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挑眼看了看天, 明示道：“嗯，他还没走远，现在追上去也来得及。”
事已至此，当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夏油教祖的日子暂且有了奔头, 正是活力旺盛的时候, 要应付五条老师不算特别困难……大概吧, 不关他的事。
五条老师莫名有种被驱赶的松鼠的感觉——夏油杰这家伙, 就差伸手甩甩还附带着“去、去”的音效了。
难怪他最近看口嫌体正直的教祖大人都顺眼很多，原来是身边有个更气人的家伙做对照组，非常爽快地把所有人都恶整一通后还准备若无其事地溜之大吉！
五条老师抓着夏油杰的手腕把对方的手拿开，无语到快笑出声，他扯了扯嘴角，毫不客气地问：“那你觉得我为什么不先找他？”
“你们之间的事，我不好说。”夏油杰笑眯眯地装傻, “不过悟会先来找我, 或许是因为我更好相处一点？”
他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按住了即便已经在五条老师这里多次折戟也决定顶住压力为饲主冲锋陷阵的Satoru。羂索只有一点没说错, 这孩子的确是一只小笨猫，但保护饲主的心非常强烈……
五条老师没给他面子, 五官扭作一团做了个相当扭曲的鬼脸, 十分嫌弃道：“嘁，是因为你最不好相处。”
表面上一团和气, 实际上犟得跟什么似的, 简直就是装模作样两面三刀邪/教教祖pro max, 现在暂且还有点耐心应付, 估计再等一会儿就要像之前预备把他扔进狱门疆里时那样直接强制了。
现在全咒术界都以为他是个被逼急了会搞强制的大变态，物理意义上地和夏油教祖搞得死去活来——虽然看着那群人想吃瓜又不敢来问，看着他就一副被噎住了的样子挺爽的啦……但是！
但是, 夏油杰这种态度搞得他不上不下的，爽中还带着点微妙的憋屈，害得他老是感觉心里憋着气，非常郁闷！
夏油杰微微瞪大眼睛，好像受了很不得了的诽谤似的，非常惊讶地说：“还是第一次有人说我不好相处呢，应该是悟自己有问题吧？”
五条老师非常敏锐，很自信地说：“我没问题，绝对是你有问题。”
肉眼可见的，夏油杰的视线游离了片刻，随后非常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好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无论在哪个世界，“五条悟”这个存在和常规的人类都是不同的。
难怪当猴子的日子里总觉得差了点什么，原来是少了个能看着他这种表情还能坚定自己观点的抬杠专家……不对，倒也不是这方面的问题，他不爱和人抬杠，只是觉得那种只有一个人的日子很无聊罢了。
“对啊，我有问题。”夏油杰眼神死，破罐子破摔道，“怎么，弄死我？那我推荐用浓缩版的‘茈’对准我的心脏哦，会没那么痛苦。”
五条老师：“……”
他很谨慎地收手，表情肉眼可见地拘谨乖巧了很多。
不是错觉——这个杰，挺危险的，无论是总量多到异常的咒灵储备还是非常摇荡的精神状态，各种意义上让周围的人和他自己都很危险。
而五条老师退步后，夏油杰反而得寸进尺了。他上前一把抓住五条老师准备收回的手，非常强制地按到了自己的胸膛。
被他另一只手托在怀里的Satoru警惕地缩了缩脖子，随即试探性地探头探脑试图嚼嚼五条老师的袖子。
大概好几分钟过去，没人有空搭理小猫咪对白发教师衣袖的凶猛啃食，两个人类以格外奇异的姿势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像是时间停止了一般。
五条老师沉默地抿了抿唇，难得地有点视线飘忽，不知道应该往哪里看比较好。他如同迎面被人来了一棒似的，虽说算不上眼冒金星，但也很难集中注意力，思绪混乱、六眼宕机。
他已经能感觉到自己的耳尖在发烫了，宕机的六眼勉为其难地分出一点处理效能替他看了一眼，皮肤太白的坏处在此刻一览无余，好在附近没有灯光，就算耳尖红得滴血也不够明显，只要夏油杰没在看就没问题……
说起这个，夏油杰在看哪里？五条老师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却发现对方低着头，视线很专注地盯着按在自己胸膛上的手，面无表情，实在难以理解对方那颗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什么。
埋在胸腔中的那颗心脏强劲有力地跳动着，证实对方生命体征非常健康，五条老师却觉得这种震颤感让他有点难以适从，手指几乎都要僵直了——他、他不是很敢动，如果不是没能搞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状况，他很想说这是不是不太礼貌。
强制别人非礼自己也不太好吧？这个杰怎么那么喜欢搞强制啊？！
强扭的瓜是不甜的！！！
五条老师眼睛狂眨，似乎要打出一串暗号摇来某个谁救救他一般，但他又不敢轻举妄动，以免踩到夏油杰哪个不得了的机关让人一脚油门把他创进墙里去。
夏油杰回过神来，忽的开口道：“……我还活着。”
他松了手，若无其事地把不敢直接咬人，于是狠狠地攻击了五条老师袖口的Satoru扯开，长舒一口气看向完全陷入宇宙猫猫头状态的五条老师，认真道：“悟，我还活着。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我都活了过来，现在还正为了回到我的悟身边而努力着，所以那一切都不重要了。”
“至于你另外的问题……悟，我不能回答你。就算我和教祖大人同样是‘夏油杰’，因经历的不同，哪怕同样的问题也可能给出不同的回答，所以你只能从他那里得到答案，我也只能从我的悟那里被解答困惑。”
五条老师：“……”
啊？
“是、是这个意思啊……”五条老师颇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他实在是狗血剧本入脑，差点就想大喊“不要啊不要啊人家已经心有所属了不可以”之类的话了。
夏油杰最终还是拐回了一开始的建议，“悟还是去找他吧，毕竟那位教祖大人才是真正同你一起经历过青春时光的人。”
说完后，他转身就走，背影看起来十分淡定，好像就要这样若无其事地离开。
五条老师：“……”
白发教师凝视着那个背影，忽的“啧”了一声，迈开长腿在夏油杰即将离开他视线范围内时追了上去，一把拧住狡猾的狐狸后颈，幽幽道：“杰耍老子？”
夏油杰看似说了很多，但其实也还是五条老师已经知道的信息，车轱辘话转了几圈差点又把五条老师绕进去，简直是超级狡猾的极恶野狐狸！
“哎呀……怎么会？”夏油杰很尴尬地转身干笑两声，“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悟能听出来吧？”
好吧，真心话，真心来把他绕晕的话。五条老师转了转眼珠，夏油杰实在非常抗拒向他说自己死亡的经历，再勉强下去也没办法得到答案，恐怕真会让这位杰做出更危险举动。
五条老师很体贴地转移了话题，“杰现在准备去哪里？不想暴露自己的话，教会那边你也去不了吧？”
“放心，我有办法。”夏油杰还记得很多当年还没来得及骗的猴子——不，是没来得及帮助的教众，抛开砂糖猫猫教已经处理过的部分，还剩下不少，足够让他短暂地安居乐业了。
“好，杰再见。”五条老师跟他告别，松手真准备看着他走。
夏油杰犹疑了片刻，“……我真走了？”
“走啊。”五条老师微微颔首，“我过会儿就去找我的杰了哦。”
夏油杰有点困惑，“我以为悟又要放过他了。”
“那不就ooc了吗？”五条老师煞有介事地伸出一根手指，“这就是杰不懂了，这种剧情，再往下演的话可不能装得太若无其事。我不能ooc。”
夏油杰：“……”
啊，五条老师好像真的演得挺爽的。夏油教祖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办法出戏了。
……
砂糖猫猫教，教祖回归后第一次布道结束。
夏油教祖回到后台，菅田真奈美连忙迎了上去，非常为难道：“夏油大人，有位……呃，佐藤先生很想见你。”
佐藤先生，当然就是五条老师了。菅田真奈美非常无奈，她已经被五条老师威胁过，不能暴露他的身份。
本来作为夏油教祖麾下的诅咒师，她没理由听敌方最强的话，可夏油教祖回归后对于之前潜伏五条家的事情一字不提，五条家也没因为他卷走了很大一批咒具就闹起来，两边的态度都非常暧昧，让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夏油教祖瞥了她一眼，“佐藤……嗯，不见。”
好不容易才脱离那种狗血剧本，什么斋藤佐藤砂糖通通离开他的视线！
菅田真奈美低声道：“……他给教会捐了一亿，之后大概还会持续捐款。”
夏油教祖：“……”
听起来人傻钱多，恐怕是遇到了麻烦的富商。佐藤这个姓是日本第一大姓，想要避开恐怕还是有点困难……人不能和钱过不去，猴子罪恶的财富也得收缴到他手里来为大义做出贡献，与此同时有限地帮助猴子解决一点麻烦也没关系。
夏油教祖：“那、那就见一面吧。现在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婉拒了菅田真奈美想陪同他的提议，独自一人前往会客室。刚拉开门，夏油教祖就后悔了。
“嗨～杰～”五条老师盘腿坐在会客室里，很轻快地抬手打招呼。
夏油教祖很想后退关门跑路，但他心里又非常清楚自己这一跑五条老师必然会追上来，到时候闹起来不好看……况且还有他的家人们在这里，如果自己退走，他们可不好说。
于是夏油教祖深吸了一口气，挂起天衣无缝的营业笑容走了进去，关上门才问：“悟怎么来了？这可是诅咒师的大本营，你这样来恐怕要落人口实。”
“杰，你不觉得有什么东西还没结束吗？”五条老师看着他。
夏油教祖心下疑惑，面不改色地问：“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砂糖猫猫教的干部们悄悄地聚集在了门口。
美美子用口型问：“……那个家伙怎么又来了？”
菅田真奈美摇头，同样口型回答：“不——知——道——”
菜菜子正在无声地磨牙，怒瞪就这样将五条老师放进来了的菅田真奈美，祢木利久正在尝试用比划的方式消减这孩子的怒气。
拉鲁连忙给他们打手势——里头又要说话了！
六眼早已发现了门外那群鬼鬼祟祟的诅咒师们，五条老师很狡黠地一笑，夏油教祖愣了愣，还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下意识就说：“悟，你别冲动。”
“我不冲动，杰。这都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明白的事情。”五条老师恳切道，“之前是我太偏激了，没有考虑杰的想法，才让杰不惜假死也想离开我。”
夏油教祖一听就知道是先前剧本的延续，顿时大惊，“喂……”
不是已经结束了吗？
不妙，非常不妙。
五条老师冲他wink了一下，“所以，我现在要重新追求杰——用更健康的方式。”
夏油教祖一头雾水，“啊？等等……”
明明已经结束了，为什么突然又要接上了？到底是什么情况？发生什么事了？
他没来得及问。
“我！不！同！意！”毒唯菜菜子扑门而入，连着后面一群表情尴尬的干部们。
夏油教祖：“……”
五条老师指着菜菜子，又指过一圈砂糖猫猫教的干部们，宣布道：“好！你们都听见了！我要重新追求杰！”
第72章 百鬼夜行（23） 白给给谁了？！……
“我再说一遍我不同意！！！”美少女的尖叫响彻云霄。
夏油教祖倒抽一口凉气, 几乎用自己此生最快的速度将菜菜子推了出去。
“……抱歉，稍微有点事，先不要来打扰我们。拉鲁、利久，快带她们走。”顶着女儿不可置信的目光, 夏油教祖坚定地重新拉上了门。
比起家人们来说, 显然, 会客室里那个家伙更让夏油教祖头疼。
一起经历过那么尴尬的事情之后, 默不作声地各自分开不是成年人的默契吗？五条老师怎么又找上门来了？实在让人——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五条老师格外乖巧地等着他把急得就差上蹿下跳的教会干部们打发走。
“说完了吗？”五条老师眨巴着眼睛问。
他越乖巧，夏油教祖越害怕，生怕这种乖巧之下隐藏着超级大“惊喜”。夏油教祖再次走到他面前坐下来，才谨慎道：“……悟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那种疯话他才不信。绝对、背后绝对有坏蛋指点——比如某个和他分道扬镳后至今杳无音讯，据说又去替他寻找咒灵了的铲屎官。
五条老师皱了皱鼻子，很不高兴地说：“不是说过了吗？我要重新追求杰，追——求——真是的, 这种时候就别装耳背了吧？”
“谁装耳背了？！”夏油教祖急得声音都高了八个度, 喊完后自觉失态, 按了按眉心无奈道，“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那个离谱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悟。”
“哪里结束了？”五条老师很委屈, “有好多线索都没有回收呢，这样没头没脑地结束绝对会成为烂片的哦。”
夏油教祖叹了口气, 仍在试图和他讲道理, “本来就不是真的, 放着不管很快就被忘记了, 悟何必在意那么多？”
五条老师耸耸肩开始耍无赖，“反正我是认真的，不把这个剧情圆回去, 我晚上觉都睡不着，都已经到这种程度了，杰就再配合我一下嘛！”
“……差不多够了吧，悟。”夏油教祖掀起眼皮看向他，凉凉道，“被那家伙耍了这么几个月，现在事情已经了结，我没兴趣再做扮丑的提线木偶了。如果悟还有兴趣的话，不如带着高专的学生们自己排练，我们诅咒师也是有自己要忙的事情的。”
五条老师双手向后一撑，很悠闲地晃了晃脑袋，看向天花板说：“没关系哦，这回倒还真和他没关系，所以杰只要抽空配合我就好了，不配合也没关系。我已经把辞职表放到夜蛾的办公桌上了，本家那边管不着我，所以我现在也算是个自由咒术师。”
夏油教祖：“什么……”
话题怎么突然从愿不愿意陪他演滑稽剧转到……转到，辞职？！
夏油教祖瞪大眼睛，震惊道：“悟都已经在高专做了十年老师，怎么突然辞职了？夜蛾老、夜蛾不会同意的吧！”
五条老师这才重新看向他，无忧无虑地粲然一笑，“我同意就OK啦～事情我都明白了，要是杰愿意的话，我就和你一起做诅咒师。”
夏油教祖脸色陡然一变。
他就知道——那个铲屎官就是个大漏勺！明明一开始说好了，这些事情不能告诉悟，怎么一转头没看住就什么都给漏出去了！
不对，先冷静下来……那家伙勉强知道轻重，不可能全部漏出去，先试探一下悟知道了多少……夏油教祖深吸一口气，扶着脑袋借着袖子遮挡调整了一下表情后才坐直身子强作镇定道：“悟已经知道了吗？”
——原本未来会发生的事，和他接下来的计划。
五条老师淡定地装腔作势道：“不然杰以为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其实他似懂非懂的。夏油杰的态度倒是能让他勉强理解到那家伙其实在那个五条悟手上死过一遭，可至于怎么活过来，又如何开启这场平行世界旅行的，只要追问就是“浓缩版茈对准心脏弄死我”，仗着五条老师不会真的打死他这只寄养狐狸就胡作非为，实在可怕得很。
但这边夏油教祖山穷水尽后又被指出一条新路，奔头很足，万万不会冲上来让他“有本事就弄死我”，再加上对教祖大人相对而言更熟悉一点，所以五条老师才过来走迂回路线。
对于从小到大都是“想要就得到”，唯一的挫折只在自己选的挚友这儿遇上的五条老师来说，实在已经是天大的委屈和让步了。
夏油教祖沉默了片刻，扯了扯嘴角，“好吧，如果是悟的选择的话，要留下也可以。只是高专那边……”
五条老师非常无所谓，“嘛，叛逃又不是死了。只要我还活着，那群烂橘子们真是不想活了才会动高专。”
果然，几乎全都被漏出去了！夏油教祖心中正在抱头尖叫，面上还能保持着镇定已经是超常发挥了。
但他很快就真的平静下来。反正跟着高专做事确实是被狠狠压榨……如果再和他一起的话，至少不需要什么都让悟来负责。
“那我可就留下了哦。”五条老师站起身来，“你们这儿需要办入职手续吗？包吃住吗？”
“嗯，可以的。”夏油教祖微笑点头。
五条老师心中欢呼。
耶，成功打入砂糖猫猫教内部咯！
……
次日早。
夜蛾校长今天自从走进办公室就觉得哪里不对，他眯了眯眼睛，很谨慎地走向自己的桌子，便在暂未批复的文件最上头发现了一张辞呈——五条老师写的，和他当年写的任务报告没什么差别，理由竟然是“老师当太久了，去体验一下新职业，有空再回来”。
再往下一看五条老师还写了新职业的意向——“自由咒术师（说不定会去当诅咒师捏^ ^勿念）”。
夜蛾校长：“……”
五条老师要去当诅咒师，闭着眼都知道要往哪里去。十年前五条老师在新宿受了一肚子气，郁郁地坐在楼梯上时，夜蛾校长就疑惑他为什么不追上去，现在隐约得知真相后，五条老师还真追上去了。
现在国内三个特级，两个都要在诅咒师事业上发光发热，唯一一个在高专的乙骨忧太还尚未成长起来……
夜蛾校长略感崩溃——五条老师现在倒是彻底遵从本心爽到了，可谁来救救他？
“叮铃铃——”办公室的座机恰在此时响了起来。
夜蛾校长接起，对面是总监部的烂橘子一位。
“夜蛾，五条悟在哪里？他电话怎么打不通了？”
夜蛾校长：“……”
他很难和对方说清楚，因为他只是一个无助的空巢校长。
对方还在絮絮叨叨要处罚擅自无理由失联的五条老师，暂时还没意识到夜蛾校长死一样的沉默，就这么过去了大概两分钟，才堪堪反应过来，试探道：“夜蛾，你怎么不说话？”
“悟啊……”夜蛾校长沉吟片刻，“他已经辞职了，至于他的去向……我不太清楚，或许是白给了吧。”
多余的他不想多说，还是去找五条家扯皮吧。
烂橘子：“……”
白、白给了？什么意思？给谁了？！
他手一抖，直接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砂糖猫猫教。
“杰、杰杰杰杰杰——”五条老师前后脚地跟着夏油教祖，“起得好早哦，需要给那两个小鬼做早餐吗？哇啊，不会还要做爱心便当吧？”
夏油教祖温和道：“不，美美子和菜菜子她们上学的时候一直都在外面吃，我只是起来送她们出门而已。既然悟也醒了，要吃点什么吗？”
五条老师开始点菜，“哦，那我要吃炸虾。”
“早上别吃这么油腻。”
“可晚上杰也不让我吃啊。”——这说的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已经吃夜宵了却还要求健康的夏油教祖拒绝在晚上制作油炸食品。
夏油教祖顿了顿，“好吧……那就中午做，中午家里好像只有我们两个人呢，悟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五条老师做出一副勉为其难地样子同意了，“唔姆……好吧，等我想想。”
菜菜子撑着脸很幽怨地看着一大早就像只粘人猫一样绕着夏油教祖转来转去的五条老师，很幽怨地吸了吸鼻子，磨着牙道：“哈，重新追求。”
这家伙根本没有做出任何追求的举动，只是来教会里宣布了一通大话，再加入了砂糖猫猫教之后就完全勾走了夏油大人的心。都快三十岁的大叔了，这么腻腻歪歪的算什么回事！她这样的青春美少女都不好意思这么嗲地缠着夏油大人！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
美美子路过她身边，催促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道：“好啦，菜菜子，我们该去上学了。你再看下去，夏油大人也还是喜欢他。不是说好的夏油大人喜欢就可以吗？”
“呜——”菜菜子发出一声尖锐爆鸣，来不及等待双子姐妹，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冲出了门去。
“夏油大人！我们先走啦！”美美子愣了一下，喊了一声当作通知，抓起自己和菜菜子的书包连忙跑着跟了上去。
“哎？”夏油教祖探头一看，菜美姐妹已经不见踪影了。或许这就是青春期少女的奇异心事吧，等她们晚上回来再和她们谈谈吧。
即将到达校门前时，她们才远远地看见一个身形熟悉的长发男人。他低着头在手机上敲打着什么，熟悉的猫挂在他肩膀上探头探脑地试图研究男人手机上的亮闪闪的图画。
菜菜子一个急刹，胡乱擦了擦脸，犹疑地停在原地观察。
“呼……菜菜子，又怎么了……呀！”美美子险些撞到她背上，好在及时停住了脚步，顺着双子姐妹的视线往前看才发出惊呼。
一些不久前的记忆缓缓浮现到脑中。菜菜子缓步凑近过去，“夏油大人……？”
“啊，你们来了。”夏油杰抬头，Satoru同他一起抬头看向两个少女，璀璨宝石一样的蓝眼睛闪闪发亮，简直和某个登堂入室的家伙一模一样。
美美子也想起来了，咒术师的直觉非常准确，她不认为面前这个夏油大人是假冒的，而家里那个夏油大人当然也是真的，再联系上之前在五条家一瞥的见闻，所以……
“第、第二个夏油大人！”美美子震惊。
夏油杰竖起食指放到唇边，示意她们噤声，温和地问：“今天上学的时间怎么这么早？在家里受了谁的气？”
菜美姐妹大脑飞速运转：这个夏油大人和那个夏油大人一同出现在五条家过→他们之间互相是信任的→所以她们也可以信任这个夏油大人。
菜菜子告状道：“都怪五条悟！他、他都住到家里来了，天天缠着夏油大人，甚至今天都没有送我们出门……”
美美子想了想，还是没拆穿是她们主动逃走了的事实。
“是吗？这也太坏了，真过分……”夏油杰说着，表情变得非常微妙。
他把锅推给教祖大人，这几天藏着躲着的生怕有只疯狐狸要跳出来和他拼命，怎么一转眼——那边过上日子了？
真的假的？
第73章 百鬼夜行（24） 如果你邀请我，我也……
将依依不舍的美美子和菜菜子送进学校, 夏油杰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表情非常嫌弃。
“有些人真是一点诱惑都扛不住。”夏油杰伸手搓搓猫脑袋，“你说是吧，Satoru？”
诱惑本惑·诱饵小猫Satoru：“喵？”
夏油杰叹了口气, 很快又无奈地笑了笑, “不, 算了。小猫咪不用深究那么多。”
差别其实非常明显。
无论Satoru的体质究竟如何特殊, 它的思考方式就是一只真正的猫咪，偶尔愿意在充足的上贡后听从指令办点小事，但大多数时候对愚蠢的人类爱答不理……不过因为它很喜欢夏油杰，所以不会特别介意被他扒拉。
至于在十年前那个新手世界努力装猫为他保驾护航的五条悟……不能理解，既然他自己已经能做到摆弄时空这种完全脱离人类的神迹了，为什么一定要将这种重要任务交给他呢？
现在不是消沉的时候。夏油杰把Satoru揣进怀里，搓搓猫头重新燃起斗志, “好, 这就去看看我们的教祖大人究竟掉进了怎样的温柔乡吧。”
……
夏油教祖其实没有被送上门来的五条老师所蛊惑, 依靠着剩余含量不多的理智，他早在决定接受五条老师加入的时刻就已经明白这家伙是在唬他。
虽然不知道他的经验还有没有作用, 但他对五条老师的了解……如果这人真掌握了全部的情报, 恐怕会先摁死总监部之后再来找他。现在这副谁都不通知就兴冲冲跑过来了的样子……大概只片面地知道了一点东西，至于为什么会来——总不可能是他在演绎途中暴露了什么吧？
哈哈, 没可能啦。五条老师看起来挺问心无愧的。
夏油教祖看着前面离着他半米推着购物车欢快购物的五条老师, 心下叹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谁家小孩呢。对方看起来实在高兴的, 出门前还嘀嘀咕咕地跟他抱怨说“都好久没来过超市了”, 他也不想扫兴，只是心中默默又在总监部的小人上扎了几根针。
“哇呼，杰快看！”五条老师举起一个和他脸差不多大的超大波板糖, “我要买这个！”
五条老师跑过来就只带了一个人，其余生活用品根本一点没带，昨晚好不容易从砂糖猫猫教后面的仓库里拆了一套洗漱用品出来……本来可以让他回去拿，但五条老师坚称自己已经叛逃，誓要和过去一刀两断，所以拒绝了这种提议。
夏油教祖似乎从这种说法中感到几分微妙的酸气，天气还尚且没有炎热起来，他却莫名有种汗流浃背的感觉，只能换上常服跟着五条老师出门了。
好在今天是工作日，这个时候超市人流量不多，只要夏油教祖特意避开，也不会撞上普通人，再想到那只咒灵到手后，这群猴子都是人类预备役，勉为其难还可以接受。
夏油教祖警觉道：“可以买，但不许尝试一口气塞进嘴里。”
“杰当我是小学生吗？”五条老师很诧异地白了他一眼，将波板糖放进购物车里，继续往前溜达。
那实在难说……夏油教祖心里嘀咕。想当初他们还有空一起逛超市的时候，小时候被严格管束着不会到这种地方的五条老师还真干过这种事，只是当时的波板糖还没有这么大，他嚼两下还真能咽下去，可现在这个已经做不到了吧……
“杰，在发呆吗？”五条老师溜出去两三米，见夏油教祖没跟上来就返了回来，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其实并没有多少普通人在，但他还是低声说，“人太多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吧，剩下的东西网购也OK啦。”
夏油教祖摇摇头，“不，我只是真的在发呆。买完再回去吧，我也没到不能和猴子共处同一空间的程度。”
尽管他这样说，接下来五条老师也没再磨蹭，飞快地买好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之后就推着购物车去结账了，还没忘把夏油教祖拉上。
夏油教祖意识到自己似乎还是扫兴了，心情格外微妙，甚至回家之后都忘了要喷除臭剂。直到放学回来的美美子和菜菜子告诉他今天遇到了另一个夏油大人之后才稍显意外。
菜美姐妹是特意避开了五条老师不在的时候来和他讲的。虽然那个夏油杰也是夏油大人，但菜美姐妹是带着点吃了代餐的愧疚感来向他忏悔的。
她们这样一本正经地忏悔，代餐之王·夏油教祖微微颔首，疑似平静无波的外表下隐含着惊涛骇浪，“啊，没关系，我知道。没关系，他不会害你们的，所以真的没关系。”
——因为太过心虚所以甚至说了三次没关系！
得到准许的菜菜子和美美子终于放下了心，她们这才忍不住问：“那个五条……呃，五条先生，接下来真的也要成为我们的家人吗？”
夏油教祖肯定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菜美姐妹又问：“那个夏油大人呢？”
她们的语气带着点期待，比起五条老师显然更欢迎夏油杰。夏油教祖顿了顿，解释道：“他来自另一个世界，总是要回去的……不过他留在这里的时候，当然也是我们的家人了。”
“喔，好的！”菜美姐妹满足地离开了。
话语出口，夏油教祖就明白这种话的肉麻性，他仔细观察了四周，确定某个铲屎官不在附近后才松了口气。
既然那家伙又在菜菜子和美美子面前出现了，恐怕最近又有事来找他……或许是已经找到那个名叫真人的咒灵了。而被他拜托外出寻找宿傩手指的米格尔时不时就会发来几句消息，米格尔很无法理解地发出了种种吐槽，“这么重要的东西就放百叶箱里还不上锁，真是对大家都很信任啊”之类的只是其中还比较好听的话。
这样看来，夏油杰好像就快离开了。
虽然能够排除夏油杰把情报全漏给五条老师了的可能性，但他确实把五条老师引到了他这边来，离开之前挨两句骂实在不冤。
夏油教祖知道夏油杰很快就会来，但也没想到这家伙会来得这么快。半夜被窗边的响动惊醒的教祖垮着一张小狐批脸盯着靠低级咒灵潜入开窗的不速之客，盯了一会儿后就重新倒了下去。
狐狐祟祟的夏油杰把窗户推开，小小地吹了个口哨，“我来得是时候吗？”
Satoru趴在他肩膀上，很有活力地和教祖大人打招呼：“喵！”
“……你又犯病了？”夏油教祖原本还有点警惕，看见是他之后甚至都懒得坐起来了，甚至还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无语道，“是时候，太是时候了，我才刚睡着呢。”
夏油杰翻了进来，四处看了看，才问：“悟不在吗？不是说他辞职投奔你们砂糖猫猫教了吗？”
教祖大人对他很无语，最终还是坐了起来，似乎已经尝试过理解他的脑回路才百思不得其解地问：“别再提你起的那个破名字……再说了，就算悟来了，你又为什么会觉得我们两个晚上会住在同一个房间？”
等等，这家伙是能编出《霸道家主爱上我：落跑教祖别想逃》的存在……想到这里，夏油教祖连忙伸手制止，以防此人又随口胡诌不知放出什么屁来，但还是晚了一步。
“上学的时候不是经常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住在同一间房吗？挤同一张床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你现在装什么？”夏油杰万分诧异，不懂他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
这确实是实话——尽管“窗”的业务能力不错，辅助监督们一般也能处理好后勤工作，但也有可能遇到无可奈何的情况。好在他们两个都是男的，关系也好得差点能穿一条裤子，不至于为这种安排闹脾气。
但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夏油教祖咬牙切齿：“现在又不缺房间！”
“还好不缺房间，来之前我倒还真有点担心……如果你们在一张床上的话，我突然出现是不是不太好？”夏油杰一本正经地摇头道，“我其实不太想加入你们的，当然，如果你们非要邀请我的话我也可以考虑考虑。”
夏油教祖：“……”
听听，这人又开始了。
教祖大人本来觉得自己的性格相当好，可真正对上同位体之后又觉得这货实在烦得要死。
发神经也要讲究基本法，现在已经让夏油杰抢占先机，显而易见，他已经落于下风，又因为却有弱点暂且不能做出有效的反击……
夏油教祖连忙转移话题：“别胡扯了，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咒灵找到了？”
“嚯，转移话题的手段不太高明啊，顾左右而言他……”在教祖大人真要暴起攻击他之前，夏油杰及时打住，变戏法似的凭空掏出两颗咒灵玉，正色道，“已经解决掉了，不过还太年轻，所以我多送你一颗有领域的……宿傩手指呢？”
本以为没机会找到真人，不过因为要引出羂索耗了很久时间，竟然真让他靠着同样的咒力残秽找到了刚诞生的咒灵。让这家伙成长起来可能会有点麻烦，再加上对人类恶格外讨厌，所以夏油杰直接搓成球了，可惜领域之类的恐怕没办法开发，于是他补偿性地把自己的也给了出来。
事已至此，他不觉得可惜——因为另外三只被他悄悄抓走啦！夏油教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想到同位体慷慨的行动下其实还多阴走了他三只特级。
嘻嘻。
夏油教祖没想到他这么慷慨，挑了挑眉，声音压低了许多，“米格尔在找，应该快回来了。高专保存的他也拿不到，外头暂且只找到三根。”
五条老师睡着了，他不久前确认过，但这边的动静不会把那个十年来被过多的工作压榨得睡眠时间极尽压缩的天选倒霉蛋吵醒，所以还是安静点好。
“好吧，也不错。”夏油杰耸了耸肩，“按照我的预想，能找到一根都很厉害了，不愧是米格尔，真是超常发挥。”
Satoru像回家了似的往下一蹦，踩到地上大摇大摆地巡视领地，连夏油教祖身上也踩了两脚，最终在门口面朝大门坐下了。
夏油教祖的视线跟着它跑，直到它坐下才艰难地移开了目光，“……说起来，你收集宿傩手指干什么？你要极其20根召唤诅咒之王吗？”
“不，这些手指对我回家确实有用而已。”夏油杰笑眯眯地看着他，“我看起来像会因为私人恩怨就莫名其妙对平行世界的所有家伙打击报复的样子吗？”
夏油教祖：“……”
啊，像的。
第74章 百鬼夜行（25） 我不是来加入你们的……
“好啦, 竟然咒灵送到，我就先走咯。等米格尔回来再叫我吧。”夏油杰挥了挥手，准备捞起Satoru原路返回。而这次，小猫咪却一反常态地避开了他的手。
Satoru跳开, 看向门口发出了警告的咕噜声。
夏油杰：“……”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夏油杰迅速把背毛都炸起来的小猫咪捞起来, 熟练装傻道：“啊哈哈……咒术师家里也会闹鬼吗？我就先不打扰了哦, 来，我们走了，Sato……”
“砰！”
房门从外头被猛地敲了一下。
原本就非常火大的Satoru似乎感到受到了挑衅，如果不是被夏油杰按住的话已经要摆出攻击的姿态了。
“喂喂，这种时候动静别那么大，会吵醒别人的……”夏油教祖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恐怕他们三个之间就是互相当家长的份。
他不用猜都知道门外是谁。果然, 有人偷溜进来是没办法瞒住六眼的, 更不用提这人还鬼鬼祟祟不走正道……
但五条老师不知为什么特别客气, 似乎是没得到准许，所以乖乖地待在门外没有试图破门而入。如果他是在十年前这么有礼貌, 夏油教祖恐怕会十分欣慰, 可是现在……除了叹息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
悟还真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取得了相当了不起的进步。
可旁边这个偷溜进来的混蛋还在添乱——夏油杰显然是准备开溜，一边后退, 一边安抚着愤怒的小猫咪：“哇哇超可怕, 感觉好像要被吃掉了。果然还是快跑吧, 你说对吧？砂糖酱~”
夏油教祖冷酷道：“你给我站住。”
这货肯定是干了亏心事, 这下才如此心虚。
“教祖大人，我其实真的不想加入你们。”夏油杰半只脚都踩上窗沿了，闻声还是乖乖停住了脚步, 转过头很诚挚地说，“你听得出来吧，我是在开玩笑，就算你邀请我也没用的。”
“……谁要你加入啊？没人邀请你。”夏油教祖一和他讲话就容易无语。
夏油杰从善如流，“那我走了？”
可恶，不管怎样都会被他绕进去……没法抛弃脸面的话在这种家伙面前是完全无法取得分毫优势的！
想通了这点，夏油教祖闭了闭眼，再睁眼后眼中仿佛闪过一瞬坚定的光。
他露出非常标准的营业微笑，假情假意道：“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想加入什么啦，但我真的不介意哦。你想和悟睡在一起也好还是想和我们两个睡在同一张床上也好都无所谓了，所以——给我站住。”
夏油杰表情诡异地看了他一会儿，还是走了回来，摸着下巴很仔细地观察了片刻，才低声问道：“你终于疯了？搞邪/教其实是不用出卖自我到这种地步的……”
他自己随口讲怪话的时候没觉得哪里不对，有意无意地创飞了不知道多少人，五条老师和夏油教祖绝对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但当教祖大人突然放弃了一些东西选择与他升华到同一境界后，夏油杰反而觉得有点尴尬了。
这状态看起来像一口能吃七八只小猫的超级邪恶大狐狸，实在非常可怕，夏油杰很警觉地把Satoru抱紧了一点。
“你不是一直这样讲话吗？”夏油教祖笑眯眯的揽住了他的肩膀，语气阴森森的，非常幽怨道，“一直说什么‘我也可以加入你们’这样的话，这下我真的邀请你了，快点感恩戴德地给我同意。不然就杀了你哦。”
夏油杰：“……”
这家伙，明明和五条老师根本没有发展出挚友之外的关系，但却很自然地说出了“邀请你加入我们”这种暴言。虽说三角形是最稳定的形状，但俗话又说三个人之间的友谊总会充满偏心与委屈，所以……
夏油杰冷静道：“我真的没有这种兴趣，你在说这种疯话之前倒是先搞定门外那位先生。”
“叩叩。”小小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六眼不是透视眼，五条老师实在不明白这两团相似的咒力成像凑在一起究竟在做什么，急得想挠门，不过临时想起来自己是人类，于是非常礼貌地敲了敲。
夏油教祖勉为其难地转过头，招呼道：“我没有锁门，悟直接开门进来就好了。说到底，已经到这种地步了，只是区区我的房间而已，还有谁不能进？悟的话就算想住在这里也没关系。”
五条老师轻轻地拧开门锁，很谨慎地探了半张脸进来，水灵灵的蓝眼睛扑闪扑闪，无辜又乖巧。他观察了一会儿自从他开门之后就像被按了静音键的室内，随后自己丝滑地钻了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他脑中又过了一遍自己刚刚听到的内容，哪怕是六眼的信息处理能力也没跟上话题的跳跃程度，十分费解地低声问道：“哪种地步？”
自从夏油杰在外头试探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了，所以从两只夏油对话开始他就已经在门口听墙角了，他也没错过呀，怎么夏油杰开溜不成，情况就一下陡然跳到了加入我们什么什么的。
……听起来真可怕。
夏油杰用肩膀撞了撞表面看似温和实则很坚定地把他钳制在原地的教祖大人，淡定地甩锅道：“他想带你玩点刺激的。”
五条老师：“啊？”
靠谱的成年教师脸上露出了肉眼可见的茫然，比当年突然听说挚友叛逃还要懵逼一点。
夏油杰还想说话，反正事已至此不管是谁他都敢上去来两句，而夏油教祖面不改色地手肘一卡，手往上一伸捏住了他下半张脸物理给夏油杰静了音。
“没有那种事呢，他就这样。”夏油教祖摇了摇头，丝毫不顾自己手上的动作有多粗鲁，很温和地问，“悟是被我们吵醒了吗？还困的话就在这边睡好啦，我房间还挺大的。”
五条老师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们，十分精准地把被夹在他们中间的Satoru揪了出来，盘腿坐下怀里抱了一团毛茸茸的生物后仿佛才有了点安全感——不过Satoru很不乐意和他待在一起就是了。
“杰，你……没事吧？”他拧着眉头相当迟疑，总觉得不过几小时不见，夏油教祖似乎进化到了非常恐怖的地步。
夏油教祖心平气和道：“我很好啊。”
他一边在很平静地跟五条老师对话，一边又无情地在和夏油杰掰扯，仿佛割裂成了两半，看起来格外诡异。
这不是看起来完全不太正常了吗？！五条老师试探道：“……但他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好？”
夏油教祖闻言另一只手稍微松了点劲。
“你真想杀了我？”夏油杰终于掰开了教祖大人的手，他怀疑自己脸上都快有印子了——这个假和尚怎么手劲这么大！
夏油教祖冷酷道：“总讲这种鬼话，当然要做好自己哪天会遭报应的准备吧。”
他实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曾经坚持的节操只要放弃后就很轻松地取得了显著的压制力。当然，这恐怕还有几分起床气在里头。
夏油杰：“……”
可恶，要说怪话的时候他的嘴当然比脑子反应得快。潇洒了这么久都没翻车，周边也没有显著的威胁，没意识到会突然被反扑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喵呜——”Satoru不住地在五条老师怀里疯狂蹬腿，想要扑回饲主怀里。夏油杰本来想伸手，但夏油教祖比他更快一步，瞥了它一眼就从五条老师怀里把它接过来，小猫咪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但气氛实在诡异，它很疑惑地闭嘴了。
“睡觉。”夏油教祖最终给出了接下来的安排，“美美子和菜菜子明天还要上学，别再闹了。”
五条老师：“啊，那我就先走……”
夏油教祖也没准备放过他，“悟也站住，这会儿再开门关门也有声音。”
“我会小声的啦……”五条老师仍在尝试。
“不行。”夏油教祖揣着猫把满脸不可置信的夏油杰往榻榻米上一撞，果断把他塞进了靠墙的最里侧。
夏油杰创了无数人现在才终于有了几分惊恐之意，撑起身子来问：“喂……你精神还正常吗？”
“无所谓，不重要。”夏油教祖冷酷地回答着，又转动眼珠看向五条老师，言简意赅道，“进去。”
喜欢听墙角也总有一天会遭报应！五条老师瞪大眼睛，吓到改变许久的自称都冒了出来，“啊？老子？”
夏油教祖点头，脸上皮笑肉不笑，又重复了一遍，“进去。”
五条老师看起来相当不情愿地爬了进去，直立躺下安详得像具尸体，只有眼睛还有点动态。他试图用眼神询问夏油杰怎么搞到这种程度的。
Satoru现在成了教祖大人手里的“猫质”，夏油杰也逃不掉。面对五条老师的疑惑，他很平淡地倒了回去，轻轻摇了摇头。
五条老师实在困惑得不行，甚至有点无语凝噎，最后很尴尬地笑了两声，平静地闭眼了。
“不要嘀嘀咕咕。”夏油教祖严格得像个中小学宿管，把猫往五条老师的枕头边上一放，自己也躺了下来。
夏油杰：“……”
五条老师：“……”
在思维相对正常的另外两人的沉默中，夏油教祖闭上了眼。
不知过去了多久，五条老师缓缓转动眼珠看向夏油杰，发现对方还睁着眼睛万分困惑时，用气音道：“……我睡不着。”
或许这就是天道有轮回，曾经在狱门疆里他能眼睛一闭把麻烦全扔给夏油教祖思考，现在轮到他一头雾水的纠结了。
夏油杰用气音“呵呵”了一声，他也在复盘究竟是哪里刺激到了教祖大人，他轻轻直起身子试图把自己的猫偷回来。
教祖大人敏锐地伸手一拍，仔细一看，他甚至都没睁眼。
夏油杰默不作声地躺了回去。
谢谢，已老实。
……
次日早。
美美子又戳了戳自己的双子姐妹，“菜菜子，你还好吗？又怎么了？”
菜菜子很困惑地撑着自己的脑袋，拧着眉头道：“我总觉得我昨晚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
只是现在一觉醒来完全记不清楚了，但依稀还记得好像听见了猫的叫声。
美美子回忆了片刻，肯定道：“是错觉吧，我没有听到呢。”
“不过今天夏油大人怎么还么起床呀？”菜菜子撑着桌面直起身子，“要去看看……”吗？
夏油杰抱着猫从楼梯上下来，低着头抱怨道：“我怎么腰酸背痛的？明明没到我的睡觉时间，能不能别强制别人睡觉？”
夏油教祖跟在他后面，很淡定地回：“如果你不是大半夜翻我窗户把我吵醒的话，我就不会这样做。”
菜美姐妹的“夏油大人”卡在喉咙里还没喊出去，五条老师紧跟着打着哈欠走了下来，也叽叽咕咕地怨气十足，“我身上也好痛哦，到底是杰睡相差还是那只猫半夜在揍我啊？”
菜美姐妹：“……”
这是幻觉吗？
夏油教祖扭头看了一眼她们，又扭头看了一眼一楼的挂钟，困惑道：“菜菜子、美美子，你们还没去上学吗？”
菜美姐妹，世界观剧烈震动中的高中生，此刻仍然需要前往学校上学。
第75章 百鬼夜行（26） 我去，他超爱。……
大多数时候, 尽管遭受了非常强烈的冲击，也不得不收拾收拾重回正常的生活中去。
还在试图理解为什么他们三人一猫会从同一个房间出来的菜菜子和美美子被夏油教祖一问，下意识就看向挂钟——两个非必要不翘课的却是知名不良的少女惊呼一声，推推搡搡地冲出门去, 只留下一句“夏油大人再见”。
她们一时间被迟到的惊恐控制了大脑, 但在赶路的途中恐怕又会想起之前看到的事情。孩子的成长或许就在此刻。
“真残忍啊。”夏油杰目送着菜菜子和美美子逃跑的背影, 缓缓摇了摇头。在这个年纪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家长脑子不太正常, 对于青春期的少女怕是非常大的打击。
夏油教祖已经next level，完全能理解同位体的脑回路，知道他但凡安静下来指定没憋好屁，在后面作势要踹他，“别挡路。”
他自从昨晚第一次发神经之后念头通达了许多，变得相当扎手，看起来会随机攻击周围的所有人, 实在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夏油杰有几分惊疑不定, 也确认不了他到底会不会出脚, 连忙几步下了楼梯，到安全地点后扭头翻了个白眼, “急着下楼可以直接翻过护栏往下跳, 不要给其他人添麻烦。”
“轮得到你来教训我‘不给别人添麻烦’？”夏油教祖毫不客气还击道，“明明已经给我添了很多麻烦了, 没分寸的家伙。没有重要的事就快滚。”
教祖大人开始讲事实, 夏油杰就会自然而然地开始装傻, 他假装没听见, 揣着猫靠近了冰箱，温声细语道：“来看看今天小猫咪可以吃什么呢~”
Satoru：“咪嗷！”
打开冰箱，猫显然没把自己当外猫, 撑着冰箱隔层开始主动搜寻食物。Satoru转过来转过去，最终盯上了菜菜子带回来的小蛋糕——它在冰箱里看起来如此特殊，如此甜美。
这孩子倒是什么都能吃，只是饭量不大，但夏油杰还是按住它的爪子，劝诫道：“不要再欺负菜菜子了，换个人吧。”
小猫的爪子从善如流地往下伸——这一层放了一盒布丁。夏油教祖看他们那动静就眉心一跳，他好像记得那是……
他刚准备开口阻止，被欺负的五条老师就委屈地嚷嚷道：“诶——那是我买的！我买的！坏猫，你不可以吃我的布丁！”
眼前一道残影闪过，夏油教祖一看，五条老师倒是直接抄了近道，翻过护栏就跳了下去，保卫布丁之心相当强烈。
“悟，不要欺负小猫咪。”夏油杰一本正经地胡说，“它还是个孩子啊，你就不能让让它吗？”
五条老师坚定道：“我不，作为猫就好好地去吃猫粮，乱七八糟的东西吃多了指不定以后有多挑嘴。”
夏油杰试图商量，“抱歉啊已经是挑嘴小猫了。不如这样吧，悟把这个布丁让给砂糖酱，我晚点给你带两个。”
“我不，我就要这个。”
“……那就没办法了，只好用决斗来决定这块布丁的归属了！”
“这本来就是我的，凭什么要和杰决斗啊？走开啦！”
夏油教祖：“……”
头好痛，拳头也好痒，他算是明白夜蛾校长当年的感受了，可惜现在不是两份教导之拳就能解决的问题。
“夏油大人，你上次说的——”菅田真奈美终于被一楼吵闹的声音引了出来，她的视线在两个夏油之间流转了片刻，陷入了沉默。
菅田真奈美：“……”
难道是她没睡醒吗？为什么出现了两个夏油大人？
夏油教祖注意到了欲言又止的她，淡定道：“嗯，没关系，是正常的。有什么事吗？”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吗？！菅田真奈美的视线还在被已经取得布丁食用权的Satoru硬控，艰难道：“啊、猫……难道是砂、砂糖大人……？”
“喵！”Satoru已经脱离战场，很得意地向认出自己的人类发出回应。
菅田真奈美：“啊……”
虽然夏油教祖没说，但人类的想象力是非常丰富的。
出现了一只六眼神猫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即使它后来失去了行踪，它的传说也仍然在众人口中传诵。它的“父母”对此不置一词，一副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子任凭猜测满天飞，但越是这样淡然的态度，吃瓜群众们就越发能肯定——那只猫根本就没丢，只是为了给夏油教祖从五条家离开找个借口。
而现在五条老师的举动完全像是为爱跑路……
五条家实在丢不起这个人——还不如把那个邪/教头子绑回来强制爱呢！这上赶着倒贴的样子也忒不值钱了！
至于总监部和高专……他们能有什么办法？大肆宣扬他们最强的底牌已经提桶跑路了？他们虽然不太聪明，但好歹没蠢到这种地步！
在这种正派知情方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缄默的情况下，五条老师跑路的消息还没能传出去，否则谁听了不感叹一句——
我去，他超爱。
甚至已经从不利于小朋友身心健康的强制囚禁狗血片场似乎转向了追妻火葬场……？虽说健康不到哪里去，但能看出五条老师改变的决心。
可作为位于吃瓜第一线的教会干部们……早在夏油教祖回归时他们就已经意识到两人是在演戏了，再到五条老师水灵灵地突然加入后，就再也没有人试图去探究背后的真相了。
不懂，但最好别去问，容易变成混蛋情侣play的一环。
可是怎么会还有第二个夏油大人？！
菅田真奈美联系前因后果的速度很快，她震惊道：“难道、难道那个时候就已经是这个夏油大人在和我们接触了吗？！”
夏油教祖面不改色，对后面那两个小学生熟视无睹，简要地解释了一下夏油杰的来历，“——总之，就是这样。他最近大概会在这里暂住，不用管他。”
“啊，对的。”夏油杰在替猫抢布丁的间隙中抽空回复了一句，很轻快地wink了一下，“嘛，真奈美不用自责，因为我就是夏油杰嘛，也不算是认错。”
菅田真奈美瞳孔地震，“那么……砂糖大人究竟是……”
她脑中灵光一闪，震撼道：“原来还有五条大人其实是猫的情况？！”
五条老师停顿了一下，无奈道：“怎么可能啦？什么术式才能连种族都改变啊？又不是要保持猫的形态到十八岁获得真爱之吻才能变回人类的童话故事。”
“所以这猫究竟是怎么回事？”五条老师拧着眉头，“有种让我很不爽的感觉，像是见到了伪人——啊不，伪猫。”
夏油杰摆烂道：“我不知道，非要问的话悟还是相信那个童话故事吧。”
“喂——”
夏油教祖目不斜视，微笑道：“好了，不用管。真奈美，你之前是想说什么？”
基于对夏油教祖的信任，菅田真奈美迅速接受了这一切，职业素养相当完备地播报道：“夏油大人先前吩咐我探查的天元离去后国内的咒灵活动迹象已经有消息了。”
“原本普通人现在就对咒术师活动有所察觉，在天元离去后，辅助监督们对结界术的掌控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提升的，所以最近的社交媒体上多出了许多相关报道，引起诸多关注。但……”秘书小姐停顿了片刻，迟疑道，“咒术师的压力并没有加大，咒灵的产生频率并没有因此提升。”
所以，就算五条老师跑了，咒术界也暂且没有出大乱子。
“……是吗？”夏油教祖闭了闭眼，随即露出很温和的笑容，“辛苦你了，真奈美。接下来继续关注这方面的事情吧，这边不用你担心。”
既然如此，那将咒灵的存在瞒住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到底是为了减少普通人的恐慌以免引发更大的咒灵灾祸，还是说只是腐朽的咒术界高层为了保存自己的权势而主动对猴子们进行的愚民之策呢？
菅田真奈美十分犹豫地看了一眼成功以“求求你了分给我们一半吧”从五条老师那里分得一半布丁的夏油杰，哪怕是她从来都是无可否认的“夏油大人全肯定”的态度，也不禁怀疑了片刻此人在另一个世界究竟是什么的干活。
她似乎隐约看到了夏油教祖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对某个积极败坏他风评的家伙忍无可忍了，于是很有眼力见地退走了。
希望他们都没事！
夏油杰揣着嘴角布丁还没擦干净的猫走过来，很亲切地往他肩膀上一拍，把陷入思考的教祖大人叫醒，解释道：“天元的结界术也算将咒术师的整体实力提高了一大截，因为平衡机制才显得这个国家的咒术师和咒灵都非常强大。如果没除掉天元的话，现在的情况会更严峻一点。”
“怎么，全在你的计划当中？”夏油教祖瞥了他一眼，并不意外自己的想法被他猜到。
夏油杰很诚实道：“不在，我一开始没想那么多。”
只是很单纯地想用最有效率的方式达成能量收集的目的而已，毕竟上一个世界已经有了经验，还得到了那两个小鬼顺利处理后续问题的消息……所以这个世界一定也没问题。
然后就出大问题了。
夏油教祖翻了个白眼，“我就不该对你有什么期待。”
“没事，不期待才是对的。”夏油杰认真道，“因为我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夏油教祖平淡道：“有多坏？你们打斗的途中还是波及到了菜菜子的小蛋糕？自己去重新买一个来赔罪，我不会报销的。”
夏油杰好像有点无语，“期待值也不用那么低，就算我是人渣也不会委屈她们的……我要说的消息比那个坏多了——你打算让悟听吗？”
五条老师即刻探头，“什么？”他指了指自己，不爽道，“我们不是自己人吗？我有什么不能听的？”
夏油教祖皮笑肉不笑道：“你是来给我们创造信任危机的？”
“啊，好吧。”夏油杰便直接道，“虽然我说也许能将所有人都转化为咒术师，但我没试过，所以不保证能成功。失败了不要怪我。”
得，原来是过来发表免责声明的。夏油教祖并不在意，而是坚定道：“我知道，但只要有那种可能性，我还是想试试。”
但是……他扭头看了一眼五条老师。
五条老师撑着脸坐在餐桌边，面对夏油教祖的凝视很疑惑的反问道：“看我干嘛？我才无所谓呢，杰要做就做吧。”
倒不是这方面的问题，反正他们已经是一条床、咳咳——一条船上的人了……夏油教祖早上起来就已经将那两颗咒灵玉吃掉了，直接触及灵魂的术式稍微让他有点意外，更显得随便动手可能会造成许多不必要的伤亡。
夏油教祖有些犹豫道：“那个，我们这次能策反硝子吗？”
他想稍微加一道保险。
……
东京，咒术高专。
夜蛾校长推开医务室的门，看见难得有空闲坐在工位玩手机的家入医生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提起气来。
“硝子啊……”夜蛾校长拉了个椅子坐下，迟疑着开口。
他来的目的很清楚——上层施压，让夜蛾校长看管好那两个家伙唯一的同期生，拥有着反转术式的高专之宝。
家入医生很头疼地叹气道：“我说过自己是无辜的，就没人信我吗？”
她总感觉这种种逆天操作下隐含着那两个家伙意图给大家整个大活的决心，暂且还在犹豫要不要加入——毕竟他们还没来邀请她嘛。
夜蛾校长微微颔首，“我当然是信任你的，硝子。只是悟现在行踪不明，就我个人而言，还是想知道他们究竟想做什么的。”
他已经说了是自己的想法，也就是不会上报高层的意思。
家入医生摇头道：“我也很想为您解答疑惑，但我是真的不清楚。”
见从她这里实在问不出什么，夜蛾校长对自己的学生向来有着相当的信任，已经相信就算家入医生参与了先前那场闹剧，这一次也是完全无辜的，所以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家入医生的手机忽的响了起来。她看见来电人的备注，手一抖，上一回从五条老师那里索赔来的新手机就这么“啪嗒”一下又掉在了地上——正面朝上。
夜蛾校长听见动静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来电人——五条悟。
夜蛾校长：“……”
他很无助地抬头看着家入医生，仿佛空巢老人听见子女过年要回家却又临时被放了鸽子的无助。
来电铃声还在响着，而医务室内的两人却陷入了死一样的静默当中。
家入医生：“……”
她其实也很无助。
这下真是跳进东京湾都洗不清了。
第76章 百鬼夜行（27） 并不少年漫的硝子决……
意识到自己和学生们有代沟不是件困难的事, 但他们之间——即便是如此微弱的信任，也不存在吗？
夜蛾校长凝重地看着家入医生。
“接吧。”他说。
家入医生只得捡起手机，但对方却在这个时候挂断了电话。
她莫名地松了一口气，意味不明地沉重道：“他, 挂了。”
夜蛾校长走回来坐下, 听到这种回答不禁又定定地凝视了一会儿家入医生, 随即扶着脑袋很头疼地说：“打回去, 听听悟到底要做什么。”
家入医生本来还想挣扎片刻，五条老师的电话又大量进来，她只能在夜蛾校长的注视下打开免提，没等对面说话便很冷酷道：“我讨厌你们。”
要么讲的话惊世骇俗，要么打来的时机太过巧合，险些又报废她第二部手机。
“诶、诶诶诶——”五条老师发出大惊小怪的声音，难以置信道, “真的假的？这个是硝子的电话吧？怎么会让我听到这么冰冷的语言？”
家入医生：“……”
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忽远忽近, 她似乎都能看到某人一边嚷嚷着一边不断地将手机拿远拿近观察联系人备注的样子。
家入医生用行动告诉他还有更冰冷的, “你到底什么事？没事就挂了。”
“硝子，叛逃吗？包吃住, 钱管够, 没事就放假。”像是怕她真挂电话，五条老师用那种街边兜售奇怪碟片的说辞迅速向家入医生发出了邀请。
夜蛾校长扶着脑袋一言不发, 不知道是该觉得丢人还是无奈——这小子居然真的是他的学生！想他夜蛾正道一身正气, 怎么学生们各有各的绝活？
一刻也没有为班主任的自我怀疑停留, 家入医生立刻直白道：“听起来是电信诈骗, 有说服力更强一点的版本吗？”
“因为我们准备做点颠覆咒术界的大事，想让硝子也来帮忙？”五条老师试探道，“超厉害的, 硝子不感兴趣吗？”
家入医生兴致缺缺，“噢，那你们有计划书吗？或者做过PPT吗？”
“诶，等我去问一下哦。”五条老师举着手机跑去找人，“杰——”
家入医生听他这动静就无语，“喂喂，五条……你们有没有计划书你自己难道不知道？”
五条老师故作娇羞地说：“啊，杰才是大魔王，我是小白脸，靠脸吃饭的小白脸是不用关心这个的～”
夜蛾校长绝望地双手捂脸。
夜蛾校长，痛苦面具.jpg
家入医生沉默了片刻，看着当初的班主任心生怜悯，叹息道：“抱歉，我真不该问的……”
她倒是已经连《霸道家主爱上我：落跑教祖别想逃》都能接受了，就算这两个人渣忽的角色对换，变成了《教祖大人的家养大猫》她也没什么所谓。但夜蛾校长是离异带熊猫的孤寡正直中年男性，恐怕很难接受这种打击。
更何况他当初还对最后一届的神奇SSR学生们寄予厚望，现在这种情况……说不定是作为长辈的夜蛾校长最不愿意见到的呢。
真是的，这两个家伙也不考虑考虑夜蛾校长的心情吗？闹这么一出到底是想把谁创飞出去啊？
五条老师疑惑道：“嗯？硝子，你在和谁说话？”
家入医生淡定道：“你。”
五条老师没有过多怀疑她，很迅速地跑回了楼上，推开门便问：“杰，我们有没有计划书呀？”
夏油教祖坐在书桌边正在手写计划书，但人做事的时候就很容易被外在的诱惑吸引注意力。五条老师推门时，他像是被抓包了似的刚将手从蹲坐在桌子上观察人类行为的Satoru脑袋上放下来，略显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说：“我还在写，怎么了吗？”
夏油杰盘腿坐在一边玩手机，头也不抬毫不留情地拆他的台，告状道：“他走神呢，摸我猫都摸了五分钟了，好坏的家伙。”
夜蛾校长好像听见了两个夏油的声音，抬头展现出真心实意的困惑。
家入医生眉心一跳，意识到他还不知道有第二个夏油的事，拿不准对面那群人是否准备现在就暴露，连忙清了清嗓子，即刻转移话题道：“所以，你们还在草创阶段就有底气邀请我来了？真没诚意。”
夏油杰耸了耸肩，无所谓道：“虽然我们计划书没写完，但我们还有友情、勇气和羁绊啊。没关系的哦，我们少年漫只要有这三种东西就能所向披靡了。”
要分辨两个夏油很简单，只靠语气就行了。家入医生听他这一段高论不禁黑线——在这里所向披靡的究竟是友情勇气和羁绊还是三流地摊狗血小说？
她当初还问过夏油杰究竟有什么计划，那家伙只说自己会尽力将伤亡降到最低。这下倒确实伤亡被降到最低了，两个最强见天的给全咒术界表演恨海情天虐恋情深，谁还有空管什么利益争斗啊？当然是先把瓜吃了再说。
“你就放屁吧。”夏油教祖翻了个白眼，“有空提议没空帮忙的家伙就不要管别人工作摸鱼了。”
夏油杰很不客气地嚷嚷道：“好啊好啊，你这么厉害，我一开始就不该管，你就干百鬼夜行去！被真正的少年漫男主击败之后安心地下地狱吧！反正死人只要安眠就行了，活着的人要考虑的才多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自己走过一遍坏结局的家伙现在怎么敢用这种语气来教训我？看看这都是什么玩意！我都怀过小猫了我还有什么做不到的，我今天就把你杀了滚去殉情吧！”
“好了好了。双方进行了友好的意见交换——就到这里，stop——！”五条老师像个幼稚园老师一样插入两只又互相哈气的大列巴狐狸之间调停，还能抽空询问电话那头的女同学的意见，“啊，就是这样啦。硝子考虑得怎么样？那可是友情勇气和羁绊哦，超厉害的。”
只可惜两人还要开口，五条老师已经是一只情绪稳定的豹豹了，他走过去将Satoru提起来丢进夏油杰怀里，猫和铲屎官便一同被按下了静音键。
随后，他又把转过来跟人吵架的教祖大人转回去，催促道，“杰快写啦，再摸鱼小心十年之后都写不完哦？”
夏油教祖也安静下来，叹了口气回去磨他的计划书——明明各方面已经都有了初步的构想，可到了完善那一步，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痛苦得就像个在书桌前抓耳挠腮的卡文写手一样。
“不，我拒绝。”对面显然是个不怎么靠谱的草台班子，并不少年漫的家入医生冷酷道，“有完备的计划、处理好你们的内讧问题再来找我吧，我才没那种精力跟你们从零开始建造美好新咒术界。”
夏油教祖还是忍不住扭头了，“哎——硝子！再考虑一下……”
家入医生果断地挂掉了电话。
夜蛾校长一直很沉默，直到电话挂断，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杰……他真的还好吗？”
那一刻，夜蛾校长脑中浮现的是——几个月前在五条家的所见所闻。
“硝子，反转术式对精神疾病……”夜蛾校长说到一半自己也觉得离谱，连忙摇了摇头，沉重道，“我真傻，我早知道当咒术师容易出现精神问题，可是、可是悟和杰……唉！”
家入医生劝慰道：“夜蛾老师，这应该不是你的问题……”
毕竟谁也想不到时隔十年这两个家伙还能那么臭味相投……天知道他们这种赌上自己名誉的行为究竟是为了什么，总不会是因为“看起来超有意思”吧？
夜蛾正道：“唉！”
他那辍学的学生，恐怕是已经疯了，现在都能分出心力与第二人格吵架了！夜蛾校长听了一会儿，已然分析出了大概。
名为“百鬼夜行”的暴乱只进行到一半，就因为五条老师的及时返回让夏油教祖临场改变了战略，前往薨星宫袭击了天元大人。可五条老师又一次赶到，与夏油教祖爆发了战斗，最终，因怀孕力气不支的而战败夏油教祖被带回了五条家。
在此期间，五条老师久违的良心上线，意识到强制是不可取的，只有平等的尊重才能获得健康的爱情，于是在夏油教祖生产之后成功找了个机会送他离开，现在正努力地追妻火葬场，甚至不惜自降身价倒贴加入砂糖猫猫教。
只可惜夏油教祖已经在囚禁生活中出现了精神问题，甚至分裂出了一个记忆扭曲成了“百鬼夜行顺利进行，夏油教祖袭击高专，但却被留守高专的学生爆种击败后死亡，现今又死而复生”的第二人格。
五条老师恐怕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已经能淡定地进行劝架，他甚至还找来了一只猫冒充那只走失的六眼神猫。还恋爱脑到不在乎对错与否无条件支持夏油教祖对于咒术界的改革计划，甚至还主动邀请家入医生——
搞得这么虐恋情深干什么！干什么啊！！
想当初，那两个家伙还在高专读书时，可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的……他这对学生怎么就闹成现在这样了呢！
夜蛾校长心中发出尖锐的爆鸣，实在无法保持作为靠谱成年人的镇定，心绪纷乱到从五条家的家庭教育扯到了自己身为师长的失责。
家入医生真心实意道：“……老师，你不要想太多。”
他们本来的剧本就已经足够离谱了，实在经不起更多的构史了。
夜蛾校长摇头，“硝子，我……不理解。”
家入医生缓缓目移。能互相理解的恐怕就只有那两个家伙本人，不理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但她万万不想让为师长揭露真相的工作落到自己头上，于是别过脸去，附和道：“我当然也不理解啦……”
试图去理解这个本来就狗血满天飞的离奇剧情，才是真的有问题吧？
第77章 百鬼夜行（28） 微笑小猴面具男再现……
五条老师和夏油教祖多少都明白女同学相当烦他们两个, 只是难得被拒绝得这样果断，也略感沮丧，不过他们假惺惺地长吁短叹了一会儿，就把这事完全抛之脑后了。
——现在, 有更重要的事找上了他们。
菅田真奈美很认真地播报着这次的委托, “这次是佐藤夫人向我们寻求帮助, 她是很有资历的信众, 她所遭遇的麻烦拉鲁已经去看过，是很离奇的诅咒，所以才来请示夏油大人您……”
又是佐藤……夏油教祖听得想叹气，这就是第一大姓的实力吗？
夏油教祖问：“具体些的情况呢？”
菅田真奈美为难道：“是闻所未闻的情况，过量的诅咒侵蚀到了佐藤夫人体内，她的下肢已经没有知觉了，拉鲁没办法直接清除, 也没在据她自己所说的地点发现咒灵的踪迹。”
“好, 我会去看看。”夏油教祖点头, 从真奈美那里接过了更详细的资料，他扫了两行, 挑眉道, “等等，她在这家医院工作？”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 这家医院同高专有过合作。就算底下的医护人员不清楚, 至少高层是明白的, 那为什么佐藤夫人的情况竟然先一步传到了他这里来？
……会有可能是陷阱吗？
“是的, ”菅田真奈美知道他的顾虑，低声道，“这家医院已经以天然气泄露的名义封锁了, 周围有高专的辅助监督。但我们的人也探查过其中的情况，佐藤夫人这样的状况几乎遍及整个医院，高专也无法处理此事，正在焦头烂额，她是高专来不及关住的‘漏网之鱼’。”
“高专？那边怎么了？”
五条老师刚好从二楼下来，他算是现在全教会里最不走寻常路的家伙，听见‘高专’的事情便又翻过护栏跳了下来，揽着夏油教祖的肩膀就半个身子搭了上去，很嫌弃道：“他们又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超级大难题了？”
菅田真奈美正要开口，夏油教祖自然而然地替概括道：“医院里出了事，异常的诅咒侵蚀现象影响了整个医院，高专束手无策，只能封锁现场。”
“喔，我知道了。谁来求我们了？”五条老师随手翻了翻资料，懒洋洋地问。
夏油教祖瞥了他一眼，万分道貌岸然道：“并没有，只是有个从医院逃出来的信众找到了我们。她似乎也算是资深信众了，想必信仰相当虔诚，所以去查看她的情况是理所应当的。”
五条老师撇撇嘴：“那我也要去，好久都没活动活动筋骨了。”
这两个家伙说起话来好像自带对外界的屏蔽结界，菅田真奈美等了一会儿，发现他们已经自顾自地开始商量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一副完全不需要她了的样子，迟疑着缓缓退走了。
夏油教祖半弯起眼睛，很揶揄道：“天天和美美子菜菜子吵架还不够你消耗精力？”
五条老师皱皱鼻子，很不服气地说：“我才没招惹她们呢，一定是杰太溺爱她们了，脾气都这么坏。”
夏油教祖对此不置可否，将话题揭过，若无其事道：“好了，那么现在就出发吧……”
“我也要去。”另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两人几乎同时扭头看过去，夏油杰不知在沙发上坐了多久，见他们看过来还很有闲心地冲他们挥挥手。
夏油教祖的表情一下变得很嫌弃，“你什么时候在那儿的？”
“我一直在这儿，谁知道你们看不见我呢？”夏油杰耸了耸肩，下一刻却还是忍不住教训道，“走吧，我会用咒灵伪装的，你们两个稍微收敛一点，都快三十岁的人了，别一副腻腻乎乎的样子。”
五条老师大受震撼，“诶？哪有这样攻击年龄的呀！我不是永远十八岁吗？”
夏油教祖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道：“关你屁事。”
……
佐藤家。
五条老师主动承担起了同普通人交涉的责任，上前一步敲门。来开门的是佐藤夫人的儿子佐藤岐，他乍一开门，就看见三个天空塔似的男人，仰着头看了片刻，紧张道：“你、你们好……是有什么事吗？”
他只是个高中生，为了照顾母亲才请假回家的，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眼缠绷带疑似盲人家伙一本正经地说：“我们是砂糖猫猫教的咒术师，来帮佐藤夫人解决问题的。”
佐藤岐思考了一会儿，确有其事。母亲的瘫痪来得突然，医院也查不出情况，尽管上一回来的那个金发的外国男人没能解决掉，但他却说要请示教祖——总之没收钱，佐藤岐不太懂母亲的信仰究竟从何而来，但既然没收钱，那就再让这群家伙试试看吧。
他探头看了看，在一个看起来有些大众脸的家伙与长发和尚之间犹豫了片刻，不知怎的，他犹豫了一下这俩人究竟谁才是教祖，最终将那个穿着袈裟的长发和尚认作了教祖，胡乱地点了点头，招呼道：“好的，请进吧。”
进门后，夏油杰便在教祖大人耳边嘀咕道：“哇哦，他刚刚好像犹豫了。果然还是我更像教祖吧？”
夏油教祖言简意赅：“滚，或者闭嘴。”
佐藤夫人下肢失去知觉，才到客厅透气没多久，不久前才被儿子抱回房间。见到前来的咒术师们，在床上虚弱地向他们点头问好。
五条老师看了她一会儿，将绷带拆下仔细又看了片刻，六眼视角下，相当不妙的诅咒气息缠绕着女人的下肢部位，并还有要往上蔓延的趋势。
尽管没有六眼的辅助，两个夏油也能看出事情十分不妙。如果没有反转术式帮助，解决这来源不明的诅咒怕是非得让佐藤夫人放弃自己的双腿不可。
夏油杰主动承担了询问情况和安抚心情的任务，五条老师和夏油教祖退出去虚掩上门。
佐藤岐招呼着他们坐上沙发，很客气地给他们倒了两杯水，问：“我妈妈怎么样？”
夏油教祖心中倒是隐隐约约有个想法，但他还是转口道：“最稳妥的方法，大概还是送到硝子那里去。”
五条老师啧啧道：“如果医院那边都是这种情况，硝子恐怕得加班整个月都合不了眼。”
家入医生的反转术式可以对他人使用不假，但范围广便会带来效率变低的问题。但要清除这种诅咒，高专那边恐怕也只能倚仗她一个了。
佐藤岐凑近了一点，紧张道：“也就是没有问题的意思，对吧？”
夏油教祖还没来得及皱眉，五条老师已经自然而然地坐过来将他同普通小猴高中生隔开，回答道：“嗯，但是因为受害者太多，一个个救过来需要时间，所以你不用特别着急。”
佐藤岐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很机灵地离远了好一段距离。涉世未深的高中生木木道：“哦哦，那我、我回房间学习，如果有事的话叫我就好……”
高中生极速撤退，客厅里的两个成年人不约而同地静默了片刻。五条老师这才低声道：“如果再早一点，说不定还行，但诅咒已经侵蚀到骨髓里了，现在还有蔓延的趋势，只靠硝子已经救不回来了。”
这个佐藤家的情况很清楚，单亲母亲带着孩子生活。五条老师还是有几分人性的，不至于当着个未成年的面大肆宣扬他唯一的亲人已经无药可救。
“……是吗？”夏油教祖深吸了一口气，某个正在脑子里蠢蠢欲动的想法愈发强烈，他喃喃道，“但假设能将这些诅咒转化成咒力，送进她体内成功地进行循环的话……”
五条老师微微颔首，抬眼道：“听起来有可行性，但这可是创造咒术师呢，杰想从这里开始尝试？”
夏油教祖眉心一跳，“可是很有可能失败，如果还是做不到的话——”
他本就在为了咒术师的未来努力，只是前一条路已经走到尽头，如果新的路刚迈出一步就被证实失败的话……五条老师明白其中深意，还没等到他说话，夏油教祖已然自己说服了自己。
“来吧，悟，总得尝试一次。”
他们重新进入房间时，佐藤夫人的表情非常平静，见他们前来，点头道：“我同意教祖大人的方案，如果要让我用这种状态等死，让小岐再也没人照顾的话，那倒不如赌一把。”
夏油杰淡定地冲他们竖了个大拇指——大多数时候都很靠谱的铲屎官已经为给佐藤夫人做好了心理工作，这场史无前例的创造咒术师的“手术”悄无声息的开始了。
无为转变是少有的可以触及灵魂的术式，改造肉/体竟然也是它的效果。夏油教祖首次操刀，心情凝重得不行——将全人类转化为咒术师的希望此刻就在他指尖。
有五条老师的六眼辅助，咒力完全被刻入了佐藤夫人体内，好歹她也没缺胳膊少腿。但在她醒来之前，夏油教祖也无法确认这究竟算不算成功。
佐藤夫人尚在睡梦当中，夏油教祖留了个咒灵看顾便退了出来，突然用上其他的术式还是太过消耗心神了。他气势汹汹地走到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夏油杰面前，一屁股坐到了他旁边。
“我们试过了。”他说。
夏油杰瞥他一眼，“什么表情，不是还没失败吗？”
夏油教祖心中情绪相当复杂，这人却平平淡淡毫不上心的样子，教祖大人最终还是懒得理他了，默默地移开视线。
五条老师也挤过来，无言地半拥着夏油教祖，试图把自己塞进他怀里去，明明沙发不小，他们却非挤成了一团。夏油杰真的不想加入，翻了白眼意图往旁边挪挪，夏油教祖却一伸手揪住了他，似乎是万一失败了就要干他一拳的意思。
夏油杰：“……”
他真是好久没坐得这么七手八脚的了。
算了，这家伙刚刚才做了大事，他就让让他好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佐藤夫人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高昂的尖叫。在这种奇怪得有些诡异姿势中昏昏欲睡的夏油教祖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就将那只留下看顾的咒灵撤掉，一下站起来害得五条老师和夏油杰通通人仰马翻。
佐藤岐听到声音后几乎飞一样地跑进了母亲的房间中，随后，里头隐隐约约传出些“刚才有妖怪”、“妈妈你好了！”之类的声音。
夏油教祖站了一会儿，又缓缓坐下了。
成功了，但因为太过顺利，所以他没什么真实感。
夏油教祖扭头看向五条老师，某前任教师故作轻松地咧嘴一笑，耍酷道：“不是早说了嘛，只要我们两个一起，没什么做不到的。”
“嘛，这回总是连我也能做到的事情了吧？”夏油教祖垂下眼帘很浅地笑了笑。
五条老师很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杰也太记仇了吧？我那个时候只是说杀掉所有普通人不可能啦，可没有说杰做不到的意思！”
“我其实是知道的。”夏油教祖拢了拢袖子，干劲十足道，“既然这边能够成功，要不我们顺便去帮高专解决一点麻烦好了。啊，对……佐藤夫人乍成为咒术师，也需要对她进行安置。”
未来简直一片向好，夏油教祖仿佛已经能看到传说中的新世界到来的样子了。
一片祥和中，身后忽的传来了窸窸窣窣声音。夏油杰不知怎的掏出一张卡通的微笑猴子面具戴在了脸上，微笑的小猴满脸智慧地看着他们。
“啊，原来还能看见我啊？没关系，你们谈你们的，当我不存在就好啦～”微笑小猴面具男如是说。
夏油杰其实险些要控制不住表情了——尽管让他们重归于好也是他的想法，但他们的进度这么快……说实话，他还是有些微妙的不爽，但理智上还是明白不能在这个时候扫兴。
原来这场长达十年的困局也是有他能做出来的解法的，只可惜世界上没有“早知道”。
体贴的微笑小猴面具男站起身来，“好了，我去帮忙安置佐藤夫人吧。拜咯。”
第78章 百鬼夜行（29） 那不然呢？
“诶……”五条老师敏锐地感知到某微笑小猴面具男忽的down到谷底的情绪, 他很警惕地准备站起身来跟上去，却被教祖扯住了袖子。
夏油教祖一声不吭地给他使眼色——就算抛开私人恩怨不谈，他也不建议五条老师跟上去。
那个家伙，说着什么“未来已经改变了”就不再给出更多的情报。或许是他自以为是的温柔, 又或许是他自己也不想再过多回忆那些事情……总而言之, 夏油杰见天一副死了挚友的样子, 五条老师如果因为关心则乱总凑上去的话, 恐怕容易加重夏油杰的emo状态。
呵呵，就当是作为同位体微妙的了解吧，这种时候还是暂且留那家伙一个人静一静。
五条老师为难道：“杰……”
不得不说，两个夏油的情绪状态真是此起彼伏的。教祖这边干劲十足，夏油杰那边就一言不发地碎了一地，并且凭他们的能力很难把他拼起来——
他们两个还在决裂期的时候，夏油杰看起来就非常不爽, 只是那时候还能毫不犹豫地攻击教祖大人, 尚能找到发泄口；而现在他们已经莫名其妙地越过修复期——又或者说修复期已经在那场至今仍将全咒术界的目光吸引着的狗血情景剧中已经结束了——直接来到了如胶似漆的蜜月期, 夏油杰看起来就更不爽了，只是现在他也不好攻击任何人, 于是只能开始攻击自己。
这种状态……五条老师简直梦回苦夏, 他稍显犹豫，夏油教祖冷静道：“他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高中生了, 这点挫折他当然能够调整过来, 就让他自己待着找点正事做吧。”
五条老师无奈道：“偏偏这种时候反而对他很信任呢, 但是杰, 我稍微有点在意这件事哦。”
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要将一个显然状态不对的夏油杰一个人放着，他果然还是放不下心。同样的失误只犯一次就够了。
夏油教祖眯起眼睛，露出个狐狸似的笑说：“给悟留下心理阴影了吗？我很抱歉, 不过现在是不会放你过去的。没有悟的帮助，我是没办法保证自己一定能成功的。”
完蛋，杰这边也相当坚定，甚至还是本来以为不可能了的、需要他的帮助的请求！
五条老师：“……”
五条老师心道，那个害他陷入如此两难境地的甩手掌柜能不能给他点赔偿？
“他的事情不该由我们来管。你明白的，悟，这个世界没有人拥有让他停下的资格……”
夏油教祖诡异地顿了顿，很沉默地观察了片刻被他看得神色莫名的五条老师，话锋一转道：“走吧，我们去看看医院那边的情况。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看见硝子痛哭流涕地感谢我们。”
佐藤夫人的遭遇在资料里写得更详细一点，她离开医院的时候还能够行动，只是到家乍一停下后就彻底被诅咒侵蚀了下肢，所以行动是会促进诅咒蔓延的。
虽然那家医院有丰富的和高专合作的经验，但做医生的，遇见几个不听话的患者也是情理之中——比如偷跑出来的佐藤夫人。家入医生现在说不定正为此头疼着呢，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或许会轻松很多。
虽然他转移话题的手段稍显粗糙，但五条老师也没有拆穿他，而是顺着他的话客观道：“做不到的，硝子说不定更倾向于给我们一人一拳。”
夏油教祖耸耸肩，“没事，硝子打人不够疼。”
五条老师毫无情感地棒读道：“哇哦，杰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听听，这个同期生里唯一一个不会反转术式的家伙，竟然坦然地说出了绝对会得罪伟大的奶妈硝子的话！
五条老师假意指责道：“杰怎么能说出这么坏的话，硝子听了绝对会骂你的。”
“是啊，那怎么办呢？”夏油教祖笑眯眯地勾住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说，“所以，为了不让我被硝子杀掉，悟就陪我走吧，好吗？”
五条老师默不作声地挺直了背，圆溜溜的眼睛很严肃地凝视前方，目不斜视一副很正经的样子，实际上，他莫名有种被什么东西叼住后颈皮的感觉——也许是某条支棱起来了的胖狐狸。
夏油教祖顺手把松松垮垮挂在他脖子上的绷带拆掉了，将手放下来拿着绷带很随意地缠到了自己小臂上，袖袍一放下来就看不见了。
随后他又在自己的神奇袖袍里找乐子，竟然很顺利地拿出一个眼镜盒来，打开后里头是一副墨镜，夏油教祖观察了一下镜片，因为被保存得很好，所以没什么磨损的痕迹。
他把墨镜架在了五条老师高挺的鼻梁上，若无其事道：“好了，悟，我们这次真的要走了，不要浪费时间。”
五条老师瞪大眼睛，瞪着眼前的夏油教祖，像看见黄瓜却暂时还没被吓飞的猫。说实话，他有很多副墨镜，战斗损坏、路上丢了……减损的理由千奇百怪，所以从来不会在意数量。
毕竟当初他可不用担心墨镜丢了坏了会怎么样，反正他的搭档擅长照顾人，肯定会帮他带上备用的墨镜，不过后来他就开始用更省事方便的绷带了。
面对五条老师震惊的注视，夏油教祖淡定地帮他把头发揉下来，意犹未尽地摩挲了两下他脑后的发茬，才收手道：“没事，这样比较可爱。”
他真是迫不及待想在高专的人面前炫耀一下了——看清楚了哦，这么可爱这么厉害的悟是我们家的哦！
五条老师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十分顺从地被夏油教祖牵走了。
三分钟后，顺利与佐藤母子聊好接下来的安置措施的夏油杰推开门出来，面具早在他和佐藤母子谈话时就已经摘掉了。
扫视了一圈空无一人的客厅，夏油杰发出“啧”的一声。
难怪刚刚好像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原来是有人跑了。
就这么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了，真是两个人渣。
佐藤夫人连忙跑出来，“怎么了吗？夏油大人……”
夏油杰回头很温和地笑了笑，“没什么，先跟我走吧。小岐也可以回学校上课了。”
……
医院外。
家入医生面无表情地惊叹道：“哇哦，现在才告诉我受害者人数对不上？你们还没查到究竟是谁离开了？”
这场大规模的诅咒侵蚀事件实在来势汹汹且事发突然，高专的辅助监督发现后本想迅速结成“帐”封锁医院，但天元的离去给他们的结界术水平带来了重大的打击，“帐”的布置虽然成功了，但却仍有缺漏，有不知道谁的受害者从这个缺口逃走了。
哈哈，不知道谁。
天元都已经走了快半年，可辅助监督们的结界术水平还是没能提升上来，家入医生心下一沉，可真是天大的“惊喜”。
这种诅咒侵蚀显而易见拥有传染性，否则也不会是整个医院都遭重了。既然有人逃离，就是将影响进一步扩大到了外部——逃离者是否乘坐交通工具、途径的地点。
啊哈，全是麻烦，全是工作量，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
伊地知洁高低头道：“真的、真的非常抱歉！我们已经在调查了，还联系了‘窗’的工作人员协助，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家入医生看他这已经九十度鞠躬的窝囊样子也很无奈，她心想不愧是能在五条老师手下顺利存活的辅助监督，无论如何至少认错态度非常诚恳。
“算了，先找吧。我得开始工作了。”家入医生摆了摆手，还没迈动脚步转身，身后忽的有两道高大的阴影挡住了光，她本来不想管，下一秒就被他们按住了肩膀。
伊地知洁高小心翼翼地抬头，不仅看见了毫不犹豫摆出一张臭脸的家入医生，还有一左一右站在她身后的伸出手按住她肩膀的两个熟悉的笑眯眯的男人。
夏油教祖：^ ^
五条老师：^ ^
家入医生：#- -
伊地知洁高：“……”
他迟疑着，缓缓直起身子，不知道现在该作何反应……家入小姐好像、好像是被诅咒师劫持了，但这两位诅咒师其中一人是他曾经的老板兼学长，性格相当乖张。
要是他轻举妄动的话，恐怕会被狂扇一百零八个巴掌……
五条老师突然凶巴巴道：“抱头蹲下！”
伊地知洁高下意识就听从了指令，动作做完之后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可怜巴巴地抬头：“呃，五条大人……”
五条老师点头，他不像是偷偷潜入高专工作现场的诅咒师，非常嚣张道：“嗯嗯，就这样待着，不许动啊，敢告密你就死定了。”
伊地知洁高：“……”
他默默闭嘴，假装自己只是一颗恰巧长在这里的蘑菇。
面对两个“穷凶极恶”的诅咒师，被挟持的家入医生无比淡定道：“你们有什么事？没事我就先走了，还得去救人呢。”
夏油教祖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别急，硝子。我们是来帮忙的，跟你商量商量。”
家入医生摁开手机屏幕，顺利地调出秒表开始计时，“一分钟，说吧。”
她倒是能沟通，但沟通的时间相当有限，怕是一分钟之后她真不听了。
夏油教祖迅速跟她讲过已经救回来的佐藤夫人的事。
听见偷跑的患者已经被救治过，回程路上也没经过人流量多的地方，家入医生勉强松了口气，但听到救治的结果是将佐藤夫人转化为了咒术师，她的表情最终还是没能绷住。
家入医生五官皱在一起，露出很纠结的表情，“哈？”
夏油教祖笑道：“咒灵，很神奇吧？”
家入医生非常聪明，瞬间就明白这两人如此迅速地赶到医院是为了什么，她瞟了一眼也意识到自己听到的内容究竟有多惊世骇俗正在瑟瑟发抖的伊地知洁高，顿时压低声音道：“这种事暴露出去，总监部——呃，不，所有烂橘子都不会放过你们了。”
如果只有佐藤夫人一个就罢了，可医院里这么多人，想瞒都瞒不住，几乎是非常暴力地将咒术师的存在往明面上推，咒术界的掩饰本来就摇摇欲坠，这下更是还有人在一边猛扯。
各种势力的烂橘子们都不会允许这种几乎是拿着铲子猛挖维系了近千年的咒术界地基的事情发生的，先前还能置身事外的旧势力会不顾一切地下场围杀夏油教祖。
夏油教祖惊讶道：“他们之前难道放过我了？”
家入医生像是忍无可忍似的，磨着牙说：“这位英雄母亲、家主夫人，五条家之前不还在给你站台？！”
——还有她这个被迫违背良心说瞎话的可怜医生！
夏油教祖恍然大悟似的微微后仰，随即扭头看向五条老师，问：“悟，你没和他们解释过？”
如果五条家还惦记着六眼小猫的话，恐怕是永远都没机会了，他真的不会，暂时也没有尝试的兴趣。
五条老师无所谓道：“忘了，他们真信？”
“哦，好吧。”夏油教祖也没放在心上，又将话题扯回来，“硝子，你对我们的宏伟计划有兴趣吗？”
家入医生摇头，“说实在的，没有。”
这件事实在是轻易就能预见后续源源不断的麻烦。
夏油教祖沉吟片刻，叹气道：“来不及了，硝子，我们当然不是过来和你商量的。”
五条老师嬉皮笑脸地补充道：“这也是强制，我们最喜欢强制别人了。”
夏油教祖点头，“我们也很有同学情的，从来不会孤立硝子。”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将家入医生划到了他们的阵营内，看样子是彻底不准备放过她了。非要说的话，这种场景恐怕同高专时也没什么区别，这两个家伙真是……
家入医生翻了个白眼，“你们最好不会让我去和夜蛾校长解释。”
夏油教祖随意道：“再说吧再说吧。”
顺利将家入医生策反，夏油教祖瞟了一眼仍在抱头蹲防的伊地知洁高……
五条老师及时道：“喔，这个也算自己人吧，不用灭口。起来吧。”
伊地知洁高不敢说话，就这么默默无言地站起身来也被抓入了叛逃的行列。
这事不是负责战斗的咒术师能够解决的，所以医院里只有些战力低下的辅助监督负责照顾患者＋协助家入医生的后勤工作。
五条老师和夏油教祖轻易地就俘虏了他们，谁也想不到原本正在重点救治的医院会瞬间落到诅咒师手里，现在还没人能传出消息，他们自然能为所欲为。
将辅助监督们聚集到一楼，他们威胁过“敢报信就杀掉你们”便一层一层地开始转化受害者们。
再次被赶入辅助监督行列抱头蹲防的伊地知洁高：“……”
好的，他没意见。
夏油教祖做过一次后越来越熟练，速度越来越快，到深夜时几乎已经处理过整个医院的受害者。
家入医生检查过他们的生命体征后已经从一开始的震撼到后来的麻木了，想必给教祖大人足够的时间，他是真的能将所有人都转化为咒术师。
五条老师脚步愈发放慢落到家入医生旁边，她一想就觉得这人又有什么屁话要讲，挑了挑眉。
五条老师冲着夏油教祖的背影努努嘴，眉飞色舞低声道：“厉害吧？”
他又指指自己的墨镜，“这是杰给我戴的哦。”
家入医生很冷酷，“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
五条老师欠了这一下又爽到了，哼着歌又加快速度走了上去和夏油教祖并排，轻轻撞了一下他肩膀，问：“这么多人怎么处理？”
夏油教祖微微颔首，“辅助监督们在一楼，毕竟没人看着，也许他们已经通知高专了，姑且先看看高专方的态度。”
这其实也算是一种宣战吧，高专方知道他拥有能将普通人转化为咒术师的能力后的反应会影响到他接下来的做法。虽说最终的结果不会变，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帮手可以多一点。
夏油教祖笑了笑，“当然，他们怎么想不重要。”
五条老师顿了顿，惊叹道：“杰，你说这话好帅。”
夏油教祖淡淡道：“我知道。”
五条老师：“哇——”
真是一个愿意装一个愿意捧。
走在后面的家入医生露出了那种表情。
地铁、老人、手机.jpg
这还是2018年吗？怎么前面那两个人一个像没见过世面的封建家族大少爷，一个像装逼如风的时尚潮男呢？
家入医生正在心中暗自嫌弃他们，前面的两人却突然同步地停下了脚步，侧着身子看她，催促道：“硝子，怎么走那么慢？”
她无奈地默默加快了脚步跟上去，吐槽道：“医生朋友不想和烦人的霸总白莲走在一起怎么了？”
前·烦人的霸总·五条老师：“硝子，我们已经换剧本了。”
家入医生眼神死，“我没问，不用解释。”
前·烦人的白莲·夏油教祖笑眯眯道：“似乎角色对调了一下呢，不过悟还是延续了上一个剧本的内容说过要重新追求我。”
家入硝子顿了顿，还是产生了几分多余的好奇心，“那抛开剧本不谈，你们现在什么关系？”
五条老师&夏油教祖瞬间异口同声道：“挚友。”
家入硝子：“……”
OK，她不想再问了，祝这对人渣成功吧。
他们顺着楼梯下到一楼，除了伊地知洁高之外，辅助监督们果然都撤了。而可怜的伊地知洁高捧着手机面露绝望，无声地把手机屏幕对准他们，绝望的指了指屏幕。
通话中，联系人备注，“夜蛾校长”。
哪怕已经毕业许久，对班主任的畏惧似乎也是刻在学生骨子里的。三人莫名不约而同地在距离伊地知洁高还有好几米的位置停下了脚步。
伊地知洁高点开免提，低声道：“夜蛾校长，他们已经下来了。”
电话那头的人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点名。
“悟。”
五条老师一缩脖子。
“杰。”
夏油教祖视线飘忽，看天看地。
“硝子。”
家入医生果断道：“我是被强迫的。”
夜蛾校长一哽，显然没那么相信她的说辞，回想起不久前唯一认为的好孩子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自己毫不知情的样子，不禁又对这可悲的厚障壁感到无奈。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夜蛾校长问。
他考虑到另外两个人灵异的精神状态，还是决定询问女孩子，“硝子，你来解释。”
家入医生：“……”
都说了她也被强制了！
她扭头试图把两个男同学推出去回答，却只感到一阵狂风吹过，身为罪魁祸首的两人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风中凌乱的家入医生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个毫无感情的微笑。
两个混蛋……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胡编乱造了。
就算是医生朋友，也是有相当的脾气在身上的！
家入医生平静道：“好吧，他们离开了，我自由了。校长，事情是这样的……”
……
对视一眼果断跑路的两个人最终顺利在砂糖猫猫教门口会合，很欢快地一击掌。
天色已晚，两个人就像出去鬼混了似的蹑手蹑脚地进了门，虽然没人抓他们晚归，但主要是营造一个氛围感。
“那家伙回来了吗？”夏油教祖低声问。
解决完佐藤夫人的问题后，夏油教祖短暂地沉重了一会儿，随后精神一直很亢奋。差不多直到刚才才想起某个早被他们甩掉的倒霉蛋。
五条老师看了两眼，肯定道：“回来了。”
除了位置有点不对之外……
夏油教祖“哦”了一声，他没什么事要找夏油杰，只是顺口问一句，既然那家伙回来了就不用管了。
两人在房间门口分别，静默大约半个小时后，五条老师默默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窗户幽幽飘上屋顶。
夏油杰坐在屋顶上，Satoru被他抱在怀里，一人一猫都用一种“这是在干嘛？”的表情看着五条老师缓缓地飘上来。
“杰，你在做什么？”五条老师轻轻落到他身边坐下。
在夏油杰的视角中，他本来在楼顶待得好好的，而突然之间，一个白毛满脸无辜地缓缓漂浮上来发出疑问。啊，总感觉会被打破砂锅问到底呢。
夏油杰若无其事地说：“呼吸新鲜空气。”
那不然呢？还能在这里思考人生吗？
第79章 百鬼夜行（30） 好忙！
呼吸新鲜空气——这是个很蹩脚的理由, 而五条老师也不是笨蛋。
五条老师说：“我不信。”
夏油杰好像有点无语，他转了转眼珠，最终很平淡道：“悟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除非……悟就是来找我抬杠的, 那也不是不行。”
这人好整以暇地坐直身子, 似乎真的起来准备和五条老师认真抬杠。
五条老师：“……”
这个杰是真的很难处理, 他知道想探究他过往的人都是什么意思, 长了嘴却要么是已读乱回，要么是顾左右而言他。想从他嘴里翘出来东西真是相当困难。
但，勇敢五师不怕困难！五条老师深吸了一口气，十分诚挚道：“当然不是抬杠，杰，我想和你认真聊聊。”
夏油杰笑了，“好啊, 聊什么？”
他看起来非常顺从, 实则是打定主意要开始敷衍。五条老师能看出来, 一时间觉得对方有点太油盐不进，由此也能看出把这么个烫手山芋扔给别人的家伙素质极低。
于是五条老师决定以那位素质很低的家伙作为话题, “聊聊五条悟——杰那边的那个。”
听见那个名字, 夏油杰本来无懈可击的微笑面具有些松动。沉默片刻，他面无表情地摊牌道：“……我, 不知道该谈论悟什么。其实我和他形同陌路的时间比你和那家伙更久更久, 我已经不了解现在的悟了。所以还是换个话题吧。”
非要说的话, 这次的思考其实算不上特别严重的事情。毕竟什么大义啊责任啊之类的东西早就已经离他而去了, 历经过死去活来后，夏油杰的心绪已经平静了很多。
只是也许是长久积存的情感让被他踹进另一条道路的两位原住民无意间撬开了缺口，在与他们同行时的某个瞬间, 夏油杰忽然间感到非常……寂寞。
一个人是很寂寞的，就算后来身边也拥有了值得信赖的同伴与家人，可也仍然清楚地明白他们与曾经可以并肩的那人不同。
无论什么身份，五条悟都是独一无二的，他唯一的……所以就算是身为同位体的五条老师也没办法替代五条悟、没办法真正地明白他的遗憾与愧疚，甚至还因为可怕的既视感与熟悉感让他感到更加痛苦。
可恶，他好想马上到下一个世界去，如果能直接到达目的地就最好了……所以说，米格尔那家伙是迷路了吗？
天才聊天大师五条老师出师未捷，从来都是让对方敷衍过去的他还是第一次这么明确地被夏油杰拒绝，甚至拒绝的理由还如此——颓丧失落。
显而易见，夏油杰在十分坦诚地说明了不想聊五条悟的理由后，心情肉眼可见地又降低了好几个度，状态活像年纪轻轻就死了老公的寡妇。
五条老师顿了顿，心道这应该也不算他胡乱编排这个杰——明明是对方先动手的，六眼神子和咒灵操使是两个格外逆天的神经病恋爱脑这回事还在整个咒术界传颂呢，对吧？
虽说实际上他也已经到了可以倒数着时候准备变成魔法师的年纪了，和剧本反差超级大呢。
而本来在默默充当暖手宝陪伴饲主的Satoru似乎将饲主心情值持续下降的原因归结到了五条老师身上，无声地对着突然出现影响他们呼吸新鲜空气的可恶白毛怒目而视。
五条老师微微后仰。
诶，这破猫的善恶观实在非常朴素，夏油杰喜欢就好，夏油杰不喜欢就不好，是一只不会自己思考的笨蛋小猫咪。但只有这样根本没办法解决问题嘛。
“杰。”五条老师叫了一声，趁夏油杰看向他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把猫揪了出来往怀里一揣，轻而易举地镇压了无辜膝猫的挣扎，认真道，“好啦，砂糖酱已经被我劫持了，这次是不说实话就不能救回小猫的part，杰已经敷衍过我好多次了，再敷衍下去就不礼貌了。”
Satoru再次被五条老师制裁，一双猫眼瞪得圆溜溜的，很不可置信地看着对于它被掳走毫无反应的饲主，眼看着就要开始大声嚎叫喊冤，五条老师幽幽警告道：“别吵，不然就把你丢掉，这辈子只能在大街上当流浪猫。”
可怜的小猫咪怏怏地闭了嘴，它对人话的理解非常有限，但“丢掉”这个词还是成功地踩到了小猫咪的死穴。
Saturo静悄悄地注视着对面的饲主，清澈的眼中透露出愚蠢的迷茫。
他要杀了我吗？.jpg
夏油杰：“……”
看来他还是对五条老师太没防备心了，三天两头让五条老师挟持猫质……面对着两双六眼的凝视，夏油杰叹了口气，无奈道：“好吧，悟到底想听什么呢？”
这一瞬间，他讲话的方法又很像幼师……这人到底什么的干活？怎么感觉什么都会一点儿？普通人的生活需要如此多才多艺吗？
五条老师产生了片刻的疑惑，想了想还是问了自己一直以来都很在意的事情，“有丰富的尸体经验到底是什么意思？”
某人当时告诉他晚点会解释，然后就敷衍了他一遍又一遍，不愧是外头来的野生狐狸，满口胡话就算了，甚至连承诺也容易被他糊弄过去。
夏油杰相当温和道：“人死了就会变成尸体，所以死人的尸体经验丰富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我自认为死得其所，就算现在还是没得到安眠……悟也不必挂怀，是我自己的原因。”
完全的避重就轻，还顺口将问题揽到了自己身上，但“凶手”的身份仍然呼之欲出。
五条老师还能回忆起此人强制拽着他手去按他自己心跳的那晚。夏油杰能如此详细地陈述让他杀死自己的方法，要么是脑内排练过，要么是却有此事发生。
那么，散落的线索拼凑至此——百鬼夜行失败后，夏油杰被五条悟杀死，随后又在毫无知觉的状态下成为无能力的普通人度过了一段时光，不知为何再次接触到“前世”的术式，温和版极恶诅咒师夏油杰带着几乎整个世界的诅咒死而复生，并且还会前往平行世界收集更多的诅咒。
唔姆……中间好像缺了很多东西，夏油杰的态度已经很明确地告诉五条老师，要问这部分就要接受他满口瞎话半真半假把人带进坑里去。
哼，有坏男人！五条老师相当不满地揣着猫往旁边挪了挪，做出一副对夏油杰的答案并不满意的样子。
夏油杰的视线默默追着被他挟持的Satoru走，这孩子大概是他此时能够触碰到的、可以确认自己来处的唯一存在了，他现在很少将Satoru放到视线之外的地方，非要独自离开时也会确认好替他照看小猫咪的咒灵大军们。
恐怖的保护欲和掌控欲看起来实在有点病态，只是能看见他的人没有要指责他的意识，本人和猫也暂且不认为自己（饲主）的行为有异。
显而易见，需要打击夏油杰只要把那只猫藏起来就好了，如果连Satoru都消失不见了的话，他恐怕迟早在某天会迷失在这场看不到尽头的“异世界旅途”当中。
在五条老师威胁过小猫咪会把它丢掉，又做出了远离夏油杰的举动后，某个披散着头发大半夜爬上房顶45°角仰望星空的文艺男子还是没能保持住神色自若。
尽管有意识地控制住了表情，但那个瞬间脸部肌肉的微小的颤动、略微紧绷起来的身体……这些都逃不掉六眼的观测，种种表象都展示出夏油杰非常紧张。
五条老师几乎可以肯定，如果有人准备将Satoru从夏油杰身边夺走，就算是他，夏油杰也会产生强烈的攻击欲望。
他若无其事地只挪开了一点点距离，别过头去假作傲娇道：“杰到现在还在敷衍我，难道和我说实话是很丢面子的事情吗？”
……毕竟是五条老师，教祖大人最近恐怕对他几乎都是有问必答的溺爱，这会儿被他敷衍会不爽是很正常的事情。夏油杰略微放松了一点，轻轻摇头道：“告诉悟的事情全是实话，只是去除了一些……多余的细节描述。如果要因为这个怪我的话，我可就真的没办法了。”
五条老师将信将疑地瞥了他一眼，貌似接受了这个说法，进而讨价还价道：“那杰接下来还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不可以撒谎！”
这是个很考验信任的挑战，五条老师甚至没让他发誓，恐怕也能够接受被他欺瞒的可能性。夏油杰停顿了一下，如果这个问题不那么过分的话，他也不是不愿意说实话，于是颔首道：“好，我答应悟。”
五条老师扑闪着眼睛，“杰那个穿越世界的过程，是怎么运作的？”
夏油杰思考片刻，诚实道：“这个我真的不清楚，我自己的体感只是眼前一黑一亮就完成了这个过程，更多的事大概得问……哦，问不到了。有机会的话，悟自己研究这方面的事情吧。”
唔，真的没撒谎。五条老师似乎隐约想到了什么，顺其自然地向后问：“那为什么一定是宿傩手指？”
他才不想说原定发展里某个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已经快复活了，夏油杰面不改色道：“因为很方便啊，那家伙的手指反正一直存在，如果时间正确的话，他和天元一样，都是固定不动的经验包。为了防止意外，当然是越早收集到越好。”
这当然算不上撒谎，只是少说了某个重要部分而已。
五条老师很难说有没有信任这种解释，他本来也只是翻上来确认一下夏油杰的状态，不想聊他也不会特别勉强。
“好吧，那我回去了哦，杰也早点回去吧，不要在屋顶上睡着。”五条老师凑回来把猫还给他，站起身来准备往下跳。
Satoru乍一回到饲主怀里就把自己缩成一团小声咪咪呜呜讨伐坏蛋白毛男，五条老师跳屋顶之前还不忘瞪它一眼，已经确实明确自己斗不过这个白毛猫男的Satoru很识时务地噤声了。
夏油杰叹了口气，一边很温柔地将小猫咪炸起来的背毛轻轻地顺下去，一边道：“我知道了，既然悟现在也不用一个人承担咒术界的未来的话，也不要像之前一样把日程排得太满。”
五条老师已经跳下去了，不过几秒钟后，他举起手比了个“OK”。
被屋顶上的一人一猫目送着原路返回，尽管没能聊几句，五条老师仍然在这场谈话中收获颇多，大脑兴奋到可怕，再加上已经下意识地将这里看作了安全地点，以至于警惕心下降了不少，直到脚尖落到窗台上时，他才意识到分配给自己的房间里多出来了一个人——被他确信在那转辗反侧的半个小时里已经睡着的夏油教祖很静默地坐在房间里的阴影处。
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五条老师翻出去的窗台。
不知为何，五条老师莫名其妙地感觉冷汗直冒，很难说这种感受究竟是什么……他心道自己又没有做坏事，为什么要这么心虚！
于是五条老师微乎其微地一顿，貌似毫无停顿地从窗户处又翻进了房间，震惊道：“杰？你怎么过来了？”
夏油教祖闻声眯了眯眼睛，毫无私闯他人房间的心虚感，非常温柔地笑道：“刚好醒了，所以想过来看一眼而已……只是发现悟居然不在房间里。”
他微微睁眼，棕金色的眼睛轻轻转动，打量过深更半夜不睡觉翻窗出行的五条老师，语调柔和得像是能够滴出水，问：“悟刚才……到什么地方去了？”
五条老师刚准备开口解释，夏油教祖就低下头浅浅一笑，摇头道：“不，没关系，这种事情悟其实是可以不用向我解释的。没办法呢，就算是挚友也应该有几分距离感，我这样莫名其妙地闯进房间来审问悟才是不对。”
五条老师：“诶，杰，那个……”
对方连珠炮似的解释过自己出现的缘由，还拒绝了五条老师解释，站起身来就准备起身离开。五条老师一咬牙冲上去就抓住了他，事已至此……
“杰，今晚别回去了吧？开门关门的声音有点吵人。”五条老师努力挤眉弄眼，“美美子和菜菜子明天要上课。”
夏油教祖非常人机地棒读道：“哈哈，好呀。”
真、真留下了吗？
刚刚才聊过一个夏油杰的五条老师：“……”
他已经能预见到接下来还有一场话疗了。
好忙，他真的好忙！
第80章 百鬼夜行（31） 今晚没有月亮
夏油教祖的突袭实在非常诡异, 直到躺上床五条老师也没想明白他今晚到底来做什么的。面对面时对方就乖巧地闭上眼睛，可要是一翻身——
六眼：有人在看你哦～
五条老师如芒在背，反复几次后终于没忍住直接上手去掀夏油教祖的眼皮——反正他也不用睡那么多，干脆今晚就把这边也掰扯明白。
几乎他有所动作的瞬间, 夏油教祖就睁开了眼睛, 同时后仰拉开距离, 警告道：“悟, 你这样有点太过分了，因为自己睡不着所以就要把同床已经睡着的人也一起叫醒吗？”
他神色一片清明，丝毫不像他自称的那样“已经睡着”，五条老师当然也明白这人是在胡说，于是呛声道：“杰一直偷偷看我，我当然要维护自己的睡眠环境。”
夏油教祖故作惊讶，“真的假的？悟会不会想得太多了？”
五条老师一言不发地蛄蛹过去, 夏油教祖不明觉厉地随着他的动作往后退, 直到背部贴上了墙才知道已经退无可退了。五条老师很霸道地把夏油教祖逼到了角落里, 十分专注地看着今晚不知为何还兼任了查寝工作的挚友。
夏油教祖：“呃……悟？”
确信如果不闹出大动静夏油教祖已经跑不掉了之后，五条老师直接问道：“杰因为我到屋顶上去生气了吗？”
哦, 原来只是去屋顶了, 他还以为……五条老师终于对做诅咒师失去了兴趣，趁着与他分别的时机连夜跑路了。夏油教祖视线偏离片刻, 忽的回过味来, 疑惑道：“我只是以为悟走了……等等, 悟去屋顶做什么？”
五条老师：“……”
诶——等等, 原来教祖大人不是来抓他私会野生狐狸精的吗？他……是不是自爆了？
五条老师福至心灵，反应很快道：“杰，今夜月色真美。”
夏油教祖淡淡道：“今晚没有月亮。”
他们晚上一起偷溜回来的, 有没有月亮他能不知道吗？
反应很快，但反应不对。
五条老师不禁咂舌，“喂喂，不会吧？杰就一点dokidoki的感觉都没有吗？你知道的吧，这个是告白，告——白——”
“嗯嗯，这我当然知道。”夏油教祖敷衍地点头，面无表情地棒读道，“我也爱你——所以悟到底为什么去屋顶上？”
五条老师：“……”
28岁白发纯情男，前高专教师，现似乎是诅咒师，传说中的最强咒术师，被一句棒读式的“我也爱你”硬控两分钟。
夏油教祖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困惑，在注意到五条老师真的因为这种话感到害羞之后，他也后知后觉地有几分不好意思，低声道：“……悟，你不是吧？我开玩笑的。”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还这么纯情？差点让他有点调戏良家少男的愧疚了，果然……当初没有留下什么回应是正确的……虽说要是早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的话，他或许真的会带着悟一起离开吧？
算了，反正就算绕了点圈子，他们还是重新走到一起了。
在那两分钟已经在脑中思考过婚礼办哪种形式的五条老师差点气急败坏地跳脚，生生憋回去之后背过身咕哝道：“……我不要理你了。”
“那是不行的，悟还没回答我呢。”夏油教祖无情地把他翻了回来。
某人说是生气但就是没有打开无敌的无下限，甚至连挣扎都很微弱，非常顺利地就被夏油教祖又掰了回来，静默片刻自首道：“那个杰在屋顶上，我去看了一眼。”
夏油教祖好像突然失去了兴趣似的，停顿了一会儿，十分平静道：“哦，他啊……没事了，如果悟实在在意的话，想管也可以，只是会碰壁罢了。”
在这种事情上，他们两个互相的态度都是“管他去死”，偏偏在这种情况下拥有非常强烈的“夏油杰”的共性，真让人没办法……
大概这就是同性相斥吧，五条老师有点头疼，竖起一根手指到脸前，一本正经道：
“杰，听我说，他们那边应该遇到了不小的麻烦，以至于他已经和那个五条悟断开联系了，甚至也不能保证可以百分百回到自己的世界，前路未明的时候会有些迷茫是很正常的。既然那家伙把他送过来，得到了莫名其妙的信任……就稍微照顾一下他吧。”
夏油教祖神色莫名，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呆滞了一会儿，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将五条老师竖起来的那根手指抓进掌心里，摩挲了片刻，轻柔又坚定地给他按了回去，很无奈地笑道：“悟是在和我讲‘正论’吗？好意外，偏偏在我走之后成为了正直有担当的大人呢，捡起那种被我抛弃的理论真的有意义吗？”
一个表演痕迹很重的反派又开始演绎了，五条老师懒得拆穿他，很气恼地鼓了鼓脸，把另一只手伸上来，很不客气地从夏油教祖一堆头发里挑出混进去了的那撇刘海轻轻揪了揪，小声嘟囔道：“真不懂杰到底抛弃了什么，这不是又捡起了很多不得了的责任吗？事到如今也还是很辛苦呢，笨蛋。”
“那还真是抱歉，悟从今往后恐怕都只能和我这个笨蛋一起努力了……不过对我来说，无论如何，能遇到悟就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夏油教祖毫不在意自己的本体落进他手里，若无其事地凑得更近了一点，温热的呼吸相当亲密地交缠在一起。
更早——大概是十年前的样子，他们同床共枕的日子更多，但优等生在这方面相当客气，会跟他好好分出各自睡的位置，虽说早上起来就稀里糊涂地睡到一起了，不过睡前特地分出各自位置的环节倒是没有落下，直到夏油教祖叛逃高专。
夏油教祖彻底放弃这回事是在上次被夏油杰夜袭的时候，他闭着眼把所有人往床上一按，随后就再也不在乎此事了。甚至今天被五条老师扯住也毫无抗拒，进化到了非常不得了的阶段。
等等，这家伙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很犯规的话来着？
五条老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想说点什么，只是“杰”刚喊出来，就被贴到脸颊上温凉的指尖叫停了。夏油教祖伸出来顶着他迷茫的眼神缓缓摸上他的脸，仔细地靠手指一一抚过嘴唇、鼻梁、眉毛，最终轻按在刷子似的长睫毛上不动了。
夏油教祖的神情十分专注，手下力气也无比轻柔，好像正在确认五条老师真的存在于此似的。五条老师莫名努力地瞪着眼睛，他不懂自己要是眨了眼是否会影响这种奇怪仪式，所以一眨也不敢眨。
就这么僵持了约莫几分钟的时间，五条老师还是没忍住眨了眨眼，心眼很坏且不需要忍住不眨眼的教祖大人粲然一笑，很轻佻地捏了捏他的脸蛋，揶揄道：“怎么突然开始干瞪眼了？看看，没忍住吧？”
五条老师：“……”
有坏家伙——突然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只是为了逗他玩！
夏油教祖很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叹息道：“好了，眼睛是不是有点干？不逗你了，睡吧，悟，今天辛苦了。”
他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的先前发表的直叙胸臆之语揭过，凑得更近了一些伸手虚虚环着五条老师，手在他背上很轻地拍拍拍，像是哄宝宝睡觉的手法。
自从能记事起，五条老师就再也不需要这种方式协助睡眠了，但夏油教祖愿意这么哄他，他就莫名地因此感到了些许困倦，缓缓闭上眼。
正当意识飘远之际，相当灵活的大脑忽的回忆起了某段话语。
——无论如何，能遇到悟就是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了。
五条老师猛地坐起身来，把差点给自己哄睡着了的夏油教祖也惊醒了。
“杰！！！”五条老师很正经地跪坐着，也把夏油教祖薅起来。
见他突然这么认真，夏油教祖也打起精神同他相对而坐，脸上充满着显而易见的迷茫与困惑。
“杰，刚刚那个……其实真的是告白吧？”五条老师很谨慎地问。
“……”
夏油教祖沉默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直看得五条老师头皮发麻才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温柔笑容，吐出非常冰冷的话语：“是啊，我们是最好的朋友，独一无二的挚友。”
“明天恐怕还有事做，先睡觉吧，晚安悟。”夏油教祖躺了回去，还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五条老师：“……”
喂，这不对吧？可夏油教祖方才的反应又无比坦荡，好像显得他……显得他很居心不良似的。
五条老师将信将疑地倒下了。
与此同时，正背对着他的夏油教祖死死地捂着嘴在心中发出尖锐爆鸣。
——杰，今夜月色真美。
是啊，今晚根本没有月亮，所以完全就是告白！怎么事到如今还是只会这一句啊？这家伙完全是感情方面毫无长进的笨蛋！笨蛋笨蛋笨蛋！
这一晚，两个背对着小心翼翼调整呼吸不打扰对方的最强都没有睡好。
……
次日早晨。
五条老师假装镇定地坐在沙发一头玩手机，只是墨镜后的眼睛时不时便往旁边转一下，意图偷看沙发另一头在帮上学去的美美子修补玩偶貌似很忙的夏油教祖——这家伙已经把那个裂口拆了又缝缝了又拆二十八遍了。
路过客厅的拉鲁看着各自坐在沙发两侧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对方的两名最强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戳戳非常谨慎地准备离开的祢木利久 ，询问道：“喂，他们两个又怎么了？”
祢木利久摇头，“我不知道，但最好不要靠近。”
早上起来就这样了，一对话就结巴，视线相交就脸红……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很久之前他们还在毫不羞耻地演绎狗血剧，现在到底怎么了？莫非是后知后觉地感到羞耻了吗？
拉鲁不明觉厉道：“好吧，如果是他们之间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比较好。”
成功在屋顶上待了一夜的夏油杰幽幽地从他们身后路过，闻言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仿佛情窦初开的青少年般的五条老师和夏油教祖，又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
如果没记错的话，五条老师似乎昨晚才过来和他谈过心，回去之后竟然还有精力再与夏油教祖眉来眼去……该说不愧是他吗？
服了，难道他身上有那种百分百会让本世界原住民的五条悟和夏油杰看对眼的神秘buff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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