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光粼粼的海面。
刚看完比赛, 被教授送回来的云锦，正高兴在水里贴贴自己的妈妈。
“嗯——”
比赛好看。
云舒慈爱看着自己的闺女，她回应了一声：喜欢就好。
母女俩亲亲密密在一起说悄悄话，它们在海里随意闲逛。就在云舒准备狩猎时, 她听到远处传来拍打翅膀的声音。
海面上的飞鸟, 大部分都是白色。云锦看到远处天边, 像晚霞一样的鸟类。眼里带着了好奇。它看着天边的晚霞，随着晚霞慢慢落下，它巴巴凑上去。
给这片云落脚。
大王看着底下的云鲸, 往年它带着凤锦鸟群，都会飞跃这片大海。它因此和云舒非常熟悉。
它看着天边的太阳, 叫了一声就算是打过招呼, 它问：大陆在哪？
云舒看着它, 缓缓转身, 用鲸尾指明了方向。大王短促鸣叫：谢谢。
看着晚霞逐渐飘走，云锦有点不舍, 见闺女还想跟上去, 云舒用鳍止住闺女蠢蠢欲动的动作。它看着远方飞远的晚霞, 示意闺女别跟上去。
天上掉下来的毛毛脾气不好，云舒想。
云锦还想问点什么, 但吃到鲜嫩的鱼肉后, 就再也没记起这朵晚霞。
两所大学群中，都发布了一则公告。它的大意是新的植株出现，研究院专家一时半会儿来不了，需要经验丰富的学者帮忙观测数据。
学校里的学生，谁都看得出来，只要这次被选上观测, 就能在教授面前混个脸熟，以后想要申请调查研究，就能方便很多。
于是学生们，纷纷开始内卷竞争起来。
【我要报名！上回番茄研究我没抢到，现在我强得可怕，你们谁都不要和我抢！】
【我抢到了，但是科研这种东西，当然是多多益善最好！我也要报名！】
【我不贪心，我不要参加。但是，我发现微崽出品的蔬菜，效果都很好。所以我想摸摸微崽。】
【楼上真是天才！】
……
微子启看着下面附赠的自我介绍，简直要挑花眼。最后，还是两位校长一锤定音。
“抽签。”
全部由光脑抽取，不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这个方式，得到所有学生的大力支持。
程渊作为小组成员里唯一一位中奖者，在好友羡慕的目光中。挺着胸膛，走向微崽方向。看着微崽站在悬浮滑板上，垂着的小腿一晃一晃，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儿子真可爱。他这样想着，就在他准备上前，告诉微崽。军事大学已经集合完毕后，鼻尖就被柔软的东西擦过，程渊皱眉打了个喷嚏。还没等他回过神，就听到一阵惊慌声。
“啊！”有人指着天边，程渊下意识抬头，原地的悬浮滑板，哪还有什么幼崽的身影！
微子启看着叼着自己后颈的鸟：“大王？”
渐变色的尾巴在微子启面前飘荡，意外看到自己的熟鸟，微子启还有点惊讶。他看着脚下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连忙安抚：“我没事，大家别担心。”
话刚说完，他就感觉自己后颈皮紧了紧。
话还是说早了，他想。
哪怕下面的学者，都拥有可以抓住大王的发明，但是，这种高度，很多人都担心，大王一旦受惊，就会伤到幼崽，因此没人敢轻举妄动。
于是一场鸟溜人的游戏就开始了。
不管大王飞到哪，那群学者都惊慌，跟着大王身后，跑来跑去。
大王看着底下那群人类，觉得耳旁的惊呼声，实在是很吵。它拍拍翅膀，向远方飞去。
大王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在空中飞行十几米。微子启看着脚下的教学楼，他相信大王不会害了他。他看着底下慌乱的学者摇头。
大人般点评：“还是太年轻。”
自认为已经是成熟大人的微崽，刚说完这句话。就兴冲冲看着底下快速掠过的风景。教学楼、植物园、靛玉树……
高空中看着平日里接触的事物，总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他想了一会儿，想出一个贴切的词语。
新酒换旧酒，他点头，表示自己语文水平没有退步。
两所学校教授的课程都很广，大到天体宇宙，小到日常吃饭喝水，这些课程都包括在授课范围内。而为了观测星体这一门课，帝都大学还特意建了座瞭望塔。
瞭望塔高百米，可以随着学者精神力注入，任意抬高。是非常好的观测地点。
现在，它也是大王非常好的落脚点。
微子启被大王轻轻放在瞭望塔边缘，那里应该是防止学生掉落的护栏，只是护栏顶上的边缘微宽，可以容纳微崽站脚。
大王看着幼崽，企图在边沿处晃脚，它叫了一声，展开翅膀，阻拦住微崽的举动。
程渊看着瞭望塔上的微崽，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微崽那双圆圆的黑耳朵。
“主席，怎么办？我们现在要喊上校过来吗？”
谢风眠上校因临时有事，便暂时离开微崽。临走前，上校还叮嘱他们，好好照顾微崽，只是他们没想到，护在微崽周围没有用，真正想带走微崽的人，竟然来自天上。
程渊看着瞭望塔上的大王，他是帝星人，对于凤锦鸟大王，当然非常熟悉。他相信大王不会伤害微崽，只是……他难得有点茫然。
大王想要微崽做什么？
微子启也在思索这个问题，没有翻译系统，他便只能慢慢猜。
“肚子饿了？”
大王摇头。
“想我了？”
大王不屑看了眼微崽脸上的黑眼圈，担心是有的，但是想念，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接连几次试探，都没得到答案，
微子启看着大王的赤色的羽毛，想起先前自己收到的礼物。
“东西掉了？”
这回大王叫了一声，这就是正确的了。
“羽毛？食物？宝石？”
微子启靠着大王的反应，慢慢推测出它丢失东西的具体特征。他冲底下的学生喊：“我没事。大王它丢东西了，想让大家帮忙寻找宝石。”
在启明大陆寻找宝石？
众人看着面前广阔的土地，为了让大王将微崽还回来，他们只能照做。
程渊看着学者们，率先开口：“我们分一下组，这边、这边，你们这批人……”
时间回到直播间开启。
了解事情前因后果的星民们，看着被寻宝任务，折磨得疯疯癫癫的学者，都在唏嘘。
【幸好我毕业好多年了。】
【这难度也太大了吧，不过这宝石不能用探测仪吗？】
【回楼上，有些宝石探测仪检测不到，只能自己挖。（别问我怎么知道）】
【啧，我好像猜到什么了。】
学者们寻宝期间，微子启也没闲着。他看着底下忙碌的学者，又看一旁正看着大海的大王。闲来无事，他看着大王自言自语起来。
“大王，你是不是想找朋友？宝石是礼物吗？你最近怎么样……你吃掉胡萝卜，我不会记你的仇……大王，大王！”
大王看着活泼的幼崽，在幼崽说到：“……重要的事情。”
它叫了一声。
微子启有点不确定，重要的事情？
第72章 72只熊猫
直播间自然没有错过微崽说的话。
【重要的事情？难不成大王终于要给崽崽一个亲子名分吗？大王我看好你！】
【姐妹们, 大胆点。直接说，大王要认微崽妈妈！】
【哈？不是鸟妈妈吗？楼上这也太大胆了。】
……
现在启明大陆的温度正好，但是阳光洒落在脸上的时候，还是会阻碍视线。
程渊从空间纽里拿出帽子, 帽沿遮住刺眼的阳光, 他弯腰, 在一处草丛里搜索。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检测仪，虽然有的宝石，检测仪检测不出来, 但是手里有东西，总比没有好。
他站起身, 看着旁边扭出奇怪姿势的同学们, 叹了口气。手里拿着的检测仪没有丝毫波动, 见身边渐渐有人靠近。他索性向角落的方向走去。
“宝石哪有那么好找。”
程渊边说, 边仰头。瞭望塔上，他只能看到大王红色的翅膀：“也不知道儿子现在怎么样？”
虽然知道大王不会伤害微崽, 但是想起瞭望塔的高度, 程渊又陷入焦虑, 他这种心态，就像是看着闺女结婚的老父亲, 结婚担心, 不结婚也担心。
微子启自然不知道底下程渊的想法，知道大王是想要找人帮忙寻找宝石。他也就顺其自然躺平。
他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今天风很温柔，吹在面庞，就像亲人亲昵落下的吻。
微子启看着一旁大王落下的翅膀，绚烂的羽毛, 在阳光下，闪烁着不同的色彩，看着绚丽美丽，简直就不像是能在现实生活中出现的东西。
微子启看着护栏边缘，边缘的线分割视野，一半是护栏的白，一半是底下的涂鸦般的景色。
灰蓝色的树叶、碧绿的草丛、钢蓝色的建筑……微子启看着底下缓慢移动的学生。他这个角度看这些学生，他们就像地上移动的小墨团。
见大王正看着远处波光粼粼的大海，微子启屏住呼吸，大王察觉到身旁的呼吸声停住。它扭头，见黑眼圈幼崽，正低头玩着爪子，它便没有在意。
大王这个判断没有问题，可惜的是，它还是一只单身鸟，不然它肯定知道，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微子启走路从来没有这么小心过，爪垫垫在护栏上，他小心挪动一点，见大王看着远方，没注意到自己，他脚掌开始在护栏上，缓慢移动起来。
在直播间的尖叫声中，它慢慢靠近护栏边缘。
底下的学者们，还在勤勤恳恳找宝石。但是看到微崽动作的星民，简直要急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肉酱小熊啊啊啊啊啊！】
【我的崽，我的崽，你在干什么？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想干什么？大王，我宣布，你不是一个称职的男妈妈！】
【微崽，崽崽妈妈求你，别做傻事！】
一众惊呼声中，直播间的人心都提到嗓子眼，隔着光脑，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幼崽慢慢靠近护栏边。
我就看一眼底下，微子启在心里小小声。大王用翅膀护着他，这在防着他掉下去的同时，也阻碍他大部分的视线。
微子启屏住呼吸，此时兽形的好奇心上线，他以每秒一厘米的速度，缓慢探头。就在他头要探出去的刹那。
头顶落下一片阴影，大王叼着调皮小熊的后颈，将微崽又拖回原地。
怎么会？微子启不敢置信看着大王，此时千言万语变成一句，你钓鱼！就在微子启和大王斗智斗勇的时候，
走向远处草丛的程渊，终于有所发现。
程渊摘下帽子，这里的靛玉树林比起别的地方，要密集很多。树影婆娑，他站直身体，没了太阳的直晒，这里明显凉快很多。
他仰头看着头顶的树叶，心里感叹了一声，帝都大学养得好。眼角余光就瞥到有什么东西，在远处的草丛里闪。
他上前几步，拾起那个珠子。珠子只有拇指大，在阳光下闪着光。淡淡的蓝色，光线透过珠子，在他手掌上头下一片蓝光。
“宝石？”刚说完，程渊就笑了。这个模样，显然不像宝石，小小一个球，触手微凉。
应该是哪个同学掉下来的，他举起珠子，刚想说点什么。面前就吹来一阵风。
大王叼着珠子，长长的尾羽在空中划出优美弧度。所有的学者都仰头，他们看着大王的动作。
“找到了？”
“好像找到了。”
“真的假的，大王认证了吗？”
……
嘈杂的讨论声中，微子启看着面前悬浮在空中的大王，大王张开嘴，一个东西落下来。
微子启下意识接住，他看着手中的东西，认出那颗珠子：“这不是我放在岁水旁边的空间纽吗？”
岁水最近又喜欢睡觉，微子启他们出门的时候，索性没有打扰它。只是在每次出门时，都会在房间里，准备好岁水的食物和水。
微子启看着手上的空间纽，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他们临走时，阳台的边上，留了道小缝。微子启原本打算留道小缝，可以给岁水透透气。
岁水体型小，可以透过缝隙，出去走走。毕竟哪怕是鸟，那也要多呼吸新鲜空气。
微子启看着手上大王给他的宝石，他没想到大王想告诉他，重要的消息就是这个。他看着手中的空间纽，这颗空间纽触感温热。
岁水睡觉的时候，最喜欢的地方有三个。画像、他的头顶和玻璃珠空间纽。
他看着大王，脑海里隐隐约约想起一个可怕的预感：“岁水出事了？”
直播间的人都见过岁水，知道那是微崽的好朋鸟。
【岁水的空间纽？不会吧。】
【阴谋论一下，大王不会把岁水吃了吧？】
【楼上瞎说什么，大王作为一个好鸟，它只吃蔬菜昆虫！】
……
大王看着微崽，露出嫌弃的眼神。它目光落向微崽的黑眼圈，算了这崽子脑子都被打坏了。
它拍打着翅膀，叼着微崽的后颈，带崽往下飞去。
微子启听出它叫声的嫌弃，脑内突然灵光一闪，他突然道：“宝石是岁水给你的礼物，你把它给我。是想说这宝石和岁水有关吗？”
大王叫了一声，这就是同意了。
有了云鲸指路，它顺利找到了启明大陆。
幼崽的气息，突然在自己的领土内消失。作为凤锦鸟的王，在它管理的这些年内，还没有任何一个成员掉队。
这个幼崽的消失，将会是它领导历史上的耻辱！
凭借着这个决心，确定幼崽消失的大致方向，它开始自己这次远度重洋之旅。
大王很幸运，顺着气味，它找到了谢风眠他们落脚的酒店。机器人会守护房间的安危没错，但这危险里面，绝对不包含作为首都球鸟的它。
见到地上，离阳台门只有一线之隔，睡成一团的蓝鸟。大王站在阳台上，友好将同类叫醒。
“啾——”
那个被打的幼崽在哪？
岁数被吵醒，声音有气无力。它身子都没动，小脚一蹬，就将自己身旁的小球踹过去。
玻璃珠咕噜噜滚过地板，穿过门缝，最终来到大王的脚边。
“啾。”带着这个去找他。岁水这么说.
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微子启有点哭笑不得。
他看着面前羽毛艳丽的大王，哪怕是刚从海面飞来，它已经高挺着胸膛，姿态高傲，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让它停下。
事实也正是如此。
微子启看着大王，他摸摸大王的翅膀：“我很好，不用担心啦。”
大王停顿了片刻，确定幼崽说的话，是真的后。没再犹豫，直接拍拍翅膀，飞走了。
直播间的人，看着大王离去的背影，有点懵。
【妈妈果然最爱崽崽，不过，大王怎么走了？这也太潇洒了。】
【是啊，不是一直在找微崽吗？】
【行为学上看，大王先前带幼崽看学者找宝石，这种行为像在逗微崽开心。现在宝石找到，又确定微崽没事后，它就离开了。】
【让人感动的亲情！崽崽！你妈妈好厉害！】
【学者：所以没人关心我们吗？】
……
微子启看着围过来，关心自己的学生。程渊将自己抱到肩膀上。视野一下子拔高，他看着大王远去的身影，又看看周围围过来，一个个担心的面庞。
微子启笑着开口：“大家，我们种葡萄吧。”
学者们确定微崽没事，就都在等这句话：“好！”
种植葡萄比微子启预想轻松。这些学者都提前做过功课，知道葡萄最喜欢的种植方法是什么。
所有人各司其职，分工合作。很快就在机器人的帮助下，将葡萄数据收集好。
程渊带着微崽，在所有人动作的时候，他就这样站着，让微崽能清楚将学者们的动作，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在微崽认真看着学者们忙活的时候，程渊轻轻开口。
“微崽，之前大王抓你的时候……我没拦住大王的动作。抱歉……”
作为帝都大学的主席，程渊从没想过，儿子在他身上，竟然还会被抢走！这次还好是大王，但如果换成其他人呢？微崽被抓走，这种事情，将会是星际的一个噩梦！
见幼崽没有说话，程渊发誓：“我回去就加练！”
正在看葡萄树的微崽，一脸茫然。
怎么了？
加练这种事，怎么发生在主席身上？
第73章 73只熊猫
微子启收回目光, 他看着身下的程渊。为了看清对方现在的神情，他还特意弯腰低头。
正思索着加练项目的程渊，心里已经将计划制定的七七八八。脑内计划全部完善，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去训练场进行训练。
他正想着事情, 面前就对上微崽黑溜溜的眼睛。
微子启看着对方的神情, 发现对方现在脸上神色严肃, 不是在开玩笑。他连忙坐直身子，拍拍程渊的肩膀，语气就像看到自己的得意门生, 突然决定退学一样。
他语气严肃：“哥，你已经是主席了。大王抓走我, 就是一个意外。你不要想太多。”
程渊敷衍答应：“好。”
他正想着怎么加练进度最快, 面前就伸出一个爪子。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程渊怔了一下, 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目光落在微崽粉嫩的爪垫, 他顾不得再想什么，拜托, 那可是微崽的爪子！谁能拒绝微崽？
他学着微崽的伸出手, 就在他要握住儿子爪子的时候, 面前粉嫩的爪子，突然收了回去。
程渊以为自己想要和儿子握手的想法, 现在被正主发现。他语气有点心虚：“怎么了？”
直播间一直开着。两人的动静自然都被直播间收录。直播间都是微崽的妈妈粉、爸爸粉, 谁没察觉到程渊声音里的心虚？
【我够了，我真的够了。为什么首席可以和微崽握手？想当初我也是首席！那时候，我的微崽呢？呜呜呜……】
【楼上牛逼，是真有实力。我还好，没实力，但是想的美 。假如微崽和我一起回家, 他会每天叫我妈妈，我可以把微崽抱在怀里……】
【姐妹再说点！微崽已经抱怀里了。】
程渊面色不变，正进行着头脑风暴，他正想着怎么向儿子解释，他只是想做当对方爸爸，就听到微崽开口。
“伸小拇指，我们勾在一起，那才是拉勾。”
程渊送了口气，他伸出手，看着微崽伸出的爪子，脑内奇妙闪过一个想法。熊猫的爪子，能张开吗？
微子启努力张开自己的手掌，在他坚持不懈下，成功和程渊拉勾成功。他收回手，拍拍程渊的肩膀。
系统将葡萄树放在海里，这应该是害怕葡萄树倒下。
微子启看着面前种下的葡萄树，长长的枝条风一吹，枝头上的果子便跟着颤抖。青色的果实还没熟透，叶下的阴影打在青葡萄上面，看着就像清透的玛瑙。
帮忙种葡萄的机器人，是上次种番茄的学者们，为更好照顾番茄才制作而成。
哪怕已经有机器人的帮忙，但是长长的枝条，还是需要学生们撑住。
程渊看着半空中，长长的枝条。细细的光线在空中编织成巨大的网，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葡萄枝叶茂盛，它们挡住了头顶的太阳。
学者们抬头，他们目光灼灼，直直看着头顶的葡萄枝。对他们来说，口腹之欲倒是排在最后面，现在他们眼前的东西，可是活生生的研究对象啊！
叶子、果实、茎杆……有太多太多可以研究的方向。
与学者们的期望不同，直播间的众人听着耳畔的树叶的沙沙声。葡萄这种植物，他们是第一次见。
他们听着耳畔的具象化的风声，阳光落下一地斑驳的光斑，这幅场景，莫名带着安逸和谐的味道。
【没想到这种植物，还需要光线攀一个架子。】
【我的天，它好漂亮。听着树叶声，我觉得我现在能在葡萄树下，呆一辈子！我们的祖先，吃得也太好了吧。】
【就是，就是。】
……
一旁一直在用各种仪器，研究葡萄树的学者们走过来去，他们面面相觑，最终推出一位女性。女人站在程渊面前，她手上还拿着光屏。见微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点开屏幕。
一个投影出现在半空上，她示意微崽看向她整理好的资料。
“我们暂定这些葡萄为两大类，这些数值是我们简单分析得出的结论……”
微子启认真听着，他时不时询问一些数据的情况。程渊作为他的坐垫，丝毫不敢乱动。他听着微崽，简洁却一针见血的提问，他露出钦佩的眼神。
他眼里神情，也是屏幕前现在各位星民的神情。
【微崽，我的崽崽，你这么厉害吗？】
【我三百多岁，不如未成年的微崽！】
【弱弱说一句，我现在，提出问题的能力，还没有微崽厉害。】
……
问完所有问题，确定葡萄长得很好，微子启也就放下心来。蓝色的空间纽，还握在手里，他知道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
看着远处，正看着这里的学者们。
“各位哥哥姐姐们，你们辛苦了。”
“不辛苦！”
学生们异口同声，他们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笑。听到微崽的道谢声，他们觉得现在，他们还可以接着再种三天的葡萄。
“现在葡萄种好了，现在想要研究的学者可以留下，其他学者可以离开休息了。”
陆陆续续有人离开。
微子启看着面前的弹幕，就在他准备关闭直播间的时候，被不断跳出的弹幕阻止。
【崽崽，别关。葡萄好漂亮，让我再看会儿。】
【就是就是。让我们再看一会儿，别这么早关直播。崽崽，你忍心这么对我们吗？】
【崽崽、葡萄、要要！】
……
起哄的人中，有人是想要真的看葡萄，可有的，却醉翁之意不在酒——直播间不关的话，他们就可以多看一会儿微崽了。
见这么多弹幕都想要再看一会儿。微子启想想自己这么久没开直播，便答应了。
还没等星民们高兴太久，微子启便叫住自己一旁的机器人。
机器人歪头看着叫住自己的幼崽，在学者们给机器人设定程序的时候，作为植株的提供者微子启，已经被他们，悄悄设为管理第一权限。
“您需要帮助吗？”它问。
微子启点头，他将手中的光脑递给机器人。看着转变视角的直播间，星民们还来不及发弹幕，他们就听到微崽的嘱托。
“你带着这个光脑，在葡萄园里慢慢逛，记得慢一点，不然太快，他们会觉得晕。”
微子启说的很仔细，关于直播间视角的事情，他还是从西弗朗茨口中问来的消息。
他随谢风眠在帝星外的每一次直播，管家西弗朗茨都关注了，并且发了弹幕鼓励消息。只是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西弗朗茨正看着他。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正好在饭厅的沙发上。吃完午饭，散步后午睡，是他回到帝星才养成的习惯。
帝都的雪虽然开始缓慢融化，但是整体上，还离春天很远。小沙发被放在彩色玻璃下，五颜六色的光影将纯色的沙发，变得明艳起来。
也让睡在里面的熊猫，染上不同的色彩。微子启很喜欢那块彩色玻璃，在底下睡觉，他会做彩虹色的梦。
得知西弗朗茨一直看着他直播间，他还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感动。
“大叔，有要对我说的话吗？”微子启小心开口，其实他是想问大叔，你有没有想我。不过直白的表达，还是让崽害羞，他就换了种问法。
西弗朗茨银灰色的眼睛满是宽容，他看着微崽，做出苦恼的表情：“微崽的直播间很好。每一次看到微崽，我都想看你，过得好不好。”
趴在小沙发的幼崽，黑色的圆耳朵轻微动弹，一看就是听得很认真。
西弗朗茨自然听出微崽真正想问的事情，他语气带着笑：“我很想你，小少爷。不过看着直播间动来动去的视角，对我这个老人家来说，还是有点难受。”
难受倒还好，西弗朗茨看着脸缩在沙发上，不肯仰头的微崽。
我不加上后面这句话，微崽怕是要害羞过去，他想。
微子启握住手中的蓝色空间纽，看着机器人笑着道：“光脑我回头会叫机器人来拿。”
“滴。好的，小主人。”
程渊踏上悬浮滑板，他带着微子启离开葡萄园。
直播间弹幕不算跳转，他们看着微崽渐渐远去的背影，发出一长串哀嚎的弹幕。
校长室内。
谢风眠看着面前的崽崽直播间，他将光脑放在一边。
他看着自己的右手，抬起的手指软软垂下，没有任何掌控力，他面色晦暗，看着指尖。
礼斯澈的声音响起：“你精神力的伤……好像更严重了。”
校长微微叹气，他看着自己得意门生的手臂，他知道，那手臂的经脉里，全是凝滞的精神力，只要精神力在那里，哪怕是锯掉手臂，再换成人工神经。
那手臂依旧不能被治好。
这就是精神力伤，它具有不可痊愈的特点。哪怕以现在的科技，也无法治好这个病症。
谢风眠没有隐瞒，应该说，什么都瞒不过面前的校长。他嗯了一声：“现在，我躯干肩膀，都出现了这种迹象。”
室内陷入静默，谁都没再开口。
礼斯澈微微叹息：“那时候，那场战争……”
“都过去了。”谢风眠垂头，翡翠色的眼睛看着直播间的崽崽两字。他使用精神力，用力疏通着经脉，深入骨髓的疼痛，带着难以忍受的麻痒。
他脸色不变，看着光脑上的时间：“微崽应该快来了。”
精神力一鼓作气，冲开凝滞的精神力。手指再次恢复知觉，除了刚开始的僵硬，再找不出任何异样。
谢风眠站起身，他披上沙发上的外套：“谢谢您今天同意和我见面。占用您休息时间，真是抱歉。您先休息，我先走了。”
脚步声在室内响起，就在他手指要搭上开门按钮的时候，礼斯澈叹口气。
“太严重的精神力伤，可是会死掉。”
“我知道。”谢风眠语气平静，“时间很充裕，足够我将微崽养到成年。”
“……之后呢？”
“所以我找您了。”
礼斯澈久久没说话。
就在谢风眠准备推门的时候，他突然说：“校友会结束后，你带着微崽，去我家乡看看吧，那里或许有解决的办法。”
谢风眠愣住了，他知道礼斯澈校长的家乡星球，是出了名的排外。没有邀请函的人，是不被允许进入那颗星球。
“可那里……”
“那里有人即将离世，你就代替我，去参加那场葬礼吧。”
谢风眠手微顿，邀请函他拿了，那校长就回不了家乡：“那您……”
“我不差这一次。”礼斯澈看着自己的学生，他笑着道，“快走吧。微崽不是要找你吗？”
“嗯。”
第74章 74只熊猫
程渊带着微子启来到主楼。
悬浮滑板快速移动, 周围的景色也不断变幻。微子启坐在程渊肩头，随着主楼越来越近，他一眼就看到远处，安静站在主楼门口的谢风眠。
主楼的机器人还守在那里, 因此程渊没有太靠近。
他在离谢风眠还有几米的地方停下。
微子启看着面前的谢风眠, 他握住手里的空间纽, 刚想说点什么，就对上对方翡翠色的眸子。
他和谢风眠对视过很多次，这么多次下来, 他很喜欢看着谢风眠的眼睛。
谢风眠的眼睛的翡翠绿很淡，多一分嫌浓, 少一分嫌淡。
恰到好处的绿色, 很容易让微子启想起, 他曾经呆过的一个公园。
那应该是他十八岁的人生里, 唯一一次休息的时候。
十四岁那年，他找了个派传单的活。三十七度的室外温度, 他穿着沉重的玩偶服, 到公园里去派发传单。
老板的要求只是将传单派发完。他穿着玩偶服, 哪怕工作到汗流浃背，但因为气温太高, 出来游玩的人太少, 所以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也没能派发完全部的传单。
就在他握住厚厚的传单，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候，天色便昏暗下来。
瓢泼大雨遮住视野，他站在凉亭里，听着外面传来的噼啪雨滴声。
雨点打在湖泊和亭子瓦片, 湖泊边的垂柳，随风摆动。
他脱下玩偶服，正想着该怎么和老板交代，就接到了老板的电话。
老板说工资已经发给他了，现在天气不好，他要去学校接自己的闺女。
打来的工资有三百块，这个老板可能看微子启还是个学生，给出的价格是平常人的三倍。
拿到工资，但是传单还没有派发出去，微子启看着打在手机上的那笔钱，突然感觉那钱拿的烫手。
他虽然态度很好，但是传单没发完，就是没发完。
他正想着给老板解释，并退换全部工资，他就看到老板，随后发来的一句话。
【传单没发完，丢掉就好。最近天气太热了，现在又下雨。早点回家吧，孩子。】
早点回家？那怎么行，玩偶服都是借的，被水淋湿，借给他玩偶服的好心大爷，会很难处理。
于是，他就坐在个小亭子里，看着湖泊上慢慢扩散的涟漪，听着雨打瓦烁的声音，看着面前随风摇曳的柳条，安静等雨停。
那个地方待久了，会觉得很宁静。
后来哪怕过去这么久，他都还记得那个老板给予他的善意，还有那片，让他看了很久的绿意。
谢风眠的眼睛，就很像那天，他看过的连绵绿色。
谢风眠的眼睛一直都很平静，不管遇到什么事，眼里情绪都很淡。但微子启看着他的眼睛，总忍不住想起，那天他呆了一下午的湖泊。
微子启满脸狐疑，他看着面前的谢风眠，迟迟没有动作。这让刚想将微崽抱下来的程渊，手一顿。
大王刚刚将微崽抓走，现在一察觉到微崽不对劲，他就像被蛇咬的旅客，现在看到什么都想起蛇，他满脸警惕。
慢慢后退一步。
“微崽怎么了？”
“没事。”微子启张开手臂，这就是要抱的意思。
听到微崽说没事，程渊这才放松下来，他刚想抬手。就感觉自己面前，覆盖住一片阴影。
谢风眠上前，他将微子启，从程渊肩头轻轻抱下来。
现在实验室还需要人，程渊确定微崽送到谢风眠身边，便恋恋不舍离开。
微子启仰头看着谢风眠，对方为了让他舒服一点，便将他举高一点。
这样两人就是平视了。
谢风眠看着怀里的崽崽，他能很清楚看到，微崽眼里的疑惑。右手开始隐隐发痛，他和微崽对视，举起的双手，依旧没有丝毫颤抖。
“怎么了？”
微子启看着谢风眠，目光从对方脸上，落在抱着自己的双手。
谢风眠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自己刺痛的右手，被微崽准确抓住。柔软的爪子抱住他的手指。
大意了，右手的精神力刚疏通，此刻体温比起平日，要低上一点。谢风眠看着微子启，面色不变，索性这么多年的表情管理，还是在线。
他大大方方将微崽抱在左手边，将右手展开，摊在微子启面前。
微子启一直注视着他的表情，见对方没有半点异样，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怎么了？”
“哥，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微子启摸着他的手掌，确定一切正常后，还不死心，想接着摸下去。
谢风眠没有说话，他拿出光脑里悬浮滑板，直到踏上滑板。他才说：“怎么这么想？”
微子启看着谢风眠，此时他坐在对方的肩头，他微弯腰，手扶住谢风眠的肩膀，他思考片刻：“眼睛好像不一样了。”
“眼睛？”
微子启肯定点头，虽然谢风眠表情，与以往没什么区别。但是，看到对方眼睛的刹那，他就是感觉，对方现在的状态不好。
“就好像在疼。”他小声嘟囔。
在微子启看不懂的地方，谢风眠眼睛微眯，翡翠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讶异。他没想到微子启直觉这么准。
眼角余光瞥到自己的肩头，那里皮下的经脉，已经被精神力全部给堵死。哪怕只是一阵风吹过，都能感受到深入骨髓的酸痛。
他没有隐瞒：“精神力出了点小麻烦。校友会结束会，可能会去别的星球看看病。”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是落在微子启耳中，就明晃晃代表着一件事：情况并不是很好。他是体验过星际的医疗资源，也知道治疗仓有多方便。
如果帝星能治好这个病，谢风眠绝对不会说去别的地方看病。
“我可以一起去吗？”他问。
谢风眠想起校长说过的邀请函，还有校长口中说的葬礼：“可以一起。但是……我们可能要去参加一场葬礼。”
葬礼？
这个问题实在敏感，微子启目光沉重，他以为葬礼主角和谢风眠有关，便没有再开口询问，生怕戳到谢风眠的伤心事。
他换了个话题：“哥，你看岁水给大王的空间纽……”.
校友会最后一天。
经历了一场海岛保卫战后，现在再让自己做空中隧道，体力明显有点跟不上。
露缇满脸疲惫，她看着自己制作到一半的空中隧道。如果说关于大海的比赛，只是普通的海岛资源保卫战。那么现在建立空中隧道，这两者的难度，明显不是一个等级。
空中隧道，听上去很简单，但是，这个前提是，建造空中隧道的使用者不是云鲸。
制作一个可以让云鲸自由来往大海和陆地的桥梁。这不仅要准确计算所有隧道的实验强度，还要将所有需要的材料，用工具打磨到合适的尺寸。
这种大工程，一般都会交给上万名机器人帮忙制作。而现在，比赛的内容，就是看谁能先做好空中隧道。
露缇很清楚，只是建空中隧道的话，仅凭借四人的队伍，远远不够。
她看着身边的程渊，对方注意到自己的目光，露出询问的眼神。她摇头，表示没什么事。
微子启看着空中建立的隧道，现在所有的隧道已经全部建立完成，现在只剩下放海水。
他看着两所学院的学生合力制作的隧道。两所学校的学生，合力制作隧道。那么不出意外，云朵这个赛制，应该是两家学校平手。
而上场海浪的胜利者，是帝都军事大学。
哪怕已经知道胜负，但是露缇脸上依旧没有丝毫的松懈，她看着光屏上，传送过来的各种数据，终于点头：“放海水。”
云锦好奇看着头顶的隧道，它试探着拍了下尾巴，慢慢往隧道内挪动。注意到它动作的人，都屏住呼吸。
直到云锦在隧道里，欢快游来游去。所有人才舒了口气，在短暂的静默后，他们爆发热烈的掌声。
本届校友会，至此圆满结束。
领奖台上。
众目睽睽中，微子启脸上还带着笑意，谢风眠递给他灰蓝色的花环。每届校友会的传统，是给胜利者颁发花环。
因为这次帝都军事大学，礼斯澈开辟了两位裁判。秉持着开辟多了，债多不愁的思想。
礼斯澈大手一挥，直接宣布本次比赛，不管结果如何。每个参与者，都可以得到微崽颁发的花环。
低头让微崽将花环戴在头上，再听着微崽真诚的夸奖。程渊觉得自己这辈子值了。
直播间看着崽崽的动作，都开始撒娇打滚。
【我也要，我也要，我也要。】
【谁能说，参与奖不是奖呢？大哭！】
【我这个旧奖杯，终究还是错过了。】
……
校友会结束。
微子启登上了离开的飞船，岁水趴在他头顶睡得正香。他看着谢风眠手上的东西，那是礼斯澈校长给的邀请函。
微子启看着那片薄薄的邀请函，没看出这个黑色邀请函有什么不同。
“哥，这个邀请函什么用？”
谢风眠将精神力注入，金色的纹理缓缓在邀请函上浮现，这个纹路，在黑色邀请函上非常明显。
谢风眠将邀请函放在操作台上，白光扫过后，机械声响起。
【坐标导入成功，现在正在为您导航。】
“这个星球位置受磁场影响，没有邀请函，根本无法找到那颗星球。”
微子启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星球，他看着邀请函，好奇问道：“那颗星球叫什么名字？”
“不夜都。”
第75章 75只熊猫
头顶是灿烂的阳光。
阳光打在身上很暖和, 穿林而过的溪水上飘着花瓣，湍急的溪流溅起高高的水珠。不知名的飞鸟，时不时从枝头探出头。
浮云变幻莫测，岁水拍打着翅膀, 蓝色羽毛仿佛要与天空融为一体。它飞过树梢, 飞过枝头, 最后落在草坪上。
浮云飘来飘去，微子启躺在草坪上，一个帽子遮住他的面庞。岁水不满看着微子启, 它用力拍打着翅膀。
晨间的露珠从它翅膀甩下，落到地上那人脸上。
微子启躺在草坪的毯子上, 他咕哝一声：“别闹。”
此时阳光很好, 晒太阳晒得四肢发软, 陷在草坪里, 整个人仿佛都要融化。
这里应该是一处果园。
微子启看着枝头沉甸甸的水果，各式各样的果实挂在枝头。大脑放空, 他看着枝头上的果实, 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这是什么果子。
他正漫游目的神游着，就感觉自己的阳光被岁水挡住。
小小一团的岁水, 突然变大了。
小山似的身体, 蓝色的羽毛颜色变得艳丽非常，看着模糊又真切。微子启下意识想看看岁水长什么样。
原本的岁水看着软萌可爱，看着就是小巧软萌一团。
可现在…面前的巨兽，已经看不出，那原本只是一只小鸟。
蓝色的翅膀遮天蔽日，只是安静蹲在那里, 就是一尊华美的雕像。
翅膀带着钻石一样的璀璨光芒，原本纯粹的蓝色，现在掺杂了别的色彩。青色、黄色、紫色……不突兀，颜色梦幻到让人联想起所谓的极光。
微子启眨眼，面前的岁水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光彩夺目。
作为岁水的饲养者，他第一反应不是岁水变大，而是岁水现在变成这样，它害不害怕。
他下意识想坐起身，想像以前那样，想要摸摸岁水的头，但还没等他动作，就感觉羽毛离自己越来越近，啊啊啊，别靠近我，你不是原来那个体格子了！
胸口越来越重——岁水向他坐过来。
“呼呼呼——”
微子启猛地惊醒，
“啾。”
躺在他胸前的岁水叫了一声，似乎不满足幼崽突然惊醒，它睁眼，看了幼崽一眼。确定幼崽没什么事后，便重新躺在熊猫的肚子上。
微子启动动爪子，将岁水从肚子上推下去。圆润了一点的岁水，压在他肚子上，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窗外还是一片漆黑，他看着外面的宇宙，慢慢张嘴打了个哈欠。他摊开四肢，躺在床上叹气。
飞船在宇宙间行驶，已经快七天了。
他在床上翻了个跟头，没有了日升日落，时间这种概念东西，就很难把握。想到这，他又骄傲起来，不过，我那生物钟依旧非常准时。
微子启坐起身，他想起自己做的梦，看着在床上，睡得正香的岁水，有点不满。
“做鸟就要有朝气，怎么能一天到晚睡觉？”
岁水刚刚闭眼，还没有睡着。它听到微子启的话，拟人张开翅膀，捂住自己的耳朵。
脚步声响起，微子启下意识抬头。他看到了穿得严严实实的谢风眠。
黑色的面具遮住对方下半张脸，微子启有点怔愣看着对方。此时谢风眠只露出眉眼，他平日里气场太强，很少有人注意他的长相。
但是现在，谢风眠遮住下半脸，原本的气质微微遮掩，只露出翡翠色眸子，这样看上去，少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意味。
微子启这才发现，谢风眠的眉眼是纯粹的漂亮，这种漂亮不含女性化，就是能让看到的人，都会不自觉感叹一句：这人真好看。
谢风眠注意到微崽在看着他，他侧头，这时候，微子启才看到他右耳，竟还带着链条耳夹，他垂眸，看着床上的微子启：“怎么了？”
微子启看着他，某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哥上大学的时候，一定非常受人欢迎。
微子启眼睛很亮。
“哥，你换衣服了？”
谢风眠将微崽抱起来，他点头：“这是不夜都葬礼上的服饰。”
微子启被对方抱在肩头，估计是看出自己对耳饰的兴趣，谢风眠将他抱在右边肩头。看着离自己只有一个拳头距离的耳饰，他仔细打量着面前的耳饰。
长长的银色链条像月光，一头连着耳骨，一头连着耳垂。
微子启凑近看银链上挂着的绿色宝石坠。
水滴形长长的坠条，薄薄一层宝石上，刻着不知名的文字。微子启试探着摸向谢风眠的耳朵，察觉到微崽的动作，谢风眠没有动，任由他摸着自己耳朵。
宝石触感温热，繁复的文字刻在宝石上，如果不上手，就会感觉那只是宝石原本的花纹。
“好漂亮。”
微子启忍不住称赞一句。
“这是我妈妈给我的。”谢风眠语气很淡，临走前，他小心将岁水放进黑袍口袋，才带着微子启往房间外走去。
走廊上，微子启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飞船已经来到一片小行星带。
与以往灰扑扑的行星不同，这里的行星是淡淡的紫色。
随着谢风眠在飞船内走动，行星在不同角度，有的颜色偏蓝，有的颜色偏紫。
“小行星有这么多的颜色吗？”
微子启把着谢风眠的脖颈问。
谢风眠带着他来到餐桌上，他慢慢摇头，随着他的动作，他耳旁的耳饰也跟着摇晃。
“这些行星，每一个都是死去的不夜都人，他们按照习俗，将自己送往太空，然后在群星间沉眠。”
群星沉眠？
微子启看着窗外的行星，原本欣赏的心态，此时都转变为尊敬。
他想起谢风眠解释的不夜都。他原以为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那颗星球黑夜很少。但是经过谢风眠解释，他才知道，原来不夜都，它全年都是黑夜。
没有白天，只有黑夜，人很难想象出，自己认知以外的事物。这句话用在微子启身上，也不能避免。
蓝星有句老话，叫入乡随俗。微子启来到星际，也知道星际每个星球习俗不同，每个星球资源不同，导致生活习惯也不一样。
他大胆假设：“那他们用人造太阳吗？”
“不，他们就生活在黑暗里。”
微子启嚼着他递来的米糕，边吃边沉思。谢风眠没打扰微崽思考，他给微崽倒了杯茶。他看着窗外，此时飞船已经飞离小行星带。他道：“快到了。”
飞船向一个巨大的黑色星球驶去。
等待降落的期间，微子启吃完手上的糕点，他正想擦擦爪子，谢风眠就自然拿出手帕，帮他擦起来。
“滴滴，目的地已到达，重复一遍，目的地……”
飞船舱门打开，微子启看着外面隐隐约约的发光植物，轻舒口气。看来，这颗星球还是有光亮……可就在谢风眠脚踏出的那一瞬，面前所有的光亮都消失不见。
“那些植物呢？”
“刚刚是受惊发光了，现在惊扰源没了，自然就灭了。”
谢风眠边回答，边将飞船收进空间纽。他们降落的地方，应该在一片树林间。视线适应暗处，周围一切景物都清晰起来。
微子启看着周围的小树丛，谢风眠手里握着邀请函，金色的线路缓缓浮现，谢风眠没有过多犹豫，按照地图的走向，驾驶着悬浮滑板开始赶路。
谢风眠用精神力隔绝着微子启，面前的风，他的声音被风吹碎。
“困了，可以再睡会儿。睡醒就到了。”
微子启嗯了一声。他刚刚睡醒，现在还不困他好奇打量着面前的森林，原以为这片树林很安静，没有什么动物。
但是直到悬浮滑板启动，他才意识到自己天真了。
不知名的昆虫、突然窜到树丛里的动物……这片树林，明显非常热闹。
微子启仰头看着天边，天边有一个完美的黑色的圆弧，圆弧光芒几乎没有，只是比夜空更暗一些。
他看着那颗星球，不出意外，那应该是距离不夜都最近的星球。没有恒星和月亮，不夜都的确没办法有光亮。
也不知道这颗星球上的居民在哪，他边想边打了和哈欠。离开小树林，再次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大片平原，微子启能看到远处黑色山脉。
他环顾四周，的确没有发现什么类似城市的建筑，就在他想着，这里的居民居住在弹幕地方。远处就传来点点光亮。
光亮在空中飘荡，看着很像蓝星的萤火虫。
微子启看着光亮越来越近，直到到了面前，他才看到面前出现的车座。
这很像蓝星的雪橇，微子启看着面前，七只长着毛茸茸耳朵的动物，这么想。
微光照亮这片区域，车上坐着一个，穿搭和谢风眠很像的人。
他戴着兜帽，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缓缓下车，半人高的动物温驯低头。
微子启看着面前逐渐靠近的人，还没缓过神，就感觉面前袭来一阵风。
他睁大眼，对方的动作，在他眼里不断变缓变慢。他清楚看到对方拿出锋利的刀，刀面光可鉴人，他看到自己和谢风眠的眼睛，都被映在锋利的刀面上。
微子启眼睁睁看着那把刀，离自己越来越近。心脏受到惊吓，开始不自觉狂跳起来。
感受到心口的跳动，发现抱着他的谢风眠，没有半点反应后。
他强迫自己放松下来。哥还在这里，那人如果想做什么，哥一定不会让他得逞。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刀锋，没有躲避。直直看着对方伸出的手，哪怕有黑袍的遮挡，也能看出那人手腕很细。
——是女人的手。
第76章 76只熊猫
微子启爪子搭在谢风眠身上, 心跳得还是很厉害。他提高警惕，他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刀锋，随时准备好龇牙。
我可是超凶的熊猫！
女人的手腕越来越近，微子启看着离自己只有一指的刀锋, 刀锋依旧锋利, 哪怕离皮肤还有一段距离, 但依旧能感受到那把刀面上，带着的森然寒气。
这把刀绝对杀过什么东西！
微子启感觉自己浑身毛发，全都炸起来了。他看着面前的刀锋, 就在他快要忍不住龇牙，想要吓退对方的时候。
预想中的危险没有到来。
女人握着刀, 擦着他的皮毛, 举到自己的头顶。她手腕在微子启头上, 横着滑动了三次。微子启疑惑抬头, 他听见对方，嘴里传来很低的声音。
声音从喉咙里传出来, 微子启听着对方嘴里发出的声音。
这声音很轻, 不仔细听, 还以为只是耳旁昆虫煽动翅膀的声音。
“……祝福你。”
女人说完这句话，干脆将放在微崽, 头顶的刀银光一闪, 重新收回到腰间，微子启看不清她是怎么拔刀，也看不到，她藏在腰间的刀鞘在哪里。
他现在还没想明白，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他看看谢风眠，又看看面前的女人, 视线在两人穿梭的时候，被他看着的两人，都没有动作。
一片寂静中。
还是拉着车座的斯卡，率先有了动作。它们竖起耳朵，远处传来动物在地上跑动的声音，它们看着主人，狩猎天赋本能启动，它们纷纷开始嚎叫。
“嗷——”
“斯卡！别这么激动，那只是一只刚刚路过的田兔。”
女人脱下兜帽，黑色的长发编成蝎子发辫，发辫垂在她肩头，荧光停在她脸颊旁，光影变幻间，有种油画般的朦胧感。
她仰头，看着面前的谢风眠和微子启，后退一步，她微弯腰，肩头的发辫起起落落，她声音很虔诚：“愿神保佑你。”
“愿神保佑你。”
谢风眠垂眸，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他学着对方的动作，宝石坠甚至擦过微子启的头顶，微子启觉得头顶有点痒，抱着他的胸腔在振动。
微子启看着面前的女人，犹豫一下，也跟着重复了一遍：“愿神保护你？”
“嗷嗷嗷。”
名叫斯卡的动物，突然开始嗷嗷笑起来。微子启听着斯卡的笑声，还没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有点懵：“怎么了？”
斯卡们看着人类怀里的幼崽，不夜星长久的极夜，已经让它们进化出优秀的夜视能力。还没见过，这么笨的幼崽，它们边想，边用怀疑的眼神，看着赛琳。这就是你要祝福的对象？
赛琳看着地上的斯卡，哪怕看不清它们的脸，她也知道，那几个斯卡脸上是什么表情。她有点头疼，斯卡智商太高，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谢谢您给微崽的祝福。”谢风眠率先开口。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礼斯澈联系我们了，先知让我接你们回去，我叫赛琳。”
赛琳看着两人，没有邀请函无法找到不夜都。
在谢风眠他们没来之前，礼斯澈就已经与族人联系过了。这也让他们对于幼崽的到来，有了准备。她看着微子启，有点庆幸自己带了仪式用的刀具。
她看着微崽，小小的幼崽，缩在谢风眠怀里，看着身体太小了。她示意两人上了车座。谢风眠带着微崽上了车后，斯卡很快跑起来。
坐在车座里很安静，这是微子启第一个想法。车座平静在地面上行驶，身下的车座应该也是飞行器的一种。坐在上面，微子启没有感觉到半点颠簸。除了身边快速移动的风景，没有感到半点不适。
他趴在谢风眠肩上，他想伸手试探着外面有没有风。
他的想法很好，只可惜手掌只摸到防护罩。
赛琳注意到幼崽的动作：“现在开了防护罩，伸手接触不到外面。”见幼崽扭头，直直与她对视，她笑着道：“我叫赛琳，你呢？”
“我叫微子启，你可以叫我微崽。”
“好的，微崽。”赛琳从善如流开口，她见微崽一直看着前面奔跑的斯卡。此时周围一片漆黑，黑暗中，只有斯卡的尾巴，在悬浮器前不断摇晃。
赛琳想了想，打了个响指。
星星图案出现在防护罩上，在星星浮现的刹那，图案缓慢亮起。暖黄色的灯在防护罩亮起，微子启竖起耳朵，他一直注意赛琳的动作，此时灯亮起，他终于看清赛琳的长相。
皮肉紧贴骨相，唇红齿白，她是很清冷的长相。此时赛琳安静看着他，让微子启不由想起她口中所说的神明。
微子启看着赛琳，她明明看着很年轻，但是她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气质，他想了半天，终于确定一个词：慈悲。
光亮起，他就能更好观察面前的斯卡兽。
斯卡长长的尾巴，在极快的速度下，被风吹成了自己的形状。
赛琳看着面前，在地上急速奔跑的斯卡，她解释道：“这里路线变化太快，人很容易就在黑暗中迷路，而只有斯卡知道所有的路，并找到正确的方向。”
微子启点头，他想起斯卡刚刚的笑：“那它们刚刚在笑什么？”
“幼崽不用说神明保佑你。”赛琳看着微子启，解释道，“毕竟我们的神明，就是幼崽。”
“啊？”
“不夜都，情况特殊。这里无法迎接死亡和新生……”
人生最重要的事情，无非只有两个，死去的出生。但在不夜都上面，因为永远的黑夜和特殊磁场，新生儿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
而对于死亡，在他们的文化中，死亡是一个盛大的节日。死去的身体由技术转变，成为小行星带的一员。在他们看来，在群星中沉眠，是他们梦想中的归宿。
新生意味着希望，意味着未来，意味着无尽可能，而在他们文化中，与这些词语连接在一起，便只有幼崽这个词。
“神明是幼崽。”
微子启听完赛琳的解释，明白了斯卡刚刚的在笑什么，看着周围急速变幻的景色，他缩在谢风眠肩头。
不知行驶了多久，天边显露山脉的轮廓。
万米高的山脉安静蛰伏在地面，看着就像张着嘴可怕的兽。微子启看着高高的山脉，还来不及感叹，斯卡就拉着悬浮车走进一处巨大的峡谷。
飞行器沿着峡谷上开凿的小道，一路往上。
微子启趴在谢风眠肩头，防护罩的光亮在极致的黑暗里，微弱如荧光。
这应该是一处峡谷，斯卡拖着飞行器一路朝上，不知名的发光植物点缀在峡谷上，微子启看清峡谷上建着高高低低的房子。
——这里的人，竟然都住在峡谷旁。
斯卡拉着飞行器，不知过了多久，停到一处微平坦的平台后，就停下了。
赛琳下了车，谢风眠带着微子启走上峡谷旁的小道。
黑色的悬崖一眼看不到底，站在平台上，微子启有种看到深渊的错觉。幽光照在峡谷上，微子启看到峡谷上停留的花瓣。
但直到花瓣落在脸上，带着水汽。
微子启才下意识到，那些停在空中的不是花瓣，而是水珠。
峡谷底部的风卷起山间的水珠，风生水起。所有的水珠停在半空，比看到的任何景色，都让人震撼。
赛琳领着两人向最上面的一栋房子走去。
她想了想：“说起来，你们并不是第一个到来的客人……”
随着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金色的长辫。
第77章 77只熊猫
客厅没有灯, 只有壁炉微弱的火光，照亮沙发的一角。微子启被谢风眠抱在怀里，他怔怔看着面前的男人。似乎是注意到门口的视线，男人微微侧头, 露出的侧脸温柔英俊。
他也穿着黑色的长袍, 看着站在门口的赛琳, 他挥手道：“赛琳，你回来了。”
他声音似乎还带着困意。
赛琳嗯了一声，她向谢风眠两人介绍说：“上校, 这是阿时。”
名叫阿时的男人，站起身, 长长的金色辫子垂到他腰间, 微子启看着他的头发, 来到星际,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么长的头发。
他看着阿时，坐着还没觉得有什么, 但是直到阿时站起来, 微子启才发现, 面前的男人很高。比起谢风眠也差不了多少。
“愿神保佑你。”阿时微微弯腰，他看着面前的幼崽, 在火光的照耀下, 他碧蓝色的瞳孔就像夕阳下的海面，温柔又梦幻。
蓝色瞳孔，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
微子启一直注视着他的动作，目光被对方耳垂上的耳钉吸引。与眼睛同色的耳钉，戴在对方身上，有种说不出的魅力。
明星大概就是这个模样, 他想。
“您好，我叫微子启，您可以叫我……”
“微崽是吗？”
阿时看着面前仰头看着自己的幼崽，他抬手，戒指形状的光脑，在微子启面前晃了晃，见微崽脑袋随着自己的动作，来回晃动。
莫名有种吸到小动物的成就感，阿时边想，边还想再逗弄微崽。
但瞥到谢风眠有所动作的手腕，他在心里嘀咕，逗逗微崽也不行，越来越小气了。
他没再卖关子：“我可是你的粉丝。”
微子启看着他的光脑，明白了对方应该是经常看他直播。现场遇到自己的粉丝，我应该说什么？他想了片刻，犹豫着开口：“那谢谢？”
阿时笑了一下，似乎是被幼崽的话语可爱到。刚收回的逗弄心思，又重新冒出了头。他正想再说点什么，赛琳就看不下去了。
“我先带他们去看先知——阿时，别逗微崽了。”
阿时拖迟音调，语气带着不情愿：“好。”
赛琳领着他们走向壁炉，谢风眠跟在她背后，微子启看着面前的壁炉，直到走到壁炉面前，他才意识到房间里的不对劲。
虽然不夜都没有太阳，但是由于不夜都地下有丰富的矿石，这种矿石在地下，会源源不断散发着热，所以这座星球的地表温度，非常舒适。
他们进来的房间里，明明有壁炉。但是为什么室温没有丝毫变化？
噼啪声在壁炉里响起，微子启好奇打量着壁炉，里面的火焰一直在涌动，难不成是低温火焰？他正想着，就看到面前的赛琳，抬脚准备走进火焰里。
微子启惊讶长大嘴，他刚想说话。就看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火焰后。
谢风眠抱着，也跟着跨进火焰。
微子启低头，这次他看清了。脚下的火焰，在人脚步跨上去的一瞬，就扭曲了一瞬，他扭头，阿时坐在沙发上，冲这里挥手。
“这个火焰，是虚拟投影。”
微子启仰头，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谢风眠耳旁的耳饰。他冲外面的阿时挥手：“哥，那为什么我刚刚在外面，看不到里面？”
谢风眠注意到微崽的声音，他语气迟顿了一下，语气带着笑意：“我们在外面，也看不到里面。现在你在里面挥手，阿时看不到。”
火焰的后面，是一个长长的走廊。阿时的身影，渐渐在他们后面消失。微子启嗯了一声，他注意到谢风眠念阿时名字的时候，很熟稔。
他有点好奇：“哥，你认识阿时？”
“嗯。上学的时候，我和他是同班同学。他是演员，很出名。”
他们那一届学生，最出名的，大概就是阿时。童星出生，经常活跃在各大杂志封面，是天生娱乐圈的宠儿。
“演员？”微子启竖起耳朵，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星际演员。他想起先前看到的阿时，他整个人就像他金色头发一样，在闪闪发光。
他肯定点头：“闪闪发光的大明星。”
赛琳听着两人说话，觉得很好玩，她停在走廊的尽头，一扇门面前。她面向谢风眠他们，做出请的手势：“阿时知道你这样夸他，一定很高兴——先知在里面，我想，你们现在应该需要一个单独的空间，我就不进去了。”
谢风眠点头道谢。
他推开门，走进房间。
这间房间很大，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满满当当的书架。在星际，纸张只有在很重要的资料上，才会被使用。
微子启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的书。
灯光很亮，人走在房间里就像站在阳光下。
微子启看着几十米高的书架，密密麻麻的书遮住视野，这里太大，走路都在地上有回声。赛琳所说的先知，在哪里呢？
谢风眠带着微子启，在这间图书馆一样的卧室闲逛，他们走了片刻，微子启终于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翻书声。
对方倚靠在窗边，他手边是一套桌椅。不知道房间是什么构造，但是微子启看到他身后，便是悬崖。
被风吹起的水珠在空中自由飞舞，变成对方背景的点缀。
老人抬头，脸上虽然满是皱纹，眼睛却非常清澈，他看着谢风眠他们，笑着招手：“坐一会儿吧。”
谢风眠在他旁边的书桌前坐下，桌上摆着三杯茶。微子启看着面前两大一小的杯子，有点惊讶，他没想到先知，连自己的体型都考虑到了。
赫菲放下手中的书，他活动了一下自己颈椎：“唉，老了，现在看书都觉得累。”他褐色的眼睛，安静注视着谢风眠，还有被他抱在怀里的微子启。
微子启和老人对视，对方的目光，明明很温和，但是与对方对视，他隐隐有种自己浑身赤祼，被对方看透的错觉。他打了个寒颤，缩在谢风眠怀里不敢动。
谢风眠蹙眉，他抬手一下一下顺着微崽的后背安抚。
“您……”
“我吓到你了是吗？我很抱歉。”赫菲满脸抱歉，他看着谢风眠，语气很温和，“太久没看到幼崽，我有点惊喜。”
微子启从谢风眠怀里探头，对上老人歉意的目光，他第一反应就是：“没事。”
赫菲看着面前的幼崽，想了想，在桌上摁了个按钮。一个烧烤架出现在桌面，火光摇曳间，橘色的果实在上面烘烤。
赫菲拿起配套的夹子，夹起几个果实放到碟子里。他将碟子推到微子启面前点头：“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你们现在应该饿了。”
微子启看着面前的碟子，剥开外皮，里面是白色泥状食物。谢风眠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
微子启张开嘴，果实香味特殊，还在嘴里蔓延着很淡的甜味，他眼睛一亮：“好吃。”
星际的米都没有味道，面前的果实如果作为主食，还带着淡淡的甜味。那它就会打败百分之九十的星际主食。
赫菲笑得慈祥：“好吃，就多吃点。”
“这太贵重了。”谢风眠垂眸，看着微崽吃得正想，他道，“谢谢您的明果。”
他能认出珍贵的明果，还要多亏阿时。他记得上学的时候，小组合作的时候，他曾帮阿明解决一个难题，为了报答他，阿时带来了家乡特产明果。
“三百年开花，三百年结果。明果这种东西，我感觉就在和它比命长。”阿时这么说。
但不管怎样，明果蕴含特殊的营养物质，老人吃了延年益寿，孩子吃了改善先天体质，这两种功能，就能让明果变得足够珍贵，也足以值得等待。
“微崽值得。”赫菲摆手，他眯眼看着面前的谢风眠，“谢庭的孩子？”
“对。”
赫菲露出怀念的眼神：“没想到他孩子都这么大了。”他看着谢风眠，冷不丁开口，“右手肩膀胸膛，精神力都凝滞不能动了？”
微子启竖起耳朵，听到他说出的话，嘴里嚼着的明果都不香了。
他看着谢风眠握着勺子的右手，怎么可能，哥手里还拿着勺子。虽然看到是这样，他还是没忍住抬手，他抓住谢风眠的手。想用事实反驳对方。
砰——
瓷勺落在桌上，微子启看着面前落在桌上的勺子，他摸着对方的手腕，手下的温度冰的吓人。
他大脑一片空白，他记得哥的体温一直很高，爪子触摸的肌肤，就像一块冰。
谢风眠看着僵在原地的微崽，他抬起左手，声音很轻：“吓到了？别怕，不是大事。”
“再托下去，你连微崽成年都活不到。”赫菲叹口气，“这种症状出现多久了？”
“战争的时候就有了。”
战争？星际曾经发生过战争？
赫菲算算时间：“那快两百年了……”
微子启竖起耳朵，从他口中，得知星际曾经的历史。
两百年前，名为白鸽的组织，突然在星际频繁活跃，还集结一批星民，作为士兵，以边陲星球为起点，开始掠夺侵略别的星球。
因他们手中有人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无法使用。当时的主帅谢庭带着军队，开始与白鸽周旋，可惜谢庭被白鸽偷袭，不幸丧命，
而在当时混乱的战场总指挥权，按照谢庭的遗嘱，由他的儿子谢风眠接任。哪怕没有人看好，这个还在学校里刚毕业的孩子，但是谢庭用生命保证，谢风眠还是上任了。
然后谢风眠就展示极高的指挥天赋，五年时间，便结束了和白鸽的战争。
微子启听着谢风眠的过去，从赫菲的话语中，他仿佛看到那个意气风发的学生主席，接过父亲的使命，开始在战场上崭露头角。
“白鸽他们带来的伤？”
“嗯。”
微子启紧张看着赫菲，生怕对方说没有办法。就在他屏气凝神间，隐藏的空间纽闪了闪，一个黄色的东西，出现在桌面。
它滚了滚，滚在烧烤架上不动了。
赫菲被打断思绪，他不愧是先知，竟认出那是什么东西。
“土豆？”
第78章 78只熊猫
那的确是一个土豆, 还是圆滚滚的那种。
黄色薄皮的土豆，和明果一起在烧烤架上烤，橘色和黄色颜色对比很鲜明。室内一时安静下来，微子启低头看着桌上的土豆。
从他吃土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 这绝对是一个非常好吃的土豆。
他看着烧烤架上的土豆, 此时室内三个男人的视线, 都落在烧烤架上。还不等谢风眠夹出土豆，室内就蔓延着烤土豆的香气。
土豆被烤熟了。
微子启看着面前碟子上的土豆，满脸纠结, 不愧是星际效率，这个速度也太快了。
赫菲看着面前盘子里的土豆, 注意到幼崽的纠结, 他笑着开口：“都已经熟了, 那就尝尝吧。”
他已经发现幼崽现在, 隐隐约约在纠结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很好猜, 赫菲一猜, 就知道微崽, 在纠结自己吃了土豆，会不会让星际少一个希望的种子。
他作为先知, 当然不会白得这个名头, 他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也知道现在星际上，最近研究院发行的蔬菜粮食，都是从一个幼崽的空间纽里，得来的。
赫菲看着微崽，手在桌上按了一下, 随着他的动作，一小碟调料出现在桌面。他伸手，将调料推到微子启面前。
“这里是调料，可以按照自己口味添加。”他抬手，宽大干燥的手掌，盖在微子启头上。
视线被遮住，额头一重，看不到面前情况的微子启，听到赫菲开口。
“微崽，我们大家都感谢你，带给星际的粮食蔬菜水果，但是，在得到你帮助之前，我们都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习惯生活。”
粮食结构单一，在星际造成的影响的确很大。据赫菲所知，微崽现在给星际带来的蔬菜水果，已经有十几种，要知道现在全部的可使食用种类，也不过百种。
等这些蔬菜发售的时候，足以改善现状。
微崽能认出空间纽里的那些粮食，只说明了一件事，他可能在生活中，经常接触那些粮食。而这个接触，只能是食用了。
如果只是为了一个粮食，就让幼崽克制自己的天性。赫菲其实是不赞成这种做法——这对微崽来说，太不公平了。
毕竟他只是一个幼崽，没有必要承担这些事情。
微子启不再纠结，他看着面前的调料，正犹豫要下哪个调料，就听到了啾的一声。
蓝色的小鸟，扒拉着谢风眠的长袍，从口袋里飞出来。岁水最近嗜睡，为了方便带着它，谢风眠就将它放到口袋里。
一开始它还不愿意，但次数多了，现在它已经很熟稔从谢风眠口袋里爬出来。
对于周边环境转变的事情，岁水视若无睹。它嗅着空气里的香气，目标很明确。它拍打着翅膀，直直对准微崽面前的土豆。
就在它快要吃到土豆时候，一只手挡在它面前，岁水紧急刹车，它不满看着赫菲。
赫菲看着面前的蓝色小鸟，他目光落在岁水的翅膀眼睛上，他看着岁水，变魔术一样摊开手，上面是一些明果的种子。
明果难得，但它的种子却很多。
岁水眼睛一亮，它的本能告诉自己，面前是种子比土豆更吸引它。它不客气跳到赫菲的手里，开始吃种子。
勺子剥开外皮，里面金黄色的土豆泥就露出来。微子启在谢风眠风指导下，撒了些咸盐。
不知道烧烤架下的火焰，是怎么烤的。微子启尝到熟悉的土豆泥，有着独属于土豆的绵密和香气。
这股香气，让他有种回到蓝星的恍惚感。不知不觉，面前的大半个土豆，都落入他自己口中。
微子启看着谢风眠拿着勺子的左手，他猛地一惊。哥的手，我怎么忘了？顾不上再吃烤土豆，他连忙看向对面的赫菲。
而此时的赫菲，正在逗岁水玩。他手指轻轻抚摸着岁水的羽毛，在极好的灯光下，微子启看着岁水的羽毛，竟有种丝绸般的感觉。
我把岁水养得真好，他想。
赫菲看着岁水：“这只鸟，是叫岁水吗？它是别人送给你的宠物？”
微子启点头道：“岁水是从送给我的空间纽里，孵出来的。那个空间纽是海嘉德姐姐送给我的礼物。”
见赫菲一直看着岁水不说话，微子启有点紧张，以为岁水出了什么毛病。
“怎么了先知爷爷，岁水不好吗？”
赫菲看着面前的岁水，神气的蓝鸟在他掌心里啄着种子，一看就非常好。对上微崽紧张的目光，他摇头。
“岁水很好，不过……它可能不是稚鸟。”
不是稚鸟？
微子启看着岁水，它除了一身蓝色的羽毛，和稚鸟没有半点区别。
谢风眠看着岁水，不夜都的先知，据说知道世界的秘密。他听到赫菲开口，自然相信对方的话。他微微侧头，直到现在，他的面具都没摘下。
“那岁水，究竟是什么呢？”
“海嘉德……”赫菲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个名字他总觉得很熟悉。他想了想，想起一个偏远的星球。
他沉思片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海嘉德这个词语，在那个星球，意为最美的女人。”
微子启不明所以，他下意识点头：“海嘉德姐姐的确很漂亮。”
“但是这个词，还有另一个意思，意为至高无上的勇气。”
“勇气？”
赫菲看着岁水，不再多言。他手掌放在桌子上，岁水见他掌心的种子吃完，便不客气踏上桌面，它开始啄碟子里的明果。
他看着岁水：“我没记错的话，那颗星球上，有一个流传很久的传说。传说在很久以前，每当黎明的时候，星际就会出现一个守护兽，其型大若云，其彩幻若梦，其踪了无痕。”
微子启看着岁水，没想明白，这和岁水有什么关系。他正想开口询问，心脏就跳漏了一拍——他想到自己做的梦。
赫菲沉声道：“它没有名字，那个星球的人，都叫它异兽。”
微子启看着面前小小一团的岁水，哪怕岁水最近长大了些，也离赫菲口中的形态，差的很远。
“那岁水是异兽？”
梦里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微子启还没缓过神，就听到赫菲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岁水绝对不是稚鸟。”
“那传说是真的还是假的？”
对上微子启询问的目光，向来有问必答的先知，现在也只能摇头。赫菲看着岁水，调侃道：“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假的。真实情况，只有你这位朋友知道了。”
他对上谢风眠露出的翡翠色眸子，赫菲抬手，光脑微微闪动，一个盒子落在他手掌上。他看着手上的礼物盒，将盒子推向谢风眠。
“精神力伤的话，据我所知，现在没有解决办法。但是，这条项链，或许能帮到你。我曾经在星际的某颗星球上，无意发现这个矿石，它能让人体内的精神力，重新活跃起来。
不过，你要注意的是，在佩戴项链期间，不要透支精神力，不然项链会起到反作用——那时候，就再没办法了。”
谢风眠打开盒子，那是条幽蓝色的项链，如果不是拿起项链的刹那，肩膀躯体的精神力重新流动，谢风眠还以为那就是条普通的项链。
微子启看着谢风眠风动作，他有点紧张：“哥，怎么样？”
项链扣上后，脖颈处的项链，便消失在脖颈。谢风眠抬手摸摸微崽的耳朵：“我很好，别担心。”
微子启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虽然不夜都没有太阳，但是为了保障作息休息。他们还是还是按照二十四时，给不夜都排了时间表。
如今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晚上十点。
赫菲开始逐客：“现在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该休息了。”
谢风眠站起身，准备告辞。岁水拍着翅膀，落到微子启头顶。
微子启看着面前的赫菲，郑重道谢：“先知爷爷，谢谢您送的项链，还有告诉我关于岁水的消息，以后我碰到海嘉德姐姐，会告诉她岁水的消息。”
赫菲点头，他看着幼崽笑眯眯道：“以后可以来找我聊天。”
“好。”.
离开走廊，再次回到客厅。赛琳已经消失不见，客厅里只剩下阿时坐在那里，他手上捧着一本书，似乎是听到脚步声，他抬头：“回来了？”
谢风眠嗯了一声。
微子启看着他放到一旁的书，他没看错的话，那本书的颜色，很像赫菲那里的书。
阿时站起身，他活动了一下肩膀：“赛琳现在有事出去了，我现在带你们去房间。”
“麻烦了。”
“这有什么？我们还是同班同学。”阿时领着谢风眠往屋外走，这里的房子虽然都建在峡谷上，但每个房子都有一段距离。
微子启只能看到阿时的金发，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不知过了多久，阿时在一栋房子面前停下，他转身：“这就是你们今天住的房子，布局的话……不用我再介绍吧？”
谢风眠点头，风吹起阿时的长发和袍角，他看着微崽，挥手道别：“明天见。”
“好。”
谢风眠打开房子里的灯，他对于这个房子布局不算陌生。在他上学的时候，阿时曾经邀请他，来自己家做客。据阿时说，他们那颗星球，每个房子的布局都一模一样。
所有哪怕来到帝星，他找到的房子，格局都复刻了自己家乡。
房间内的家具，以实木的居多，是古典的装修风格，谢风眠将微崽放到床上。
微子启在床上翻了个身，柔软的被褥，不知由什么制成，趴在上面很舒服。
两人都在飞船上洗漱过，现在就可以直接休息。
旅行这么久时间，微子启也有点累了。他趴在床上，半眯眼看谢风眠脱下长袍，摘下面具，他突然想起他们来不夜都，是来参加一场葬礼。
他歪头，声音带着困意：“哥，我们参加谁的葬礼？”
“先知赫菲的葬礼。”
微子启猛地睁眼，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第79章 79只熊猫
“可先知还活着……”
卧室的光线昏暗, 只有壁炉的虚拟火焰缓慢升腾。谢风眠将脱下的长袍，搭在一旁的衣架上，他重新坐在床边。
翡翠色的眸子清晰明亮，此时在火光的照映下, 平白增添几分晦涩。
他半张脸掩藏在阴影里, 下半张脸还带着佩戴面具是痕迹。
他解释道：“守夜族的人, 他们都能预感到自己的死期。死亡对他们来说，是场隆重的节日……为了不让活着的人留下遗憾，他们都习惯将葬礼提前准备好。”
“生前就准备好葬礼吗？”
谢风眠点头, 他看着躺在床上，满脸震惊的微崽, 他抬手, 捂住微崽的眼睛, 他声音很低：“时间不早了, 快点睡吧。”
视野被遮住，眼前一片漆黑。压抑许久的困意涌上心间, 他眨眨眼, 竟然真的很快就睡着了。
不过睡梦中, 他睡得并不好。总是想起预感死期这件事。
再次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人了。
室内依旧是一片昏暗, 微子启眨眼, 不夜都的极夜混淆了白天夜晚。他现在一觉睡醒，竟然分不清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
胳膊支撑起身子，手伸向身后，他看着墙上的时间，刚好九点半。
他坐起身，刚想要计算自己睡了多久, 就感觉自己爪子碰到什么温热的东西。他下意识缩手，扭头看到一个意外的动物。
睡着的岁水还在他枕边，他睡在外侧，现在枕头旁边，多了个毛茸茸的大脑袋。
微子启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生物，还有它毛茸茸的耳朵，他犹豫开口：“斯卡？”
斯卡很满意微崽还记得自己，它点头：“嗷。”
微子启看着仰头，正吐着舌头的斯卡，爪子刚刚被它舔过，还有点黏糊糊。他看着面前的动物，斯卡说到底，很像蓝星的狗，只是体型比狗大太多。
黄面白脸的斯卡兽，看着微子启吐舌头，它看着面前小小一坨的幼崽，尾巴疯狂在后面摇。
每个生物都有养崽的本能，哪怕他还是一只单斯卡，但是在它看到微崽的刹那，就感觉自己父爱心泛滥。
微子启看着面前的斯卡，喃喃道：“有人叫你过来守着我？”
“嗷！”
斯卡听到幼崽和自己说话，尾巴摇得更快了。
原本它今天要和兄弟们一起去拉车，结果被赛琳叫来守护微崽。它原本还因为今天没有拉车，得不到零食而不高兴。但是现在看到面前的幼崽，他突然什么感觉都没了。
好喜欢！它看着面前的幼崽，幸福叫了一声。
嗷！儿砸！
它叫的声音太大，把岁水从睡梦中叫醒。
岁水拍拍翅膀，它有点不悦，小脸上还带着被人打扰休息的不满，它扭头看着微子启，正想说点什么，就注意到地上的斯卡。
它看着斯卡的眼神。
“啾——”岁水看着面前的斯卡，有点不满。它跳到微子启的头上，宣示主权：“啾啾！”
这是我的主人！
一般来说，斯卡的智商都很高，但是，平均智商不代表全部，诞生下来的斯卡这么多，有时候，也会有突发情况。
而面前被赛琳精心挑选的斯卡，显然是那个很小的概率。不聪明的斯卡，一点没听出岁水声音中的警告，它现在满脑子都是面前漂亮小鸟，正在对它叫。
斯卡开心回了一声。
“嗷——”
这声音简直要把岁水叫聋了。岁水这下眼皮都不抬了，它索性趴在微子启头上，继续闭眼休息。
微子启看着面前的斯卡，见对方热情看着自己。他试探性伸手，发觉斯卡兽没有攻击自己的行为，他慢慢抬手靠近面前的斯卡兽脸。
斯卡尾巴摇的更厉害了，它看着面前幼崽伸来的手，那个爪子，他刚刚舔过。见幼崽的动作非常小心谨慎，它索性直接将大脑袋递过去。
快摸摸，快摸摸，你快摸摸！
掌下的毛发，微微发硬。没有微子启想象中那么柔软，不过总体来说，手感还是很好。
微子启摸着斯卡，现在时候不早，他也准备下床。他站在床边上，床铺离地高一米，他正想着怎么下去，就看到斯卡将自己身体凑过来。
“嗷！”
微子启看着它的动作，明白了它的意思。
“你想要我坐上来？”
“嗷！”.
经过昨晚斯卡兽，拉悬浮事情，微子启已经知道，路上没有丝毫颠簸，悬浮器占了很大功劳。
现在坐在斯卡背上，他原以为路上肯定很颠簸。但是直到真正坐在斯卡兽的背上，他才发现，其实坐在斯卡兽的背上，比他想象中平稳。
斯卡的背部微宽，微子启坐在斯卡的背上，可以轻松陷进毛发。
斯卡带着微子启离开房间，微子启原以为斯卡会带他去先知的房间，但他没想到，斯卡带他往山下的方向跑去。
四周景色不断变化，哪怕斯卡背部平稳，但是峡谷不是啊！
受重力影响，微子启只能使劲用爪子抓住斯卡的毛发。
“我们……现在……去哪？”他声音变得断断续续。
“嗷！”
斯卡不会说话，也没有翻译器。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眼睛迎风吹得不舒服，微子启索性闭眼睛。
斯卡总不会害我，他想。
耳旁的风呜呜地吹，闭眼趴在斯卡的悲上，有种正在游乐园里坐过山车的刺激。
微子启闭眼，不知多久，耳畔的风声消失了。他睁眼，这里应该是一片树林，面前草地上立着黑乎乎的影子。此时斯卡已经从奔跑变成慢走。
他环顾四周，没发现任何光亮。
微子启看着自己的爪子，这里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他现在能勉强辨认出森林，就耗费了很多时间。
他记得这里的植物，只有在受惊的时候，才会发光。他看着面前的森林，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吼一声，看看那些植物会不会发光。
他正想着自己计划的可行性，远处的树林，就出现一点光亮。
见到火堆的刹那，微子启有种从远古时代，一下子来到现代社会的感觉。
不过除了面前的火堆，这里没有帮个人影。斯卡最终在火堆旁趴下，微子启顺着它的背脊滑下来，他看着面前的火堆。
在火堆旁，他能看到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袍。只是衣服在这里，那那些人去哪了？
“嘿！”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微子启不自觉抖了抖。他顺着声音扭头，出现在他身后的那人，有着一头漂亮的长辫。
“阿时哥。”
“对。”阿时笑眯眯点头，他手里拿着一个树枝。没有任何明星的架子。
他干脆蹲下身，用手拨弄火堆的同时，还顺手ruarua斯卡毛茸茸的头。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零嘴，顺手赛到脚旁斯卡兽的嘴里。
火光随着拨，缓缓变亮。微子启仰头，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的下巴，他问：“哥，大家人呢？”
“去捕鱼了。”
鱼？
阿时低头看着面前的努力仰头的幼崽，似乎是被幼崽的动作逗笑了，他笑着反问：“要去看看吗？”
见幼崽点头，他将幼崽抱起来。
离开火堆，视线重新变得昏暗。微子启睁大眼睛，想让眼睛快点适应周围的环境。他真努力着，就感觉自己额头被贴上什么东西。
他扭头，正好对上阿时收回的手指。
“嗯？”微子启看着对方收回的手，他正想说点什么。
就感觉面前亮起来。
“嗯？”阿时低声笑着重复一遍，见幼崽满脸好奇，他解释道：“那是夜视设备，可以让眼睛看到黑色。”
“好神奇。”微子启感慨，夜视设备启用后，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亮。
阿时点头，他带着微子启往树林深处走去。
树林越往深处走，出现在面前的树林就越密集。微子启趴在阿时的肩头，第二十四次和不同的鸟对视后，终于走到目的地。
水声、说话声、火光……
面前的湖，大得不可思议。微子启没想到树林里还有这么大的湖泊，长约几千米的湖泊虽然很大，但是并不深。
水深大概只到人膝盖位置。
此时上千人都举着火把，站在湖泊里，不知道在找什么。
微子启在这些举着火把的人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哥！”
站在湖泊中的谢风眠，听到声音抬手挥动火把，这就算是招手了。
有人划着木船，来到岸边。
赛琳下了船，她看到微子启一脸惊喜，但是视线落在阿时脸上时，就变成了嫌弃。
“阿时，你又跑哪去了？”
“去给你们看衣服。”
我们的衣服放得好好的，哪里需要人看？赛琳一听到阿时这个明显是推脱的话，她翻了个白眼。
她念叨着：“这是你爸爸的事情，你应该上点心。”
“是是。”阿时敷衍点头。
赛琳气不打一出来，她索性接过微崽，带着微崽上了船，就留下阿时一个人呆在岸上。
坐在船上，微子启看着岸上的阿时，对方似乎叹口气，也脱下长袍，举着火把准备下水。
他仰头，他们木船的栏杆上面，也挂着一个火把。他看着火把，没明白这有什么作用：“赛琳姐，这火把用来做什么？”
赛琳摇着划桨，她解释道：“我们都在找往生鱼。”
“往生鱼？”
“对。往生鱼在我们文化中，被认定为往生的接引者。我们都相信，只要葬礼上有它，我们离开的族人，能在宇宙里，找到回家的方向。
我们抓鱼这么长时间，发现它喜欢微微明亮的地方，所有我们现在准备的火把，就是想要吸引它。”
微子启看着湖面上成千上万的火把：“这么多火把，还不够吗？”
赛琳叹了口气，解释很含蓄：“我们现在使用的往生鱼，都是同一条。葬礼结束后，我们都会把往生鱼倒回湖泊。它今年可能嫌烦了。”
微子启设身处地，如果他是那条鱼……也许，也不会再被火把吸引。
第80章 80只熊猫
微子启低头看着湖面, 湖泊很浅，明明灭灭的火光在水面上，很容易一眼看到底。
这个湖泊水很清澈，他甚至能看到湖底浮动的水草。
“不能用仪器寻找吗？”他问。
星际科技这么发达, 难道还找不到一条鱼？
赛琳摇头：“我们这里磁场特殊, 再加上星球位置特殊, 我们这里大多都靠自己动手。”
星球难找，这就意味着外界的资源很难进来。
这听上去和云端很像，两个星球都是因为地理位置, 而养成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习惯。
微子启点头, 环顾四周, 周围的人举着火把, 远处的谢风眠正在和一人说话, 谈论的内容，就是哪一片水域, 往生鱼出现的可能性大。
更远处, 大明星阿时举着火把的手一滑, 火把落在湖里很快熄灭，他人也失去重心, 整个人坐在水里, 旁边高个的男人，边笑边搭手让他站起来。
他垂头，看着水面。想起蓝星钓鱼的方法。
“也许我们需要一个饵。”
赛琳划桨的手一顿，她低头，辫子上的绑着的吊坠，顺着她的动作, 发出叮当声响。她失笑：“我们曾经尝试过，不过我们的食物，往生鱼好像都不感兴趣。”
微子启陷入回忆，想起自己在蓝星看到的钓鱼大哥。在上学的路上，他总能看到那个钓鱼大哥，一来二去两人就相熟了。
永远装备齐全，永远空手而归的大哥，曾经抽着烟，骄傲给他看自己这么多年，研究出的打窝秘方。据说只要按照这个秘方，不管多难钓的鱼，都会冒出水面。
但是，也就仅此而已了。
秘方最重要的……微子启看着清澈的水面，手捂住自己身上的空间纽。他小声说：“大哥，我想要黄豆。”
空间纽没有任何反应，安静下来，微子启只听到赛琳水面划桨的声音。
赛琳正看着向岸上走去的阿时，她没听到微崽刚刚在说什么。她看着坐在船上的幼崽：“怎么了？”
“没事。”
微子启看着自己的空间纽方向，他没记错的话，那个钓鱼大哥，所说的秘方，就是黄豆粉末。
还是不行吗？他叹口气，得知空间纽能许愿后，在白菜种子之后，他也尝试了几次，但结果都没有回应。
他想起空纽里的土豆，正考虑要不要试试土豆泥，就感觉自己的空间纽在振动。
滚落声突然在船上响起，微子启下意识低头。散落的黄豆不断从半空落在船上，赛琳划的这艘船，是很普通木伐。
滚木紧密拼接，没有缝隙，倒不会出现，让人脚被水浸湿的现象。
如果是人站在船上，肯定没有半点问题。
但是现在，在半空中掉下的黄豆，它们颗颗饱满，形状一看就很适合在平地上滚，更别说现在赛琳还在划船。
微子启顾不上感谢空间纽大哥，他连忙趴下，想将那些滚落的黄豆聚拢，他坐在地上，很努力想将散落的黄豆聚在一起，可是，却怎么也没成功。
他现在爪子太小，对于这些滚来滚去的黄豆，没有任何办法。
噼啪落水声不断响起。随着黄豆落水，周围的人都被这阵声响吸引。
赛琳看着面前的黄豆，虽然她不知道那些黄豆是什么，但是看幼崽的样子，她下意识就蹲下，想帮微崽，将那些散落的黄豆，聚在一起。
木桨在湖面上飘荡，顺着水流，缓缓飘向远处。木桨越漂越远，不知为什么，那木桨藏在水面的一部分，突然动了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
湖面上举着火把的守夜族，自然没错过这阵声响。他们高举着火把，看到船上手忙脚乱的赛琳，和整个趴在木船上的幼崽。
怎么了？
没找到鱼，还把自己衣服弄湿的阿时，刚刚换完衣服，走到岸边。
比起还在水里，不明所以的族人，他很清楚看到远处的黑影。
那黑影动作很快，都在向木船的方向移动。
“赛琳！快带着微崽离开船！”
赛琳听到这句话，她刚想动作，就已经来不及了。
“扑通——”
有小鱼跳出水面，它只有拇指大，颜色艳丽的尾巴在水里像穿着纱裙。
微子启看着那条鱼，很快，木船失去平衡，怀里散落的黄豆，全都滚落到水里。
船体倾斜，他滑落到木筏边，在火把的照耀下，他看到水里数不清的彩色小鱼。它们都想吃船上的黄豆，有性子急的小鱼，都跳到船面上。
说实话，这种鱼很好看。没有蓝星锦鲤那般富贵的身材，它们大多纤瘦线条优美，鳞片看着不带着粘腻非人感，反而有种丝绣堆叠在一起的光泽感。
微子启看着跳到自己面前的小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小鱼吻住手。周围还在摇摇晃晃，他看着船边周围，现在那里，密密麻麻全是这种鱼。
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现在整个湖泊所有的鱼，可能都被黄豆吸引过来。
赛琳单手抱起微崽，现在水面的情况，已经容不下他们下水。密密麻麻的鱼占据这方天地，她认出这是碎星鱼，它们不伤人，但是嗅觉很灵敏。
在他们不夜都，常常被称为呆子鱼。
这些鱼从来都是有食物就扑上去，而他们刚刚接触了黄豆，如果现在进水里，说不准这些鱼被朝他们拥来。她不怕被鱼挤过来，但是怀里的微崽怎么办？
木筏晃动越来越厉害，随时有沉没的风险。谢风眠看着木船上的微崽，他刚有所动作，肩头就被人压住。
诺瓦看着谢风眠摇头：“看，阿时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阿时踏着飞行滑板，正在湖面上疾驰。他的速度很快，眨眼间，就飞到船的上方。
木船被碎星鱼顶的离开水面，赛琳看到头顶站在飞行滑板上的阿时，阿时看着赛琳狼狈的样子，眉眼都带着看人狼狈的促狭笑意：“怎么这么狼狈？”
“事出突然。”赛琳犟嘴回道。飞行滑板离船还有一米，见阿时笑着伸手，她没有犹豫，她借力握住阿时的手，跳上了飞行滑板。
她前脚刚一踏上滑板，后脚湖面上的木船，就被碎星鱼顶翻。她看着在水里，不断争抢着黄豆的鱼群。
她咂舌：“这些鱼都疯了。”
阿时赞同点头，两人少见达成共识。
他目光落在她怀里的微子启身上，此时幼崽皮毛上被水沾湿，眼睫上还挂着水珠子。
见微崽低头，一直看着水里的鱼，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他以为幼崽被鱼群吓到了。
“微崽，怎么样？”
微子启被叫得回神，他看着底下的碎星鱼，五颜六色的鱼在水里汇集，像打翻的水彩画。
他犹豫片刻，指向水里的某处。
“那鱼不动了，它……不好吗？”
他没说死，毕竟这个词代表的意思太重，不管在哪种情况下用，都不大好。
阿时赛琳听到这话，都下意识扭头。
他们顺着幼崽指着的方向看去。的确，在这个打翻的水彩颜料中，有一条蓝色小鱼停在水里一动不动。
它的体型比起其他鱼要小一点，如果不是微子启指出来，他们根本没发觉。
阿时操控飞行滑板变低，他从空间纽里拿出捕鱼的抄网和鱼缸。长长的抄网入水快狠准，那条小鱼很快便落入鱼缸中。
赛琳是医生，她看着鱼缸里的鱼，她语气带着犹豫：“这样子观察，它反而很健康，没有什么大毛病。”
眼睛清澈，鳞片闪闪发光，除了不动，它就是一条很健康的小鱼。
赛琳正想着那鱼什么毛病，突然她想到什么，和阿时对视一眼：“除非……”
阿时拿出腰间的果子，他挤出果子的汁液滴到鱼缸里。
碎星鱼蓝色的尾巴末，浮现一圈红色线条，渐变的红色也在蓝鱼的背鳍、头部出现。微子启看着面前颜色发现变化的鱼，突然想明白了。
“这是往生鱼？”
“对。”赛琳兴奋解释道，“每年葬礼结束后，我们会在往生鱼的鱼尾、背鳍、背部涂上葬礼上的红果，这种果实，遇到白果会显露颜色。这方便我们找它。”
微子启看着他们手上的往生鱼，又看着底下的碎星鱼，发现两种鱼基本没什么区别。
“那往生鱼和底下的鱼群，有什么区别？”
“往生鱼是碎星鱼变异种，它们寿命比起普通的碎星鱼来说，要多很多年。不过相应，它们动作比起普通鱼，要迟缓很多。”
微子启看着面前，吐泡泡都慢半拍的往生鱼，点头。
找到往生鱼，水里的人们便都上了岸。
滑板刚在岸边停下，谢风眠就走了过来，他接过赛琳手里的微崽，低声道谢。
微子启看着谢风眠，他皮毛上还有水，见谢风眠的衣服被自己弄湿，他有点不好意思：“哥，你衣服……”
“没关系。”
比起身上的衣服，当然还是幼崽更重要。
找到往生鱼，人们都放松下来，他们三五成群往火堆走去。
谢风眠带着微子启走到最后面，微子启看着人群慢慢走远，四下无人，握成团的爪子郑重放伸到谢风眠面前。
谢风眠看着幼崽的拳头，他手里还拿着毛巾，他正在给微崽擦着毛发。耳畔的宝石坠在火把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他看着微崽：“怎么了？”
拳头打开，一枚小小的黄豆出现在谢风眠面前。
他听到幼崽小声说：“哥，这是我给你的礼物，不过只剩这一颗了。”
谢风眠接过被体温捂热的黄豆。他郑重点头：“我会收好它。”
他什么都没问，微子启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他看谢风眠面色这么严肃，拿出这颗黄豆，本来是想活跃气氛，但没想到哥这么认真。
“我下回给哥更好的礼物。”他小声说。
“这个没什么不好。”谢风眠说道，他握住那个黄豆，将它小心放入贴身的口袋。他低头看着微子启，确定幼崽身上干了后，他才舒口气。
“我们现在回去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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