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一三一 合宿(10)
柳风去集训的这几天, 从老家来的爷爷奶奶就由柳妈妈招待,中间还悄悄去了枭谷和音驹两所学校参观,在得知枭谷排球家长会打算送西瓜过去慰问孩子们时,干脆大方地全包圆了。
柳爷爷全名柳广君, 柳奶奶全名王笙湘, 两人年轻时在美国留学相遇相恋,21岁创立公司, 32岁回国结婚, 两人相伴大半辈子,活成了别人眼中的模范夫妻。
“溯云啊, 你照顾小风这么多年真是辛苦了。”
柳妈妈本家姓陈,家里的孩子除了她还有一对双胞胎弟妹, 爸爸是山余市的文化局领导,妈妈是著名歌唱家, 当年她跟柳爸爸的结婚典礼上了新闻, 不过后面两人的离婚官司比结婚还要受人关注。
“这谈不上什么辛苦, 我的孩子我当然爱他。”
重组家庭很多时候会出现妈妈更爱后出生孩子的情况, 不过柳妈妈完全相反。
当年为了争夺抚养权,自尊好强的她甚至去求了家里人, 也是为了柳风,她找遍了各国名医,在柳风没有意识的时候, 是她拿着勺子一口一口喂大的。
柳家两位老人来这边看柳风,表面说是因为想他了,其实柳妈妈清楚,这趟来是为了把孩子接回去。
柳奶奶叹气,也知道她的态度, 但事情并不着急,后面他们也会让柳风自己选择。
“你现在的丈夫我听说人还不错。”
陈溯云结婚的时候她丈夫的资料早就被查了个遍,除了他妈妈巫女的身份,其他的都很普通寻常,只有性格人品不错。
柳妈妈:“嗯,我现在过得挺幸福的,有自己的事业,也有爱的家人。”
“这样很好。”柳奶奶感慨,“我一辈子都在追求这样的人生,不过幸好终于如愿了。”
“才十几年就是一辈子了?遇到我之后你不一直都是这样的人生吗?”柳爷爷调侃,“难道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哈哈哈,没有没有。”
柳妈妈看着他们十年如一日的稳定感情,见怪不怪,前夫那种叛逆的性格其实跟自己父母也有点关系,太过在乎伴侣的结果就是对孩子的陪伴缺失。
毕竟前夫还跟她吐槽过这两人出去旅游了三个月,开学被学校老师打电话时才发现没带上他。
“爸,妈,晚上要不要留在这里吃个饭?我婆婆他们今天会过来,我丈夫去接他们了,可能一会儿就到。”
柳妈妈的态度很大方自然,毕竟就算离婚了她跟柳奶奶的感情还在,倒也没必要撇得太干净,就当作家人了。
“可以啊,我也正好见见你在这边的家人。”
因为语言不通,晚饭的时候全靠两夫妻在中间翻译,面对客人,爱子很是欢迎,说了许多客气话。
王笙湘对面就是爱子,她一向不相信鬼神,但对“神女”还是好奇的,更何况这位“神女”以百分百准确的预言出名,于是就问了一点。
爱子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那些算不上什么预言,只是事物的发展都有自己的规律和规则,我恰好懂得而已。”
柳妈妈一字不漏翻译了遍,想起什么,她问:“妈,您今年为什么不参加祭典了啊?”
“这个,只是觉得没必要了。”
没必要?爱子对这一事业有多虔诚柳妈妈是知道的,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有接班人了,这样的话确实没有参加的必要。
“小风这段时间身体还好吗?”爱子突然问。
柳爸爸夹了筷麻婆豆腐,有些疑惑,“妈,你问这个干嘛?小风身体不一直都很好吗?你忘了他还是排球队主力啊。”
“你妈妈关心几句小风咋了?一天天的反驳什么?”柳爷爷气得拿筷子去敲柳爸爸的头。
“还有客人呢!你干嘛!”柳爸爸边捂头边躲。
“很好啊,谢谢妈关心,等八月,我会带他去宫城看你们的。”
语言真是个大问题,桌上的另外两人听不懂,只能靠柳妈妈转述。
一顿饭吃得还算圆满,柳家五个人一起到路边送客,司机的车早就停在了那里。
上了车,王笙湘喃喃自语:“奇怪。”
“哪里奇怪?”老伴拉着她的手,“你别说,你这副神神叨叨的样子跟你表哥还挺像的。”
“我要是愿意,我还真就跟他一模一样。”王笙湘说完还有模有样地掐了个手势,跟她表哥去人家家里做法根本没什么差别。
“你不是说从小都没学过这些吗?怎么还真会?”
“……看多了装两下子还是可以的,这些骗人的东西我巴不得它早点失传。”
至于哪里奇怪,这个讨论在越拉越远的对话中早就不见踪影。
*
“柳学长,水。”
下午两三点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躁闷的温度和算得上枯燥的训练赛让大部分人都不太提得起精神。
赤苇将水壶递给柳风,“孤爪君盯着柳学长快一天了,没事吗?”
“没事……”才怪。
冷战进行到第三天,走到哪都有研磨在背后跟着他,被柳风发现后就露出很委屈可怜的表情,稍微心软些说不定还会让人觉得是自己的错。
刚刚打输比赛还在低落的乌野,莫名其妙兴奋了起来,连肢体僵硬的影山都混在日向和田中、西谷的圈里蹦来蹦去,好像在念叨“肉肉”。
“猫又教练好像是打算明天下午请大家吃烤肉来着,我中午的时候看见雀田她们在食堂后厨忙着什么,应该是在准备食材了。”
木叶一只手搭在柳风肩膀上,“我们有口福了!”
“嗯。”
“小柳,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平淡?!你是不是跟赤苇待久了也变得跟他一样了!开心要大声说出来!”
被木叶晃来晃去,柳风真的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因为精神头确实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变好起来,比起大餐,还不如让他多睡会儿。
无辜躺枪的赤苇面无表情,“前辈,请不要再摇柳学长了,他今天已经很累了。”
“真的吗真的吗?小柳,你这几天总是睡那么早,还没睡够吗?我晚上想拉你一块儿去音驹后面逛逛都找不到机会。”
完了,被晃来晃去的好像更困了,柳风一把推远木叶,“停,晚上我陪你去行了吧。”
木叶心满意足了,“你说的,别到时候又睡着了。”
“是是是,木叶大小姐,我绝对会清醒着陪您的。”
敬语在这个地方显得阴阳怪气的,木叶也叫他公主,“公主殿下,您可别真变睡美人了,到时候我就得一个人背着你回来。”
“这个主意不错。”柳风故作思考,手指抵着下巴,“记得晚饭多吃点,我怕你背不动我。”
“怎么可能?!”
小见:“从来没见木叶赢过一次,他难道不知道每次去故意招惹小柳都显得自己很蠢吗?”
“可能自己也乐在其中吧。”
猿杙大概比柳风还困,中午吃得稍微有点多,又没有时间午睡,站在旁边狂打哈欠,把过来的黑尾都给传染了。
“小风,你们两个晚上要去学校后面逛?”
木叶:“嗯,听说音驹后面有小片花圃,晚上可能会有萤火虫,训练那么累,总得放松放松吧。”
那片花圃是校长种的,杂七杂八有好多种,每年打理的次数很少,不过花却开得很漂亮。
“确实是有,但萤火虫我就不知道了。”黑尾冲研磨招手,“研磨,你晚上要不要跟小风他们一起去看校长种的那个花圃啊?”
木叶:唉?我只想跟小柳两个人去啊!
柳风被黑尾这一嗓子吓到了,他感觉得到这是黑尾故意的,估计是觉得他俩像以前一样闹了小矛盾,打算帮忙。
“……可以。”
于是双人行变成了三人行,不打算加练的几人洗完澡把身上的汗水清掉以后在体育馆这边集合。
木叶有些无奈,但也不可能真那么小气,就扯着两人东一句西一句边走边聊,只是柳风和研磨话少,等到了花圃那,他嘴巴干得要命。
“哦!真的有萤火虫!”
花圃在音驹的后面,隔了一道很高的围墙,唯一进去的路被铁门挡着,还上了锁,锁上生锈,看起来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过来了。
紫色和浅粉色的牵牛花顺着墙根长,喇叭状的花朵占据了大片空间,地上则是小片小片的三色堇。
“这好像是校长为他妻子种的,但前几年妻子去世了,所以这里就荒废下来。”
木叶碰了碰伸出铁门的牵牛花,“原来是这样,他没有回来看过吗?现在这里的花长得好好。”
“怕触景生情吧。”柳风说。
三人同时低落了会儿,柳风看了一圈,确实没有别的路了,“要不要坐到墙上面去看?那样视角更好吧?”
“这样不会被保安叔叔骂吗?”
“就看一会儿啊,木叶你什么时候变这么乖了?”
柳风说完,轻轻一跳,扒着墙头翻了上去跨坐着,“上来上来!我拉你们。”
研磨个子最矮,木叶让他先上去,自己在下面撑住他,墙有两米五高,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够轻易上去的,研磨估算了下自己跟柳风的距离,最后只能默默点头。
伸下来的手过于纤细,小时候研磨就觉得柳风比自己还不适合打排球,他握紧了,借着那股力量上去。
“到我了,小柳,拉一下我。”
让身边的人坐稳,柳风才转身去拉木叶。
这个位置确实很好,能把花圃的全景都收进眼底,刚才站在下面看还不觉得,等上来后发现层层叠叠的花朵跟小湖似的,一波连着一波,风吹过时就是在掀起花浪。
“好漂亮,你们校长也许该来看看。”
柳风终于主动跟自己说话了,研磨晃晃小腿,猫猫的高兴很明显,“嗯。”
第132章 一三二 合宿(11)
三人坐墙上看了半个钟头, 木叶的手机拍满了从花丛里冒出来的萤火虫,柳风真不知道他哪来的那么多内存,要不是有蚊子,估计木叶还不想回去。
“小风……我们能聊一下吗?”
过来时研磨还套了件薄外套, 大概是早就想过夏天蚊子多, 而且柳风不招咬,所以就几乎是木叶受苦。
他轻轻扯着柳风的衣角, 并没有用力, 如果不愿意的话,随便一动就能摆脱, 偏偏当事人纠结地抿了半天唇都没有这样做。
木叶识趣地先回去了,他也能感知到这两人这几天的不寻常, 一切不对劲好像是从吃西瓜的那个下午开始的,不过应该除了柳风和研磨, 没人知道冷战的原因。
“……所以, 要聊什么?”
研磨的手慢慢试探到柳风的手腕, 没被拒绝后终于握了上去, 他走在前面,“换个地方吧。”
不算明亮的路灯只能照完周围的一点点区域, 两人穿过一簇又一簇光亮,不远处是宿舍楼,偶尔还能看到一些人的影子在窗边晃动, 如果再仔细一点,柳风估计都能分辨出来那些影子是谁的。
“坐。”
研磨把自己的外套直接铺到了草地上,并不在乎这样是否会把衣服弄脏,有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乱起来,像炸了毛。
柳风忍住帮他整理的冲动, 装作没看到地撇过头,“不用这样,直接坐也没事,还把你衣服弄脏了。”
“没事,坐吧。”
根本拗不过研磨,因为柳风不动的话他就只会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却总能精准勾出眼前人的心软部分,所以最后还是顺从地一人坐了一半。
只是刚坐下去他就后悔了。
外套留有主人未散的体温,界限不清地环绕到柳风身上,就跟那天下午差不多。
浑身不自在,腿一会儿曲起抱住一会儿又伸直了,他在等研磨先开口。
突然,耳朵被塞了什么,柳风愣愣转头,才发现研磨戴了另一只耳机,他们中间连着不算长的白色的线,没有支撑的部分就垂落到两人肩膀。
研磨拿着手里的随身听示意了下,然后耳边就传来了节奏轻缓的英文歌,好听的女声慢慢唱起来,是前几年某部很火的电影的主题曲。
两人无言,坐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就这么听着,灵魂通过一副有线耳机连接。
昼夜温差不算大,但晚上七八点也算是凉爽了,柳风心底默默跟着唱,躁动不安的心逐渐被安抚了下去。
研磨也学他把头靠到膝盖上,侧着脸,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
“One step closer ,I have died everyday waiting for you。”(近如咫尺,我在每天等候你的日子里死去。)【注一】
歌曲渐停,已然来到了尾声。
耳机里响了几下,就在柳风以为到了另外首歌时,研磨好听清冽的声线就像缓缓倒出的冰凉气泡水,成了“下一首歌”。
“小风,我很幸运在8岁的时候遇到了你。”
“那年爸爸妈妈老劝我,让我去隔壁找你玩,我觉得好烦啊,大人们总是自作主张地认为小孩子只要放到一起就可以自动成为好朋友。”
“小黑不爱说话,我也不喜欢,闷在一间屋子里打游戏其实还挺有趣,当然小黑应该不是这么想的。”
“你知道吗?我以前还想象过你的房间是不是住着一个大BOSS,嗯,就是游戏里面长着两个大角的那种。”
说到这里,男生好像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停顿了几秒耳机里的声音才继续,“小风当然不是什么大BOSS,是我和小黑很好、很好的朋友……”
“应该比战斗骑士还要好的那种?我想想……肯定是的,如果真像游戏设定那样,我会尽全力保护小风的。”
“嗯,今年夏天好热啊……不喜欢,汗水太黏了,这更让我想念跟你一起坐在地上吃西瓜的时候。”
“去治病的那几年,小风有没有想我们呢?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会不会交到别的朋友,又或者没有回来的打算……我经常这么想……”
“排球好累,因为重力它不得不往下掉,可排球比赛就是不能让它掉下来……好矛盾……我从来没想过小风会打排球。”
“小风长大了一些,很可爱……抱歉,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跟你说过?”
“其实我很希望小风也在音驹,如果可以天天看到的话,应该比游戏通关还要幸福。”
“抱歉,说了好多次‘游戏’……”
研磨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应该是第一次连着说这么多话,他不是很适应,紧张地都有不断的吞咽声。
“……但还是很开心,因为有小风的话,长长的人生,未知的以后,都变得让人期待起来。”
“长大也不错,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情,比如和小风一起去其他国家旅游,嗯,不带小黑……”
“算了,还是带吧,小风肯定会叫上他的。”
“我想去小风的家乡,想认识小风的家人,想知道小风的人生……没有强迫的意思,但是真的很想。”
“说得有点远了,我们现在还没长大呢。”
研磨又笑,“小风——”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耳机里的和现在旁边的研磨声音重叠了,少年的感情是日光,更是躲不过的一记重锤,让柳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在恍惚的时候有人一步步靠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彼此的呼吸。
“可以吗?”
“可以……什么?”
柳风紧张的时候就喜欢把唇抿来抿去,他的小动作落入一双好看的猫瞳,感觉再重点力气都要抿出血来。
“可以亲吗?”
手被迫撑到后面,原本是直着手臂,后来逐渐因为研磨的逼进一点点弯折,可人还在追问,“可以吗?”
一向聪明的研磨此时开始装笨,得不到回答就继续,他伸手按住柳风的唇,“好了,不要这样咬着。”
没有再通过弱点去让喜欢的人无处可逃,这次他只是默默等待着。
如果不是看到了木兔对柳风的过度亲密,研磨想,他大概到了二十岁才会表白吧,可是太害怕被人提前抢走了,因为太喜欢,太在乎,连那样的设想都无法接受。
“研磨。”柳风现在手心都是汗。
“怎么了?”
“……可以……”
“可以什么,小风要把话说完,我才能明白。”
柳风深深吸口气,还是不太好意思,歪过身体就要躲,但比他更快的是亲下来的研磨,一点点咬住唇肉。
有了上次的经验,猫猫终于懂了收力。
“闭眼,小风。”
空出的间隙有了说话的时间,研磨慢慢引导柳风把手拢到他的肩膀抱住他,伸长抬高的手让袖子滑下去一截,露出莹白的皮肤。
血肉是温热的,悄悄流淌在血管之下的血液没有研磨的烫,但蹭在脸上很舒服。
我的脸现在应该很红。
研磨蹭蹭柳风,像要靠他降温。
吻一个一个从唇落到了侧脸,那里有颗小痣,平时不太注意的话很容易就会忽略过去,研磨用鼻子慢慢耸着,短时间就让痣周围红了起来。
此时的他太像捕食完成的狩猎者了,盯着那块地方露出享受的表情。
柳风以为结束了,睁开眼,“研磨,你——”
舌头猛地顶开了牙关,没说完的话被迫吞了回去,“啧啧”水声让柳风无地自容,他总感觉是自己的纵容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抱着研磨的手根本使不上劲儿,彻底软了下去,勉勉强强挂住脖子。
后来实在受不了了,开始揪住金色的发尾,企图让身上的人注意到。
“抱歉……”
研磨起身后发现柳风脸红着,闷在自己的外套里,起伏不定的胸膛显示他正在大口呼吸。
“没事吧,小风,对不起……”
“我让你停下了啊,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柳风侧过身体蜷缩着,不让研磨看他的脸,听语气像是哭了。
“小风,别哭别哭……”
倒不是哭了,只是柳风觉得丢脸,差点喘不上来气,他扯住底下垫着的外套的袖子遮住脸,怕研磨过来扒拉他,“我才没有哭,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好,没有哭。”
柳风觉得自己刚才是疯了才会鬼迷心窍同意让研磨亲自己。
“小风,我不需要你现在就答应我什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孤爪研磨喜欢柳风’这件事,并且熟悉它。”
“所以也不要因为这个而疏远我……比起你不喜欢我,一味的躲避才是最让人难过的……”
研磨了解柳风在感情方面是个极其被动的人,他需要先把身份进行彻底的转变,才能进行下一步。
早就脱落的耳机掉在旁边,已经回到了第一首歌,熟悉的音乐再次响起。
过了很久,才有柳风的声音,“研磨……”
“嗯?”
“如果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也想跟你一起去旅行。”
“一定会有机会的,小风想去哪里都可以。”
*
“木叶,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不是跟小柳他们去后面逛了吗?”
木叶拿了干净衣服,“他们有事要聊,我就先回来了。”
他冲小见说:“其他人还没回来吗?练球练这么晚?”
“是啊,我都算是回来得早的了,不过今天我跟夜久和西谷打了几局,好爽!”
“你们还真是熟得快啊。”
对于自由人的社交能力,木叶是真的佩服,也不知道是不是天赋啊,怎么每个队的自由人都这样。
不过刚聊着那堆还没回来的人,远远就听见了木兔的声音,因为太明显了,后面还跟着乌野那个小个子。
日向嘴里不停叫着“师父”,可把木兔得意坏了,要真是只猫头鹰,那头早不知道抬到哪去了。
“木叶!你们回来了?我还准备过去找你们!怎么样,有萤火虫吗?”
“有,而且挺漂亮的。”
木兔没看见柳风,“小柳呢?”
“跟孤爪君还没回来。”
日向听见这一句,表情凝住了。
第133章 一三三 合宿(12)
“日向, 你已经盯着小风哥哥和孤爪前辈很久了。”
“唉?!有吗?”
山口觉得真的非常明显,“是怎么了吗?感觉你还有些不开心。”
“不不不,我并不是!”
日向埋头扒饭,只有白米饭也不管了, 总之吃进嘴里都是一样的没有味道。
最后一天合宿, 他早忘了第一天到东京时是什么样的心情,跟宫城小镇完全不一样的繁华建筑, 以及遇到新朋友的新鲜感, 好像都变淡了不少。
研磨跟柳学长和好了,起码不像前两天那样。
被揉碎的心情稀奇古怪, 既有开心,也有失落, 开心的源头是两人终于和好,失落的原因却藏了又藏, 反正现在的他是不明白的。
一年刚刚过了一半, 生命却遇见了难以用语言去准确描述的人。
柳学长还是吃得好少啊, 不会饿吗?日向脑子乱糟糟, 可看了会儿又冒出这个念头,把前面的所有都盖了过去。
山口见问不出什么, 只能放弃,他转头跟月岛搭话,平淡的日常相处没有什么新花样。
*
“NICE!小柳!”
枭谷的“三人快攻”到现在还没有被谁拦下来过, 影山一直不明白他们打“三人快攻”的信号是什么。
“赤苇前辈,你们待会儿还会使用那个快攻吗?”
“其实我也不清楚呢。”赤苇笑笑,“可能。”
中场休息,柳风因为流了太多汗,干脆把毛巾全部盖到了脸上, 他也怕被其他人看见察觉出异常来。
身体悄悄出了大问题,日渐增加的困意和偶尔绵密的痛楚把他压制得死死的,关键是体力透支睡着后梦里还有响个不停的吵闹声。
简直一刻不让他安宁。
“柳,木兔,赤苇,你们的配合越来越稳了。”闇路教练很欣慰,比起打赢当前的比赛,他更希望看到量变引起质变的转换。
樱成跟赤苇不一样,前者主见性太强,做不到完全将控制权拱手让人,所以每一球都会提前做好准备,后者倒也不是说被动,只是他对前辈的信任非常,愿意让攻手自己来决定发起什么样的进攻。
说简单点就是,樱成的“三人快攻”是二传来决定时机,赤苇的“三人快攻”是柳风来决定时机。
这个转换让赛场的控制权落到副攻手身上,对其他队伍的迷惑性更强了,这也是为什么影山找不出来针对的办法。
因为从一开始就猜错了。
“小柳?你该不会睡着了吧?”
柳风原本坐着,后来听着听着变成了半躺,他掀起毛巾一角,说话有气无力,“没有,只是有点累。”
“柳前段时间去医院没有什么问题吧?”闇路教练问起他上次和黑尾请假出去的事,本该由大人陪着去的,但黑尾要自己来才放心些。
“嗯,一切都很好。”
“说不定是要长高了!我长得最快那年也经常缺觉!”木兔要去烦柳风,结果被柳风一巴掌精准拍在手背上,让他离远些。
“唔,不排除这种可能。”
闇路教练暂时也只能这么想,毕竟柳风在比赛时候的表现跟平常无异,扣球高度更是没有变化。
“哦恭喜!停止生长三年后终于要继续发育了吗?”小见居然还鼓起了掌,故意夸张的语气搞得柳风恨不得把自己埋椅子下面去。
“不要莫名其妙祝贺我啊!”
枭谷这边的声音吸引来其他队伍的人,他们看见柳风被围在中间,缩着肩膀,好像很羞耻的样子。
闇路教练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别逗他了。”
“研磨,你跟小风终于和好了哦,我昨天干得漂亮吧?”
“……嗯,确实很好,谢谢你。”研磨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来,让黑尾有种莫名输了一局的感觉。
休息时间到了,比赛继续。
柳风跟木叶轮转到了前排,排球越过头顶被打回乌野的那边。
在见到日向开始跑动后,柳风意识到这是他们的新怪物快攻。
已经磨合成功了吗这两人?
木叶迅速往左路移动,不过日向比他快了很多,影山的传球立即追上去。
“好快!”乌养教练搓着下巴,感觉这一球肯定能成功。
“啪!”
球撞到了另一双手上,被反弹回了乌野这边。
日向后退,为自己寻找助跑的最佳距离,刚才柳风突然冒出来给他吓了一跳,幸好他想起来了木兔刚教给他的反弹球。
“影山!!!”
泽村队长稳稳一传,影山站在原地,没有多加思考,他就是想让日向打出怪物快攻。
这次是三人拦网,赤苇加了进来,一堵高墙立在小个子的面前,日向丝毫没有退缩,助跑后奋力往上跳。
一定要成功啊!
睁开眼是宽阔的视野,并没有像刚才那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日向咧嘴笑,这种感觉非常让人着迷。
“啪!”球被死死拦住。
柳风提醒他:“翔阳,永远不要因为短暂的优势而忘记下一步该怎么走。”
“刚才柳风故意比另外两人起跳慢了一秒左右,就是为了给日向营造没跟上他的错觉,然后在放松警惕的瞬间猛地出击,直接将球拦死。”
乌养教练觉得枭谷身上真的有太多值得学习的地方了,“我记得好像有人说过柳风跟井闼山的青木很像。”
“啊是的。”武田连忙翻开自己查过的资料,关于柳风的东西很少,不过还是有的,“去年的排球月刊上的采访,柳君有说,就是青木教的他拦网。”
“唉,还真是这种关系啊。”
日向被拦下了球,眨眨眼,没有一点儿沮丧的表情,“谢谢前辈!我会记住的!”
他的头发颜色很明亮,跟主人一模一样,从不泄气的性格耀眼得可怕,鲜活到让柳风都不自在起来。
“不用谢,加油。”
说完发觉周围还有另一个人,影山盯着他。
“影山也一样哦,加油。”
“谢谢前辈。”
*
下午没什么事,因为是最后一天,猫又教练安排了烤肉慰劳大家。
其中几个饭量大的男生吃得很快,别人吃一口的时间他们能吞三四块肉。
“太夸张了吧……”
柳风边烤边吃,但他身边的白福吃的速度比他烤的速度快多了,只能蹭到其他桌去吃。
森然队长端了饭团过来,“小柳,吃吗?”
“不用了,我都快吃饱了,谢谢。”
小鹿野坐到他旁边,“那个,你最近状态好像不太对,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柳风和小鹿野高一合宿认识,这几年关系也一直不错,男生高三后成了森然的队长,比起最初那副为了跟女生套近乎玩什么“真心话大冒险”的样子靠谱多了。
当然卷毛没变。
“没什么,可能过段时间就恢复了。”
“八月还有IH的比赛,希望你好好休息吧,我前几天都听一年级的说在路上碰到你,觉得你脸色特别差,身体最重要。”
柳风心不在焉地翻着桌上的烤肉,那上面蘸满了酱汁,闻起来很香,“滋啦滋啦”冒着响。
“嗯,会的。”他把烤好的肉夹给小鹿野,“你过来找我不光是为了关心我吧?说吧,想干嘛?”
“哎呀,别这么直接啊,而且我的第一目的还是来关心你的。”
花椰菜晃晃脑袋,悄悄指着乌野的两位女经理,“能帮帮我吗?我想去搭讪。”
小鹿野对漂亮女孩子真的无法抗拒,倒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就是想跟人家说话。
“自己去啊,你不主动等着别人来找你?”
“我这就是在主动啊!小柳,你跟我一起过去肯定能成功,我自己不好意思。”
他虽然对柳风没什么多余的想法,但不得不承认这张脸真的管用,是男是女都喜欢。
“……你要不要看看有谁在瞪你?”
小鹿野转头,结果发现田中和西谷用着极为恐怖的眼神瞪他,还有音驹的山本,那副表情感觉自己要敢再靠近乌野经理一步就会冲上来。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男生溜之大吉,连烤肉都没吃,饭团怎么端来的又怎么端了回去,柳风被逗笑。
“柳,我回来了。”
去其他地方蹭肉的白福端着满满一盘食物,那些东西感觉比她自己的肚子还大。
“白福,你吃得完吗?肚子吃太多很难受的。”
柳风开始回想自己有没有把消食片带过来,他知道白福的胃口一直不错,但这样也太可怕了吧!
“没事,吃得下的——喏,这个是西瓜汁,刚刚弄好的。”
女生吃起东西很像狐狸,满足得眼睛都眯着,她又咬了大口烤肉,“柳,你不吃吗?”
“已经差不多吃饱了。”
“唉?”白福拉长声音,“有时候觉得柳很像女孩子哦。”
“有吗?”
“有的,如果柳是女孩子的话,会很受欢迎吧。”
“……并不会。”柳风声音很轻,他想到了以前的某些记忆,根本没有人喜欢“她”。
除了——
*
合宿结束后枭谷要备战IH,今年的名单出来的比较晚,宫城仍然是白鸟泽,稻荷崎也稳定发挥打进了全国。
“要是顺利的话,我们跟稻荷崎在四强会碰上,这跟以前不太一样。”
在家吃晚饭的时候柳风跟妈妈大概讲了一下今年的比赛,每次柳妈妈都会过去,再加上爱子和北奶奶的交情,她对这所来自兵库的学校还算熟悉。
“就是小信的那个队伍?”
“嗯,是的,北今年还是他们的队长哦。”
柳妈妈对北信介的印象太好了,也很喜欢他,“记得到时候叫他来我们家做客。”
“对了,奶奶最近很关心你的身体,问了好多次,搞得我都开始担心起来。”
柳爸爸:“老人家总是这样嘛,对孩子关心这关心那的,我以前都没这个待遇,以后多回宫城看他们吧。”
柳风停下了筷子,“问了好多次?”
“对啊,天天念着你呢,不过你可不能嫌烦啊,有时间就给奶奶打个电话。”
柳志今年刚上国小,身体长得很快,自己拿着小勺子吃饭,他平时最在意哥哥了,发现柳风没有继续吃后还想把自己的草莓喂给他。
“乖,小志你自己吃。”柳风摸了摸弟弟的头。
IH的第一天,宫城——
因为柳爸爸说了很多遍,让他们一定要记得看柳风的比赛直播,柳爷爷表面上不乐意,但一到时间就立马打开了电视机。
他挨着爱子坐,“哎哟这些年轻孩子,打球这么厉害呢,跟我以前差不多。”
“哈哈,你真好意思吹牛呢。”
直播镜头切到了枭谷的学校,站在队伍中间的某人非常突出。
“今年会是井闼山赢呢……小风他们打进八强,不过谁知道会不会和以前一样。”
“以前?”
嗯,以前。爱子想。
第134章 一三四 规则(1)
柳爷爷柳智郎年轻时没怎么读过书, 全靠继承家里的一间寿司店,父母去世得早,他又没有兄弟姐妹,在十七岁的时候连字都认不全。
爱子早些年在东京为皇室服务, 后来调任到宫城, 巫女一职神秘又受人尊重,普通人根本接触不到, 但本该不可能有所交集的两人, 居然在一起了。
与外面人猜测的浪漫故事情节完全不同,甚至是爱子主动来找的他。
没有命运般的相遇, 初见时少年人只有满心的疑惑。
穿着上好布料制成的巫女服,长发绾着, 爱子闻名的除了她可怕的预言能力以外,还有难得的美貌, 可智郎第一反应不是捡了大便宜, 而是隐隐生出些害怕。
“我看到了未来, 未来有你。”
“……预言……吗?”
他整日与寿司为伍, 孤独的家庭让智郎形成了寡言怕生的性格,热闹的祭典和神社他从不参加, 但不妨碍爱子的事迹顺着来消费的客人们传进他的耳朵里。
“神女”很少预言,但只要看见新的未来,一般都是关乎大事, 也因为这个帮助某些大人物做出了很好的决策。
智郎没有自大到认为他在这些大事的范围内,一刹那有种站在深渊巨口的边缘,岌岌可危但毫不知情的感觉。
“跟我结婚吧。”
爱子总是表情很少,说话语气也冷冷的,初见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神社里供奉的石像, 既是神性的,也是望而生畏的。
智郎不敢去看那双狐狸眼,急匆匆跑掉了。
拒绝了“神女大人”这件事,估计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严重点可能还会招来爱子的追随者一顿痛打。
他呆坐在店铺里,因为回来得太急,忘了把门外的牌子变成休业,等经常照顾他生意的老顾客进来时,手忙脚乱。
“智郎啊,你都二十五了,还不打算结婚吗?”
这个客人是位上了年纪的婆婆,以前他父母去世都是她在帮衬,平常生活也都非常照顾智郎。
“……嗯,对那些东西不是很感兴趣。”
不过“结婚”这个字眼还是刺了他一下,手里突然没个轻重,把饭团捏得很丑。
“婆婆,如果有个人莫名其妙来找你跟她结婚,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因为喜欢你啊——智郎,这个人就是你吧?是哪家的姑娘啊?”
不可能是因为喜欢的。智郎默默反驳,他难看的脸色丝毫没有打扰到婆婆的兴奋。
“你不会拒绝了吧?哎哟?!每个人早晚都要成家的,你总不能这样过一辈子吧?”
他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只不过要真敢说出来,智郎觉得以后都别想安安静静的了。
所以说,为什么找上我呢?神女的预言居然是自己跟她结了婚?太荒谬了。
爱子第二天又来了,固执地重复那句话,想让智郎跟她结婚。
面无表情地说着“跟我结婚”,是个人都觉得不可信,但她走之后,智郎趴在桌上,觉得神女其实很可爱。
那个预言里,除了我,还有谁呢?还是只出现了我。
智郎翻来覆去的想,怎么都觉得自己无事可图,万一,自己跟爱子真的是命中注定,那为什么还要去拒绝。
后来爱子跟智郎结婚的消息震惊了所有人,天天来说幸郎的那位婆婆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握着神女的什么把柄。
不爱笑的爱子在那天笑了很多次,幸郎从那时起决定用一生去信奉她。
相伴几十年,两人从新婚夫妇变成了现在的柳爷爷和柳奶奶,人类开始变老后各方面的机能都会下降,但爱不会。
*
“这也是预言吗?又看到了什么?”
柳爷爷习以为常,爱子说的无论是什么都会发生,他不懂排球这项运动,却选择无条件相信,“今天中午想吃寿司吗?看完直播我就去做。”
“不是预言,我只是猜测……小风他们一定会赢的,你可别说些丧气话,怪让人讨厌的。”
“什么啊?这不是你先说的嘛,怎么能怪到我头上。”
柳爷爷装作生气的样子,但寿司还是得做,熟练地从蒲团上爬起进了厨房。
爱子失笑,没想到这人这么大年龄了还跟以前一样,小孩子似的。
她转头看回已经结束的IH开幕式,内心极度期待孙子在今年的表现。
*
枭谷今年稳定发挥进了八强,柳风没想到去年碰到的那个小个子,今年居然作为主力同样打进了八强。
远远看见星海标志性的羽毛球头时,柳风还抬手主动跟他打了招呼,但羽毛球明显不满意他友好的态度,“哼”了一声扭过身。
结果当然是被昼神拎着后衣领转了回来,又长高了不少的男生抱歉地冲柳风鞠躬,带着星海靠近。
“小光来,不要这么没礼貌。”
“哈?!”
星海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也不看柳风,但过了会儿,还是很小声地说了句抱歉,道完歉觉得自己可以挺直腰杆跟柳风说话了,可仰了头发现这个身高差让他很不满时,又气呼呼地站远了点。
“柳,去年我说过,我会在全国大赛上打败你的。”
没想到吧,我去年还只是替补,现在就站到了和你一样的高度,快说些不爽的话吧,然后我会在比赛中狠狠击败你!
星海脑补了很多,因为遇到了太多人都是这样,小个子在他们眼里好像成了排球比赛必败的因素。
柳风觉得这小孩还挺可爱,自己一个人嘀嘀咕咕些什么呢,“好,那小光来加油!”
“唉?!为什么?不对!不要喊我小光来啊!”
“就喊就喊。”柳风得了逗小孩的乐趣,越来越起劲,他旁边的木叶都觉得没眼看。
“好了小光来,你干嘛老是觉得大家都会嘲讽你呢?”昼神紧紧拽住暴躁的海鸥,手长脚长更显得星海像个小孩了。
“可是正常剧情不都是这样吗?”星海愤愤不平。
柳风:“正常人都不会随意嘲笑任何人的,如果他这样做了,那你就可以彻底远离他了。”
“小光来,希望我们能在半决赛见。”
八强进四强枭谷是跟来自大分县的狢坂比赛,鸥台则是跟稻荷崎,二者要在赛场上相遇其实并不容易。
星海站直了,“好!”
看着人走远了后,木叶问,“小柳,你怎么认识的那个——”他想说“羽毛球”,顿了下换成“小个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认识的……可能是因为在人群中少看了他一眼吧,缘分挡都挡不住。”
木叶:“……?”
这次IH熊本高中在第二轮就被淘汰了,余贵毕业以后这只球队沉寂了下去,往年枭谷都会在八强或者四强碰上它,现在对手换成了狢坂。
狢坂拥有全国前三的主攻手桐生八,并擅长以他为中心进行高强度的进攻,看起来跟白鸟泽很像,但其拥有身高超190的双塔防守,即雲南惠介和猯望,防守力不是一般的强劲。
排球比赛身高不是唯一,但身高往往能带来难以忽略的压迫与优势。
八进四比赛前夜。
赤苇和教练拿了小白板在上面画阵型,主要是针对桐生八,他的扣球太过蛮横,且几乎所有的球都能扣,既暴力又稳定。
得分能力暂且不说,主要是由于稳定性带来的凝聚力非比寻常。
总之,是个强劲的对手。
“完全不需要担心!还有我呢!”木兔举着手天然呆,比了个一,“什么全国前三前五的,打过比赛才知道!”
“有时候真挺羡慕木兔的……”猿杙轻声感叹。
“毕竟是小柳生气时都还敢凑上去问今天中午吃什么的人,你能指望他紧张到哪里去。”木叶无情吐槽。
柳风把木兔比的一摁了回去,“比起桐生八,我更在意他们的拦网,这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他指了指雲南,这个男生比赛过程中几乎没笑过,面无表情的,还老是喜欢沉沉地盯着对手看,给人感觉深不可测。
与之相反的,双塔之一的另一位猯望,就很像地主家的傻儿子。
不过就是这样的组合,让狢坂的防守堪称铁壁。
“嗯,是的,对方的拦网确实是一个问题。”闇路教练突然问大家,“还记得我们以前是怎么跟熊本高中打的吗?这样的铁壁不是早就遇到过了嘛。”
他的意思是,既不要过度抬高对手,也不要过度贬低自己,平常心就好了。
嗯,就像木兔这样。
“好吧,我也开始羡慕木兔了……”柳风靠着木兔,“总是想着要万无一失,感觉自己变了。”
“这样并没有错,柳,你只是开始在意起了输赢。比赛是竞技,就绝对避免不了这个东西。”
木兔揉着柳风的脸,“在意输赢也无所谓啊!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把手拿开。”
柳风扯开脸上的大手,“好,我明白了。”
*
早上,离比赛开始还有半小时左右,枭谷大部队推着东西进入体育馆,俗话说冤家路窄,他们居然跟狢坂碰上了。
两支队伍的教练互相友好地点了点头,看不见的火花却在空气中燃起。
猯望说话不经大脑,路过时来了句,“感觉离近了看更娇小了。”
他说的是柳风,因为全国前三的副攻手中,其他两位都是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只有这个人,又瘦又矮。
二传手臼利满没憋住,笑声漏了出来,原本都没注意到他们的柳风回了头。
“白——痴。”雲南拉长了声音评价猯望。
“我、我实话实说而已啊!”猯望被柳风看得不好意思,忙缩到队伍中间去。
第135章 一三五 规则(2)
“枭——谷——加油!!!”
“狢——坂——加油!!!”
主持人分别介绍了两支队伍的参赛人员, 来应援的人们坐在观众席上,用各自的方式为球队加油。
桐生八完全不认识木兔,所以他根本不理解木兔为什么对他如此热情,握手的时候笑脸大大的, 还带着他一起上下晃了晃。
他们难道不是对手吗?
臼利满没注意到桐生八, 他只是在脑中重构了昨晚讨论出来的战术,前期要专心盯防主攻手木兔的扣球, 因为这人是一个极其容易被影响到状态的家伙, 一旦球打得不够顺畅,状态会很快下降, 但这并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
木兔不在状态,就会迫使柳风多扣球, 臼利满想要在前期就消耗掉他,这样“三人快攻”就没有机会使用出来。
“阿八, 你干嘛一脸在路上碰到对自己很熟悉但完全不知道在哪认识那人的表情?”猯望活动着肩膀和手臂, “被喜欢的女孩子搭讪了?”
桐生八顿时摆出难以言喻的嘴脸, 非常嫌弃地说:“你从哪看出来的?恋爱漫画吗?”
雲南:“……”
雲南面无表情, 也没有说一个字,但猯望感觉自己就是被骂了, 而且还肯定不是什么一般的词,立马龇牙咧嘴地冲着他怼了回去。
“好了好了,前辈们, 比赛马上就开始了哦,有什么要聊的回去再说吧。”臼利满对于“双塔”水火不容的日常已经习惯了,就算刚才雲南学长根本没参与,猯望学长都能把火烧到他身上。
随着裁判吹响哨子,第一球由狢坂开始, 臼利满站在发球位,他朝着边线打,猿杙刚想判定出界,随即反应过来去接起。
“呀,没骗到。”臼利满有些遗憾。
“赤苇!给我一个好球!”
木兔退了几步,示意二传,而他面前的雲南和本渡迅速站到对应位置。
第一球绝对不能让枭谷得分。
雲南默默准备,他瞟了一眼后排的柳风,不知为什么想到臼利满关于“捕风”的计划竟然生出些许期待来。
然而扣球的人不是木兔,是沉默寡言存在感不高的另一位重炮手鹫尾,可早就等在那的狢坂自由人尾新稳稳接住,“机会球!”
刚才雲南和本渡封锁左路,剩下的蝦夷田就守在右路,故意将中间空出,如果不是木兔扣球,那枭谷的另一位攻手就会被引诱从中路进攻。
球被本渡打回枭谷的场,柳风一传。
赤苇跑位离网远了点,和木兔站在对角线上,很明显的“三人快攻”站位。
“木兔学长!”
看起来十分明确的进攻,却因为熟悉的站位让狢坂拦网犹豫了,雲南注意到柳风后撤的一小步,在中路起跳了。
“哔——”木兔扣球得分。
“感觉比小黑好骗唉。”柳风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前排的雲南听到,云淡风轻的男生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忍住下压的眉头,深吸口气转过身。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雲南,你那是什么死表情?!”和自由人交换上场的猯望逮着机会就要嘲讽两句,他捋了捋自认为十分帅气的发型,吐槽道:“你这辈子真的跟‘可爱’沾不了边呢。”
两人身高差不多,互相不对付地瞪着,过了几秒,雲南轻声说:“你这辈子都不能跟自己的女神结婚。”
“哈?!你给我再说一遍?!”
枭谷这边,柳风照常夸夸木兔,刚才算是开了个好头,而这只猫头鹰居然还抱怨赤苇为什么第一球不传给他。
木叶觉得这真的是太无理取闹了,“你的脑回路可以稍微正常一天吗?”
“可是第一球,我真的感觉超好啊!!”
木兔比了比扣球的姿势,“真的,手感超级好!”
柳风看裁判示意了,便提醒大家比赛还在继续,不过根据他这几年对木兔的了解,打球手感突然变好也不一定就是好事。
“京治,等会儿没必要非得把拦网甩开再给木兔传球。”
赤苇很快明白柳风的用意,点头,“好。”
第二球由木叶发球,轮转到前排的臼利满直截了当把球给了本渡,也就是他们的下一任王牌。
本渡是个重炮手,球被狠狠扣到了后排,木叶一个鱼跃救起。
“木兔学长!”
第二次了,赤苇光明正大地表露进攻手,他记住柳风之前的话,让木兔直面狢坂的三人拦网。
“哦哦哦!!!”木兔兴奋地开始助跑。
挑衅吗?臼利满默默想,他感觉赤苇看起来不是那种激进的人,反而非常沉稳,这样就像是故意让他们去拦死攻手。
生性不服输的雲南仿佛嗅到肉味的猛兽,快准狠地拦下了直面的一击,球“啪嗒”落回枭谷。
“啊咧?”
替补席上的小见:“……被拦了呢……”
“木兔,没事!下一球!”猿杙拍手,生怕晚说一秒他就要陷入消极模式。
刚才还在怼木兔的木叶也赶紧说了两句鼓励的话,倒是柳风和赤苇没什么动静。
“继续吧。”柳风无视木兔求安慰的眼神,平淡地让大家专注下一球。
“八学长!发个好球!”
桐生八“嗯”着应了,狢坂的进攻性在前两球没有表现太多,那么从他开始,就会彻底展露出来。
大力跳发是木兔接的,他差点被砸得翻过去,“可恶啊!为什么发球比我好!”
猿杙中路扣球,被蝦夷田接起,臼利满喊本渡,不过球传给了后排的桐生八,魁梧的高大男生伸展着双臂,猛地一击,为狢坂得了一分。
本渡:“你以为人家会信吗?好劣质的诱饵。”
“试试嘛,又不吃亏。”臼利满笑得特别灿烂,“更何况八学长绝对能扣下去的。”
还是狢坂发球,这次温和了一点,木兔想让赤苇把球给他。
木叶扣球得分,“不。”
桐生八和柳风同时到了前排,枭谷的防守塔终于跟狢坂的重炮正面对上。
木兔心情低落下去,尤其是在看到木叶跟柳风击掌后更是满脸不爽。
“哔——”
球从枭谷发到狢坂的场上,臼利满看到木兔的表情,好像计划正在很好的进行着,他原本想的还有几球的时间,但现在看来第一步已经完成了。
“八学长!这球交给你了!”
“嗯。”
柳风数着数,指挥木叶和猿杙三人拦网,他锁了直线球的路径,承担了拦网的大部分压力。
可能是这双跟自己相比过于纤细无力的手臂让桐生八产生了对面拦网很脆弱的感觉,他用力挥下去,球重重打到柳风的手心。
“桐生八的重炮被枭谷拦下来了!”解说员紧盯场上的比赛,“看起来狢坂的大家都有些惊讶呢。”
臼利满:“哈?!”
虽然不是没看过枭谷的比赛视频,但跟亲眼见证柳风直直把桐生八的球拦下去又是另一回事。
“反差怪物吧……”
柳风悄悄背着手握了握,感觉还是麻的,全国前三的主攻手力气大得吓人,他不用看都知道拦球的手心现在有多红。
也不知道要是牛岛和木兔跟桐生八比掰手腕的话谁会赢呢,柳风脑子暴风想了一圈,得出的结果是他自己会赢。
“小柳!刚才超级帅!”木兔突然从后面掰开了柳风的手心,拉着他轻轻晃了晃,“没事吧?”
“嗯,没事。”
知道木兔刚才状态不好,现在还要巴巴跑来问自己有没有事,柳风心软地拍拍他,“加油。”
现在是2:2平,但比赛似乎才刚刚开始。
狢坂针对木兔的战术依然没停,尤其是跟木兔处于同一站位的雲南,他拦网技术很好,再加上身高的优势,站到前排时跟堵墙一样。
枭谷跟狢坂的比分来到4:6时,柳风轮转后排,跟小见交换,旁观后其实狢坂对木兔的围追堵截更明显了。
木兔太容易得意忘形,如果顺着他的想法让其扣球,只怕在后面遭到雲南的多次拦网后情绪只会更差,所以柳风让赤苇故意给狢坂的三人拦网提供机会,打断木兔所谓的“手感好”。
后排压抑着不能扣球,回到前排后又继续被三人拦网压制,木兔确实是个情绪敏感的人,但柳风希望他能成长起来。
猯望发球,他十分希望这球能够直接得分。
“OUT!”
“……抱歉!!!”
发球轮到枭谷,木叶瞄准桐生八,成功打乱了后排,臼利满边觉得木叶这人真是心黑,边想着让雲南对木兔的压迫更进一步。
球打回枭谷,鹫尾一传。
被拦下了好几次,现在木兔学长应该充满了扣球以此证明自己的的迫切。赤苇没有犹豫,“木兔学长!”
“一、二、准备!”
这个冷淡脸真的讨厌死了。木兔很烦雲南,因为这个男生无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让人猜不到一点内心想法。
“HEY!HEY!HEY!爽了!”
木兔直线球爽快地拿了一分,猫头鹰连忙跟自己队员庆祝,蹦蹦跳跳击掌。
赤苇问:“木兔学长,现在可以了吗?”
“嗯嗯!”
无比肯定舒畅的点头。
“木兔学长,这次居然不需要别人鼓励安慰了?”一年级生尾长涉委婉用词,其实他更想说“怎么不用柳学长和赤苇学长哄了”。
柳风很满意,“这样挺好的。”
木兔享受来自观众的欢呼声,挥舞着手,社牛地跟他们互动。
“怎么……莫名有种被利用了的感觉?”臼利满心情不是很美妙,因为木兔的原地满血复活来得太突然,跟他的设想越来越远。
第136章 一三六 规则(3)
第一局枭谷领先3分赢下, 狢坂的双塔防守专门针对木兔,但柳风的应变拦网也没让对方舒服多少。
闇路教练让大家保持刚才的发挥,不要被干扰到心态。
小见哥俩好地拍拍木兔的背,“哟!我们的王牌今天表现得非常不错嘛!”
“哈哈哈哈!那当然!毕竟我是最厉害的王牌!”
柳风见不得木兔得意忘形的样, 但看人今天确实表现不错, 后面很多个重要球都是他打的,也就随他去了。
现场的应援声很大, 柳风勉强在拥挤的看台上找到了自己的家人, 柳志头上绑了写着他名字的横幅,小小一个紧紧靠在妈妈身边, 见哥哥看向他后连忙挥手。
“哦!是我们阿志啊!”木兔对这个小屁孩可太熟悉了,国中三年级第一次去柳风家时, 柳志还不怎么待见他,直到柳妈妈带着去看了国中预选赛, 自己的地位才上升了一点。
柳志也朝木兔挥手, 不过没有面对柳风时那么热情, 但这几年也有了点感情基础, 他犹犹豫豫,过了几秒才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了“木兔”的应援横幅, 展开后轻微晃了晃。
“哦哦哦!!!阿志!谢谢!小柳,看见没?阿志在给我加油!”
他开心得好像这是他弟弟,如果不是还在比赛, 柳风都怀疑木兔会冲上去抱住柳志转两圈,并且举高高。
木叶酸里酸气,“看见了看见了,但我觉得说不定是顺手揣衣服里忘记扔了。”
我平常对阿志也很好啊!怎么不给我加油?!
木叶满脸不高兴,有些幽怨地盯着柳志, 小孩人麻了,不过他突然想起自己另一个兜还放了横幅,好像就是这个木叶哥哥的,于是立马歪过身子去摸。
找到了!
其实比起木兔,柳志可能更喜欢木叶,因为木兔真的看着太不靠谱了,哥哥平常操心得最多的就是他。
“铛——”柳志展开横幅的同时还给自己配了个音效,结果台下期待许久的木叶瞬间心死。
“噗——咳,谢谢阿志!”赤苇握拳抵嘴,忍不住低笑一声,小见看见那绿色的布条上清清楚楚写着“赤苇京治”,疯狂嘲笑木叶。
柳妈妈哭笑不得地摸了摸柳志的脑袋瓜,以前木兔他们来自己家做客时就老是喜欢逮着柳志问他最喜欢他们中的哪一个,也不知道哪来的执念。
“没事,我相信阿志不是故意的。”柳风不是很走心地安慰到,见木叶还苦着脸,他干脆承诺下场比赛让柳志专门绑木叶的应援幅。
“这不公平小柳!阿志他更喜欢我,更想为我加油!”
这个“更喜欢”的结论来得莫名其妙,木兔理直气壮的,让木叶不爽极了。
谁能想到紧张的比赛现场,枭谷这边居然在讨论柳风的弟弟更喜欢哪一个,就连闇路教练都觉得莫名其妙,不过这在某一方面来说也算得上是良好的平常心吧。
隔着赛场,狢坂听不见枭谷的动静,臼利满的计划宣告失败,他搞不懂木兔为什么突然好了起来。
但深究也没意义,毕竟木兔本来就是个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家伙。
教练:“还有机会,不让自己后悔就好。”
“是!!!”
关注IH八强比赛的,除了现场的观众,还有许许多多电视机前的人们,两所学校打完第一局后中场休息。
宫城的球队距离春高预选赛不剩几天,乌野的训练并没有因为暑假而中断,最初是影山准时看的枭谷比赛,后来人越来越多,武田老师干脆让大家在他的办公室看了。
“木兔学长好厉害!感觉跟合宿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日向有些憧憬,因为在他的心目中王牌就是这样的存在。
影山:“你倒是给我好好看看柳学长的拦网啊呆子!只要在前排,桐生的球他几乎全拦了下来!”
“月岛,你之前合宿的时候不是跟柳君关系很好吗?有没有学到一两招啊!”田中大力拍背,“你也能成为很好的副攻手啊!”
“……不可能的,我做不到他那样。”月岛说话很冷淡,其实偷偷抻了下背,“我不过就是个普通人,哪里比得上这些天才。”
大家都呆了一两秒,西谷冲上来乱揉月岛的头发,“月岛!不许说这种丧气话!给我活泼一点啊!”
“前辈!住手!”
山口不知道该怎么上去帮忙,手伸出去一截又缩回来,“那个,西谷学长,要不先放过阿月吧。”
菅原手撑着下巴,“东京强校,到了赛场原来是这样的,真可怕……”
合宿刚开始时柳风没到,他本以为这已经很强了,但到了后面才发现完整的队伍实力更强,进攻实力先不说,拦网方面简直是让对手心梗的程度。
“丧气退散掌!”
东峰突然一击让菅原瞬间回神,他捂着肚子,“旭!你干嘛?”
“那个,感觉你有点消极了,想让你好一些。”东峰不好意思地挠头。
“菅原,他说得对,相信自己,我们也能走得更远的!”泽村声音浑厚,“大家!春高预选赛之前都要好好准备。”
“是!!!”
*
第二局比赛开始。
柳风大部分力气需要用来防守桐生八的扣球,他尽量缓和呼吸,因为体力消耗得很快,如果被狢坂的人看出来,那他肯定会成为一个弱点。
更何况臼利满看起来心眼子很多的样子,说不定就会利用这一点来攻破他。
赤苇把球给了木兔,前排的猯望跳起,“一触!”
“我来我来!”蝦夷田接球,“八!交给你了!”
桐生八此前因为柳风的拦网始终没有畅快地扣过球,心底压着火,他觉得柳风大概是自己遇到过的最讨厌的副攻。
“一触!”
臼利满隐隐约约察觉柳风的拦网变软了点,上一局基本都是强硬蛮横地拍落桐生八的扣球,一触也有,但球路很好,不像现在,总感觉是拦不死后的无奈之举。
“赤苇!”
“京治!”
木兔和柳风同时叫二传,赤苇跑得很快,球有些高了,他咬咬牙上手传球,“柳学长!”
“什么?柳要扣球?”猯望和桐生八准备拦网。
柳风后退助跑,两双大手从上往下盖过来,这球赤苇传得匆忙,球不高,他不能像之前那样靠高度让拦网失效。
臼利满也赶过来封了斜线球,“这回逮到前辈了吧!”
柳风没看他,眼神朝向左边边线,桐生八一刹那手偏移了过去,但球接着速度很快地穿过三人拦网中间落到了地上。
“刚刚,柳学长看着左边,但球打到了右边,对吧?”
日向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想让影山附和他,“对吧对吧!这招好帅!”
“嗯。”
“我也想学这招!下次跟音驹碰上肯定会惊呆研磨的!”
影山眼睛一刻不离电视屏幕,嘴里的吐槽却没少,“哈?!你在说梦话吗?连接球都那么垃圾的家伙?”
“影!山!”
转回东京,第二局比分枭谷对狢坂15:11,落后四分的差距让狢坂叫了暂停。
教练还没开口,擦着汗的臼利满先说话了,“他开始累了。”
“谁?”
“柳前辈。”
“但他刚才不还狠狠扣了一球吗?这叫累?”
“越这样表现自己还有力气,不就越证明他开始没力气了吗?八学长的扣球我们都知道,拦网的一方压力绝对不小,更何况是那么多球。”
桐生八这时不太自信地反问,“真的吗?”
本渡:“前辈!你可是全国前三啊!对自己要有信心啊!”
臼利满明白桐生八的性格就是这样,也不强求,“所以我们要把柳前辈留在前排,输几分没关系,把拦网弄掉了再说。”
“臼利,你这样很像反派。”雲南在一旁默默吐槽,大家听得聚精会神的时候,他总能找到清奇的点。
“雲南学长!我这是战术啊战术!”
休息时间结束,两队回到赛场。
枭谷接连得了两分,偏偏每次狢坂都让桐生八扣球,完全没有要遮掩的意思,柳风甩了甩手,通红的指尖隐隐发紫。
他看向臼利满,这个跟赤苇同岁的二传,男生笑得灿烂,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
“……要是京治也笑得这么傻的话我会嫌弃的……绝对会。”
一句话同时伤害了两个人,赤苇嘴角拉平了,没忍住,就憋了几秒,“柳学长,我也不可能这样的。”
“抱歉!我不是这个意思!京治别生气!”
“啊啊啊京治你别转过去啊!我错了!”
“京治!”
然而到最后真正受伤的只有臼利满。
17:11,六分的距离在第二局看起来真的太危险了,狢坂的观众都捏了把汗。
不过臼利满说的是对的,桐生八的扣球把柳风消耗了大半,后排轮转时,雲南对枭谷的压制也同时出现。
比分在慢慢追上来,因为跟自家二传预料的一样,狢坂的队员们信心大增,抱着第二局绝不能输的信念将比分拖到24:23。
柳风发球,他有些累了,大力跳发不一定能像最开始那样,但这最后一分,必须得拿。
木兔给他加油,“小柳!!!发个好球!”
“哔——”裁判示意。
众人都极度关注这一幕,因为这一球很可能就是整局比赛的最后一球了。
柳风后退,助跑,扔球,向上跳。
但在触球的一刹那,熟悉或者更加猛烈的痛楚陡地漫了上来,痛得柳风腾空的身体一滞,手的动作控制不住,排球勉勉强强落到了对面。
“机会球!”还以为会是大力跳发,没想到还挺平淡,甚至算得上是失误了,自由人稳稳一传,把球传给了臼利满。
24:24,比分追平了。
柳风举手示意闇路教练,让尾长涉把自己换了下去。
这一幕来得突然,所有人包括枭谷自己的队员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第137章 一三七 规则(4)
闇路教练和雀田让柳风坐在长椅上, 体育馆内的喧闹声停滞了会儿,裁判重新吹响哨声后才恢复正常。
“柳,怎么了吗?”
“身体稍微有点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
阵痛绵延不断, 柳风已经分不清此时他脸上的汗是累的还是痛的, 就连呼吸都在难受。
雀田拿了毛巾帮他擦汗,“要不要去医务室?!或者让队医先检查一下?!”
平常灵动的双眼现在空落落地垂向地面, 脸色是不正常的白, 柳风随意揉了揉眼尾,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暂时不用,我可能待会儿就好了。”
“柳, 别拿自己的身体问题不当回事,如果真的坚持不住就先离场。”闇路教练头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柳风说话, 然后半蹲下去, 摸了摸他的额头, “没有发烧, 那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用担心,我好像就刚才难受了一下, 休息了会儿后舒服了很多。”
柳风努力扯出笑容,表现得跟平常无异,又捋了捋被打湿的头发, “我还能继续打——如果这局没赢的话。”
成年人不是很赞同,“比赛重要,身体更重要。”他明白柳风绝对不会因为无缘无故的原因叫停的,刚才的发球很明显,并不像所说的“就难受了一下”。
“哔——”桐生八扣球得分了, 狢坂拿到赛点。
“教练,我并不是因为自大地认为队伍离了我就不行,只是很想打完比赛,想赢下它,并且尊重我的对手。”
柳风留下这句话就和尾长涉交换上了场,一年级学弟有些愧疚,觉得自己没把握好,他鼓励地拍拍学弟肩膀。
“刚才小风是怎么了?”看台上的研磨来得晚,错过了第一局,但第二局是从头到尾都看完了,他杵杵同样担心的黑尾,“小风第一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没有啊,很正常,但刚刚发球失误了,应该是下去做调整而已吧。”
跟黑尾一样想法的人还有很多,包括狢坂的雲南,他看着柳风上场后心里下意识松了口气。
不是身体原因就好。
“柳学长,还好吗?”赤苇问。
“嗯,没事的。”
枭谷和狢坂24:25,轮到猯望发球。
“我来!”鹫尾后排一传,赤苇望了一眼柳风,还是觉得这球传给木叶。
“喔!!!”观众席发出惊呼。
枭谷的扣球被狢坂接起,又被打了回去,但同样没有得分,球的速度很快,木兔鱼跃救后立即爬起来,“赤苇!把球给我!”
又是明显的“三人快攻”站位,臼利满左右看了一圈,“拦网!”
木叶的扣球再度被接起,两边都不愿意输掉这一局。
“一触!”柳风延缓了桐生八的重扣,枭谷组织快攻。
“木兔的扣球又被接了起来!两所学校已经僵持了好几轮!真是十分精彩的一次比赛!”解说员越看越激动,他很期待这一分会是谁拿到手。
“还来?”木叶跟柳风双人拦网,手都被轰偏了位置,不过后排的猿杙补救得非常及时。
球飞到网的上方,柳风和桐生八同时起跳,要将球按到对方的场地。
没什么力气了,还痛得要死,但柳风依然用劲,以比对手高出几公分的优势把球压了下去。
25:25。
“跳那么高?超人吗?”
所有人都很累,臼利满压着膝盖喘气,“为什么打个比赛这么痛苦啊?”
“枭——谷——加油!!!”
“狢——坂——加油!!!”
隔壁场的稻荷崎此时也来到了赛点,宫侑听着枭谷那边的声音,声势无比浩大。
稻荷崎先前赢了一局,现在跟鸥台比分23:24,比赛倒是没什么,主要是对面那个羽毛球头真的让他很恼火,总是露出一副“被我打脸了吧”的嚣张样。
“你的智商又开始降低了吗?不冷静的后果我想你是知道的。”宫治想让宫侑快点沉下去,被挑衅带动情绪的话肯定会像上次一样,把球直接发出界。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话真多!”
宫治皱眉,如果不是还在比赛,他绝对会跟宫侑打起来的。
鹫尾发球,他熟练的大力跳发成功让狢坂一传乱了,蝦夷田扣球,木兔一传。
柳风跑到球下面,“我来!”
“啪!”
“木叶跟柳风打出了一记完美的快攻!”
从国中三年级只能给木兔传球,他逐渐成长,不再局限于同一个人,面对其他人,柳风像今年春高为樱成传球那样,给木叶传出了堪称完美契合的一次快攻。
“小柳!!击掌!”
木叶兴奋地抬手跟柳风庆祝,“这次比练习过的每一次都要好!”
还差一分,就能赢了。
赢,柳风问自己,为什么突然执着要赢,他身体深处的痛苦波涛汹涌,像有随时能割断细线的利刃,一点一点磨着。
大概就是不想输而已吧。
*
“哦哦哦哦!!!枭谷赢了!”
最后一分是木兔拿到的,大家聚在一起庆祝,柳风微低着头,赢了后好像更痛了,但其实是分不清的,因为早已麻木了。
比完赛两队握手,臼利满没有沮丧,“赤苇君,我们春高见。”
“嗯。”
雲南的手比柳风的大了很多,几乎要全部圈住了,他触碰的第一反应是——怎么这么冰?
“是不舒服吗?感觉你的身体很冷。”
“嗯?没有,我常年都是这样的,体温比平常人低了点,谢谢关心。”
猯望岔过来想跟柳风握手,“柳君,你好。”
雲南拉着他躲开了,很是嫌弃,“先把你手里的汗擦干净再说可以吗?”
“我刚刚擦过了!我还是很爱干净的!”
“柳学长,走嘛?”赤苇叫柳风。
“不好意思啊,我得先过去了。”
快速跟猯望握了手,柳风连忙跟上队伍,“希望还有下次比赛。”
“……刚刚打完比赛,他的手为什么这么冰?”
雲南:“不知道,可能体质原因吧。”
枭谷赢了后柳爸爸给柳爷爷发消息,问他看到没,老爷子装没看见,悠哉悠哉坐在客厅里。
“爱子,你这次说错了。”他大声朝院子里正在浇花的爱子说。
这还是第一次柳爷爷见柳奶奶的话没得到应证,感觉还挺奇妙,这让他终于感觉到一点儿妻子其实也是一个普通人的事实。
宫城这几天天气不错,爱子种的花也开了,在院子占了一大片,她拎着水壶直到里面的水用光,听见丈夫调侃的话也没生气,反而笑起来。
“真的吗?小风他们赢了?那还真是——太好了。”
柳爷爷进了厨房开始做饭,撞见进来的柳奶奶,“怎么把刚开的花剪了?”
“今天比较开心,想把这份开心分享给神明,花是献给神明大人的。”
柳家因为爱子巫女的身份,供奉有神棚,因为她平时就很虔诚,柳爷爷没有在意,只是提醒她待会儿记得出来吃饭。
爱子抱着花走近神棚,她的人生几乎三分之二都献给了神职,强大的预言能力把她推上了名誉与权力的顶峰。
“神明大人,向您问安。”
老人神态虔诚,屈膝跪住,先把花摆得整齐,再照看明灯是否还亮着,她拜了三拜。
浅黄色的火苗因为爱子的动作被牵扯到,东歪西扭晃了几下,照亮了桌前的一小片区域,打下的阴影晦暗极了。
“哈。”
安静的房间内突兀地出现了这声不屑意味十足的语气,爱子神色如常,如果有谁在大概都想不到这是她。
*
时间是流动的,它没有折返性,人类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它的远去。
小时候妈妈经常感慨爱子长得太快了,眨眼间就成了大孩子,而她脸上的痕迹也越来越多,没有人能够永葆青春,一成不变。
自出生起就成长在十字文神社的爱子,漂亮,聪明,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妈妈教的所有东西,先辈们记录后留下来的古书被她读了千遍万遍。
但这个世界是没有故事中那么神奇的能力存在的,神明、鬼怪、妖物、灾厄、巫女等等,就只是故事。
她不懂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预言能力,或者什么巫女的神奇之处,来十字文神社的人却那么多。
“爱子,我们要对神明永远保持虔诚,我们十字文一族是被神明关注的人,这是求之不来的幸福。”
“你没有感知到能力很正常,只要再努力努力,你会是我最骄傲的孩子的。”
可是没有就是没有,沉溺在臆想中的妈妈简直像疯子,或者说,每一代十字文的巫女都是疯子。
20岁的时候,妈妈去世了,爱子一个人处理了后事,她那晚坐在院子里看了整晚的桂花,天亮后决定自己要一辈子都守在这里。
愚昧就愚昧吧,她想,自己可能早就被驯化了,注定要一辈子停留在这里,没了任何亲人的神社,真的空得让人害怕,那一刻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妈妈一直不敢让她离开。
春去秋来,时代变化得很快,古式建筑逐渐被高楼大厦所替代,出现了各式各样的汽车、手机、电视、电脑,来神社的人越来越少,年轻的孩子们提起巫女大概都是动漫里的形象。
“现在为您转播的是春高男子组十六进八的比赛现场,今年来自宫城的乌野高校和东京的音驹高校倍受关注,两位教练之间约定已久的‘垃圾场对决’——”
爱子喜欢听着电视机里的声音午睡,因为那样不会显得太安静,她迷迷糊糊靠在门框上,望着因为种不活而彻底枯掉的桂花枝,跌入梦乡前她想,希望这次能看见妈妈。
2018年,随着72岁的爱子因病去世,曾经辉煌一时的十字文一族彻底宣告消失。
1960年,14岁的十字文爱子迎来了第二次重复的人生。
第138章 一三八 规则(5)
“爱子, 帮妈妈把这些桂花收起来吧。”
已经离开自己几十年的人还是记忆中的那张脸,彼时是秋天,十字文神社里只有妈妈才养得活的桂花开得正好,黄色的小花聚在一起, 占着枝丫。
爱子十分想冲过去拥抱住她, 甚至泪流满面,但身体不受控制, 也如她记得的那样, 只是乖乖地应了。
这是梦吗?
缩小的、久违的、年轻的身体正好好捧着装桂花的小篮子,一步步走回屋, 拉门被打开后发出熟悉的声响,浓郁的花香味瞬间溢满了整片空间。
爱子的思维在放空, 可身体自己在动,“妈妈真的很喜欢桂花呢。”
嘴巴张开, 说了这么一句。
那确实是她自己小时候干过的所有事。
有附近的人们进来求护身符, 他们聚集在神社的前殿, 爱子待的内屋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说话声。
妈妈穿着巫女服时很像那么回事儿, 长长的黑发用红绳绑好,她说话很亲切, 身上还常年伴有好闻的花香,没有人不喜欢她。
如果是梦的话,这也太真实了。
手中的所有触感都过于真实, 还有味道,如果不是身体不能由着自己的想法动的话,爱子绝对会认为她回到了过去。
偶尔看过的电视剧不就有这样的剧情吗,女主一不小心穿越回到了过去,然后改变人生的故事。
算了, 既然是梦,那好好享受就行了,还可以多看一点妈妈。
不再有反抗意识的爱子好像终于获得了身体的完全掌控权,她蹦蹦跳跳地跑到前殿,“妈妈,桂花整理好了!”
*
爱子分不清这是梦还是死前的走马灯了。
因为梦虽然是虚幻的,但最起码不会跟记忆一模一样,它总会产生一些偏差,而且梦中的人是有选择权的。
满鼻的消毒水味,爱子坐在手术室外面,妈妈雨天在后山采药意外摔倒,她哭着找其他人一起把妈妈送到了医院。
跟以前一样,在20岁的某个晚上,爱子又变成了一个人。
我会孤独地再活几十年。
这个认知让爱子难受得喘不上来气。
医生见她瘦瘦小小的,同情心大起,便蹲下来安慰她,让爱子节哀顺变。
“谢谢你。”
孤独,被控制的无力感,还有不甘心的种种,都一齐压着她,她连放声大哭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像20岁的那个时候,踉踉跄跄一个人回了家,然后准备妈妈的后事。
时间再一次慢慢往前走,跟记忆中的一切都一模一样,种不活的桂花,越来越清冷的神社,高速发展的时代,以及逐渐老去的自己。
到了她死去的那一年,爱子并没有因为生病而感到痛苦,反而有种解脱感,因为这个走马灯好长,好长,长得好像自己重来了一遍。
隔壁床铺换了好几轮病友,有比她大的,也有比她小的,有人见一个老太太孤孤单单,就经常跟她聊天。
“唉哟!到时间了,快调到以前的那个频道,今天不是有排球比赛吗?”
隔壁的老头头发都不剩几根了,听说因为喝酒住的院,他以前很喜欢打排球,住进爱子的这间病房后就经常看排球比赛。
“知道了爷爷~唉,我先用手机查查时间啊,哦这个,V联盟的,今天是施怀登·阿德勒跟MSBY黑狼的比赛,嘶,他们好像很火唉,我老听见我那些女同学说到他们。”
孙子刚刚考上大学一年,正是什么都玩什么都想接触的时候,他平常不怎么关注国内的排球比赛,但这两队的名字确实太出名了。
牛岛若利,还是什么影山来着,是不是有个叫木兔的?不过他不太感兴趣,老老实实帮爷爷调到那一台后就戴耳机开始看游戏直播切片了,那是推特上很火的一个游戏博主,经常发发攻略什么的,他关注了好几年了。
爱子对这些也不是很感兴趣,毕竟运动什么的从小到大都离她很远很远,她平躺着,默默计算着死亡到来的时间。
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那么走马灯之后请让我跟妈妈团聚吧。
电视机时不时发出欢呼声和主持人的解说声,那场比赛爱子不知道结果怎样,或者哪队赢了,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在远去。
2018年的冬天,十字文爱子在医院离世。
1960年的秋天,十字文爱子睁开双眼,桂花扑鼻。
*
这不是梦……也不是走马灯……这是世界的重复。
妈妈温柔笑着,“爱子,帮妈妈把这些桂花收起来吧。”
阳光照在身上,爱子却遍体生寒。
第五次了,这是爱子清晰地知道这个世界在重复的第五次。
时间没有往前移动,它在循环。
为什么循环,她不知道。
为什么是自己的意识挣扎出了被重复的世界,她更不知道。
妈妈知道她们在重复吗?知道六年后女儿刚过二十岁生日不久自己会从山上摔下来然后死去吗?知道自己的女儿往后会承担几十年的孤独吗?
爱子想流泪,想摔掉手里的竹篮,想把所有的桂花掰折。
这是神明干的吗?让她活在清醒的躯壳里却又连一丁点自由都不肯给予。
不对,世界真的在重复吗?还是她被神明戏弄,外面的时间正常流逝,只有她被关在了这个恐怖的笼子里。
爱子什么都想不通,面对熟悉而又陌生的妈妈,她仰起笑脸,再一次乖巧应了,然后走回内屋。
“妈妈真的很喜欢桂花呢。”
来求护身符的人们声音传进这边,同样的对话第五次发生了。
好可怕……
好可怕。
好可怕!
*
第一百五十九次。
爱子已经习惯了空着脑袋让身体自己动的感觉,她再做不到灵魂跟肉‖体相适应然后经历一遍又一遍的人生。
每次遇到同样的人,她甚至都能把那人下一句要说什么给背出来了。
麻木的精神,空虚的躯壳,爱子觉得她要疯了。
*
第三百七十二次走到无人的晚年,伴着电视机的声音入睡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仿佛无底洞的重复跟循环把爱子折磨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现在为您转播的是春高男子组十六进八的比赛现场,今年来自宫城的乌野高校和东京的音驹高校倍受关注,两位教练之间约定已久的‘垃圾场对决’——”
爱子想,如果能逃出这个循环,她愿意做任何事,哪怕是杀人也好。
世界循环的源头是她吗?从她的十四岁开始,然后72岁结束?
可为什么偏偏是十四岁,如果源头真是她,那为什么不从出生那年开始。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
第三百七十三次。
如果循环的源头是别人呢?可不可以从源头入手,把源头解决后循环就结束了。
爱子想了一瞬,笑都笑不出来,因为她甚至连最基本的自由都没有。
下一秒要做什么,对面的人要说什么话,她全都知道。
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得到自由!
幸福重复了一百遍还是那份幸福,但悲伤重复了一百遍就会变成灾难。
妈妈再次离开她,就占了人生的三分之一。
剩下三分之二只有她。
爱子感觉自己就像被谁随手扔进海里的一滴水,渺小得可怕。
晚年的医院还是那张床,因为没有家人,是靠政府供给的医药费,护士每日会过来问候,轻声细语地询问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年轻时候不按时吃饭,她是因为胃癌进的医院,人们都同情爱子,可爱子何尝不在同情他们。
要死去的那个月,熟悉的老头住在她的隔壁床铺,然后天天开着电视邀请爱子一起看排球比赛解闷。
爱子其实怀疑他得的老年痴呆,因为她说了很多次只想安安静静睡觉,但老头照常喊她。
*
第三百七十四次。
对对,好像她听到了很多次“排球”,因为太习惯了差点忽略过去,世界循环的源头会不会跟那个有关。
虽然爱子不清楚为什么循环,但只要能摸到一点点边就真的太好了。
再努力努力,她会逃出去的。
*
第四百一十七次。
也许因为真的重复了很久,爱子渐渐察觉到世界隐秘的一面来。
神明,居然真的存在。
也是祂,在让这个世界重复。
因为好玩吗?还是别的什么?
原来人类真的是神明手上不起眼的玩物。
爱子的痛苦无人知晓,她没有说话的权利。
她试过让身体做出不一样的反应和动作来,但只是徒劳。
*
第四百九十五次。
爱子从未如现在这样虔诚地祈祷神明,她跟妈妈一样,成了神明最忠诚的信徒。
杀了我也好,让我从这个世界解脱吧。
*
第五百三十次。
发现了,混在人群中的祂。
原来神明也不能违反规则。
原来这是规则,不是游戏。
爱子呼吸急促,被困的灵魂好像看到了另一条道路,跟随世界不断循环的她似乎也有了点可以对抗规则的力量。
想说话,可刚开了个口身体就像被雷击中一般,疼痛瞬间蔓延开来,本以为晚年医院治病的经历已经是难以忍受的痛了,可这个比那个还要剧烈十几倍。
到了这个时候,爱子终于清醒过来,她还是个普通人,没有丁点能力承担违反规则的后果。
*
第五百六十六次循环。
爱子看着微笑采摘桂花的妈妈,她想——
我要杀了祂。
第139章 一三九 规则(6)
不断循环的世界就像一台精密运作的仪器, 任何改变原来轨迹的人或事都会被进行修正,且修正速度是极快的。
爱子把她试图改变后受到的惩罚称为因果,哪怕是稍微说错一个字都能遭到普通人难以忍受的痛苦。
为什么会注意到祂也要遵守规则,这还是多亏了爱子喜欢听着电视机声音睡觉的习惯, 所以在某次循环听见了跟以往不一样的结果, 并且自己也得到了一丁点儿的自由时间后,她立即注意到了这点。
不过在第二天电视重播时结果又会被修正到原有的那样, 让爱子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后来进行了多次尝试和观察, 循环来到相同的时间节点时,祂有时会改变, 有时会遵照原来的路线走,但无一例外, 一切都会被世界所修正。
祂尝试主动改变时爱子就能得到丁点儿的自由时间,且得到的痛苦要小很多。
爱子总结, 当世界同时出现多个改变的原点时, 因果的承担会倾斜甚至会全部倒向更“重”的那方。
她想, 如果能让祂主动改变更多, 以此承受更多因果的话,她并不是没有机会得到完全的自由。
可祂太过谨慎了, 永远只会在那个时间点出现并且改变一点点原有轨迹。
所以爱子在等,等着那么一天的到来。
*
好在,爱子就要彻底疯掉之前, 改变出现了。
“爱子,幸子,来跟我读,爱子——幸子——这是你们的名字。”
爱子记得自己的生日在冬天,每年下着雪的时候就该到她许愿了, 她对四季无感,并没有特别的偏好,硬要说的话,可能更喜欢秋天吧。
“希——子?希子!”
“不对不对,是幸——子,乖孩子,你叫幸子哦。”妈妈比记忆中年轻了不少,她的皮肤很漂亮,没有多余的皱纹。
见爱子呆呆的,只会盯着自己望,妈妈伸手抱过她,“爱子,来,跟妈妈读,爱——子,爱子。”
这是什么?为什么这次的循环往前移动了十几年?还有这是谁?幸子?
“姐、姐,姐姐。”
幸子爬过来扒住爱子,看起来很小一个,眼睛跟妈妈非常像,眼尾细长。
“你是——谁?”
妈妈被逗笑,“什么啊?爱子,这是妹妹,幸子,乖,除了你们自己的名字,对方的名字也要会念哦,你们是最亲密的家人,是姐妹。”
她感慨,“怎么才学会说话没多久,名字都不会念,就会问你是谁了。”
不一样了,世界不一样了。
爱子蜷缩在妈妈温暖的怀抱里,现在世界不仅变得不一样了,她发现自己还拥有了梦寐以求的自由。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怎么动就怎么动,如果可以,她甚至还能畅快地骂上几句。
“唔哇啊啊啊,妈妈,抱、抱。”幸子见爱子占了妈妈的全部,委屈地哭了出来,让妈妈手忙脚乱地去哄。
耳边是鲜活的生活,爱子乖乖地让出了位置,懂事地把妹妹推进妈妈怀里,“不要哭了。”
“爱子真是一个好姐姐呢,乖。”
是祂做了什么更大的改变吗,大到可以让自己毫无顾忌的活动,像挣脱长线的风筝,飞得无影无踪。
爱子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祂是不可能冒这个风险的,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一定是的。
所以到底是谁承担了更大的因果。
*
一晃眼十四年过去了,爱子从最初的小心翼翼,一点点试探规则,害怕回到以前的状态,变到现在这样可以肆意应用循环得到的记忆进行“预言”。
幸子是她的双胞胎妹妹,爱子有时看着这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会觉得很别扭,但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虽然没什么多余的感情,可好歹是现在除了妈妈以外跟她关系最亲密的人了。
“姐姐,明天会下雨吗?”
“这种小事情干嘛问我?我的预言能力是用在这种地方的吗?”
幸子不好意思地缩回脑袋,“就是想问问而已嘛,如果明天下雨的话,那后院树上的鸟怎么办啊?我想给它们撑伞。”
“……白痴吗?”
妹妹都快哭了,“对不起……”
妈妈端着刚做好的小酥饼进来,“爱子,幸子,看妈妈做了什么?”
她瞧见幸子红红的眼眶,忙问怎么了。
爱子说了一遍经过,最后补了一句,“多余的同情心。”
“才不多余!那些小鸟很喜欢我们的,鸟妈妈经常送我花!”
“那是它筑巢不小心掉下来的好吗?”
幸子气鼓鼓的,“那它们也是生命,反正我不接受你刚才的说法!”
“好了好了,怎么能因为这种小事吵架呢?幸子,姐姐的预言是要用在更重要的事情上的,不要因为这个就生气,而且除了爱子的预言,我们也可以通过夜晚来推测明天的天气啊。”
“真的吗?”幸子顿时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开始缠着妈妈教她怎么推测。
爱子吃了一块小酥饼,她还是不能理解幸子这份愚蠢的单纯从何而来,明明跟她是同一个妈妈。
“对了,爱子,明天会有很重要的客人过来哦。”
因为神奇而精准的预言能力,十字文神社的名声越来越大,落寞了许久的巫女氏族有了曾经辉煌的影子,越来越多附近的人们找上门来,不过爱子只会针对重要的事件进行预言。
跟姐姐不一样,幸子感觉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被许多人拉出来做对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羡慕是有,但久了也就只有羡慕而已。
爱子问是哪里的,妈妈隐晦地压低了声音,“东京。”
最初爱子是没有要通过所谓的“未卜先知”打出什么“神女”的称号的,毕竟她还不知道世界改变的源头在哪,可人一旦开始了尝试就再停不下来。
违反规则的后果不由自己承担后,爱子慢慢扩大改变的范围,从鸡毛蒜皮的家庭纠纷,到重大的社会事件,每一次成功的试探都在告诉她,这免费的午餐真是,美味极了!
不断加码的因果落到不知名的其他人身上,自己还能收获无尽的好处,仿佛没有副作用的毒‖品,让爱子越陷越深。
反正你都已经强大到能够改变我的人生,那就再多承担一些吧,我可怜的日子刚刚好起来不是吗。
*
爱子以为自己掌握了全部,最起码这一次的循环会是幸福完美的,但16岁时妈妈突然得了胃癌,比以往的任何一次离开都更沉痛。
无数被她帮助过的人们过来送行,两姐妹办完后事坐在没有亮灯的前院,幸子这时候表现得比姐姐坚强许多,把爱子抱住,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姐姐,以后我会陪着你的,没事的,你还有我。”
死亡,人类的死亡多么可悲。
那晚爱子是流着泪睡着的,天亮以后她告诉了妹妹自己要离开神社的决定。
“我看见了一个新的预言,必须去东京。”
这是一个谎言,因为爱子根本没有任何预言的能力,她神色自然地撒了谎,然后把唯一的亲人扔在了大阪,跟来接自己的人坐上火车去到新的城市。
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尽可能把因果加重,当世界轨迹改变到一定程度时,祂一定会出现的,然后爱子会找机会杀了祂。
这个想法幼稚得堪比童话故事,可爱子没有别的路径,只能抱着尝试的心态。
短短几年的时间,“神女”参与了众多著名的决策,并应用自己的”预言”帮助高层人物更新换代。
可除了越来越多的权利与财富,什么也没发生,好像爱子改变的这一点点根本算不上什么。
她反复思考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以及,真正承担因果的人是谁。
爱子最初的目标是逃出世界的循环,现在她只想弄懂真相,并把高高在上的神明拉下台。
所以到底要怎么办才能离中心更进一步。
*
二十五岁那年,爱子突然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这更像是真正的预言。
只是做梦,但爱子就是莫名相信这就是真正的未来。
她认为这是自己循环了太多次,得到了一部分神明的力量,因为她真的拥有了神奇的能力。
因果的承担者叫柳风,几十年后会跟随母亲来到日本,爱子觉得她的机会终于到来了。
*
“小风最近还好吗?”
柳妈妈接了婆婆的电话,只能暂时放下手中的画笔,“妈,小风很好,您也不要总是生出多余的担心了,他们今天早上才刚刚进了IH的四强呢。”
她其实有些不耐烦了,因为多次的询问显得柳风真的会出什么事一样,没有哪个母亲愿意疼爱的孩子有任何闪失,但这是长辈,柳妈妈只能放缓语气认真解释。
“哈哈哈,我人老了,就总是会这样,真的抱歉。”
“也不能这么说,您关心小风是好事。”
挂了电话,爱子把供桌上的新鲜花瓣给揉了个稀巴烂,“真的没有任何痛苦吗?小怪物。”
柳风身上的因果只会越来越多,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等明年一月,祂也会出现在那个地方。”
春高是一个重要节点,爱子无比期望柳风能赢,因为那场比赛同时牵扯了因果承担者的第一顺位和第二顺位,她可爱的孙子死去以后剩余的惩罚会自然转落到祂的身上。
只要、只要能抓住祂因为惩罚愣神的瞬间杀掉祂,这个世界就再没有神明的存在。
不。
爱子控制自己开始激动战栗的身体,慢慢把手上的花汁擦干净。
那个时候,我就是唯一的神。
第140章 一四零 规则(7)
一片漆黑, 空荡荡的世界里除了越来越清晰的“嗒嗒”声和柳风再无其他东西,已经习惯了一入梦就来到这里,他干脆漫无目的地开始乱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梦里是感知不到时间的, 柳风不清楚他走了有多久, 总之从未改变过方向。
“喵。”
有猫的声音,第一次不太清晰, 也可能是感觉到柳风没什么反应, 它又叫了一声。
“居然有猫?哪里?”
这可是头回在这里看见别的生物,柳风四处望了一圈, 仔细寻找猫猫。
“喵~”脚踝被什么轻轻蹭了下,痒痒的, 柔软的尾巴缠绕在柳风的小腿,等柳风注意到它蹲下身后, 猫猫仰头乖乖地亲了上来。
“三花!好乖, 小猫猫, 你是哪里来的啊?”
柳风把它抱到手上, 捏着爪子,“哇哦, 仔细看看跟研磨好像!你该不会就叫研磨吧?”
他开玩笑地揪住三花的耳朵尖,同样的软,猫猫因为痒想把耳朵收回来, 但还是抖着压制住了本能。
“啊,怎么又亲我。”
柳风一把团住猫猫,不让它有再亲上来的机会,“乖,不要乱动哦。”
“喵~”
细长的尾巴勾住手腕, 大概绕了有一圈半,尾巴尖还在不安分地拍打柳风,委委屈屈地抬头。
“喵。”
怎么还有一只猫?
没怎么注意时,脚边又多了一只黑色的,它没等柳风蹲下来,自己扒着柳风的裤子跳到人肩膀上,体型比三花大了一倍,等自己站稳后,伸出舌头舔了舔柳风的脸。
“……小黑?”
不不不,这不是,我到底在想什么啊,自己的幼驯染变成小动物出现在他梦里,这也太奇怪了。
“呼噜呼噜。”柳风空出手撸了黑猫的下巴,猫猫享受地抬头靠着他,嘴巴翘得高高的看起来很开心。
“喵~”三花露出牙齿磨了磨抱着自己的手,示意柳风往前继续走。
“知道了知道了。”
越往前,遇到的小动物越多,有鼬、老鹰、狐狸、乌鸦、海鸥,对了,还有猫头鹰。
这是什么?我在梦里开了一个动物园?!
柳风坐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花丛里,一堆叽叽喳喳的动物围着他,或者上蹿下跳地互相追逐着,尤其是其中两只狐狸吵得最凶。
“咕——咕咕——”一只白色的巨大猫头鹰跳到柳风腿上,锋利的爪子看得他肉疼,但好在梦是没有痛觉的。
猫头鹰左右晃了晃脑子,傻兮兮的,眼睛又大又圆,它张开翅膀后,几乎能把人全部拢进去。
趴在柳风肩膀上的黑猫这时候朝猫头鹰哈了一声,尾巴甩来甩去的,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咕咕——咕——”
收了翅膀,白色猛禽还是很大一团,它往前凑了凑,想让柳风摸它。
“神奇的梦。”柳风边摸边感慨,这几乎是他做过的最舒服的一个梦了,自从小动物们出现以后,梦里有了光,有了温度,还有柔软的花花草草,偶尔风吹到脸上简直温柔极了。
等等,猫头鹰怎么越来越重了?!
柳风差点没被压死,貌似还在变大的体积吓得他终于从梦里清醒了过来,然后一睁眼,就是熟悉的头顶。
木兔抱着他,脸压在他肚子上,两人靠在一个地方睡觉,因为本来睡得也不是很熟,木兔在柳风醒过来没几秒就也醒了。
“小柳?”
“起来,好重。”
柳风试着动动自己的腿,结果发现被木兔全部都压得死死的,腰间的手还在慢慢收紧,勒得他不舒服。
“小柳,让我再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可能是刚才的梦确实过于温馨可爱了,柳风对木兔凶不起来,只能任由其继续,他努力歪过上半身,把手机翻出来看时间。
早上他们刚刚跟狢坂打完比赛进入四强,下午一点半还有半决赛,进程其实安排得很紧,柳风一度怀疑主办方根本不睡觉。
周围还有其他队员,大家没有时间回酒店只能在体育馆休息了,你靠我我靠你的,长椅上躺了好几个。
顺手摸了一把木兔的头,柳风打起精神,“起来吧,等会儿我们得去准备热身了。”
之前的阵痛带来了轻微的后遗症,但影响不算大,他摁了摁太阳穴,感受仍然藏在身体里的余痛,想不明白前因后果。
*
“小光来,不用走那么快,枭谷跟稻荷崎的比赛还有半小时才开始。”
昼神跟在星海后面,他们八强时1:2输给了稻荷崎,无缘半决赛。
见这样没用,昼神故意说了句,“也不知道人那么小一只怎么步子那么大的。”
“哈?!”
星海立即停了下来,“你说什么?!”
“唉,终于可以好好说话了。”昼神摊手,“我知道输给稻荷崎让你很不甘心,但比赛输赢很正常嘛。”
“谁说我不甘心了?”星海手揣在兜里,“我只是去看稻荷崎怎么输而已。”
昼神:这不还是不甘心吗?
男生搂着星海一起往前,“为什么这么笃定枭谷会赢?”
“我看了枭谷前几次的比赛,很厉害。”他一向直话直说,“而且,我干嘛支持刚刚打赢我们的队伍啊?”
“很不错的理由,说服我了。”
昼神点头,“哦还有,你别老是直接叫人家的名字,柳前辈比我们大,有点礼貌好不好。”
“……?”
星海非常不情愿,“说得你之前不是这么称呼他的一样。”
两人边走边聊,昼神让星海一定要把称呼改了,星海不愿意。
“啊!小光来!昼神!”
柳风在场边跟他们打招呼,枭谷的其他人对鸥台不是很熟悉,只知道他们上一局跟稻荷崎比赛。
“柳前辈。”星海点头。
昼神:……?
你别改口得这么快!
木叶心想:这是之前碰到的那个羽毛球头啊……
而木兔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啊!羽毛球!”
“你这个造型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
面对木叶的吐槽,木兔真诚地说:“我只是觉得那个造型很酷啊!跟我一样!”
柳风抱歉地笑笑,连忙拽着木兔走远了。
下午半决赛,主持人分别介绍了两支队伍的首发球员,跟其他时候不一样,枭谷跟稻荷崎碰上气氛还挺和谐的,宫侑很兴奋,因为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正式赛场上遇见。
“柳学长,请多指教。”
“我才是。”
*
八月的京都气温最高有36度,很少有人愿意在外面待着,小野水跟随父母从东京搬家到这已经两年半了,他抱着冰饮坐在风扇前,平板里正是枭谷跟稻荷崎在IH的比赛直播。
“已经好久没见过柳学长了……”
柳风和木兔在丑三中学大了他两届,当时也不是没有想着等国中毕业了去考枭谷,但父母工作变动,小野跟柳风连最后一面都还停留在排球队的那时候。
国中一年级时他身体不好,连晨跑都能要了自己半条命,排球打在胳膊上第二天全是可怕的青紫,谁能想到这样的小野现在是一林的主力,还打副攻。
个子在过去几年迅速蹿高,本来基因就摆在那,他表哥川西都一米九几,小野又能矮到哪去,估计现在站到柳风面前柳风都不一定认得出来。
“小野,在家没?”
川西不耐烦地在外面敲门,“没人我就走了,热死了这个天气。”
“等等!哥,我马上过来。”
小野一路冲出去,因为川西脾气暴躁,耐心也几乎等同于无,虽然人是好的,就是性格方面不好相处。
“我妈让我给你带的西瓜。”
川西进了门,直接把东西扔给小野,毫不客气地坐到客厅去,他注意到平板的内容,“你在看柳学长的比赛?”
“嗯。”
小野把西瓜切好端到桌子上,“柳学长他们学校今年表现很好。”
“哦。”
川西沉默了会儿,去年夏天一林打进了全国大赛,只是没想到第一轮就碰上了井闼山,然后成功一轮游,他都没机会去跟柳风叙旧。
小野最初是姨妈硬塞进排球部的,希望小野可以锻炼身体,毕竟他先天体弱,川西完全想不到这人有一天会从一个小鸡仔病秧子变成现在这样,身高体壮,肌肉流畅。
“哥,我们春高能打进全国吗?”
直播里传出了一阵欢呼声,是枭谷得分,轮到柳风发球。
川西不在意地咬了口西瓜,“当然可以。”
他转头问:“你还喜欢柳学长?”
“啊?!什么?!”
“少装,国中一年级的时候就那么明显了,真以为我看不出来?想打进全国用全新面貌跟暗恋三年的前辈告白什么的,这是你的打算吧?”
小野庆幸他爸妈现在不在家,要不然就会直接上手捂嘴了,“乱说什么?”
家族遗传的卷毛被他揪了两把,这是小野心虚的表现,“我就只是想在赛场上见他一面而已,想让他知道当年的小孩现在长大了。”
川西都快笑出来了,满脸不信,“行,你说了算,怎样就是怎样吧。”
“角名伦太郎直接了当拦下了木兔光太郎的一记重扣!比分再次被追平!”
来自稻荷崎的管乐团声音盖过了场上的其他应援声,声势浩大。
国中给木兔传了两年球的川西一眼看出来那人被影响到了,“还是没变啊这个人,他该不会因为没有相同的应援就要闹脾气吧?”
“该说不说,稻荷崎这招是挺厉害的。”
枭谷叫了暂停,现在的比分是19:19。
“小野,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啊?”
“赌哪只队伍赢。你赢了,我带你打进全国,我赢了,还是我带你打进全国。”
小野很想吐槽川西,但想到他的脾气,默默闭了嘴,“我觉得柳学长肯定赢。”
“你错了,稻荷崎会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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