罚就罚我。”
几个教官冷着脸围在谢海安周围,谢海安毫无章法的挥动着手中的龙鞭,却依旧寡不敌众被教官按倒在地。
“啊……一声惨叫。”王教官捂着冒血的肩膀,污浊的眼中满是震惊地看向握着刀刘明。
鲜血顺着刀尖滴落,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刘明死死地盯着王教官,一瞬间屋内无比安静。
那一刀还是刺偏了,插到了王教官的肩颈处,有骨骼阻拦,并不能让他死。
几个教官想冲过去去抢刘明的刀,谢海安从地上爬起来一棍打在其中一个教官的后背。
向乃拖着被打断的腿,把向庆护在角落。
一时间几位教官和谢海安刘明厮打起来,外面的教官源源不断地赶进来,一个教官对着刘明的后背猛踹了一脚,刘明被踹的向前扑去。
慌乱间,小刀直直地插入谢海安的胸口。
谢海安被冲击力撞倒在窗台边坐下。
刘明愣住了,他蹲在谢海安身边,手足无措地看着越来越多的血顺着谢海安的胸口渗出,他的手指颤抖,捂住了谢海安的胸口,企图把血按回去。
血却越流越多,顺着刘明的手指源源不断的涌出来。
“对不起海安。”刘的声音颤抖着,一瞬间红了眼眶。
“没事刘明,不疼。”谢海安觉得胸口要被扎漏了,血顾涌顾涌的涌出来,看到刘明的样子,更多的是不想让他难过。
刘明眼泪吧嗒吧嗒落在谢海安的脸上,那是谢海安第一次见刘明哭。
他的眼睛通红,眼中诀别的情绪翻涌,让谢海安心底生出一丝恐惧。
“去叫校医。”一群教官把两个人围了起来,为首的教官喊了一声。
谢海安用手抹去了刘明脸上的泪,艰难地咧嘴笑笑“别哭刘明。真不疼,我们不要放弃,还有下次。”
刘明握住了谢海安给他擦泪的手,黏腻的血液浸染在两个人相扣的指尖。
刘明握着谢海安的手蹭了蹭脸上的泪,谢海安的血沾到他脸上。
他轻轻贴在谢海安的耳侧,下唇蹭到了他的耳朵。
失血过多的谢海安神志有些不清。
但他清晰地听到了刘明在他耳边说“海安,我说过一定会让你出去,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
随后刘明翻身从窗子上,一跃而下。
第96章 新生
谢海安忍着胸口的疼痛, 惊恐地转身趴在窗台想攥住刘明的手臂。
“刘明,不要啊。”
谢海安撕心裂肺地喊道,胸口的血随着他的动作涌出, 铺天盖地的疼痛让他无法起身。
刘明的背影很决绝, 迅速地跳了下去,谢海安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谢海安的眼睛瞬间蓄满了泪水, 张着嘴巴想喊刘明却因为极度恐惧失了声。
咚一声巨响。
刘明砸到了楼下孔子像上,随后被撞击到地上,血顺着他的头流进他睁着的眼睛里, 晕染了一片血色。
谢海安对上了刘明失了焦的红色眼眸,吐出一口血来, 昏厥的栽倒在地上。
阳光照在孔子像上, 刘明的血顺着孔子的头缓缓流下,流进孔子像的眼睛里, 泛着诡异红光。
谢海安再次醒过来,茫然的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 浓烈的消毒水味儿和胸前撕裂的疼痛都告诉了他,这不是学院, 他逃出来了。
他昏迷了五天,才从重症监护室出来,捡回一条命。
清醒了的谢海安被有了一个给家长打电话的机会。
拿到手机的谢海安, 盯着手中手机出神,这个场景他在脑中幻想了无数次。
如今他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却有些恍惚, 心中没有想象中喜悦。
他感觉疲惫极了,他好累,似乎累到连拨打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教官的催促下, 他拨打了张兰的电话,尽管他的心早跟着刘明死在了那片肮脏的地方,可是听到电话里的嘟嘟声,他的心里还是跟着电话音跳动。
“喂?”是一声男声,谢海安一下就听出来是阳鹏的声音。
一瞬间谢海安红了眼眶,这四年的委屈,痛苦和对家人朋友的思念涌上了心头,他张了张嘴,可喉咙酸涩无比,竟然难以发出声音。
“那位?”阳鹏的声音还是和熟悉中一般冷漠,带着些许的不耐烦。
谢海安清了清嗓子,压下喉咙中的酸涩“是我。”
“海安?是你吗海安?你在哪?”阳鹏的声音有些颤抖,急促地询问,听到谢海安那边的沉默,阳鹏有些着急“海安是你吗,你说话啊。”
“是我,鹏儿。”谢海安闭上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哑着嗓子说道“救我。”
谢海安是在晚上见到阳鹏的,四年未见阳鹏长得很高了,相貌没什么大变化,感觉更成熟了,应该是接到谢海安的电话之后马上赶过来,肩头都是风霜,眉眼中满是疲惫。
见到谢海安他的眼中满是惊喜,随后看到谢海安胸前缠满了绷带又有些震惊继而混杂着心痛。
阳鹏到了医院交好了费用,办好了手续,在医院衣不解带的照顾谢海安。
谢海安伤得很重,那一刀只偏了一寸,若是在正一寸,就会插到他的心脏,割破他的动脉。
第二天谢海安宁从H国赶了回来,看到弟弟的样子,她一瞬间崩溃地哭了起来。
这些年张兰一直骗谢海宁,说离婚时谢海安跟着谢飞走了。
她一直以为弟弟跟着爸爸一起生活,没想到妈妈竟然把谢海安送到了这样黑暗的地方。
谢海宁安顿好了谢海安,去找学校要个说法,又去了派出所报案。
刘明的父母得知孩子的死讯,拉着横幅在学校门前哭闹,要求学校为刘明的死负责,进行赔偿,企图榨干刘明身上最后一丝价值。
最终谢海安的伤被定性为刘明过失伤人,刘明的死被定性为自杀。
听了弟弟的遭遇,谢海宁以非法拘禁和虐待起诉了学校,均败诉了。
学校拿出了当年和张兰签订的寄宿协议,缴纳的学费等凭证,以此证明并非非法拘禁,法院驳回了谢海宁非法拘禁的诉求。
由于谢海安无法提供确切的证据证明,在书院所受到的人身伤害,也没有医院诊断证明及视频音频等证据,虐待的罪名未能得到法院的支持。
谢海宁给谢海安办理了退学手续,连着两次诉讼失败,这件事也只能不了了之。
谢海安求着姐姐把向乃和向庆也救出来,阳飞托了不少人,找到向庆向乃的爸爸,结果他爸是个无赖,死活不肯接两兄弟出来。
阳飞给了向庆他爸不少钱,最终终于逼着他签署了向乃向庆的退学手续。
这些手续办下来,已经到了来年的春天。
谢海安在医院待着快五个月,身上的伤七七八八的也快好了,但是整个人始终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尤其是谢海安宁败诉了之后,谢海安却像是没有了灵魂一样,每天都浑浑噩噩,看起来无比疲惫。
春天到了的时候,谢海安准备出院了,向乃带向庆来看他。
向乃的腿留下了些病根,有些跛。向庆看起来精神不错,依旧像往日一样黏在向乃身边。
三个人坐在一块,看起来像往日一样,可是他们都知道,一切一样却又不一样了。
他们从那个吃人的地方逃了出来,也都付出了代价。
向乃的腿再也不能自由的奔跑,谢海安将自己的灵魂桎梏在了那片腐土,而刘明永远失去了生命。
那尊孔子像头上的血渍已经被擦干净了,在明媚的日光下慈祥地笑着,只有那只被染红的眼睛,怎么也擦不掉,看着那方小小操场继续上演一个又一个悲剧。
——
“海安。”
谢海安茫然地睁开双眼,胸口剧烈疼痛消失了,耳边潮湿的触感也消失了,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在哪,他猛然的泄了气,转头对上了那双温柔干净的眸子。
谢海安撑着身子坐起身,声音里满是疲惫困倦“几点了?”
“快十点了,做噩梦了吗?”冉风用手帕擦了擦谢海安额头渗出的汗水,有些心疼。
谢海安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他轻声开口“梦到刘明死的那天发生的事了。”
冉风搂住了谢海安的头,让他靠在自己胸口,熟悉的松木气息,让谢海安无比心安。
两个人在冉家的旧宅住了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两个人都没有出过房子,上午冉风会处理一些工作,从吃过饭开始,冉风就会对谢海安进行治疗,治疗会持续8—10个小时。
这样高强度的治疗,让谢海安的精神承受了很大的压力,冉风也感觉十分疲惫。
但是冉风不敢再采用保守的治疗方案,他明显感受到谢海安的精神状态的变差,差到快要失去他的把控,所以他才调整了治疗方案,采用了更加激进的治疗方法。
这是他带着谢海安回忆的第七遍,他已经知道了压死谢海安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刘明的死。
半个月的治疗还是有效果的,谢海安已经可以完整地叙述出事情的始末,中间不需要休息调整,有时候还是需要服药,却也不会再像最开始那样发病应激。
可是这样的治疗进度还不足以让他永远挣脱那段回忆。
冉风下意识地叹了口气。
谢海安有些小心的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做得很差。”
“你做得很好,安安。”冉风轻轻拍着谢海安的后背,对上谢海安小心翼翼湿漉漉的眸子,冉风止不住的心疼,他轻声哄道“我们今天出去走走好不好,不去远的地方,就在花园里。”
“不想去。”谢海安把头埋进冉风小腹,小声地开口,像一个闹脾气的小孩。
“今天阿姨会把小冉和平安送过来,我带它们在院子里玩,你在窗前看着我们好不好?”冉风不在强求谢海安出门,退而求其次询问道。
谢海安并不想冉风离开他一寸,但是他知道这半个月对自己来说无比痛苦,对冉风而言也无比疲惫,他必须强推着自己去走完这段他必须走的路。
谢海安点点头,他坐在窗边,盯着冉风出去的背影,阳光照在他脸上,有点晃眼,他不敢闭眼,紧紧盯着冉风变得越来越小的背影。
后来谢海安看到冉风牵着小冉和平安进了院子,院子很大够两只小狗撒欢儿一样的奔跑。
冉风在陪小狗玩飞盘,小冉不爱跑,跑两圈就趴在草坪上吐着舌头大喘气。
小平安却开心极了,叼着飞盘跑来跑去,有的时候会跳起来接飞盘。
看着冉风眉眼间的笑意,谢海安也觉得胸口酸酸涨涨,跟着冉风笑了起来。
他一笑,出了些动静,小冉敏锐的发现了他,从草坪另一端嗖的窜过来,站在窗子底下,对着他咧嘴笑着摇屁股。
见谢海安不出来,小冉有些着急地拖着肥胖的身躯往窗子里跳。
试了几次都没成功,胖胖的身体栽倒在草坪里,它又一个打挺翻身起来跳向谢海安。
谢海安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想出去的想法。
外面阳光明媚,有翠绿的植物,鲜活的生命,期待自己的小冉,还有他的爱人冉风。
谢海安走了出去,从后面抱住了冉风,将头埋在他脖颈。
冉风笑了笑,眼中并没有意外。
小冉跟在谢海安的脚边嘤嘤嘤的哼唧着,来表达自己的思念。
明媚的阳光照在谢海安身上,把两个人晒的热烘烘的,似乎将谢海安身上所有的阴暗腐败都晒干了。
“真好,要是一直都这样,就好了。”
“今后的每一天我们都能这样。”冉风转过身,搂住了谢海安的脖颈,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只要你想,安安。”
谢海安低头吻住了冉风的唇瓣,细细地摩挲着。
“汪汪汪。”
小平安的叫声打断了两个人的缱绻,小平安不满的对着两人汪汪叫,用小爪子推了推脚边的飞盘。
谢海安轻笑出声,拿起飞盘用力扔出去“这个小坏狗,就知道和我抢你。”
飞盘盘旋在天上,谢海安仰头看去,天空湛蓝让人心情很好。
他看到了隔壁别墅二楼站着一个人,正在看着他和冉风,那人背着光,谢海安看不清他的脸。
但他的身形却无比熟悉,谢海安眯了眯眼睛,飞盘被小平安一下接住,谢海安的笑却僵在脸上。
第97章 初见
小平安叼着飞盘摇着尾巴跑过来, 将飞盘丢在谢海安的脚边,拼命摇着尾巴,高高扬起黑色的下巴, 水汪汪的黑色眼睛期待地看着谢海安。
它刚过了发情期, 正是爱玩的年纪,现在正玩在兴头上, 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见谢海安不理它,它不满意地咬住谢海安的裤腿拽了拽。
谢海安回过神,捡起脚边的飞盘又丢了出去。
“你之前经常来这边住吗?”谢海安仰头看去, 那个人依旧站在窗边,一动不动, 在阴影中像一个人形木偶。
冉风摇摇头“自从他们去世之后, 我和妈妈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后面就离开了, 再也没回来过。”
小平安将飞盘叼过来,丢在谢海安脚下, 谢海安却没再动作。
小冉似乎感受到谢海安的心情失落,扭着大屁股走到谢海安的脚边趴下, 呼哧呼哧地仰头看着谢海安。
冉风顺着谢海安的视线看了过去,似乎看到了隔壁窗边的那个黑影,他拉住了谢海安的手掌。
“不玩了, 去坐一会儿。”冉风拉着谢海安的手坐在院子旁边的葡萄藤下,如今已经是深秋, 葡萄早就落了, 藤蔓枯黄,看起来有些冷清萧条。
谢海安躺在摇椅上,他仰着头, 透过枯黄的藤蔓和葡萄架子看向天空。
天空一尘不染,蓝澄澄的一大块很漂亮,却被葡萄架纵横交错切成了很多块,让谢海安心头说不上的压抑。
小平安一个劲步,后腿一蹬猛地撞到了谢海安的胸口,谢海安闷哼了声,胸口猛地疼了一下。
它用鼻子顶着谢海安的下巴,下巴细小坚硬的毛发扎的谢海安有些痒,随后它开始淘气地撕咬谢海安的领子。
谢海安拎着它的后颈把它拎起来,小平安不满地来回挣扎,还龇出一排亮白的牙。
谢海安双手抱着它的前脚,把它抱起来仔仔细细地端详,最开始的时候小平安被救回来一身伤痕,奄奄一息,连呼吸都是弱弱的,连谢海安都不能保证它能活。
如今被冉风养的不仅伤全都好了,没有留下一点病根,还长胖了不少,摸起来肚子圆滚滚的,身上深棕色的毛发也泛着油光。
谢海安举着小平安摇了摇,小平安龇了龇牙,一人一狗就这样玩了起来。
冉风走过来手臂上搭着两条毯子,手里还拿着一杯水。
他失笑地看着和小狗玩得不亦乐乎的谢海安,和一直龇牙的小平安,将水杯放在谢海安面前。
那是一杯蜂蜜柠檬水,冉风常让谢海安喝,说是补充维生素。谢海安并不喜欢那些酸苦的味道,所以冉风加了很多蜂蜜,喝起来甜滋滋的,
谢海安拿起水杯,一饮而尽。
冉风将毯子铺在谢海安身上,坐到了谢海安身边的摇椅上,自己也盖了一个毯子。
“秋风冷了,吹一会风,我们就回去,别着凉了。”
谢海安点点头,怀中的小平安见到冉风来了,拼命地挣扎起来想跳到冉风的身上。
冉风见状伸出手将小平安抱过来,到了冉风怀里的小平安没有了刚才调皮捣蛋的模样,一副乖狗狗的样子,安静地趴在冉风臂弯。
谢海安被小平安逗笑,指着它说道“这只绿茶小狗。”
小平安似乎听懂了一样冲谢海安呲龇牙,发出呜呜声。
冉风拍了拍小平安的头,小平安立马老实地蹭了蹭冉风的手指,将小脑袋靠在他手掌上。
“田园犬认主,它把我当他的主人。”
“等过几天我就给它绝育。”谢海安笑了笑,学着小平安的样子冲他呲龇牙。
小平安抬抬眼皮扫了他一眼,似乎嫌他吵,把头往冉风的臂弯中移了移。
两个人就这样盖着毯子躺在园中的摇椅上,温暖的阳光打下来,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
“那块其实是一片花园,我妈喜欢花,之前那片花都是我妈在照顾,后面我们离开了那片花园就破败了。”
谢海安顺着冉风的手指方向看去,那片土地长满了高高的野草,杂乱无章,显然是许久都没有被侍弄过了。
“看得出来,冉姨很喜欢照顾花草。”谢海安想到了迟家老宅那一间花房,和花房中那些被照顾的开得很好的花。
“小时候的记忆我已经模糊了,日子过去太多年了,只记得当时我是家里唯一的小孩,爷爷奶奶和爸爸妈妈都把我当心尖上的宝贝一样宠爱。”冉风的声音有些落寞,他垂着眉眼,谢海安看不到他的表情。
谢海安可以想到,当年冉家那样的财力,冉风又是独子,自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天之骄子。
“海安。”冉风靠在摇椅上,仰头看着湛蓝色的天空,有些出神。
谢海安看向冉风,冉风的眉眼有些疲惫,这样的冉风让他有些心疼。
冉风缓缓地阖上了眼睛,阳光顺着葡萄藤架的缝隙,落在冉风的肩头,留下错落斑驳的阴影。
明暗交错的光影下,冉风像油画中失意落寞的贵族王子,清冷矜贵,让人着迷。
谢海安看了冉风许久,才默默转过头,闭上了眼睛。
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秋风吹动枯叶的声音,枯叶被风吹落,像一只失去生命的枯叶蝶,无力地顺着空中坠下。
“如果我不是你想象中的样子,你会怪我吗?”
冉风的声音有些哑,轻飘飘的却冲进了谢海安的耳膜,谢海安的心跟着猛然的缩了一下。
谢海安的喉咙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他盯着头顶发黄的叶子出神,毯子下的手指尖攥着掌心,留下一道深深的月牙印记。
此刻的他不敢看冉风,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半晌,他听到自己耳边骨骼传出来的沉闷的声音“你是你。”
是我的神明,我心里有一片暗无天日的荒地,潮湿泥泞生出腐败的气息,因为有你,我才从那片荆棘里挣扎出来,我注定是你最虔诚的信徒。
谢海安的话很含糊,冉风却知道了他是什么意思。
谢海安重新闭上了双眼,听着风吹树叶的声音。
冉风的眸子轻轻颤了颤,他轻声开口“若是我骗了你呢。”
磕着眼的谢海安睫毛抖了抖,随后轻笑出声“我以为什么事呢。”
他起身,一步跨坐在冉风摇椅上,摇椅随着谢海安的动作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熟睡的小平安猛然抬起头茫然地看向谢海安。
随后它被人拎着后脖颈放到了地上,迷迷糊糊的小平安抬头看了一眼,把小脑袋埋在前腿里继续打瞌睡。
谢海安吻了吻冉风的唇角,对上冉风有些潮湿的桃花眼,他的眼尾有些泛红,让谢海安心头有些发堵“你若是想骗就继续骗下去,若是想说就说与我听。我不在意这些,我只想你别因着这些琐碎的事难过。”
“你难过,我心疼。”
谢海安粗糙的指腹蹭了蹭冉风的眼角“你瞧你,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冉风别过头,不敢看谢海安那样纯净的眼睛,他的小狗总是会无条件的偏心他。
“冉风哥哥。”谢海安的声音有些哑,他把头埋进冉风修长的脖颈,蹭了蹭。
自从两个人来了老宅就没做过,如今闻到冉风淡淡的松木香,谢海安有些心猿意马。
听到这个称呼,冉风顿了顿,他垂下眼。
谢海安在冉风的脖颈闷声开口“多想只有我一个人叫你冉风哥哥,偏偏你身边总有哪些让人讨厌的苍蝇。”
冉风搂住谢海安的脖子,纵着冉风在他身上拱来拱去,摩挲着他毛茸茸的头发。
摇椅缓缓地摇动承受着两个人的重量,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冉风叹了口气,这些事压在他心头很久,他一直不敢告诉谢海安。
他不敢把自己最真实的那一面,暴露在谢海安面前。
就算是今天谢海安说他不介意,他还是犹豫了。
他怕他的小狗会厌恶那样阴暗的自己,若是在谢海安眼中看到恐惧的眼神,他宁愿骗谢海安一辈子。
可那天谢海安故意在车里犯病,那个样子让他触目惊心。
“海安,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冉风的声音有些清凉,细听还有些颤抖,看得出他下了很大的决心。
谢海安钻进冉风的毯子里,将他圈在怀里,摇椅不小,但是容纳两个成年男性还是有些拥挤,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体温滚烫有些燥热。
谢海安想了想,他想到了冉风刚转来的样子,那样清清冷冷的面孔,穿了一件高领的白色毛衣,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板上写下了冉风两个字。
“是你刚转学过来,我记得你当时站在讲台上,那天你穿了件白色的毛衣,黑色的短款羽绒服,你一进门好多女生窃窃私语,说你是帅哥。”谢海安还记得当时冉风的自我介绍,只有短短几个字:我叫冉风。
那清冷疏离的声音,现在谢海安想起来心还被勾的痒痒的。
“记得那么清楚。”冉风的声音里带了些笑意,却摇摇头“那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那之前,我就见过你。”
第98章 野狗 那是不属于他的幸福,
“你初中是不是在十二中上学。”
秋风吹过, 有些冷。
冉风往谢海安怀里缩了缩,谢海安的身上像一个大火炉,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热量。
谢海安伸手把旁边摇椅上的毛毯扯过来披在两人身上, 把冉风身上的毛毯压了压。
“是啊, 你也是十二中的吗?”
“不,我是宣城大学附属中学的。”
“你初中见过我?”谢海安低下头, 只能看到冉风长长睫毛落下的阴影,并看不到他的表情。
从谢海安的角度看下去,他总觉得冉风此刻的表情是失落的, 落寞的。
葡萄藤飘落一片枯叶,像失去翅膀的舞者, 在空中划过一段优美的曲线, 落在冉风头上。
冉风缓缓开口“抱歉,海安, 我骗了你。”
谢海安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夹起那片落叶丢在地上, 手指轻轻地抚弄他额头前的发丝。
“当年冉家出现变故,在那场车祸里我的爷爷奶奶, 爸爸无一生还。”
冉风的睫毛颤了颤,谢海安的心跟着颤了颤,他搂紧怀中的冉风, 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
“你和我说过,那辆车里只有冉姨活了下来。”
冉风的声音有些哑, 轻声开口“我妈当时没在那辆车上。”
谢海安的眸眼闪过一丝震惊, 他抿了抿唇,抱着冉风的手缩了缩。
“在那辆车里唯一活下来的是我。”
冉风闭上了眼,幼年时发生车祸那天的场景一直清晰地印在冉风的脑海中。
刹车失灵的机械声, 轮胎极速飞转的摩擦声,爷爷惊恐的呼喊声,奶奶的哭泣声。
父亲紧紧把年幼的冉风搂在身下,用身躯给小冉风搭了一堵墙,牢牢地护住他。
一声巨响,车内烧起了大火,冉宇捂住冉风的眼睛,温柔地在他耳边说“小风别怕,爸爸永远爱你。”
那场车祸无一生还,除了被冉宇死死护在身下的冉风。
那年冉风八岁,亲眼目睹了冉家一家人的死亡。
“从那以后我性格变得十分孤僻,偶尔我会和我妈说一两句话,更多的时候我只是独自一个人在房间中发呆。”
谢海安的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疼惜,他攥紧手臂,似乎想把冉风嵌入他的身体里“过去了,都过去了。”
“当时的我无比孤独,把自己困在一方小小的牢笼里,我妈找了很多心理医生,也给我找了很多玩伴儿,都没办法改变我。那时候只有一个朋友,会经常来我家与我做伴。”
谢海安的嗓子哑了哑,开口问道“是凌新吗?”
“嗯”冉风轻声答道“凌新家就在隔壁,他父亲是我爸的好友,当时他家帮了我家不少,凌新经常来找我。”
最开始冉风并不理睬凌新,凌新只是在冉风的房间内自己画画或者玩一些乐器,冉风究竟是个小孩子,时间久了小冉风禁不住好奇心和他说了第一句话。
自此之后,两个人成了朋友。
凌新成了冉风唯一的朋友。
很多年之后冉风才知道,这个唯一,不仅仅是因为冉风的内心孤僻,很少有人能走进来。
更多方面源自凌新极端接近疯狂的占有欲。
一整个暑假凌新都陪在冉风家,直到有一天凌新和冉风说他要去上学,适应了凌新存在的冉风又怎么能忍受一个人的孤独。
他决定跟着凌新一起去上初中,自此以后两人形影不离,除了夜晚各自回家之外的时间,两个人基本在一起。
上了初中的冉风,接触到了更多的人,性格逐渐也没那么孤僻,
再加上冉风的成绩很好,长相也干净帅气,老师同学对他很偏爱。
冉风逐渐地开始不那么封闭,一切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但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冉风慢慢发现,他除了凌新以外,交不到任何一个朋友。
但凡和他接触很近的人,都会莫名其妙地受伤或者发生倒霉的事情,最后都离他远远的。
请教过他问题的女孩子,卷子会被画上黑色的大叉,写上贱人的黑色字体。
邀请他去打篮球的体委,会被在打篮球的时候被人撞到扭伤了脚踝,住院了三个月。
送他零食吃的同桌会因为食物中毒上吐下泻在厕所拉了一天。
……
渐渐地学校里传出他是天煞孤星的传言。
留言逐渐离谱,传出他克死了他一家人,只要有人和他亲密接触的人都会倒大霉。
时间久了,大家都莫名地不敢与他接触,甚至连眼神的接触都不会有,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
除了凌新,没有人再理他。
冉风的生活又陷入了死寂,他竖起了厚厚的壳,把自己包裹在壳子里,用孤僻冷漠来伪装自己那颗渴望被爱的心。
那段时间冉风很痛苦,他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置身于一个荒芜的孤岛,四周是波涛汹涌的寒冷刺骨的海水,而小冉风独自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来自同学的冷暴力像一张大网,越缠越紧,让冉风无法呼吸,勒进冉风的灵魂,带来钻心的疼。
他只能依赖凌新,因为凌新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温柔以待他的朋友。
而凌新对冉风过度的依赖也甘之如饴。
有一天冉风和凌新放学的路上,冉风在路边看到了一只脏兮兮的灰色小土狗,它的耳朵断了一截,可能是被同伴咬断的,也可能是天生残疾,它身上的毛已经打结了,灰扑扑的小脸,夹着尾巴,眼神可怜巴巴地看向冉风。
一群野狗在垃圾桶旁边翻找食物,它不敢过去,显然它是被排挤的那个。
冉风的心里颤了颤,莫名地他感觉那只小狗很像自己,一样的可怜,一样的糟糕,一样的被全世界抛弃。
冉风走过去,那只小野狗却很害怕冉风,夹着尾巴躲得远远的。
凌新有些嫌弃地扫了扫那只野狗,对着出神的冉风说“这种狗身上全是细菌,脏得很,我们躲远点。”
冉风抿了抿唇,并未出声,盯着逃跑的小狗出神。
从那以后冉风每次放学都会刻意留神那个小狗的位置,那个小狗很喜欢出现在一个小巷,孤零零地趴在巷子的角落。
后来冉风买了捕狗杆,笼子,手套和项圈,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趁着小狗熟睡的时候,不顾小狗的挣脱强行把他抓了回去。
冉风悄悄地把狗养在地下室,小狗并不乖,总是龇牙对着冉风狂吠,不让冉风近身。
就连冉风喂它也只敢远远地把食物丢给它。
小狗看起来并不高兴,每天夹着尾巴,拼命撕扯着脖颈上的颈环,在脖子留下一圈血痕。
但是冉风却很开心,他把小狗当作他的第二个朋友,给他取名字叫太阳。
可是太阳总是对他充满了敌意,每次冉风出现它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冉风,冲他呜呜叫。
冉风太渴望去亲近一下太阳,那天冉风不知道怎么了,他凑近太阳摸了摸它的头。
太阳一口咬在他的手上,冉风却像感受不到疼痛,他笑着摸着太阳的脑袋,冉风的血滴在太阳的灰毛上,地下室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冉妍赶到的时候被吓傻了,她带着冉风去打了狂犬疫苗,小太阳也从地下室逃走了。
冉风包扎好回来的时候,他找不到小太阳的踪迹。
他从家里找到一把伸缩刀,那一晚,冉风手中握着伸缩刀,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坐了一个晚上,他漆黑的双眼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洞,月光下他的嘴角若有若无的上扬着。
当第一缕朝阳落在冉风脸上的时候,他露出一抹残忍的笑。
只要它死了,它就能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放学后,冉风避开凌新,去了那条小太阳经常休憩的小巷。
果不其然,冉风在那个小巷碰到了小太阳,还有……
另一个男生。
冉风还记得那天的夕阳像金色的纱幔轻柔地洒在那个男生的身上,他半蹲着身子,手里拿着面包和香肠耐心地喂着小狗,小狗的尾巴欢快地摇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眼前的男生手中的食物,时不时的会舔一下那个男生的手指,发出满足的呜咽声。
而小太阳在地下室的时候,从来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眼神,它的尾巴从来都是垂着的。
冉风的眼眶湿润了,脸上冰冰凉凉的,他握着口袋中的折叠刀的手松开了,无力地垂在口袋外面。
或者小太阳从没把他当作朋友,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又有什么理由把它永远留在自己身边呢。
他注定孤独,无依无靠,孑然一身。
那个男生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微风拂过,轻轻撩动着他的发丝,他专注地看着小狗进食,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从那天起冉风每天都会去那个小巷,窥探男生喂小狗成了冉风心里的秘密。
冉风蹲在阴暗的角落里窥探一人一狗,他们无比快乐。
那是不属于他的幸福。
这份幸福他很嫉妒。
不知道是在嫉妒小狗,可以得到那样纯净的善待。
还是嫉妒那个男孩,可以被小狗无条件地信任。
而凌新终究发现了这个秘密。
第99章 控制
“我有印象, 那只小狗。”谢海安想了想,听到冉风说那只小狗的耳朵缺了一块,立马就想起来初中时期自己喂过的那只灰色的小狗。
“我记得喂了它两年多, 后来它消失了一段时间, 没过多久又重新出现了,之后就消失了, 我就再没有见过那只小狗。”
冉风的神情有些恍惚,他的脸色有些发白,哑着嗓子说“它死了。”
谢海安皱起眉, 他的眸色暗了暗,心里猛缩了一下, 缓缓问道“你杀了它?”
“不, 不是我。”冉风猛地坐起来,摇椅吱嘎发出一声。
冉风的眼眶有些发红, 喉咙也泛起一股酸意,他盯着谢海安的眼睛, 生怕看到一丝厌恶和恐惧。
见到他的眸中没有自己害怕见到的神情,冉风的心沉了下来, 他趴在谢海安的胸前。
“不是我杀的它,它是被车撞死的。”
—
那天放学冉风像往常一样,借口补习先走一步, 并没有等凌新。
因着老师拖堂了一会,冉风怕看不到男孩喂狗, 一路小跑着到小巷。
直到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冉风的心才松了下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悄悄地靠近小巷。
那个男孩在半蹲着喂小狗, 与往常不同的是,旁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生。
站着的男生穿着和男孩相同的校服,他肩上斜挎着一个书包,手中还拎着一个书包。
男生长得很高,五官有些凌厉,却在看向蹲着男生时眼眸带着些温柔。
不知道男生说了什么,男孩仰起头冲他笑得灿烂,他眼中细碎的光晃的冉风的牙根有些酸。
冉风的心里泛起一股异样的情绪,又酸又苦的情绪像烟雾笼罩着他。
他不懂那种情绪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胸口闷闷得喘不上气。
一个阴暗的念头从他的脑海中冒出来:把他关起来。
心里阴暗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像淋了春雨,生根发芽一瞬间整颗心长满了野草。
“冉风哥哥,你在这儿做什么。”凌新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冉风惊了一下,转身看向凌新,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凌新笑了笑,看起来无比阳光灿烂“我看你最近一个月放学都匆匆忙忙的,跟着你来瞧瞧。”
随后他的视线落在了远处的小狗身上,眸色沉了沉,嘴角弯起一个弧度“那不是咬伤你的那只狗吗?你还念着它?”
冉风垂了垂眸子,并未说话。
凌新搂过他的肩膀,悄声在他耳边说“你要地想要那只狗,我们就晚上把他带回去养好不好。”
冉风缓缓摇了摇头“它是自由的,我不能再强迫它,强行让它待在我身边。”
凌新笑了,看着垂头的冉风,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他放柔声音“那我们晚上也来喂喂它吧,好吗。”
冉风抬起头,远处喂狗的男孩已经站起身接过男生手中的书包,向两人方向走过来。
那男孩越走越近,冉风的身体不自觉的紧张的绷直,秉着呼吸怕惊扰了谈笑的两人。
凌新也感受到冉风的异常,疑惑地看向越走越近的说笑的两个人。
两人路过冉风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个男孩的声音,带着明媚的笑,像春风吹动着冉风长满草的心口。
“哥那个球投得帅吧。”
“那是我让着你。”
“别吹牛了,明天咱俩再打,输了我跟你姓,我就叫阳海安。”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离开了,声音越来越小,短短的一句话却在冉风翻涌起巨大的海啸。
“海安”冉风在心里默念这三个字,会是哪两个字呢。
“认识他俩?”凌新问道。
冉风摇摇头“不认识。”
汪汪汪。
小巷里的小狗,戒备地冲冉风和凌新大叫。
唤回了冉风的思绪,他轻声对凌新说“走吧。”
凌新搂着冉风的肩膀向外走,凌新回头看了一眼龇着牙的小狗,幽深的神色闪烁着晦暗不明的厌恶。
夜晚,冉风的房间中只亮着一盏小灯,他穿着睡衣附在书桌上,面前的纸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各种海安这两个字的组合,猜测那个男孩的名字。
“喊安,海桉,海安”
嗡嗡手机震动了起来,毫无意外是凌新的消息,因为冉风的好友列表里只有凌新和冉妍。
【凌新:冉风哥哥,去喂狗吗?】
冉风看了时间,已经十一点了,他犹豫地吞了吞口水,还是回复了。
【冉风:好】
冉风轻声地溜出家门,凌新此刻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两个人买了面包和香肠,打车到了小巷,却并没有看到小狗的踪迹。
冉风有些失落,凌新却握起他的手轻声安慰道“可能出去觅食了,我们四处走走找一找呗。”
夜空寂静,天空只挂着一轮光洁明亮的月亮,周围没有一颗星星。
两个人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它,突然冉风看到大街中央似乎有一团白色的东西在动。
冉风的心极度地跳了起来,他的嘴唇有些发白,松开凌新飞跑过去。
是那只流浪狗,它似乎被车撞了浑身是血的无力地躺在血泊中央。
冉风眼眶瞬间红了,小狗呜咽着发出微弱的声音,湿漉漉的眸子看着冉风,眼中似乎在求他救它。
冉风想去抱起小狗却被凌新拉住。
“估计是被车撞了,看这样子应该是活不了了。你别过去,别把你身上弄脏了。”
冉风挣脱开凌新,跑过去抱起浑身是血的小狗,往宠物医院跑。
那个时间大部分宠物医院都关门了,冉风终于找到了营业的宠物医院,已经快十二点了。
此刻冉风看起来十分狼狈,身上沾满了血,怀中的小狗身体已经僵了。
医生接过小狗检查了一遍对冉风说,小狗已经咽气了。
冉风眼前不受控制地模糊了视线,他的喉咙像是被缠住一般,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在冉风胸口翻滚。
凌新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看了看一身狼藉的冉风,眼神中闪过了对小狗的嫌弃。
冉风的手掌有些颤抖,他的手指微微弯曲,轻轻触碰它冰冷的鼻尖,心脏猛地缩了一下,泪水不受控制地落在它身上,晕染开一片深色的痕迹。
凌新搂住冉风颤抖的肩膀,不动声色避开沾在冉风身上的血渍。
温声哄着冉风,嘴角却在一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别难过了哥哥,我带你去把它埋起来吧。”
冉风抱起那个冰冷僵硬的小小身体,将它紧紧地护在怀里,有些恍惚地走出了宠物医院。
两个人打了车,夜里司机不断从后视镜看着一身是血的冉风。
冉风的神情淡淡的,发红的眼眶和泛红的鼻头让人看出来他此刻的难过。
两个人来到了冉风家的后花园,冉风将小狗埋在了土里,埋了一个小小的土包。
“小新,是我克死了它吗?是不是只要和我沾上边的人都会没有好下场?”
黑夜里冉风清冷的声音透着无法言说的悲凉和痛苦。
“我真的是天煞孤星吗?”
“他们一个一个都离开了我。”
凌新的眸子闪了闪,默认了冉风的话。
他蹲在冉风旁边,从侧面抱住冉风的腰“哥哥,小新不会离开你,永远不会。”
冉风抬眼对上了凌新的眸子,他把头埋进凌新的肩膀,没一会儿,凌新感觉到肩膀变湿了,怀中冉风的肩膀在轻微地颤抖。
黑夜里,凌新无声地笑了,此刻的冉风脆弱得像一个珍稀精美瓷器,一碰就碎,而这个瓷器正在他的手中,是他独有。
凌新的眸子像有一团火焰在闪烁,他舔了舔嘴唇,沉着声音对冉风说“他们都厌恶你,都说你不祥,只有我是真正对你好的,只有我不会抛弃你,只有我不会离你而去,冉风哥哥。”
“所以哥哥,别再避着我偷偷去做别的事情了,好吗?”
冉风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可怜的表情看得凌新心头一紧,他的喉咙滚了滚。
“哥哥,你这一个月都避着小新去看狗,我是生气的。”凌新终究没克制住自己,用手指蹭了蹭冉风眼角晶莹的泪“但我又舍不得和哥哥生气。”
凌新的眼神似有如无地瞟了眼冉风埋好的坟堆“哥哥别再让我生气了好不好。小新一心一意地对哥哥,哥哥却总是把注意力放在一只咬了哥哥的手的小狗身上,我真的好伤心。”
“小新,对不起。”冉风的心里泛起一股愧疚感,这一个月他确实刻意躲避凌新,莫名不想让凌新知道他每天都去看小狗的事。
“哥哥,你是小新唯一的朋友,小新也是你唯一的朋友。我们都不可以背叛彼此。”
冉风对上了凌新漆黑的眼眸,眸子渗出偏执的光,带着几分病态的痴狂。
冉风缓缓地点点头,他的心底乱得像一团麻,痛苦的交缠在一起,他的眼神又落到那个小小的坟堆,心里说不上的痛苦。
他无力地靠在凌新肩膀上,深深的无力感和绝望感笼罩着他,他好像陷入了黑暗啊的漩涡,无法挣脱。
潜意识里,仿佛有一个声音对他说:所有人都抛弃了你,只有凌新,他不嫌弃这样的破败的你。
第100章 葡萄藤
谢海安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感觉胸口闷闷的,他觉得凌新的行为说不上的怪异,却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冉风轻轻开口“心理学有一个词情感控制, 就是大众所理解的PUA。对一个人先进行精神打击, 孤立他,让他产生依赖, 最终达到操控的目的。”
“他为什么这么做?”谢海安不解。
冉风冷冷一笑,嘴角带着些嘲弄“他说他爱我,所以想我永远留在他身边。”
谢海安沉默了, 凌新这个疯子,他眼中看向冉风偏执的爱不假, 可是当时他们不过十几岁, 他竟然就有这样的心机和城府。
“你爱他吗?”谢海安脱口问出,随后立马改口“你爱过他吗?”
冉风对上谢海安澄澈的眼眸, 却抿了抿唇,轻轻吐出几个字“我不清楚。”
“我不知道年少的依赖算不算爱, 但是当年,我确实依赖他, 讨好他,求他不要离开我。”
谢海安沉默了,他的心里说不上的难受, 像被人狠狠攥住一般,他压着心头的苦涩问道“后面你发现了他在控制你吗?”
“当时年纪小, 根本不懂什么是情感控制, 只是觉得除了他,我再没有其他的朋友。所以我必须顺着他,讨好他。”
谢海安沉闷的心口又泛起了些心疼, 他不敢想那时候的小冉风有多么孤独,多么痛苦。
“那你们……是怎么闹成现在这样的。”
“因为……你。”冉风别过头,轻声道“第一次见你的那个夕阳西下场景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太想再见你一面了。”
“所以我去了十二中门口,想看看能不能碰碰运气,再见到你。”
谢海安的眸子颤了颤,喉咙涌起一股酸意“你见到了吗?”
冉风点点头“我在十二中放学的时间蹲了半个月,终于有一天在篮球场看到你和阳鹏在打篮球。”
冉风垂着头小声说道“你打篮球很帅,当时你穿着球衣,投进了一个三分球,你冲阳鹏在额头比了个帅气的动作,你笑起来也很阳光,像太阳一样闪耀,温暖。”
谢海安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原来早在那么久远之前,他的爱人就角落里默默爱着他。
“从那天开始,我常去篮球场看你和阳鹏打篮球。你们很亲密,会用同一条毛巾擦汗,会喝同一瓶水,会一起回家,他会帮你背书包,你会冲他笑,我很嫉妒,我想像抓走小太阳一样,把你抓到地下室里,让你只对着我笑,可是我当时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后来凌新发现了我在偷窥你……”
冉风闭上了眼睛,多年压在自己心头阴暗的心思,如今被翻到地面暴晒,散发出丝丝腐朽的味道。
冉风不敢看谢海安的眼睛,他无比恐惧,生怕在爱人的眼中看到自己承受不住的情感。
空气静悄悄的,谢海安没有开口说话,冉风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下来。
突然潮湿温润的触感落在了他的唇角,湿漉漉的。
冉风茫然地睁开眼睛,他愣住了,谢海安的脸无限放大在自己眼前。
谢海安像小狗一样温柔地舔着他的嘴唇,描绘着他唇瓣的轮廓,把他的嘴唇舔的湿漉漉的。
随后谢海安含住他的下唇,轻轻吸吮着,像是在品尝珍馐,又像是在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用舌尖触碰。
冉风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这个吻代表什么,不过万幸,他没有在他的小狗眼中看到厌恶的眼神。
他还是爱自己的吧,即便自己是那样的不堪,即便自己的心里有那么多阴暗的心思。
谢海安逐渐深入,他一寸一寸掠夺着冉风口腔中的氧气,两人湿润柔软的舌头交缠在一起,像一对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妇。
这个吻纠缠了许久,极其暧昧色丨情,分开时谢海安觉得恋恋不舍,尤嫌不足。
谢海安松开冉风,冉风靠在谢海安肩膀上深深地喘息着。
他眼尾因为接吻缺氧而泛着红,那双含着情上挑的桃花眼湿漉漉的眼神勾的谢海安心颤。
“冉风哥哥。”谢海安哑着嗓子舔舐着冉风的耳垂“我都要嫉妒死了。”
冉风被谢海安舔的身上不由自主地颤了颤,他抬起眼眸。
谢海安的眸色幽深,难以掩饰满满的爱意和占有欲,他低沉着嗓子开口“我嫉妒的快要发狂了。”
“从那束花开始,那是我送你的第一束花,竟然是凌新亲手做的,想到这儿,我真想狠狠地把那束花丢在地上踩烂。”谢海安细碎地吻着冉风的脖颈,一口咬在他血管上“你当时就知道,那是凌新做的花,却不告诉我,该罚。”
冉风吃痛的缩了缩,谢海安却像是惩罚一般没有松口,口中的力道越来越大。
“后来我脑海中反反复复回忆凌新说的那句‘他比我更乖吗’?”
谢海安松开冉风的脖颈,细碎的吻到他精致的锁骨。
谢海安一口咬住他的锁骨,深深地一口硌得谢海安牙齿作痛。
“每次想到这句话,我的心都在滴血,我反复问自己,你是因为我听话才爱我的吗?”
冉风无力地摇摇头“我爱你,安安。”
“他说他和你认识了二十年。”谢海安反复舔着自己在冉风锁骨留下的红色牙印,咬牙切齿地说道“二十年,听到这个数字真让我发狂,人生能有几个二十年。”
“安安。”冉风的声音里有些委屈和酸涩“今后都是你。”
谢海安已经吻到冉风的肩膀,他感到肩膀一片酥麻,又听到谢海安喑哑的声音。
“照片里你也是那样温柔地看着他笑,正如你温柔地看着我笑一般,我真想把他的笑撕碎。”
“什么唔照片。”冉风仰着头,肩膀上传来一丝痛楚,是谢海安在啃咬他的肩膀。
“每次他叫你冉风哥哥,我的胸口都像有爆炸的蘑菇云一样,我真恨他,这样亲密的称呼,他竟然叫了你许多年。我多想只有我一个人叫你冉风哥哥。”
“嘶。”冉风的眼角红的不成样子,吃痛的咬住下唇,谢海安此刻正咬着他最脆弱敏感的神经。
“冉风哥哥”
冉风的身体白皙,泛着水光的红色格外的惹眼。
“一想到他在会场看你的眼神,我就格外的恶心。”谢海安放过了那两个可怜的小家伙,重新咬回冉风的耳垂反复舔舐。
“我的胸膛要爆炸了怎么办。”嘶哑的声音源源不断地传来,冉风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痛!”冉风的眼睛骤然放大,眼底含着水光颤抖着。
谢海安也并不舒服,干涩的触感让他的额头痛的渗出汗来,他却依旧狠狠地咬了口冉风的下唇。
两人的嘴唇沾染着艳红色的血渍,谢海安嘶哑开口“忍着。”
摇椅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小平安惊醒茫然地看着在摇椅上晃动的两个人。
冉风的面色有些泛白,一时分不清是身上疼还是嘴唇疼。
“一直以来,我都舍不得让你受一点痛,但是冉风,这里好涨啊,快爆炸了。”谢海安握着冉风的手按在自己胸口因为深呼吸起伏的胸口上。
冉风仰着头,承担着谢海安的怒火,木制的摇椅终于承担不住两个人的重量,腿咯吱一声断了,重重地砸在地上。
谢海安却并没有停手,直到冉风神思恍惚,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痛楚和快意。
谢海安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天已经灰蒙蒙地暗了下来,却还没完全暗下来,院内的灯却依旧亮了起来,照得四周不比白天暗。
冉风的头发湿答答地贴在脸上,嘴唇也破了皮,眼角还挂着泪,面色有些苍白,无力地昏睡着。
谢海安简单地清理了一下,将他用毯子裹好,只留出脑袋和白皙的脚踝,随后将他打横抱起。
路过院内的时候,他下意识地仰头看去,隔壁的灯已经亮了起来。
谢海安看清楚了隔壁二楼站着的那个人的样貌。
是凌新。
隔壁的房子看不到葡萄藤下的两人做了什么,但他如今清楚地看到谢海安抱着昏迷的冉风。
谢海安地冲着凌新咧开嘴笑了笑,低头吻了吻冉风的额头,用下巴在他额头蹭了蹭。
两个人刚刚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随后谢海安抱着冉风进了别墅。
如今天气已经转凉,刚刚的情事太过激烈,谢海安又没有一点温柔,做的时候只想让冉风疼一点,再疼一点。
事后看到冉风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和泛着红的牙印,谢海暗又开始心疼起来。
谢海安放了热水,小心地把冉风放进浴缸,被热水包裹的冉风舒服地哼了一声。
他的脚趾泛着红,被谢海安握在手中。
冉风悠悠转醒,抬眼看着动作缓慢小心的谢海安,他的嗓子有些哑“消气了?”
谢海安抿了抿唇,心中的嫉妒消散了不少,凌新却还是梗在谢海安和冉风中间。
他用浴巾把冉风包起来,抱到床上,像小狗一样在他身上乱蹭。
冉风身上抖了抖“不来了,安安,我好疼。”
谢海安漆黑的眸子盯着冉风,假装不在意却别扭地问道“凌新发现了你在偷看我,之后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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