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 111 章 分开行动
死者是那位随身携带刀具的2号女仆。
泉众二半蹲在地上脸色凝重的看着仰倒在沙发背后的2号女仆。
棕色及肩的头发凌乱的散开, 大半部分都浸透在绣红色的血液当中。死者的脸上呈现败灰色,表情稍带惊讶,眼睛睁大, 瞳孔溃散,身上衣物整齐,并没有激烈打斗的痕迹。
而2号女仆死亡的原因, 来自于她脖颈处明显被利刃划开的喉咙。
“她是因为倒流的血,窒息而死的。”泉众二带着白手套在检查完死者的口鼻等地方后作出结论。
他的目光落到了被死者本人紧握着的一把开了刃泛着银白色寒光的短刀上, 通过上面血迹分布的形状和位置泉众二伸出手指在虚空中比划了一下。
“这个角度和拿刀的方式”泉众二皱紧眉头, 得出一个稍显荒谬的结论, “死者是自己用刀划开了自己的喉咙?”
站在一旁表情同样不太好的松田阵平抿了抿唇,他自然也觉的这个推测疑点重重,但根据他自己观察到的信息去思考结果,得出来的也依旧是和泉众二无二般的推测。
死者是自杀。
“泉警部也是这样认为吗?”绫小路文麿用着他那一贯缓慢又带着傲慢的语调, 他在泉众二说出自己的推测后并没有露出松一口气表现,脸色反而比之前的还要难看了几分。
“在发现的尸体的第一时间,我就对周围进行了检查, 同时也拜托了浅井医生进行了简单的验尸, 在那之后我们得出了与泉警部你相同的结论。”
“这位女仆小姐的死因正是自杀。”绫小路文麿看着从半蹲姿势站起的泉众二语气停顿了一下后又继续往下说, “但也正因为是自杀, 让这一件事情变的更加复杂起来了。”
“毕竟人总不可能在无缘无故的情况下选择用刀割开自己的喉咙, 一切行为都应该有它的动机。”
“我赞同绫小路警官的说法。”原本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浅井成实站起来开口,这位为了查明父亲死亡真相而决定男扮女装的医生语气平和坚定, 他的目光落到尸体上那道狰狞的伤口处,脸上流露出几分不忍的神情。
“就比如人类在一般情况下是很难将自己勒死的,因为大脑的保护机制会阻止你这样做而一个人决定选择自杀也必定是要抱着极大的决心”浅井成实的脸色稍显苍白,毕竟他也是第一次这样直接面对一个前不久还活生生的人就这样突然不明不白的死掉了。
“一般情况下的自杀无非就两种情况, 逃避或者保密。”绫小路文麿伸手摸了摸自己肩膀上花栗鼠的脑袋,不紧不慢的对泉众二说道,“不过,我看泉警部你的表情似乎有不一样的见解?”
“浅井医生。”泉众二没有回答绫小路文麿的问题,他露出一个稍浅的笑容转身看向浅井成实,"你还记得之前提到过的,在我们之后一直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的那两位客人吗?"
“泉警官你怀疑”浅井成实愣了一下点点头,“可是为什么?”
“虽然还没有直接的证据,”泉众二笑了笑,他从口袋中掏了几下,找出一个小号的证物袋和镊子,蹲下身,眼睛盯着脚下花纹繁复的地毯,假装搜寻了好一会,伸手从地毯上用镊子夹起几根金色的长发。
泉众二之所以能那么快注意到还得多亏了系统外挂的显示,毕竟在地毯上慢悠悠的浮出【嫌疑人掉落的头发】这几个文字气泡,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忽视掉。
“金色的头发”浅井成实下意识看着从一开始就双手撑着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的安室透一眼,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种长度明显不可能是属于这个金色短发的男人的。
所以
“虽然这里出现了那位客人的头发,但也不能就确定女仆小姐的死和那位客人有关。”浅井成实的表情还是有些迟疑,但对于泉众二说出来的话,还是产生了几分相信,这大概和警视厅大力用泉众二来做宣传的功劳在里面。
绫小路文麿在听了泉众二的话后倒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毕竟得到了一些情报,同时也是为了与那个金色长发男人同行的另一人——杀手斯内克而来。
既然是和斯内克同行,那么那个男人必然也不会是普通角色,这样基本也可以确定那个男人也是隶属于动物园组织的一员。
“难道是那个人杀死了女仆小姐后再伪装成自杀?”绫小路文麿猜测道,如果按照泉众二的说法,那么他能想到的便只剩下这个可能。
“不,”泉众二摇了摇头,“虽然说怀疑凶手是浅井医生看到的那个人,但某种程度来讲,女仆小姐确实是自己用刀划开了自己的喉咙。”
“诶?”浅井成实彻底懵了,他看看泉众二又看看陷入沉思绫小路文麿,突然感觉自己完全被排除在状况之外。
“那个家伙是个幻术师。”松田阵平开口解释,他语气凝重,目光频频的看向一直沉默没有变过动作的降谷零,心里焦急的就差直接想要揪着降谷零的领子大声质问对方到底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为什么会表现出这种状态?还有为什么诸伏景光并不在这里,是不是因为对方出了什么事?
松田阵平有太多想要问的了,但他最想问的不是上面这些,他更想做的是不管不顾的走到降谷零面前,问自己有什么可以帮到他的地方因为
松田阵平勉强收回落在降谷零身上的目光,被誉为直觉系的他观察力其实并不比萩原研二的弱,只是因为大部分时间无所谓的性格态度让他忽略掉了周围的大部分信息。
但当松田认真起来时,他有着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猛兽般的直觉,而如今的他总感觉现在的降谷零正处于一种摇摇欲坠的爆发边缘。
他不知道在他和降谷诸伏两人分开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能够如此牵动降谷零状态的人只有对方如同半身存在的幼驯染,也就是说诸伏景光遇到了危险,他的朋友需要他的帮助。
似乎是察觉到了松田阵平的急躁,泉众二站在松田旁边垂在身侧的手趁着大家思考时,在不易发现的角度在松田阵平的手心写下了几个字。
‘稍安勿躁。’
分辨出泉众二在手心落下比划的松田阵平抿了抿嘴,他看着用侧脸对着他的泉众二心中的蔓延的焦急暂且压了压,他怎么会不知道现在该干什么?在有其他人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做出任何可能暴露降谷零身份的举动,那怕在场的另外两人一个看起是普通医生,一个是京都警察。
“这个幻术师的身份就是君特·冯·哥德堡二世。”泉众二接着松田阵平的话继续往下说,“也是我们追查了好久的危险人物。”
“而和他同行的另一个男人,应该就是效忠于危险组织的杀手斯内克。”绫小路文麿捧着花栗鼠让他钻回自己的口袋中,接过话说沉声说道:“那么现在,我们有一个最大的问题。”
“什么”浅井成实还处于被两人提供出来的信息内容砸晕当中,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一场本该普通的邀请突然出现命案,又突然被告知之前遇到的客人其实是危险组织里面的杀手,一时间还没有弄清楚自己到底处于什么地步当中的浅井医生晕乎乎的顺着绫小路文麿话题往下问。
“什么问题?我们该怎么逃跑吗?”
“恐怕不会那么轻易”绫小路文麿摇了摇头,“他们是为了被这座古堡的神秘富豪收藏的宝石——潘多拉而来,既然女仆小姐已经死在这里,说明他们已经打算对那位富豪动手,这种组织的人是不会对任何人手下留情的。”
“也不要想着交出宝石后就能安然无恙。”泉众二直接开口打断了的浅井成实的幻想,“你可能不知道吧?那位富豪可是在清楚的知道那两人的身份前提下发出邀请的,而负责接待我们的三位女仆小姐和管家真实身份也是国际雇佣兵。”
浅井成实听后惊讶的睁大眼,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不知道哪里突然传来一串急促的枪声打断了他将要说出口的话。
突然起来的枪声终于将从一开始就保持着姿势不变的降谷零惊醒,他表情有些茫然的抬头,在一瞬间又像想起了什么,紫灰色的瞳孔猛的一缩,一个起身就捂着脑袋跌跌撞撞的向外跑去。
“等等——”松田阵平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朝几人丢下一句我去看看,就紧追着降谷零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他——我们?”浅井成实才伸出需要阻拦的手,话还没有说出口,那两人就已经跑的不见踪影,浅井医生呆愣了一会看向会客厅剩下的两人,像是找到主心骨一样,等待着两人的决定。
“我要出去看看。”泉众二没有犹豫,他在说完话后看向绫小路文麿思考了一会提议,“我打算兵分两路。”
“泉警部你的意思是你要自己一个人分开?”绫小路文麿皱起眉,立马反应过来泉众二所谓兵分两路的打算,他并不赞同在当下这种未知的危险情况下,落单的打算,但看着泉众二一副心意已决的表情,他摇了摇头没有再阻止。
“那么浅井医生就拜托你跟着我吧,”绫小路文麿抬头望向浅金成实,“我会带你先找到安全的地方。”
说完绫小路文麿就对着泉众二点了点,两人在会客厅面前分开,在离开前,泉众二没有忘记将目前为止得到的情报和事情发送到松本清长的邮箱里,顺便泉众二催促了一遍早已经在赶来古堡路上的风见裕也,在确认另外两个客人来自动物园组织后,泉众二就朝公安那边申请了支援,毕竟单打独斗可要不得。
但因为考虑到同样在场的还有自己这边的两个卧底,所以泉众二向公安那边要求只排出少数人马,不要出动直升机之类容易造成大动静的装备。所以,要等风见裕也那边赶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不过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先找到诸伏景光。
泉众二一边思考着一边飞快的朝枪声传来的地方接近,原本他以为自己在来的路上还有可能碰到先离开的降谷零和松田阵平两人,却没有料到,除了刚开始的那一声枪响之后,周围的一切都恢复回静悄悄的摸样,整个古堡走廊上似乎只剩下自己的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泉众二站着左右分开的两边走廊陷入沉思,古堡比预想中的面积还要大得多,第一层他们所见到的餐厅和会客厅其实只是古堡的前半部分,它用了大数量华丽暖调的家具和摆件去装饰,而从会客厅出来,通过走廊右侧的一个半开的暗门就可以去到古堡的后半部分。
后半部分室内装饰偏冷调,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后半部分的建筑整一片都处于黑暗之中,泉众二尝试过打开墙壁上的灯源开关,不出所料的毫无反应。
看来除了能得出古堡后半部分建筑的电源可能被人为切断外,还能得知这座古堡有两套不同路线的电源系统,在他通过暗门走廊到这边之前,古堡前半部分建筑的室内依然灯火明亮。
''这下可稍微有些麻烦了。''
泉众二有些不高兴的抿了抿嘴,因为眼睛有轻微畏光症的缘故,他的视力在黑暗中也比普通人的要弱。
在没有预算到这种情况的前提下,泉众二自然也没有准备夜视仪这种东西,而随身携带的小型手电,又会暴露自己的位置,如果是同伴还好,要是遇到敌人那根本就是第一时间成为了移动靶子。
最后,再三衡量下泉众二决定用手机光来探路,当然他没有忘记将手机事先调成静音。
越靠近里面,泉众二似乎可以从空气里闻到还未消散的硝烟味,几乎可以确定,最先他听到的那声枪响,就是来自这里。
他贴着墙壁缓慢的向前移动,在他的前方,依靠着手机屏幕暗淡的光源勉强可以分辨出,前面是一个类似博物馆展厅的地方,珍贵的古董被间隔摆放在两侧,静静的待在玻璃防护罩里。
咔嚓一声轻微的声响,泉众二停下了移动的脚步,他蹲下身体动作缓慢小心的在地上摩挲着,很快他的手摸到了一些散落在地上锋利的玻璃碎片,刚刚发出的声响,就是被他踩到了一些。
一边想着,泉众二一边顺着玻璃碎片散落的地方附近摸索着,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被打碎了玻璃防护罩的古董花瓶展台,借着手机发出的光,泉众二还找到了一枚子弹,是一枚口径为九毫米的手枪子弹。
正当泉众二准备从半蹲的姿势站起时,他听到从身后传来细微窸窣的声音,像是衣物之类的摩擦。然后咔哒一声,子弹上膛的声响在这片寂静的黑暗中清晰可闻。
用人在趁着泉众二在摸索的过程中绕道了他的身后,然后现在正用枪口顶着泉众二的后脑勺。
*
大冬天的,泉众二这些是真的感觉给自己快要惊出汗来了。
他没有出声,保持着半蹲着的姿势,手中的手机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主动息屏。泉众二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失去光源的他陷入一片黑暗中,四周安静的几乎可以让他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没有打算反抗,毕竟现在都被人用枪紧贴着指着脑袋了,还不至于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举动。泉众二举起双手以示自己的无害,毕竟比起他这个在黑暗环境中的睁眼瞎,其他人还是能模糊的感知到大概的动作。
不过,泉众二在缓慢站起来的时候,顶着他脑袋的枪也跟随着移动,他只是想轻微的转动一下脖子,就被身后的人用枪口用力的碾了一下。
泉众二不动了,在黑暗中他的表情并没有任何恐慌,就在刚刚被人用枪指着的时候,泉众二闻到了一股很淡的血腥味,只不过还不清楚,那股血腥味是其他人的还是背后那人的,如果来自背后那人,那么对付一个有可能受伤的人,总比对付一个满血状态的人要容易。
就在泉众二想要先开口示弱降低对付警惕的时候,一串急促的脚步从门外传来,泉众二下意识的想要回过头,下一秒,就被人以锁喉擒拿的方式禁锢着强硬的拖到了一个有遮掩物的角落。
急促的脚步从门外走过没有丝毫停留,很快就越来越远。
单一的脚步声可以先排除掉松田和降谷他们,也不能看会是绫小路警官和浅井医生,而以泉众二对蜘蛛的了解,现在几乎在三方里面占着最大优势的他,恐怕正闲庭信步在城堡的某处,以高高在上的仪态意图戏弄所有人,所以也能先排除。
那么只剩下那个黑色长发的绿眼睛男人,还有为神秘富豪服务的国际雇佣兵。
不过脚步消失的那个方向,是正在往城堡中心接触吗?
被锁着喉咙几乎要动弹不得的泉众二分出几缕心神思考着,直到周围的环境再次陷入寂静,泉众二感受耳畔传来另一人的呼吸,被禁锢着的动作竟然稍有放松。
然后一个刻意压低着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泉警官?”
第112章 第 112 章 逃出生天
诸伏景光在被线人通知自己身份暴露的时候正和莱伊待在一起, 当时距离众人集合的时间还有一段空余,为了使苏格兰和波本保持一定的相处距离,诸伏景光选择了提前下来一楼。
而这个时候他遇到了早已经在一楼会客厅走廊玻璃窗边站着看雪景的诸星大。
在诸伏景光刚出现在楼梯口的时候, 赤井秀一就察觉到有人要从楼上下来,直到诸伏景光快要走到他身边的时候,赤井秀一才将目光从窗外一片苍茫的白色里移开视线, 落到了站在他身边要后半步的苏格兰身上。
苏格兰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外套,双手正插在口袋里, 脖子上围着一条米白色的围巾, 暖调的颜色和柔软的材质使得苏格兰的气质更加的温和了起来, 简直一点儿也不像是潜行于黑暗之中,手中沾染无数鲜血的残忍的狙击手。
残忍。
赤井秀一咀嚼着这个词不由在心里发出自嘲的笑声,他目光上移很快就对上了一双蓝色上挑着的眼睛,对方在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微微侧头看过来, 表情中带着些疑问,像是在询问自己是否有什么问题。
“一直用这样的目光看着我是有什么事情吗?莱伊?”苏格兰微笑着叫出了他的代号,语气亲切像是对待熟稔的友人那般, 但赤井秀一知道, 上一个被苏格兰这样询问后说出冒犯内容的家伙, 已经成为了苏格兰的枪下亡魂。
这是一个能微笑着系着围裙, 在安全屋中给队友做三明治, 说一些日常轻松的话同伴。也是一个对待目标毫不留情,在被冒犯了之后露出冷漠危险表情, 绝不心慈手软的男人。
是在组织中性格奇怪不好相处的代号成员里的异类,但大部分时间在执行任务时候的表现,又让赤井秀一觉得对方和其他代号成员没有什么不同。
但是这样的一个偶尔会让赤井秀一产出‘真是一个矛盾的家伙’的人,竟然存在的可能同为卧底的可能性, 让赤井秀一不禁产生一种命运奇妙的感觉。
虽然还没有确认,但比起危险系数更高的波本来讲,赤井秀一还是更愿意和苏格兰相处,这一点不管对方是不是卧底都一样,起码他不用再接受莫名其妙的阴阳怪气。
“要抽根烟吗?”赤井秀一顶着苏格兰疑惑的眼神,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递过。
“那就多谢了。”苏格兰笑了笑没有拒绝,他伸手从盒中抽出一根后,将烟盒还给了莱伊。
“我还以为你会和波本一起下来的。”赤井秀一咬着烟,在低头点火的动作时有一缕耳后的长发滑落到胸前。
“为什么会这么想?”苏格兰依旧微笑着,但赤井秀一却觉得这个笑容带着几分虚假味道。
“也许我是特意过来找你的哦。”苏格兰说着咔嚓一声用火机点燃手中的香烟,橙红色的火焰跳跃燃烧在苏格兰的眼瞳之中,只一瞬就立刻熄灭了。
“你是在说冷笑话吗?”赤井秀一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将抽完的烟蒂扔到了一旁的小型垃圾桶里,用眼神示意了后者一下。
“一起走?”
“我还有别的选择?”苏格兰玩笑般反问道。
“你当然有。”赤井秀一同样笑着回答,“你还可以选择原路返回,找到波本的房间然后砸开他的门,最后再和他一起下来。”
“真是个不错的冷笑话。”苏格兰耸了耸肩夸赞道,“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不敢想象我会引来波本怎样猛烈的报复。”
“也许到时候苏格兰你的特制三明治配方就会在整个组织范围彻底泄露。”
听到莱伊玩笑般的打趣,苏格兰微微睁大眼睛,似乎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但那惊讶的表情只在苏格兰的脸上出现短暂的几秒,很快就反应过来笑着接下话。
“如果莱伊你想要学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我的话还是算了吧。”赤井秀一摇摇头拒绝,他对于食物并没有过多的要求,但如果是要自己动手的话,他还是更偏爱在24小时便利店解决需求。
“说的也是。”苏格兰其实也只是随口一问,他表情赞同的点了点头,“莱伊你的话果然还是没有办法想象穿着围裙在厨房里的场景。”
“虽然不感兴趣但我对自己还是蛮有信心的。”赤井秀一转身朝会客室的方向走去,及腰的黑色长发在空中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是吗?”苏格兰落后半步走在后面,他玩味的笑道:“那我以后会稍微期待一下你的杰作的。”
“杰作?”赤井秀一怎么会听不出苏格兰话里的调侃,其实他觉得自己第一次帮苏格兰打下手一不小心把炖锅烧穿只是意外,这并不能证明他的厨艺上有什么缺陷,只是缺少练习而已。
赤井秀一回想着那一次发生的事情,刚想对苏格兰的话进行反击,口袋中用来接收组织信息邮件的那个手机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
赤井秀一皱了下眉,但在解锁手机后看起上面发来的消息通知后,脚步不禁停下。
苏格兰,确认日本公安卧底清理叛徒
"怎么突然停下了莱伊?"苏格兰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但赤井秀一听着这和往常无二般的语调,后背突然感到发寒,一种危险的直觉让他在回过头的时候,举起了从打开手机后就已经悄悄握住的手枪。
果然,一回头,一把有着漆黑洞口的手枪正对着自己的额头,距离不到一个拳头的地方。
“所以说命运真是奇妙。”赤井秀一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不仅是因为确定了自己之前对苏格兰身份的猜测,更是庆幸这个时候是自己先碰到了苏格兰,而不是波本。
“马卡洛夫式手枪?”被枪指着脑袋的赤井秀一还有心思赞叹一句,“不错的眼光。”
“多谢?”苏格兰听到对方的话后挑了下眉,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对方手中的枪上。
“史密斯M29转轮手枪,你的眼光也不错嘛,莱伊。”
“唔谢谢?”赤井秀一注视着面前表情有些紧张的人,绿色的眼睛依然很是平静,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苏格兰的外套口袋。
“你刚刚也收到了你的线人发来的身份暴露的消息吧?你们日本公安消息还真是灵通。”赤井秀一发誓他并没有想要吓唬对方的想法,比起踩着卧底叛徒苏格兰的尸体向上爬,他更希望这个和他还算和得来的男人能够活下去。
苏格兰他不应该死在这里。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苏格兰你和那两位警察是认识的吧?"赤井秀一发出低低的笑声,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低沉带着让苏格兰感到毛骨悚然的威胁性。
“泉警官和松田警官,是这样叫的吧?”
在问出这句话后的赤井秀一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好像踩中了对方什么雷点,一股冰冷的杀意突然从苏格兰的身上爆发出来。
“如果你是想用他们威胁我的话”苏格兰的眼睛里彻底没有了笑意,此刻的他比起过往赤井秀一所见过的摸样都要危险。
“那么你大概是想的太多了。”随着话音落地,回答他的是子弹上膛的声音。
苏格兰是抱着要和他同归于尽的决心,赤井秀一内心冒出这个想法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大概是自己的话让对方产生了误会。
“那么苏格兰,你现在是准备对我开枪吗?”赤井秀一再一次发誓他绝对没有想要挑衅对方的想法,但不到为什么问出这句话后,苏格兰眼中针对他的杀意好像更加的坚定了。
“但是在你开枪之前要不要先听听我的建议?”赤井秀一向前一步让枪直接顶住自己的额头,“我的枪可是没有上膛的。”
“你还想花言巧语什么?”苏格兰被赤井秀一的动作一惊,眼瞳微微放大,他的眼神中带着怒火,“就这样的有恃无恐吗?即使到了这种程度也不忘激怒和挑衅我?”
其实根本没有想要激怒和挑衅对方的赤井秀一:""
“不,我是想说”赤井秀一深吸了口气,在苏格兰诧异的目光中松开了手中的转轮手枪,随着哐当一声,赤井秀一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摸样,示意自己并没有想要动手的意思。
“莱伊你——”
“我觉得我应该认真的自我介绍一下。”直到现在赤井秀一才难得的露出一个真心的微笑,“我是FBI的卧底赤井秀一,和你一样也是想要狠狠咬住他们的猎犬。”
“苏格兰,我们合作吧。”赤井秀一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认真而又带着一种隐秘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你”诸伏景光皱了下眉,但借下来发生的事情并没有给他去思考对面人所说话的真实性。
因为在下一秒,他听到从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回头就对上了红色在发着光的三只眼。
*
“之前的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诸伏景光松了禁锢泉众二动作的双手,两人蹲在能遮掩住身形的角落,小小声的交换着情报,互相把各自所经历的事情都简单的概述了一遍,当然在此之前诸伏景光也没有忘记先向自己的幼驯染报个平安。
其实刚开始的似乎,诸伏景光并不想将泉众二卷入这件事情来,但对方根本没有给自己编织借口的打算,三言两语就道破了自己卧底身份已经暴露的事情,顺便还肯定了莱伊是FBI卧底的身份。
“真是没有想到——”诸伏景光张了张嘴,一时间没有找出能够形容自己此刻心情的词语,最后只能用赤井秀一之前提到过的话。
“命运真是奇妙。”
“是啊。”想到那几乎可以组成一个小型联合国的卧底们,泉众二赞同的点了点头,“那之后呢?”
泉众二继续追问道:“在那之后发生了什么?莱伊呢?”
“之后我就陷入了幻觉,在幻觉里我被组织的人一路追杀,最后费了点力气才挣脱出来,不过那个时候我和莱伊已经失散了。”诸伏景光解释着后续,“至于为什么会来这里,和泉前辈你一样,也是听到了枪声。”
关于在幻觉里面自己为了销毁信息,最后逃亡到天台后选择自杀这件事情,就没有必要和泉众二提起了。
“幻觉?果然是动物园的蜘蛛吗?”泉众二抿了抿唇,语气有些担忧的,此刻的他也只能凭靠感觉摩挲的诸伏景光的手臂,很快就在肩膀附近,左胳膊上方摸到了一道被利刃划伤的刀口。
泉众二感觉不出伤口的深浅,他只敢在表面轻轻的抚过,很快指尖上就沾染上了粘腻带着血腥味的液体。
“怎么没有包扎?”泉众二语气有些严肃,但问出这句话后他又觉得实在是太过多余。心里稍微计算了一下时间,诸伏景光应该也才刚刚从幻觉中挣脱没有多久,听到枪声因为担心就立马赶过来了,中途根本没有处理自己伤口的时间。
“会很疼吗?我这里有绷带。”泉众二语气稍微放柔,他蹙起眉,有些懊恼自己连绷带都带了,却没有带一些应急药物。
“没事的泉前辈,现在只是稍微有点痒。”诸伏景光感觉到泉众二的手指从自己伤口处露出的皮肤上离开,一阵窸窣的声音后,一卷干净的绷带被递到了自己眼前。
听着对方担忧的语气,诸伏景光心情稍微轻松了一点,他接过绷带后利落的缠上。一边处理着伤口一边想着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称呼已经从一开始的泉警官变成了泉前辈。
“说起来zero”想起泉众二之前话里提到降谷零不对劲的状态,诸伏景光忍不住的担忧,虽然说当下有松田阵平追着赶过去了,而本来需要戒备的莱伊也同是卧底,但幼驯染的突发状况还是让他心底泛起了不安。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已经容不得诸伏景光和泉众二在想太多,因为巨大的爆炸声裹挟着火焰燃烧的烟雾让城堡的一侧出现坍塌。
泉众二打开小型手电,两人对视了一眼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惊疑,然后默契的没有说一句话,同时起身,飞速的朝爆炸的地方逆行而去。
*
松田阵平没有想到降谷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跑的那么快。
等好不容易抓到东跑西撞的降谷零后,松田才有心情查看周围的环境,陌生的走廊和布置让他皱紧眉头,他发现在追逐的过程中,他们可能意外的来到了城堡建筑的另一侧,除了现在状况完全不对劲的金发大老师这个麻烦外,松田阵平还有另外一个麻烦的事情要面对。
那就是,他完全不记得回去的路。
“喂,安室。”松田阵平蹲下身,看着因为被他从背后揍了一拳而踉跄跌坐在地上的降谷零,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金发的友人背靠着墙坐在地上,胸膛随着起伏发出粗重的呼吸声,有汗水顺着额头落下,很快便隐没在有暗纹的走廊地毯上,不见踪影。
“等等,你在干什么?”松田阵平一手按住降谷零的肩膀,另一只手强硬的掰开因为在忍耐痛苦而紧咬住的嘴唇。
果然,松田阵平从降谷零有些苍白的嘴唇上看到了一道被牙齿咬破的伤口,红色的鲜血正从里面渗出。
“还能听见我说话吗?”松田阵平拨开降谷零额前的头发,让那双紫灰色的眼睛完全暴露出来,他看着友人一脸痛苦忍耐的表情,下意识的想伸手探一下额头的温度,但刚抬起手就被人挡住了。
“松田”降谷零勉强抬着头,他一只手捂着脑袋,另一只手搭在松田阵平的肩膀上,示意他先把自己从地上扶起来。
“我的背上怎么感觉那么疼?你刚刚打了我一拳?”降谷零其实对之前发生的事情不是很清楚,从午餐后他就隐隐约约的感觉大脑有些不舒服,不过当时的他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以为只是前一段时间,连续周转熬夜睡眠不足而造成的偏头疼。
但在和hiro分开后,回到自己房间,计划着休息一会的降谷零情况并没有好转,头疼的症状反而越演越烈,像是大脑里面有什么东西想要拼了命的往外钻一样,疼的他甚至没有办法思考,一些破碎的画面在他眼前闪过,但还没等他反应,头疼的症状便像海浪一样,一波接着一波朝他袭来。
在床上躺了一会的降谷零勉强让自己舒缓了一下,便忍的头疼挂上波本颜来到集合的会客厅,没想到没有见到本该出现的苏格兰和莱伊,反而看到一具被一刀毙命的尸体。
但突然出现的头疼怪毛病并没有给他上前查看的机会,几乎的一瞬间,袭来的疼痛将他的思绪和意识通通搅碎。
“hiro”降谷零咬紧下唇强撑着做到了沙发上,他听到又有其他人进来的声音,但已经没有多余的经历顾及,本该早已经下来的诸伏景光,却迟迟没有出现在集合地点,让他心中本身存在的不安更加的翻涌。
而接下来让他彻底惊慌失措的是手机上收到的组织邮件伴随着突然响起的枪声。
hiro他暴露了当这个消息出现在降谷零的脑海中他感到一瞬间的空白,像是在铁灰色阴郁天空上盘旋着的,等待享受猎物尸体的乌鸦终于振翅落下一般,降谷零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他必须要救hiro。
*
“有吗?我记不清了。”松田阵平有些心虚的咳嗽了一声,他扶着降谷零从地上站起,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感觉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瞬间的收紧。
“喂,哪怕我刚刚是真的揍了你一拳,也没必要在这个时候趁机报复吧?”松田阵平小小声的嘶了一下,但说到底也没有拍掉降谷零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毕竟他没有忘记刚刚降谷那一副糟糕的表现。
“安室你”松田阵平侧头头看向被他扶着的降谷零,那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把手机掏了出来,现在正在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查看着手机上的信息。
“松田,”降谷零关掉手机,语气平静的让人感到莫名的有些害怕。
“什么?”松田阵平对上降谷的紫灰色眼睛,他看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嘴对他说道:“hiro暴露了。”
“什么——?”松田阵平被这个消息吓的卷发都有些炸开,他瞪大着眼,像一只受惊的猫一样,下一秒就立马要窜了出去。
“等等,我还没说完。”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力气的降谷零差一点就要被松田拽着直接拖走,他踉跄了几下才勉强止住松田阵平的脚步,在松田阵平一脸莫名其妙的眼神中,他终于能够体会那些养大型犬的人在遛狗时被拖着跑的情况了。
“金发混蛋你是想要挨揍吗?”松田阵平面无表情的活动着自己的手腕,点漆般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降谷零,里面透露着威胁之意。
"啊,我说出来了吗?"降谷零小小的惊讶了一声,露出无辜的微笑表情,“我想松田你应该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吧?”
“真是抱歉哦。”松田阵平沉默了一会露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好不巧我就是那种类型的人。”
降谷零:“”
“这句话是开玩笑的吧?”降谷零看着逼近的松田阵平额头落下一滴冷汗。
“要不猜猜看?”
松田阵平冷笑着挥起拳头,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躲避的降谷零咬着牙闭上眼,打算硬接下好友的这一拳,但几秒后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
强劲的拳风停留在脸前还有五六厘米的地方,额前金色的发丝也随着被强劲的拳风轻微的吹动。
“你个混蛋。”松田阵平的声音带着些咬牙切齿意味,“景老爷根本没有出事吧?你刚刚就是故意用那样的语气来吓我。”
“不。”降谷零面色稍稍凝重的摇了摇头否认了松田的猜测,“hiro的身份确实是暴露了,而已在暴露身份的时候他正和莱伊在一起。”
松田阵平听到降谷零的话后脸上也严肃了起来,他语气郑重又认真,“那么现在需要我帮忙吗?事先说明,我可不接受拒绝的回答。”
说着他倏然一笑,举着拳头对降谷零补充道:“我和我的拳头都不接受。”
“你这家伙在威胁人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起自己是个警察?”降谷零语气有些嫌弃,他伸手狠狠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稍红的耳朵隐藏在金色的发丝之下。
“说出这样帅气的话来”降谷零看着松田阵平的目光有些欣慰,“松田你真的成长了。”
“喂。”被降谷零目光看的有些恼羞成怒的松田阵平再一次炸毛,“你这家伙根本没有资格说出这种话来。”
“嗯嗯嗯。”降谷零敷衍的点了点头,开始和松田阵平讲清楚刚刚他收到的,来自诸伏景光的信息。
包括莱伊是FBI,还有会制造幻觉的蜘蛛以及最后遇到泉众二这件事情,降谷零都毫无保留的和松田阵平讲述了一遍。
“你们卧底的组织还真是神奇”好一会松田阵平才憋出这么一句感叹,他突然想起了之前被他和萩原还有泉众二救下的那个卧底和他那个叫本堂瑛海的女儿。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两人似乎和降谷还有景老爷卧底的是同一个组织吧?
“说不定那个组织的发展还离不开卧底的贡献。”松田阵平开玩笑的说道,“再努力一下,说不定真的可以凑出个小型联合国来。”
"那还是算了吧。"降谷零面露嫌弃,“要是再多几个类似FBI那样的家伙的话,我会窒息的。”
“哦?”松田阵平闻言挑了下眉,“你不是挺喜欢狗的吗?”
“不要把小狗这种可爱的动物和可恶的FBI放在一起。”降谷零震声反驳道:“根本没有通过手续非法停留的家伙都给我通通滚回去。”
“看得出你是真的不喜欢那位莱伊先生呀。”松田阵平语气感叹。
“莱伊先生是什么鬼?”降谷零在听到这个称呼从松田口中说出来后,露出一副像是吃到了过期变质食物的表情,“对待那个家伙就不需要用上敬语了。”
松田阵平笑了笑没有说话,两人沉默了一会,松田阵平掏出手机在查看完并没有新信息的邮箱后,侧头对降谷零说:“现在可以吗?”
“完全没有问题。”降谷零扬起眉,虽然头疼还没有止住,但现在也已经勉强可以适应,毕竟在卧底之前的特殊训练中也有关于疼痛忍耐的这一课。
所以,就算是几乎每隔秒大脑就会传来一阵针刺般的疼痛,但优秀的卧底修养还是让降谷零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和忍耐撑了下去。
“不要勉强呀,zero。”松田阵平还是第一次知道就算降谷零这种深色皮肤竟然也能体现出苍白二字,虽然内心的担忧和焦急没有平息,但松田也说不出让降谷零休息的话来,因为他知道在诸伏景光身份暴露了这样的情况下,这个保护欲极强的家伙,更本不可能安安分分的停下动作。
哪怕是在知道了莱伊是卧底后,降谷零心中的警戒也没有半分消退,也许只有等他将hiro的事情彻底处理好后,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松田,”降谷零抬头看向一旁的友人,“我需要你的帮助。”
“苏格兰是公安卧底的消息已经确认,但莱伊并不知道波本的身份,为了让波本这个身份能够继续潜伏下去,所以必须和苏格兰划清界限。”
降谷零皱紧眉头,说实在要不是没有其它办法的话,他是一点都不想松田阵平还有泉众二他们和组织的事情扯上半点关系,但现在已经没有其它选择,比起寄希望于莱伊还不如连同自己方的人一起来演一场戏。
既然动物园在今晚掺和了进来,不如把这趟浑身搅的更乱,要是能趁机把那些家伙都留下,就更好了。
“你的意思是?”松田阵平看着降谷零的脸色停顿了一下,“真的没有问题吗?”
“当然。”降谷零扬起一个自信的笑容,“相信我吧松田。”
“接下来我们就在这里分开,你去找到hiro和泉警官他们汇合,我会负责把蜘蛛还有那个杀手从暗处引出来。”
“你要怎么引出来?”松田阵平不是很赞同降谷零这种危险的计划,“你不要忘记对方还有枪,而且除此之外雇佣兵们。”
“这种事情还不简单?”降谷零脸上露出的是松田阵平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独属于组织成员波本的傲慢笑容,“不禁挑拨的家伙,稍微被刺激一下就回乱成一团,我们只要做背后的黄雀就好,有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亲自动手。”
“而且,”降谷零,不这个时候应该称呼他为波本,他发出一声轻笑,带着白色手套的手将自己耳边的发丝撩到耳后,“我之前在城堡闲逛的时候,发现了一下有趣的东西。”
说着,波本从在衣服里面掏了掏,在松田阵平惊异的目光中掏出几个小型炸弹。
“你们当卧底的还需要掌握哆啦a梦的技能吗?”虽然说是小型炸弹,但这个数量根本不像是靠普通的冬服外套能够藏得住的。
“?”波本用奇怪的眼神看了松田阵平一眼,思考了三秒后绝对无视掉友人的胡话。
“这个给你。”说着,波本将其中一枚炸弹塞到了松田阵平的手中,“找一个你喜欢的地方引爆它。”
松田阵平:“”
"松田,你认为这座城堡的主人会藏在哪里?"波本笑着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正常来讲应该会在城堡中心的位置吧?第一层?最高处?”松田阵平扬了下眉,“但既然你这样问了那么这些答案应该都不是。”
“所以应该是一个我们下意识都不会想到但又安全坚固的地方。”
松田阵平和波本对视了一眼,同时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是地下。”
“城堡有地下室很正常不是吗?”波本弯着眼,紫灰色的眼睛里是虚假浮于表面的笑意,“明明怕死到只能像一只阴暗里的老鼠害怕不安的躲藏在地底下苟活,但为了能够继续活下去,哪怕是不切实际的传说也愿意尝试,甚至不惜主动招惹组织的注视。”
“还说这位富豪勇气可嘉还是天真到可笑,”波本嗤笑着耸了耸肩,“到底依仗着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警方吗?”说着波本眯了眯眼,看向松田阵平。
“我可以揍你吗?”松田阵平一脸冷漠的看着突然发神经好友的表情,面无表情的举起了自己的拳头。
“喂喂喂,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吧?”重新由波本变回降谷零的金发男人警惕着看着松田后退了一步。
“噗嗤。”直到把降谷零盯得心里发毛,松田阵平才发出一声似在挑衅的笑声,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
“好了,我要就装炸弹了真没有想到会有亲自安装炸弹的一天。”松田阵平挥了挥手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时间不等人,你自己小心点,可别被人反将一军。”
"这个你就放心好了。"降谷零笑了笑看着松田阵平准备离开的背影突然开口:“对了松田有一个问题忘记回答你了。”
“什么?”松田阵平停下脚步狐疑的回过头。
“我确实是故意的。”
“——?”听到降谷零回答的松田阵平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降谷零口中的故意是指哪个问题后,那特意来刺激一下他的家伙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个幼稚的家伙”松田阵平眉心跳了跳,深呼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心情,拿着炸弹转身离开。
降谷零刚刚承认自己是故意的答案,指的是之前故意吓松田阵平那件事。
*
等泉众二和诸伏景光赶到发生爆炸的位置时,因为建筑坍塌而扬起的烟尘已经被从天空中落下的雪花平息。
两人还没有才刚到附近的位置就听到了好几声枪声,以及急匆匆的脚步。
泉众二和诸伏景光对视了一眼,双双掏出手枪上膛,猫着腰,鬼鬼祟祟的从建筑的废墟中探出头。
“好像是雇佣兵女仆和那个叫斯内克的杀手?”泉众二眯着眼,小心翼翼的探着头,黑夜的环境限制了他的视线。虽然除了模糊的黑影外根本看不清其它东西,但是漂浮上空中不断移动变化着位置的文字标签正显示着打斗者的身份。
那个女仆正是随着带着枪的一号女仆。
泉众二缩回头和诸伏景光排排蹲在一起,两人并没有出去掺一脚的打算,现在情况不明,最怕的一但他们探出头来,那两方说不定会统一意见先将他们解决掉也说不定。
就这样在这种一边是紧张激烈的打斗,一边蹲在倒塌建筑背后躲着的两人却开始聊起天来。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诸伏景光有些惊讶的看着问出这个问题后,诚挚邀请他加入搜查一课大家庭的泉众二,在愣了一秒后摇了摇头。
“我的话”诸伏景光想到了自己在组织中已经暴露的身份握着枪的手不禁紧了紧,“我不能和你们一起离开。”
诸伏景光看着泉众二望着自己的浅色眼睛,露出一个苦笑。
“如果我没有死在波本或者莱伊手中的话,组织一定会继续派人来追杀我的。说不定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能够杀死一个拥有代号的叛徒,对于那些一心想要往上爬的人来说足以心动的不计一切代价咬紧我。”
“直到我的尸体成为他们向上的踏脚石。”
“而且,因为我的原因到时候波本和莱伊免不了要被组织审讯一番,至于假死——”诸伏景光轻轻握住了泉众二的手,他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在黑暗中表情有些茫然的泉众二,叹了口气。
“抱歉,我不能那样做。”
“为什么?”泉众二稍用力的回握住对方的手,语气有些迫切,“如果你是担心人手不足的问题的话,公安那边已经赶过来了,只要”
“不,泉前辈。”诸伏景光再一次拒绝,“我不能让你们和我一起承担这种风险,时间太紧急了,即使是公安的人赶来,也很难全身而退,不免造成更多人的牺牲。”
“泉前辈你一定能够明白的吧?”诸伏景光垂着眼,想到了过去自己曾设想过好几次在瓦解组织后正式向对方介绍自己的场面,再联系到现在的处境,心里不麻泛起几分遗憾。
明明前一段时间还答应zero要教他做新菜来着。
真是诸伏景光看着泉众二强压下内心的惆怅,继续解释:“组织有卧底在警视厅内部,或许已经到了一个我们都不敢想象的位置。”
“在没有看到我的尸体确认我真的死亡之前,组织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泉前辈”诸伏景光脸色有苍白,他自嘲的笑了笑,“如果那个卧底真是是警视厅的高层人员,那么公安那边行动对方真的会毫无知觉吗?”
听到诸伏景光的话后,泉众二猛的睁大眼,他下意识的挣开诸伏景光握着他的手,掏出手机拨打了风见裕也的电话,静音的手机在震动了好一会后,最后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掉。
“诸伏你——”泉众二咬着牙关,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让诸伏景光去送死,他当然知道对方在拒绝他之后的打算,无非是打算做个孤胆英雄,独自一人甩开他们踏上逃亡的路途,但这场逃亡最后说不定只能以死亡作为终点。
“松田是不会同意的。”泉众二摊出感情牌,“更何况你真的要留下你的幼驯染独自一人在那个组织里吗?虽然身份暴露后已经没有再当卧底的可能,但转成幕后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如果没有你的支持,说不定你的幼驯染以后会被莱伊欺负。”
“不是还有你们吗?”诸伏景光看着泉众二绞尽脑汁的为自己找理由的态度不由的笑了笑,他弯了弯眼,心中却忍不住的想要叹气。
“但如果zero真的被欺负的话,泉前辈你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吧?”诸伏景光盯着泉众二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继续往下说:“至于松田不会同意这件事情——”
诸伏景摊了摊手:“那不是松田警官不在这里吗?不过那之后还麻烦泉前辈替我向他说一声抱歉。”
“那种事情还是你自己来说吧。”一只手从黑暗里伸出来,从背后搭在了诸伏景光的肩膀上。
诸伏景光下意识的想要动手反击,但在听到熟悉的声音后,顿时身体僵住了。
“松田”诸伏景光微微睁大眼,他看见和他面对着面半蹲着的泉众二对他笑了笑,然后举起了手中静音,但显示着正在通话中的手机,上面备注的联系人,正是松田阵平的名字。
“景老爷,你为什么不回过头来呢?”松田阵平特意压低的声音幽幽的从背后响起,像是恐怖的背后灵一样,让诸伏景光冷汗直冒。
“抱歉松田,我的错。”诸伏景光只短暂的思考了三秒后里面举手示意自己投降,他不敢看友人的脸色,因为他知道那一定是非常难看恐怖的。
在低着头出现在自己视线里面的青筋暴起的拳头告诉自己,很有可能下一秒他就会直接呼到自己脸上。
“呦,我可担当不起。”松田阵平阴阳怪气的说道:“诸伏你这都是为了我们好,我怎么还敢让你道歉呢?”
“饶了我吧松田。”诸伏景光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虽然友人现在一副生气炸毛的表现,但一想到对方正和他们一起鬼鬼祟祟的蹲成一排,诸伏景光瞬间又感觉有些好笑。
“我想暂时先停下对犯错者的审判吧。”泉众二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他示意两人安静,指了指之前枪声穿来的地方。
原本的一对一对决,在他们聊天的时候,又有新赶来的人加入了进去。
“莱伊在另一边。”诸伏景光在探出头查看情况的时候,意外的和建筑废墟另一头的赤井秀一对上了眼神,诸伏景光在看到对方对他点了点头后,打出了一个合作行动的手势,让指着一个方向,示意他看过去。
“等等,降谷那个家伙怎么和蜘蛛站在一起。”松田阵平语气有些急促,他皱着眉,似乎不太理解降谷零此刻在打什么算盘。
降谷零从暗处走出来,他还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老人端着一个上着密码锁的小箱子,身旁还站着手持双枪的老管家。
而蜘蛛者站在他们的对面,脸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痕。
然后两方似乎在商谈着什么,但很明显的谈判不成功,泉众二听到蜘蛛发出一声冷笑,在老人颤抖的身体中举起手枪,一枪解决了老人。
“现在是?”松田阵平有些迟疑的看着因为老人死亡而滚落到地上的箱子,但正在对持的双方谁也没有把目光落到那上面。
但诸伏景光却忍不住心跳漏掉一派,因为他看到了躲在暗处的莱伊举起枪,对准了降谷零。
诸伏景光没有犹豫的抬手就是一枪,比起莱伊,苏格兰的射击能力并不逊色,在空中相撞的两颗子弹彻底的打破了短暂的平静,三方瞬间陷入了混战。
这绝对是泉众二经历的最混乱的一次。
泉众二一只手悟着口鼻,看着因为在趁乱之中被蜘蛛杀死的女仆1号,而陷入狂暴状态的乱扔手榴弹的女仆3号,深深倍感头疼。
没有想到被他最忽视掉的一方,反而成了最麻烦的存在。
所以她到底为什么身上可以带那么多的手榴弹和炸药呀。
泉众二看着不断炸看的手榴弹心惊胆战躲过一块坠下的石头,他没有看错的话,这好像是二层的地板吧?
“小心泉前辈。”诸伏景光向前一扑,抱着泉众二一个打滚躲到了建筑石块后面,接着石块的遮挡,避免了泉众二被从天而降的手榴弹炸死的命运。
“诸伏,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在感谢完诸伏景光的救命之恩后,泉众二皱着眉仔细辨别了一下,突然开口问到。
“什么?”被问住的诸伏景光愣了一瞬间,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是雪崩——”
白色的雪快速的掩盖住了古堡靠近雪山一侧的建筑,而倒霉的事件接二连三,此刻的泉众二则刚好躲在了靠着悬崖边建筑的那一侧。
“泉前辈——”
顺着松田阵平的呼喊泉众二回过头,在雪花坍塌的声音的声音中松田一脸焦急的朝自己的方向跑来,一只手向前伸出,试图拉住即将下坠被雪花淹没的人。
但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之前的混乱,两人在躲避时分开,之间的距离相隔的太远,所以还没有等松田阵平跑出几步,从高出倾盖而下的雪就彻底拦着了他的去路。
所以的一些都发生在瞬息,任何试图逃离的动作就是徒劳的。
在腾空下坠中,泉众二对上了一双蓝色上挑的眼睛,还来不及做出任何思考,就被人压着脑袋紧紧抱着怀里。
就像被扔进滚桶洗衣机加速甩水一样,泉众二的脑子乱成一团浆糊,在不断被裹挟着下坠翻滚的过程众,泉众二听到脑海里面突然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雪山古堡——逃出生天(已完成)(撒花)(撒花)】
所以雪崩坠崖也能算是逃出生天吗???
这是泉众二失去意识后的最后一个想法。
第113章 第 113 章 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诸伏景光仰躺在雪地上, 他努力的睁开眼,感觉自己大半边身体都已经失去了知觉,不知道是冻僵了还是因为其它什么原因。
过了好一会他勉强从恶心和眩晕中回过神来, 他动了动几乎没有任何感觉的手,撑着身体从雪地上爬起,夹杂在头发间的雪也因为他起身的动作而簌簌的落下, 有那么一部分落到了诸伏景光的脖颈上,不免使他打了个寒颤。
“泉前辈?”诸伏景光总算是从混沌的思绪里找回了之前的记忆, 最后一幕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突如其来的雪崩让他们来不及逃跑, 那时唯一能做的和希望的,便是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的保护住身旁的人。
即使诸伏景光知道这样的举动大概率是徒劳和无用的,但感情上,无论是那一种, 他都不希望泉众二受到伤害,特别是其中还有一部分是因为被他的原因所牵扯。所以,他在那个时候把泉众二脑袋按在自己的怀里, 是希望通过这种保护, 来提高泉众二的存活率。
不过现在大概他们都是幸运的。
诸伏景光在搜寻了周围一遍后, 找到了大半身子都埋在雪中的泉众二。
此刻那人正在昏迷着, 脸色苍白, 黑色的发丝凌乱的遮住了大半边脸,一只手露在雪外面, 安静的躺在那里,了无生气的摸样当下让诸伏景光的心跳直接漏掉一拍。
一时间,诸伏景光站在原地有点不敢上前,他看着一半身子埋在雪地里的泉众二,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以及灵魂都在发抖,一种前所未有的寒冷沿着脊背缠上心脏,以至于全身的血液都要在这一瞬间冻结。
呆愣了好几秒,诸伏景光才做出动作,他迈着僵硬的步伐上前,蹲下身体,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试探着泉众二鼻翼下的呼吸,在反复确定了好几次后,诸伏景光才终于松了口气。
他像是失去力气般直接跪在地上,浑身上下因为下坠时撞击而造成的疼痛这时才被传递到大脑神经,但诸伏景光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似的,他没有站起,就着跪在雪地上的姿势开始用双手把还在昏迷中的泉众二从雪里面挖了出来。
看着闭着眼垂着脑袋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泉众二,诸伏景光弯了弯眼,而后大声的笑了出来,笑起来的动作震的他胸口发疼,但他却丝毫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想法。
诸伏景光发觉原来自己的口腔中满是血腥味,大概是因为刚刚为了让自己快速清醒而咬破舌尖的动作太用力造成的。
但这些问题都不足以干扰诸伏景光此刻高兴的心情,他笑到喉咙干哑,鼻尖发酸,直到这时他才彻彻底底的感受到了死里逃生的庆幸和痛快。
感谢上天眷顾。
诸伏景光闭着眼垂下脑袋,他用自己的脸颊轻轻的贴着泉众二的头发,冰冷的手动作轻柔的摸过怀抱中人的眉眼,脸颊最后落到了脖颈处。
感受着那里用力跳动着的脉搏,诸伏景光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
泉众二是在一片温暖中醒过来的,他睁开眼睛眨了眨,望着头顶上的石洞顶,上面落着火焰柔和的光。自己正平躺在地上,脑袋下似乎还垫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还有火焰燃烧木头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正传入耳朵。
自己在雪崩中活下来了。
这个泉众二的第一个想法,紧接而来他又想起了在失去意识前看到的那双眼尾上挑的蓝色眼睛,还有诸伏景光被紧紧护在怀抱里面的事情。
顿时他有些焦急的想要挣扎的爬起,但全是上下几乎每一处都传来的疼痛迫使泉众二僵硬住了动作。
“泉前辈?”诸伏景光的声音从他的左手边传来。
泉众二闻声抬起头,他发现他们此刻正在一个石洞里面,大概能容纳四五人躲避的大小。诸伏景光背靠着石壁盘腿坐在靠外面的位置,在他的前面有一个简易搭建出来小火堆,在火堆的另一旁还有一些干树枝。
“你也没事真是太好了。”泉众二上下打量了诸伏景光一番,看他脸色还算得上可以,一颗本来提起的心又重新的放回了原处。
在确认诸伏景光没有事情后,泉众二整一个人也就放松了下来,他没有再继续勉强自己爬起来,他卸下力气,像一只上岸脱水疲惫的鱼一样,以一种僵硬直挺的姿势再次躺了回去。
“噗——”看到泉众二动作的诸伏景光忍俊不禁的笑出了声,一开始他本来想控制着的,但一抬眼就对上了泉众二侧着脑袋,一脸控诉的看着他的表情,诸伏景光本来克制着的声音再也压抑不住的放大,他笑的眼睛弯起,肩膀颤动,直到乐极生悲。
诸伏景光笑声戛然而止,他表情凝固,一手捂住因为发笑而牵扯到胸口处疼痛的地方,然后小心翼翼动作僵硬的靠回了石壁上。
“嗤。”泉众二冷眼看着诸伏景光僵硬的动作发出一声嗤笑,直到盯着那家伙不太好意思的别过脸,泉众二才收回目光。
虽然现在他们的状态五十步笑百步,再怎么样下去也只是互相伤害罢了。
“诸伏君。”泉众二沉默了好一会才再次开口,他想到了松田阵平,想到了降谷零,想到了在雪崩坠崖前那几乎称得上是撕心裂肺的呼唤,以及松田那焦急惊恐的神情和那伸向自己试图拉住的手。
自己又让对方担惊受怕了,泉众二不禁露出苦笑,愧疚苦涩的心情蔓延他的胸腔,他不敢去想象在他坠崖后,松田阵平到底会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但好在,他还有活着回去,活着回到他们面前,亲口和他们说道歉的机会。
是的他们,以泉众二对松田阵平的了解,关于他和诸伏景光坠崖的事情,松田阵平绝对会马不停蹄的通知萩原研二。一但想到在萩原研二知道后,以及等他回去后会发生的事情,泉众二就忍不住的感到头疼。
当然,是应该也算得上是一种甜蜜的烦恼(?)但是泉众二是真的难以招架对方不出声生气或可怜兮兮看着自己的表情。
想到这里泉众二开口对诸伏景光问道:“诸伏君有把我们平安活着的消息告诉安室先生吗?”
只是一句寻常的询问,但当诸伏景光听到泉众二话中称呼的敬语时,却不禁愣了一瞬。
他搭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的蜷缩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不知所措的表情,他盯着泉众二的脸看了一会后将目光移开,诸伏景光看着在橙红色火焰中燃烧的木头,回答道:“我之前尝试过发送消息,但遗憾得是这里好像没有办法接受到信号,大概是因为天气的影响吧?只能等明天再看看。”
“如果明天雪停下后也无法发送的话”诸伏景光看向石洞外漆黑的环境,目光不禁放远,“那么我们可能需要尝试走出雪山悬崖底下的这片树林。”
“这样吗?”泉众二仰着头叹了口气,情绪有些低落,因为无法联系上松田他们的事情让他不禁有些担忧,虽然松田他们应该能够避开雪崩,但古堡里的情况也实在算不上安全,或许比起他们现在的情况更加的危机四伏。
莱伊、动物园还有雇佣兵
泉众二抬起胳膊遮住眼,好一会才重新收拾好自己低落的情绪。
沉默在不大的石洞里面蔓延,两人相互都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泉众二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完全找不出缘由,但他就是敏锐的察觉到,在刚刚他们说完话后,诸伏景光的心情好像变的更低落了。
“诸伏君?”泉众二思考了一会还是挣扎的爬了起来,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脑袋下垫着的东西,是诸伏景光脖子上系着的那条米白色的围巾,那么自己的大概是随着雪崩一起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吧?
“嗯?怎么了?”诸伏景光往简陋的小火堆里面扔了根短树枝,在听到泉众二的声音后笑着回过头,暖调的火焰落在诸伏景光身上,照亮了他大半张脸,蓝色的眼睛目光深邃,让泉众二想起曾经看的日出时候的大海。
“不”泉众二有一瞬的失语,他轻轻的晃了晃自己还有些眩晕感的大脑,将不相干的想法从里面全都晃了出去后才抬头认真郑重的看向诸伏景光。
“我只是想起,还没有像诸伏君你说声谢谢。”泉众二学着诸伏景光的摸样盘坐在地上,他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微微向前倾,唇角和眉眼在说话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上点笑意,目光灼灼坦荡而真挚。
“谢谢你救了我。”
“这没什么。”诸伏景光和泉众二对视了几秒,而后像是被火焰烫到了一般,有些闪躲的移开了视线,“毕竟泉前辈如果你不是因为被我牵扯到也不会——”
“不是这样的。”泉众二打断了诸伏景光的话,他弯着眼,神情温和,浅色的眼中泛着星点,在火光下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这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从始至终诸伏你一直都在想要保护着我们。”
泉众二虽然不清楚上一周目诸伏景光是怎么死的,但只要稍微设想一下,在卧底身份暴露后,要面对的还能是什么呢?
是自杀吧?
泉众二琢磨了一下诸伏景光的性格后做出这个猜想,在得知自己身份暴露后的诸伏景光恐怕会拼尽全力的保护降谷零。所以他不会向降谷零求救,因为他要杜绝一切可能暴露降谷零的因素,为了让伙伴能够继续潜伏下去,苏格兰会想尽一切办法清理掉有关信息。
这个有关信息不单单指痕迹、短信这些基础浅显的存在,因为许多更重要的信息都存放在人的脑子里,所以苏格兰绝对不能被组织成员抓住。
那么他要怎么在被组织成员追捕和己方高层还有卧底,几乎要算得上是孤援无助的情况下做到呢?
所以在那种情况下,除了把最后一颗子弹留给自己外还有其他的办法了吗?
泉众二想到这里有些难过,他用力戳了一下再脑海里面装死的系统,没有里面发光团子上面浮现的荷包蛋眼,语气笃定的向它询问:“所以,诸伏景光一周目的时候死因是自杀吗?”
【是的。】
发光团子在被他戳了一下后,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瘫成一滩。
【倒霉蛋三号他最后是在天台夺枪自杀的,那颗子弹在毁坏手机的同时也射穿了心脏。】
原来是这样。
在系统那里证实了自己猜想的泉众二心情越发的难过和苦涩,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对上诸伏景光有些担忧和疑惑的眼神后,缓慢的摇了摇头。
“诸伏君。”
“嗯?”诸伏景光不解的看向泉众二。
“你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第114章 第 114 章 明明我才是前辈
“你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
听到这句话的诸伏景光愣住了神, 他看着泉众二好一会,不知为什么突然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突如其来的难过和悲伤。诸伏景光不太清楚原因,也不太明白泉众二的这种情绪是因谁而起, 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后,对着泉众二笑了笑。
“泉前辈需要拥抱吗?”诸伏景光弯着眼,他没有等泉众二回答便自顾自的张开了双手, 在火焰中显现出来的影子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鸟。
“电影里面好像都是这样演的吧?在面对危险后逃出生天的男女主们激动的相拥在一起。”
“所以我想,”诸伏景光微笑着邀请, “我们是不是也应该来个这样的仪式作为庆祝呢?”
泉众二眨了眨眼, 浅金色的眼瞳上面清晰的倒映出对方的摸样。
他是在安慰我。
在得出这样的结论后, 又再次想起对方一周目死因的泉众二更是眼眶一酸,他用力的抹了一把自己的脸,脸上有些细小的划伤已经结了血痂。他点了点头,张开手向前一扑。
两人撞在一起, 泉众二因为突然大动作而牵扯到全身上下还疼痛的部位。而诸伏景光则被泉众二的力道一撞靠到了石壁上,碰到了胸口和背部受伤的地方。
动作僵硬住的两人不约而同的发出低声的痛呼。
“诸伏君,”泉众二脑袋搁在诸伏景光的胸口, 一只手环住诸伏景光的肩膀, 另一只手搭在他右手臂上, 用干巴巴的语气说出了实践后得出的结论:“我觉得我们还是太莽撞了。”
“我同意。”诸伏景光一手搭在泉众二脖颈, 一手环着对方的腰, 有气无力的赞同道。
然后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在一人低头一人仰头对上了视线后, 不约而同的笑了出了。
泉众二笑的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脑袋抵着诸伏景光的胸口,听着对方从胸前里振发出的笑声混杂着心脏跳动的声音,抬手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生理眼泪。
“泉前辈。”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泉众二重新抬起头, 此刻他的脸上还挂着没有散去的笑意,他有些疑惑的看着一副欲言又止模样的诸伏景光开口问道:“怎么了诸伏君?”
“我在想”诸伏景光内心纠结着措辞,嘴巴张张合合一时间有些不太弄的明白自己内心的在意,停顿了好一会还是决定朝泉众二说出来。
“起码我觉得按照我们现在的关系,应该不用再用敬语了吧?”
“噢?”
泉众二借着诸伏景光的力道从他怀中离开,然后盘腿坐到了旁边,一副表情好奇的看着诸伏景光,眉眼带笑的反问道:“那么诸伏君是想要怎么称呼我呢?”
“Izumi还是众二呢?”泉众二歪着脑袋眨了眨眼,露出一副思考的摸样,因此刚好错过了诸伏景光在听到他的话后,脸上浮现一抹转瞬即逝的可疑心动。
“您可别再这样打趣我了。”诸伏景光苦笑着摸了摸鼻子,稍微有些不自在的转移视线。
“您明明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诶?”
泉众二轻轻的诶了一句,他单手托着下巴摇了摇头,“可是你不说我怎么能确定我知道是你想要说的那个呢?”
“你说是不是?诸伏君?”
结尾的一句诸伏君,泉众二故意拖长了音调,他弯着眼,眼中带着明目张胆的笑意和调侃,他就这样看着诸伏景光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看着这幅表情的泉众二,有那么一瞬间,诸伏景光感觉自己好像幻视的看见了一只笑着故意捉弄自己的狡猾狐狸。
“”
诸伏景光沉默了抿了抿唇,他看着等待着他回答的泉众二,不知怎么想起了刚刚的那个不算完美的拥抱。
对方扑过来的时候脑袋撞到自己的胸口,直到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但当泉众二从自己怀抱中离开了,诸伏景光反而有一些轻微的失落感。
他努力的忽视掉这种奇怪的情绪,抬头对上泉众二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特别让人印象深刻的眼睛,在被他全神贯注的注视着的时候,诸伏景光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在忍不住的发颤。
“我是想说,”诸伏景光喉咙滚动了一下,明明是普通的一句话,但此刻他的心中却产生了莫名的羞耻感,不知道时不时因为靠火堆太近的原因,让他的脸颊感觉有些轻微的发烫。
“我想要泉前辈叫我的时候不要再用敬语。”
“诸伏或者”说着诸伏景光兀自愣了瞬,但很快就反应过来的他直接将还没有说出口的称呼吞没入肚。
“直接叫我诸伏就好。”
“好的诸伏。”泉众二从善如流的应道,然后他盯着诸伏景光的表情看了一会,缓缓的开口:“诸伏你好像不太高兴?”
诸伏景光:“”
“没有,是泉前辈你看错了。”诸伏景光别过头,他靠在石壁上,双手抱胸,闭着眼露出一副拒绝继续谈下去的摸样。
“该休息了泉前辈,如果明天没有办法接受到信号的话,我们就要计划穿过树林,必要的休息能更好的恢复体力。”
“好的。”泉众二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不过在他的视线落到之前给自己垫着脑袋的米白色围巾上面时却有些迟疑。
他转头看了看已经闭上眼的诸伏景光,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叫醒人来,把围巾还给他。
泉众二拿起围巾,还没有等他有什么动作,就听到本来闭眼不再出声的诸伏景突然开口。
“我不用。”
略微带着些强硬的拒绝从诸伏景光口中说出后便有些懊恼。
虽然闭上了眼,但也没有立马入睡的诸伏景光,在泉众二那迟疑的眼神落到自己身上的第一时间,他就已经察觉。
在用余光快速的瞄了一眼后立马心虚的合上,这样的行为让诸伏景光自己也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大概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诸伏景光在停顿了一下后又补充了一句:"泉前辈你拿去就好,我不需要。"
“那么我就多谢你的好意了。”
“景光。”
随着话音落下,诸伏景光猛的睁开眼,他朝泉众二的方向看去,却发现对方已经躺下身,双手放置腹部,闭着眼一副睡的很安详的模样。
诸伏景光嘴唇蠕动了一下,他目光落到了泉众二表情平静的脸庞上,映在对方脸上,落下模糊柔和的阴影。这是时候外面的风雪似乎也已经停下了,石洞里只听得到木头在火焰中燃烧的声音。
在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紧接而来的是如潮水一般不断涌上的疲惫感。
诸伏景光打了个哈欠,他看了眼还剩余的树枝将它们添进了火堆里,然后选了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石壁重新闭上了眼。
*
等诸伏景光醒来后天已经亮了,他睁开眼,感觉自己浑身骨头都有些酸痛。不过想想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没有半残或丢命就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至于身上其它细小的擦伤和划伤,诸伏景光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这样说起来他表面上能观察到的最严重的伤口,竟然还是那晚因为陷入幻觉而被蜘蛛用刀划伤左胳膊的那一次。
诸伏景光想着活动了下脖子,却感觉好像有什么柔软的东西缠在自己脖颈上,伸手一扯却发现正是自己的那一条米白色的围巾。
“泉前辈?”诸伏景光回头朝里面看去,本该躺着人的地方此刻什么也没有,火堆也早因为木材不够而熄灭。
诸伏景光下意识的有些慌张,虽然四周的情况并没有出现任何打斗的痕迹,而他自己也不认为有人可以越过他把泉众二带他,但关心则乱。
诸伏景光抓着围巾,一边喊着泉众二的名字,一边大步走出洞口。
“泉前辈——”
诸伏景光刚走出洞口就不自觉的眯起眼,突然明亮的环境让眼睛稍微有些不适应。
此刻外面一眼看去一片银装素裹,远处原本冰雪中沉默屹立着的树林也在昨晚的飘雪下裹上雪衣。
泉众二站在里洞口不远处的石坡上,似乎在低头查看着什么东西。
“泉前辈。”诸伏景光站在原地再一次开口喊道,这一会清楚的听到诸伏景光声音的泉众二回过头,他站在风口处朝诸伏景光挥了挥手,寒冷的北风吹动着他黑色的头发。
诸伏景光稍微有些不高兴,他想不明白明明昨天晚上泉众二还是一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的模样,怎么今天就有力气爬到那么高的石坡?而且还偏偏选在了一个风口的位置,在那里站着真的不怕生病感冒吗?
泉前辈现在真的有自己其实是个伤患的自知之明吗?同样是伤患的诸伏景光如是想。
“我刚刚试过了。”泉众二从石坡上爬下来走向诸伏景光,“依然还是没有办法接受到信号。”
“现在我们只能选择穿过树林,之后”
泉众二还没有说完,一个带着温度柔软的东西就从天而降,准确无误的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诸伏”突然被套住的泉众二一脸茫然的眨了眨眼。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才不多大半个脑袋都被埋在围巾里面了,只剩下鼻子以上的地方还露在外面。
泉众二看着抿着唇,嘴角弧度明显向下撇的诸伏景光明智的没有再开口说出气人的话。
他一脸乖巧顺从的站着,在诸伏景光用围巾在他脖子绕圈的时候,还配合的仰起头。
诸伏景光看着被自己系的结结实实密不通风的围巾满意的点了点头,在返回石洞处理痕迹前,还顺手摸了摸泉众二被风吹的头发凌乱翘起的脑袋一把。
泉众二:“?”
明明我才是前辈对吧?身为后辈怎么能随便摸前辈脑袋?
第115章 第 115 章 总不会是吊桥效应吧……
雪中的树林是寂静的, 是沉默的。直耸天际的树梢连接着天空,大概是因为昨天夜里下雪的缘故,今天的天气是个令人心情愉悦的放晴天, 湛蓝色的天幕上一片云也看不见,没有鸟,也没有风。
时间就像在这片树林凝固了一样, 连同周围路过的树木都如同一辙般,所有的白桦树上枝头都落着雾凇, 所有白桦树上的纹路都像无言的眼睛。
除了一前一后发出的踩雪声外, 什么也没有。
这个时候距离泉众二和诸伏景光离开石洞后开始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分钟了, 因为还带着伤的原因,两人走的不算快。诸伏景光带头走在前面负责探路,泉众二则踩着诸伏景光走过的脚印跟在他后面。
“泉前辈请小心,这里的雪——”诸伏景光回过头刚想提醒一声, 话音还没有落地就听到扑通一声,泉众二一脚踩空,直接陷进了雪地里。
“比较深”诸伏景光一脸呆滞的把剩余的三个字说完, 然后终于反应过来的他赶紧上前把陷入雪地的泉众二拔了出来。
是的, 拔了出来。
被当成萝卜拔出来的泉众二面无表情的看了诸伏景光一眼, 然后用力的甩了甩身上的雪。这样的动作像极了在落水后被好心人捞上来的小动物, 不给摸摸感谢就算了, 还一脸理直气壮地的甩了好心人一身水。
突然被雪甩到脸上的诸伏景光:“”
好吧泉前辈,你在做这样的恩将仇报的幼稚报复的时候, 还记得你自己是前辈吗?
当然这样问题诸伏景光并没有说出口,不然下一秒他就会得到恼羞成怒的泉众二气鼓鼓地一拳。
“还能再继续吗?”诸伏景光没有在意来自泉众二的小心眼的报复,他看着对方的抖雪的样子莫名的感觉有些可爱,所以他一边问着一边还帮泉众二整理了一下乱掉的头发。
“继续吧。”泉众二计算了一下自己的体力做出决定, “区区小树林。”
然后二十分钟后,泉众二不得不承认他还是太自信了。
“等等,诸伏我们好是先稍微休息一下吧。”泉众二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将紧紧裹在脖子上的围巾扯开了些。
他抬起看了眼站在他前两步面色如常的诸伏景光,不禁有些羡慕起对方的强健的体格,毕竟体术和耐力方面一直都是泉众二的短板。
“那就休息一会吧。”诸伏景光看着额头上已经累出薄汗的泉众二摇了摇头,“泉前辈这样可不行,回去之后要多加锻炼一下耐力。”
“这种事情我也有想过。”在喘了一会后,泉众二也稍稍的缓了过来,他上下活动了一下有些发冷的手脚,将散开的围巾重新系紧,语气稍微带着些苦恼说道:“但是一直没有毅力坚持下去,除了加班外的假期时间,我也会想要足不出户悠闲的在床上渡过。”
“要说唯一有长进的事情就是加班和熬夜的能力吧?”泉众二歪着脑袋露出一个卷王,疲惫中又有点无可奈何的微笑。
“还真是辛苦呀。”对搜查一课那边工作量也略有耳闻的诸伏景光同情的点了点头。
他不禁想起自己还没有拿到代号的那段时间,他被分配到了琴酒手下。为了让组织更快的注意到自己的能力,诸伏景光那一段时间每一次任务几乎都用上了十二分努力。
这样的结果理所当然的得到了组织卷王琴酒的青睐,于是诸伏景光成功把自己忙了陀螺,几乎是没有停歇的连轴转,唯一能得到休息的几乎恐怕就只有在飞机上的时候。
“等等,泉前辈你先站着稍微等我一下。”诸伏景光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看了眼泉众二示意他在原地等待,自己要稍微离开一下。
然后就在泉众二的注视下,动作灵敏的像一只山间的小鹿一样,穿梭着消失了在白桦树林间。
“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吗?”
泉众二看着诸伏景光敏捷的动作抬手拍了拍自己冻的有些发红的脸颊,他哈出口白雾使劲搓了搓自己手。每活动一下,泉众二感觉自己都能听到关节处骨头和骨头摩擦发出的咔咔作响的声音,全身上下的每一处肌肉似乎都在叫嚣着酸疼。
那怕不用脱下衣服检查,泉众二都能料到自己浑身上下肯定是青一块紫一块了,一想到和自己一样从上面摔下来的诸伏景光竟然还能有这样的速度和活力,泉众二心里就一阵止不住的羡慕。
不过想起了自己在冲了一年会员后一次都没有用过的健身卡,泉众二又觉得自己耐力这样废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但好歹爆发力还在及格线上,泉众二这样想着安慰自己,好歹自己这样的短板在追捕犯人的时候没有出现过遗落。
“泉前辈?”诸伏景光远远的就看到了站在原地明显陷入沉思状态中的泉众二,对方双手抱胸,蹙着眉毛,表情有些严肃。
头顶的呆毛晃悠悠的左右晃动的样子又让人感觉有几分可爱,诸伏景光看着这样的泉众二唇边不禁扬起自己也没有察觉的笑意,他想到之前在系围巾的时候趁机摸了一把脑袋的手感。
柔软的发丝在指缝间穿过,掌心贴着头顶,毛茸茸又有点痒的感觉,让诸伏景光几乎有些爱不释手,但他也没敢太过放肆,只是趁着对方愣神的功夫多搓了几下便收回了手。
“泉前辈。”诸伏景光在距离还有几步的时候又唤了一声,然后对方如他所期待地在听到了他的声音后,抬起头,而后对着自己露出一个一贯温和的笑容。
浅色的眼睛美丽而明亮,像玻璃,像宝石,也像湖面。总之诸伏景光在那短短的几步内脑子里面闪过诸多种形容,但终究没有找出一个合适的。
“这是?”泉众二看着诸伏景光递过来的粗树枝扬了下眉,在伸手接过后才发现,树枝上面一些硌手不方便握手的部分,已经被人用刀贴心的削掉了。
现在到他手里的这根粗树枝,已经可以算得上是合格的登山杖了。
“真是贴心呀。”泉众二摸了摸手中新鲜出炉的登上杖不禁感叹,“像诸伏你这样的性格在学生时代一定很受欢迎吧?”
“欢迎倒也说不上。”诸伏景光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是那种大概都能说上一两句的程度。”
“不过要说这个的话,泉前辈在学生时期是什么样的呢?”
“我吗?”泉众二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有想到诸伏景光会问出这个问题,转而思考了一会后才回答道:“我的学生时期没有什么好说的,大概就像正常学生那样吧,上下学,社团活动,打工。”
“哦?泉前辈也会去打工吗?”诸伏景光露出好奇的表情。
“唔”泉众二摸着下巴回忆道:“我高中的时候在乐器店干过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似乎有一个很出名的摇滚乐团,所以我也跟着潮流学了一小段时间的贝斯。”
“诶?”诸伏景光的语气里有些惊喜,“泉前辈也会弹贝斯吗?”
“这个只能算会弹吧?”泉众二顶着诸伏景光惊喜的眼神语气有些迟疑,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糟糕的弹奏技术,眉心跳了跳。
“还是不要对我的弹奏技术抱任何期望,大概也只是比纯粹的噪音要好上那么一些。”
“那之后让我来教泉前辈弹贝斯吧。”诸伏景光像是想到什么径自做下决定,他侧着头拉住泉众二的手,蓝色上扬的眼睛里满是期待和雀跃。
“虽然有些自夸的嫌疑,”诸伏景光弯着眼,“但是我弹贝斯的技术确实还不错。”
“我记得,上次在车站看到你们——”泉众二突然想起在车站里的那一次相遇,“你好像背着琴包,所以乐队成员也是一种伪装方式吗?”
“绿川先生?”
每当要打趣自己的时候,总是故意用这样令人心痒难挠,上扬拖长着的语调。
猝不及防再次从泉众二口中听到这个称呼的诸伏景光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他的目光在触及到泉众二带着调侃笑意的眉眼后,下意识的松开了握着泉众二的手,他不自觉的握紧了一下自己的手掌,那种像是被有电流划过带着一点点刺人的感觉,让他感觉刚刚和泉众二接触的指尖稍微有些发麻。
总之要冷静,诸伏景光深呼了一口气对自己暗示到。
“诸伏?”泉众二看着诸伏景光的反应稍微有些奇怪,他思绪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从脑海中扒拉出系统好感度的那一页,在确定诸伏景光的好感度还在朋友范围内,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大概是在经过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告白后让自己有些过于敏感了吧?泉众二反思了几秒,觉得应该是自己想的太多,毕竟他和诸伏景光的之前的接触并不算多。
对方不像自己和松田萩原这对幼驯染一样相处的时间更久,也更早认识。所谓可能出现恋慕的情况也根本没有发展的土壤等等,总不会是吊桥效应吧?
想到这里,泉众二突然笑容消失。
第116章 第 116 章 幸好有你在
什么是吊桥效应?
用简单的话概括一下就是在高压力或者危险刺激的环境下, 人们容易误将紧张、刺激的情绪误解为对附近某人的吸引,将这种环境所引起的心跳加快误以为是对方使自己心动而产生的生理反应,进而对对方产生情愫。*
泉众二对恋爱这方面的事情虽然完全没有经验, 但是对于一个人的行为举止、眼神的观察还不至于让他对诸伏景光的表现视若无睹。
他并非情感上的木头,即使之前对于朋友之间的接触没有明确的界限,但在经历过连续两个好友在短时期间的告白后, 让泉众二对于这方面的意识更加的敏感了。
但现在摆在他面前令人感到头疼和为难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诸伏景光说这件事情, 也许或者所谓的吊桥效应只是他过于敏感的猜测也说不定?
但是这样犹豫的想法岂不是让他更加难以开口了吗?万一真的是自己猜错的话问出口后, 恐怕自己真的是只能是随便找个附近的雪堆把脸埋进去了。
泉众二有些无奈的思考着, 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手指稍微冻僵的感觉让他有些不适。他晃了晃脑袋将纷扰的思绪抚平,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快点想办法走出这片树林才对。
“所以泉前辈想好了吗?”诸伏景光带着笑意的声音从泉众二的前方传来, 对方弯着眼表情很是平静,蓝色的眼睛很像今天雪后放晴的天空,不带一丝阴霾。
“什么——”
下意识的开口反问, 泉众二在对上诸伏景光的眼睛后突然失声。他嘴巴张合了一下, 快速的眨了眨眼, 在两人僵持了几秒后, 泉中二先一步选择将视线移开。
“我还以为刚刚泉前辈你站着思考了好一会, 是有什么事情想对我说呢。”诸伏景光的语速不缓不慢,他伸手拨开因为落雪太重而从树梢上折断掉落的树枝, 扶着一旁的白桦树站定后转身朝泉众二伸出说开口提醒道:“小心泉前辈,这里的雪太深了,应该是因为地势比较低的原因,到了前面应该就回好了。”
“现在握住我的手, 跨大点步伐过来。”
泉众二看了眼面前的雪,用之前诸伏景光削好给他的棍子往前面一插,果然雪已经没过了大半节,如果没有诸伏景光的提醒,他一脚踩下去的话可能会直接陷到他的大腿处。
“好。”泉众二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他伸手握住了诸伏景光的手,两手互相交叠,对方的手和自己一样都在冰冷的,只有在相握着的掌心部分才能感觉的到那么一点暖意。
泉众二借着诸伏景光的力道顺利的大步迈了过去,在泉众二扶着树站定了之后,诸伏景光才将握着的手松开。
“要吃巧克力吗?”没头没尾的话突然从泉众二的嘴里冒出,诸伏景光愣了一瞬后收回观察接下来路线方向的目光侧过头看去。
泉众二一只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另一只露在外面的手握着木棍,指尖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冻的发红。而那人像是没有感觉似的露出漫不经心的表情,低垂着眉,过长的眼睫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诸伏景光盯着对方一张一合的嘴,仔细看才发现泉众二的唇色还是有些苍白,但比起之前来讲已经好了一些。可能因为好一段时间没有进水的原因还带着一些干裂,不过形状到是恰到好处的饱满,想到这里时诸伏景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后,耳朵猛的一热,像是被烫着了一般移开视线,诸伏景光盯着脚下的雪,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企图通过这种方法让自己的耳朵的温度降下去。
“诸伏?”泉众二看着诸伏景光有些欲盖弥彰的拨弄着脸颊边的头发,眉心跳了跳,这样略有些熟悉的表现他似乎在谁的身上看到过。他忍住想要叹气的欲望,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切,继续用着若无其事的语气维持着不打破表面平静的做法。
“诸伏你要是不喜欢巧克力的话,我这还有太妃糖和花生糖。”
“巧克力吗?”诸伏景光在平复好心情后重新看向泉众二,他没有回答而是转而反问起对方来。
“那么泉前辈你喜欢巧克力吗?”
“我吗?”泉众二缓慢的眨了下眼,“我的话应该算是喜欢的?总之说不上讨厌。”
“那么请给我巧克力吧。”在听到泉众二的回答后,诸伏景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一下,他的性格不同于松田和萩原,少有的让泉众二生出是个难对付想法的人。
泉众二:以为是温柔乖巧的后辈,没想到是个扎手的。
满脑袋的问号快要在泉众二的头顶上实体化,他表情疑惑的看了眼诸伏景光,一时间搞不清楚对方突然说这样的话是否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在其中,但翻来覆去的苦想却也依旧没有办法想明白,这上下不通的话里到底有什么含义在。
“给。”
泉众二表情有纠结的从外套的里侧口袋里掏出快巧克力递给了诸伏景光,对方在伸手接过后礼貌的说了声谢谢,这个时候点头露出的友好的表情到是表现的像个合格的后辈。
然后泉众二更加纠结了,他咬着一块巧克力表情有些欲言又止的偷瞄着似乎在靠在树干闭目养神的诸伏景光,对方唇角边带着很浅的笑意,即使不说也能让人看明白其主人现在的好心情。
所以对方之前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想好了吗?诸伏景光他到底知不知道我想说什么?难道我已经好懂到从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内心想法的地步了吗?
这些想法不断在泉众二的内心翻滚着,他狠狠了咬了口巧克力开始痛定思过,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懈怠了,从他和诸伏景光都安全活下来后,他好像就有些太过于放松。
因为几乎不用他怎么思考,诸伏景光总是能先一步的计划好一切,游刃有余的可靠,甚至他还没有开口,就被贴心的安排妥当,明明是要年长两岁的人,却被后辈不动声色的照顾着,而自己还因为这样的照顾而选择直接放弃思考。
完全堕落了。
泉众二再一次反思复盘自己。
总之暂时先这样吧,在他们回去将诸伏景光的身份重新安排好后,再来解决这个问题吧。
如果真的确认是吊桥效应的话,那么这段因为特殊原因而产生的情感错觉,等理智回归后自然会逐渐消退,毕竟虚假的感情是短暂的,生死之间带来的心跳加速和强烈的感情也只生理反应而引起的误会。
*
对于泉众二的这些想法诸伏景光现在还无从得知,他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当然没有遗落泉众二一脸纠结的啃着巧克力的可爱表情。
是的,可爱。
诸伏景光感受着随着口腔温度而逐渐融化的巧克力,一股甜蜜的味道在他的唇齿之间蔓延,他当然明白对方究竟在纠结什么,也能想到对方欲言又止里还未说出口的问题。
诸伏景光很清楚的自己在做什么,他并没有想要从中获得什么反馈,他自己甚至也不清楚这算是一种什么感情?
恋慕吗?还算不上?友情吗?用这个形容是否合适?
诸伏景光他自己也弄不明白,所以在这样半懵半清醒下,他只是按照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去行动。
这样说起来似乎有些任性,但诸伏景光又有点难以拒绝这个可以任性的机会,特别是他在观察泉众二后,发现对方完全没有生气和排斥后,诸伏景光也就越发的随心所欲了起来。
尤其是察觉到对方的纠结后,诸伏景光真的是没有忍住,故意坏心眼的说出那样模模糊糊的话来,看着对方愣神后又故作平淡冷静的面孔,诸伏景光用了好大的毅力才忍住没有当场笑出声来。
泉前辈的性格原来是这样的有趣的吗?诸伏景光摩挲了一下手指,这下真的是稍微有点羡慕可以光明正大和泉众二以前后辈身份相处的萩原松田还有班长他们了。
泉众二和诸伏景光继续向计划好的方向走,两人一前一后,偶尔诸伏景光会回过头提醒泉众二需要小心的地方,不过在大多数时两人都是蒙头赶路。
冬天的时候,夜晚总是来的要早,他们需要再太阳落山之前,走出这片树林。
“泉前辈再坚持下。”诸伏景光停下脚步,看着拄着木杖不断喘气的泉众二,伸手帮忙拍了拍后背,搀着他的胳膊,让他站的舒服一些。
“真是好体力”泉众二看了一脸诸伏景光只出了一层薄汗的额头,任旧是那样一副游刃有余的表现,笑着用玩笑话说道:“如果不是还带着我这个拖油瓶的话,诸伏你现在应该早就能离开这片树林了吧?”
“不——”诸伏景光搀着泉众二胳膊的手有一瞬间的用力,他皱了下眉而后松开,“我不喜欢泉前辈你这样形容自己,如果只有我的话”
诸伏景光看了一眼寂寥苍凉的白桦林,一难以述说的情绪在他胸膛冲撞。
“其实我也一直在依赖着泉前辈。”黑发蓝眼底男人表情柔和,像是在叹息般声音落在雪地,“如果只有我的话”
在古堡陷入幻觉中的场景似乎又在诸伏景光的眼前浮现,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迎接死亡,无论在如何不甘再如何遗憾都已经没有能够找到活下去的办法,他所有的一切都将会在这里彻底停止。
兄长、好友、理想、以及永远都无法到达的未来,子弹穿过心脏的那刻感觉,诸伏景光即使现在回想也依旧真实的令人心惊。
那种彻底被抛弃的感觉,彻底世界变成黑白的感觉,就犹如一人身处大雪之中一般,其实从那场幻觉醒来后从未离去。如果只有自己,诸伏景光甚至有些怀疑,以那样糟糕的精神状态,是否能够顺利的走出这片树林。
“所以泉前辈,”诸伏景光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吐出,“幸好有你。”
幸好因为有你在,以至我能够分辨出真实。
第117章 第 117 章 送上门的业绩
两人一路走走停停了好几次, 白桦树上的天空也在时间的流逝里由蓝染上橙黄,并向四周晕开,眼前的光线也逐渐的不如一开始的明亮了。
手机还剩下一些电, 虽然已经没有信号,但还能充足时钟的用途。
泉众二在查看完时间后,伸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 他示意诸伏景光先停下,然后自己在外套的口袋里掏了掏, 把还剩余的几块花生糖和巧克力分着吃了。
在这种时候, 为了快速补充运动所消耗的能量, 也就没有人在意进嘴的东西过分的甜的问题了。
就在泉众二休息完后,准备示意诸伏景光可以继续前进时,他的手腕突然被旁边的人用力的握住。
诸伏景光身体紧绷着,随时准备着发力, 他目光尖锐而警惕,在侧耳倾听了好一会后,他对一旁的泉众二摇了摇头, 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后向前一指, 示意泉众二前方有动静。
泉众二的听力不如诸伏景光这种长期特意培训下的灵敏, 但架不住他有系统的文字外挂在, 于是在远远的看到两个模糊的黑点时, 两个硕大的文字标签就慢悠悠的先一步向前飘来。
看着先行一步飘过来的文字标签,这一幕不禁让泉众二感觉有些喜感, 但在看清楚文字标签上面的字后,眼底还未漫开的笑意瞬间凝结,像是刹那之间便冻结的湖泊一般,寒意入髓的令人有些害怕。
“泉前辈?”蓦然之间感受到泉众二身上散发出来冷意, 虽然只有短暂几秒,但诸伏景光余光还是捕捉到了泉众二本来准备扬起却又急速下撇的嘴角弧度。
他捏了捏对方的手腕,张了张嘴无声的询问泉众二是否发现什么问题。
泉众二没法直接对诸伏景光吐露自己通过系统文字标签看到的东西,所以他只能板着一脸严肃的表情同样无声的唇语张嘴回应,对诸伏景光提醒道:“来者不善。”
在收到泉众二的提醒后,诸伏景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对泉众二笑了笑,用另一只手指了下自己外套,然后比了一个开枪的姿势。
诸伏景光比泉众二想的更加的谨慎,甚至从昨天夜里一开始,他腰上别着的枪就是已经上膛的状态。
*
等到远处的两个黑影逐渐接近时,泉众二才看清是两个穿着厚实的男人,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估摸在五十岁左右,长着一张不太好相处的脸,眼神锐利正在用同样警惕探究的眼前打量着泉众二和诸伏景光两人。
而跟在他旁边的另一个男人看起大概才二十多岁左右,长相憨厚,头上带着一顶棕色的加绒飞行帽子,在注意到泉众二他们看过来的眼神后便隔着数十步的距离挥起了手,一张嘴洁白的牙齿随着笑容暴露在肤色略深的脸上。
“你们好——”男人笑容爽朗的朝他们挥着手打招呼,“你们也是登山迷路的游客吗?”
“你好。”诸伏景光弯起唇角不动声色的挡在了泉众二前面,他的表情有些犹豫又带着几分茫然,“请问你们是?”
"我叫二村孝太。"带着飞行帽的年轻男人笑着说道:“这是我的父亲二村太郎,我们是这附近的巡林员,因为昨天夜里发生了雪崩所以我们打算在周围转一圈查看一下情况。”
说着支撑二村孝太的男人又看了泉众二他们一眼接着解释道:“几乎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前来登上旅游的游客因为好奇迷失在这片树林里,所以——”
二村孝太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的帽子一脸好奇的笑着看向泉众二和诸伏景光,再一次重复的问道:“你们是迷路的游客吗?”
随着二村孝太的话音落地,泉众二感觉到一股令他不太舒服的打量视线正在上上下下不断的从他身上扫过,像是在评估什么物品一样,冰冷又令人生厌。
“你好,二村先生。”诸伏景光向前一步,脸上挂着和熙想笑容,伸出手的速度快到二村孝太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诸伏景光抓着手握着摇了摇。
“我是绿川光,是一名音乐创作人,这位是我的助手安室研二。”说着诸伏景光的脸上露出了有些羞赧的表情,他不太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说话的语气里带上了苦恼:“本来我是想来这里寻找新的创作灵感的,但是只是稍微深入之后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之前还在担心要是在天黑前还走不出去怎么办?”
“先前还想打电话给负责我们的导游,让他来接我们的,结果发现没有信号。要是没有遇到你们,还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音乐制作人?找灵感?”一旁从一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的中年男人突然出声,他声音低沉沙哑,在说话时有些浑浊的双眼紧紧的盯着诸伏景光,“跑来这种地方的家伙除了我们就是自杀的和一些自找苦吃的蠢货正常人是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进入树林的。”
“特别是在昨天夜里还发生过雪崩,难道你们的导游没有提醒你们这一点吗?”
“关于雪崩的事情导游确实有提到过,”诸伏景光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他有局促的搓了下自己的双手,“但是我们想着白桦林这边隔着雪崩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如果只是在外围走走的话也会受到什么影响但是因为观察的太入迷了,不知不觉就走到树林深处了。”
“还请拜托两位。”诸伏景光双手合十的态度诚恳的说道:“给两位添麻烦了,我们愿意出钱请两位暂时的充当我们的向导,请拜托带我和我的助理离开吧。”
“哈哈哈,这种事情说不上麻烦。”二村孝太似乎对诸伏景光请求人帮助的态度很受用,他哈哈大笑者摆了摆手,“本来我们也已经巡查完准备离开,带你们也只是顺路,出钱什么的根本谈不上。”
“原来如此!”诸伏景光微微睁大眼,语气惊喜的感谢道:“这真是太感谢您了二村先生。”
“没关系举手之劳。”二村孝太一脸无所谓的说道,他侧头看了一眼自己父亲已经一脸不好好看的表情,先一步开口为诸伏景光和泉众二两人解释道:“爸爸你也不用想太多,音乐制作人,搞艺术的嘛,出现在这里也不奇怪,毕竟之前电视机里的新闻上不是讲过有一个艺术家在暴雨中连续拉了十几个小时的小提琴然后昏倒的。”
“对了,新闻上讲这种叫行为艺术对吧?”二村孝太说着回过头看了诸伏景光一眼,他的脸上挂着微笑,但泉众二却看出这抹看起来平易近人的笑容并没有到达眼底,对方对于诸伏景光编造出来的身份并没有完全信任。
“是的,是叫行为艺术。”诸伏景光对于二村孝太眼中还带的怀疑视若无睹,他弯着眼笑了笑,随后摇了摇头,“不过我和他们还是不太一样的。”
“这个我知道,你是搞音乐的吗?”二村孝太笑呵呵的走在前面,“虽然我对音乐方面没有什么了解,但巡林员宿舍那边的收音机还是能接收到外面的电台的,说不定我们还能在里面听到你的歌呢。”
“您可太看得起我了。”诸伏景光不太自在的移开目光,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太好意思的开口:“我才刚和公司签约没多久,别说在电台听到我的歌了,现在我连那得出手的作品也还没有呢。”
“哦?”一旁的二村太郎突然开口,“难道你的公司是做慈善的吗?签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新人?”
“我之前是做地下乐队的。”诸伏景光对于二村太郎话语的讽刺倒是面色如常,“之前一直在各个酒吧里面唱夜场,也是因为一次演出才幸运的被公司的经纪人看上。虽然之前组乐队的时候也有过好几首原创歌曲,但毕竟不是我一个人的心血,也没有办法厚着脸皮的说是自己的作品。”
“所以你才会来这里找灵感。”二村孝太思考的点了点头,眼神的怀疑也消散了一大半。
“是的。”诸伏景光笑着点了点头,“因为希望能够尽快的写出一首合格的歌曲来但没有想到思考的太入迷了,不知不觉就迷路了。”
“这个我能理解,艺术家的通病嘛。”二村孝太略表赞同的点了点头,“我之前还遇到过一个独自来白桦林里拍照的,说要拍什么没有被人类人工驯养的动物,好像还挺有名的吧?听他自己说为了拍照已经连续在树林里蹲守了大半个月了,还真有毅力。”
“孝太!”就在二村孝太想要继续和诸伏景光他们分享那个摄影师的事情时,二村太郎突然出声,语气严厉,他似乎狠狠的登了二村孝太一眼,然后才回头对泉众二他们说道:“这种事情也算别人的隐私,我们不能说太多。”
“这个我明白。”诸伏景光配和的点了点头,然后表情有些好奇的问:“这片白桦林里还会有动物吗?我还一只也没有碰见过。”
“这个当然有了。”好像是谈到了自己擅长的话题二村孝太只是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又活跃了起来,“现在是冬天你们当然看不到了,等到了春天动物就多起来了,有时运气好的话还能看到不少稀有的动物,这些可都是宝贵的财宝呢。”
二村孝太笑着说道,但诸伏景光却觉得对方的话里似乎意有所指,虽然直接告诉他不对劲,但一时半会也还弄不明白。
“对了,这位安室先生?”比起沉默寡言看起来不好相处的二村太郎,二村孝太似乎是个话痨属性,他又开始好奇的打听起一旁的泉众二。
“安室研二。”泉众二脸上挂着营业性的微笑,他假装做出下意识想要掏口袋的动作,然后在掏了几下才愣住反应过来,有些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我的名片没有带,放在旅店的另外一件外套里面了。”
条件反射的动作让二村孝太对于诸伏景光编出来的身份进一步的加深了信任,他摆了摆说无所谓的说道:“没关系,我们又不兴城里人的那一套。”
“话说安室君是绿川你公司配备给你的助理吗?”二村孝太有些不熟练的用上敬语,而诸伏景光早在和对方短暂的聊天过程中,成功的由绿川君变成了绿川。
“叫我安室就好。”泉众二笑的和气,“我是绿川的学长,也是和他是老相识了,本来之前做着销售工作。但业务实在不景气,低不成高不就的,后来就辞职了。”
“在失业了一段时间还在犹豫要不要做回老本行的,结果就收到了绿川的邀请。”
“现在我能进到公司也能勉强算是关系户吧?”泉众二开玩笑的说道,“这还要感谢绿川,要不是他邀请,说不定我又回去当销售去了。”
“安室学长你言重了。”诸伏景光连忙摆手,“我还有感谢学长,我一个人初来乍到还是身边要有个熟人才放心。”
“以后还要多麻烦学长。”
“这肯定。”泉众二亲昵的将胳膊搭在诸伏景光的肩膀上,“我以后的荣华富贵可还要靠你。”
在泉众二和诸伏景光的交谈中走在前面的二村孝太和二村太郎停下脚步,一栋简单的木屋出现在两人眼前,二村孝太笑着对身后泉众二他们招手。
“先进来暖暖吧,等你们看看手机还有没有信号,好联系你们的导游上来接你们。”
就在二村孝太说话的时候,泉众二搭在诸伏景光肩膀的手顺势落下,接着外套遮挡的角度泉众二趁机在诸伏景光的掌心写下几个字。
走私犯。
然后在诸伏景光笑着应好和感谢的间隙,泉众二的目光再次划过二村父子的头顶,慢悠悠的文字标签再次浮现。
【二村孝太,动物走私犯,一年前杀害砂川拓,于二十个小时前灭口黑衣组织成员A】
【二村太郎,动物走私犯,一年前杀害砂川拓,于二十个小时前灭口黑衣组织成员B】
这是可是送来门来的业绩呀。
泉众二垂眸敛目,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砂川拓应该就是二村孝太之前提到过的那个摄影师,大概是拍到了什么东西才会被灭口的吧,这样想着他摸了摸藏在外套内侧口袋的手铐,想要开始将人绳之以法的心情已经蠢蠢欲动了。
至于那两个黑衣组织的成员,带着稍微一点幸灾乐祸的情绪,泉众二人微笑着在心里说了声抱歉,那还真是太不幸运了。
第118章 第 118 章 发挥作用的御守
“请进来吧。”二村孝太引着泉众二和诸伏景光进了木屋, 里面的布置杂乱,兼办公区、储物间和客厅一体。
一些已经空掉的食物罐头被成袋的扎在一起推放在入门的角落,而与其堆放在一起的还有两把工具铁锹, 铁锹的锹口沾着新鲜湿润还未干燥的泥土。
泉众二和诸伏景光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诸伏景光虽然还不知道这一对父子手中还沾有人命,但在经过泉众二眼神暗示后也立马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两人的目光只是交汇了几秒后就错开, 诸伏景光面色如常的走进了木屋,连脚步都没有丝毫停顿, 他的目光落在门旁边的那一堆东西上, 看了一眼后很快就表露出一副不太感兴趣的神情移开目光。
这让从一开始就一直注意着泉众二他们两人的二村太郎注意力稍微松了一点, 但这个警惕性高的中年男人,还是没有将目光彻底从泉众二和诸伏景光的身上移开。
他一言不发的坐到了木屋左上角的位置,那里靠着旧沙发的玻璃柜里摆着好几瓶洋酒,而在沙发的上方的墙面还悬挂着一把双管|猎枪。
二村太郎在坐下的时候顺便将那把猎枪也取了下来, 他从玻璃柜下方的收纳抽屉下翻到出保养工具,一边沉默的擦拭着猎枪,一边时不时看向泉众二他们。
在偶然一瞬间和泉众二对上视线后, 对方咧了咧嘴朝泉众二露出一个阴沉带着几分恶意的笑容。
“嘿嘿, 你们别在意。”
二村孝太毫不在乎的挥了挥手, 就好像对自己父亲表达出来的恶意无知无觉一般, 他笑呵呵地招呼泉众二和诸伏景光坐下, 顺便从摆放罐头食物的货架柜里翻出两个干净的杯子,用热水烫了烫, 摆在了两人面前。
“我爸爸就是这种老古董的性格,听说那支双管|猎枪是他年轻时候的战利品,每次巡逻回来他总是要把他的枪仔细保养一遍。”
“那可是如同他左右手一般的好搭档!”二村孝太一边解释道,一边回过头问泉众二两人, “你们是要喝茶还是白开水?”
“谢谢,我们喝白开水就可以。”诸伏景光点头笑着附和道,他的目光从那支保养得当的双管|猎枪上面划过,根据他的经验判断,里面十有八九是已经装填上子弹的状态。
他和泉众二并排坐在左边的沙发上,在他们的左手边是目光阴鸷的二村太郎,右手边则是一张实木办公桌,没有上漆,只是简单的被打磨了一番。
办公桌上面杂乱的放着一些本子和文件,打开笔盖的黑色签字笔没有被合上,让泉众二对物品摆放规整的强迫症有点看不下去。
他皱了下眉移开目光,发现除此之外桌面上还有还有一台绿色的电话,而对话筒却没有放回原来位置,很明显不久之前有人正使用过它。
随着泉众二的目光落到那台电话上时,一串文字泡也随之跟着冒出来。
【一台用于和外界进行联系的电话,在警官您的火眼金睛下它决定自首。报告阿sir,不久前正有人用它来联系负责运输保护动物的对接人员,帮助走私犯并非它本意,但现在它只想当个好证物。】
泉众二:“”
在看完这行文字标签后的泉众二突然感到一种寒意悄然无息的爬上了自己的脊背,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二十小时前被灭口的组织成员AB,沾有新鲜泥土的铁锹代表二村父子两人刚刚埋尸不久。
也就是说明着,他们父子是在埋尸后才进行的巡逻活动,但实际上恐怕是在探究在组织成员AB失踪被灭口后,附近是否还有追踪组织成员AB最后留下来的痕迹,而找寻过来的人。
泉众二一开始并没有想要直接和这对父子起冲突,他和诸伏景光目前都是负伤在身上的状态,和对方一比较相对处于弱势地位,更何况还有自己这个体术短板拖后腿的家伙在,就更加不用谈了。
所以泉众二和诸伏景光之前通过无声交谈后都一致认同先按兵不动,他们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和降谷零还有公安那边取得联系,至于走私犯,泉众二应该会直接举报给当地警署进行处理。
但是现在将刚刚电话上浮现的文字联系起来,泉众二似乎已经猜到二村父子杀手黑衣组织成员的原因,恐怕和那个摄影师一样,刚好撞见了二村父子捕捉处理动物的犯罪场景。
在经历过第一次杀人没有被发现后,两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的犯下第二起命案,就像二村太郎之前提到的,每年这个时候白桦林里都会有迷失的游客或者前来自杀的人,这样的借口也很好的掩饰了两人的犯罪行为。
一想到日本部分警官在有了合理的推测后就匆匆了案的习惯,泉众二不禁感到有些头疼。
而目前处境他和诸伏景光将要面对的是,也许要被迫成为自杀或者迷失的游客中的一员。
二村父子在去巡逻之前就已经联系好了前来运输动物的走私同伙。既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二村父子依旧选择光明正大的将他们带了回来,那就只能说明,从一开始,二村太郎他们就没有想要让泉众二和诸伏景光活着走出去。
而之前二村孝太问出的那一连串关于他们身份有关的问题其实都是在麻痹他们,从他们做自我介绍开始,二村父子就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答案。
他们唯一想要确定的关键一点是——泉众二和诸伏景光是否有和外界进行过联系。在得到在两人在迷路后,手机没有信号彻底失去和外界的联系方式时,他们就可以安心的对泉众二两人痛下杀手。
*
泉众二在理清思路被自己的想法吓的冒出一身冷汗,虽然有一种被虎狼环伺的感觉,但表面上泉众二依然维持着平静的表情,他微微侧头假装自己在听诸伏景光和坐在对面的二村孝太聊天内容,实则在垂眼的间隙借手中端着的玻璃水杯的反射,悄悄的观察着二村父子的动作。
二村太郎停下擦枪的动作,他的目光落到了泉众二他们坐着的那张沙发上,那是一张老旧的木沙发,也是手工制作的,粗糙而结实,上面放了几个洗的颜色发白的软垫,看起来有一定的年头。
“能生活在大城市里真方便。”在和诸伏景光聊了一会后二村孝太发出感叹,“不像我们住在这里,需要什么生活物资还要开车到远处的镇上采购,要是大件一点的东西,就要交钱拜托店家送过来了。”
“就像我最近打算买一张新沙发。”二村孝太看了他们一眼笑着举了个例子,“我一直想要买一张真皮沙发,但我爸爸一直都说旧的可以将就用。”
“就在不久前他终于同意我把这沙发换了。”
“这还得感谢你们。”
“什么?”诸伏景光愣了一下,他感觉到一种危险悄无声息的将他缠紧,他握着玻璃杯的手微微用力,而后露出稍显错愕的表情,有些茫然的眨了下眼。
“二村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二村孝太笑的很是开心,他拍着自己的膝盖挥了挥手,“算了算了,天快黑了,还是赶紧联系你们的导游让他赶来接你们吧。”
诸伏景光抿了下嘴,他敏锐的察觉到二村孝太对他们的态度中有一种隐秘的兴奋和期待,在说出刚刚那样的话后,眼神里还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神采,仿佛在等待一场精彩的表演拉开序幕。
诸伏景光没有说话,他和二村孝太对视了几秒后,弯了弯眼,然后将手伸进外套的里侧的口袋里摸索了起来,就在诸伏景光准备将手抽出来的时候。
二村太郎扣动了扳机,两颗子弹从猎枪的枪膛中射出,然后击碎了相撞飞来的玻璃杯,霎时间在空中炸出一朵玻璃碎花。
而诸伏景光早有准备,从二村孝太示意他用手机联系的那个时候,诸伏景光就已经打算开始动手。
比起二村孝太,二村太郎明晃晃的恶意更让他难以忽视。而这种尖锐的危险,让他的直觉警报不停叫嚣着的感觉,在对方将枪拿在手中的时候到达的顶峰。
就在二村孝太端起枪扣动扳机的前一秒,诸伏景光一手扯着泉众二领子拉着他向一旁躲去,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手枪,接连几下射出子弹。
第一枪子弹落空的二村太郎也是当机立断的侧身一翻滚到了遮挡物后面,他动作快速的重新装填好子弹,将枪握在手里,和一旁躲在另一侧遮挡物后面的二村孝太对视了一眼。
二村孝太的运气没有他父亲的好,他的肩膀被诸伏景光的子弹击中了一发,此刻红色鲜血很快就浸染了他大半边衣服。
二村孝太吃痛着脸色狰狞,他似乎也没有料到有朝一日竟然会踢到铁板上,那两个人果然和父亲说的一样,一定是追踪着昨天夜里被他们杀掉的那两个家伙的痕迹来的。
二村孝太想到了昨天在杀了人后,从他们身上找到了手机和手枪,憨厚的表情上浮现狞笑,他从怀中掏出一把手枪,上膛的声音在泉众二和诸伏景光的耳中清晰可闻。
现在热武器的状态重新回到了二对二。
泉众二和诸伏景光躲在面对两人靠近木屋大门的沙发后面,诸伏景光握着枪眉头紧锁,只有一旁猫着腰的泉众二才能看到,虽然刚刚诸伏景光扯着他闪避的动作迅速,但终究还是比不过子弹,诸伏景光本来受伤的手臂还是被子弹擦着皮肉划了过去。
炙热刺痛的感觉第一时间袭击了诸伏景光的大脑,他咬着牙动作闪避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而蹲在一旁的泉众二心脏却没忍住漏掉一拍。因为他能清晰的闻到,子弹融掉皮肤后散发出的烧焦味,很快胳膊处深蓝色的外套染红了大半边。
“不用担心。”诸伏景光仿佛有读心术一般,在泉众二人开口说话之前先一步出声安慰,“我们得快点解决。”
冷汗从诸伏景光的额头上冒出,他握着手枪的力度紧了几分,唇色有些发白,他能感觉到握枪胳膊上不断传来的疼痛,心中不禁苦笑。
真是糟糕,是惯用手,他已经感觉到疼痛引起的肌肉颤抖快要压制不住了。
“泉前辈准备好了吗?”诸伏景光扯出一个有些苍白的笑容,他咳嗽了一下,咽下涌上的腥甜。
泉众二没有说话,他手中的枪已经上膛,在互相对视了一眼后,两人都默契的在心中开始了倒数。
子弹砰砰作响的声音像是在放鞭炮一般,双管|猎枪的杀伤力可是说是他们之中最厉害的,但唯一致命的一点是那种老式的猎枪,每扣动一次扳机必须要重新装填才能使用,所以在换弹的间隙,就给了诸伏景光和泉众二很大的发挥机会。
泉众二喘着气,他半跪在地上,有鲜血从他唇角溢出,而在倒在他面前的是瞪大着双眼,被子弹穿过眉心一击毙命的二村孝太。
泉众二伸手抹了把唇角渗出的鲜血,捂着胸口勉强从地上站起,从刚刚的对战中,可以看的出二村孝太对枪的使用并不熟练,准头说不上好,也只是会开枪而已。
泉众二借着自身枪法的优势,第一时间一枪打开了二村孝太握枪的手腕处,直到那个时候他还想着是活捉对方,但中枪失去大半行动力的二村孝太就好像之前那个进入了狂暴状态的女仆一样,直接不顾一切的冲了上去,将泉众二一同撞到了身后的铁制货架上。
强劲的冲撞力度直接让泉众二感觉眼前一黑,看着对方要同归于尽的架势,泉众二没有再犹豫,直接选择了一枪了解了对方。
一旁的诸伏景光也结束了战斗,二村太郎被诸伏景光反剪着双手狼狈的压在地上,他脸色狰狞眼睛死死的盯着已经地上已经失去而二村孝太的尸体。
然后挣扎了好一会垂下脑袋,仿佛彻底认命了一般。
诸伏景光身上也挂着不少彩,但好歹没有比刚刚子弹擦过胳膊那种更加严重的伤口。
在泉众二掏出手铐上去想要把二村太郎拷住的时候,突然看到什么的他脚步一顿,而后立马反应过来把垂着脑袋的二村太郎反过来掰开他死死咬住的嘴唇。
“来不及了。”诸伏景光只看了一眼就做出判断,“已经没有呼吸了。”
在儿子死后逃脱无望的二村太郎直截了当的选择咬舌自尽,鲜血从他的嘴巴里不断流出,浑浊的双目突出眼眶死死的瞪着虚空。
诸伏景光看了几秒后,伸手捂住表情有些发愣的泉众二的眼睛。
“别看了泉前辈。”诸伏景光声音有几分虚弱,“这是他的选择,在杀害他人的时候就要做好死亡的觉悟。”
“他的下场不是任何人造成的,这一切都是他放下的罪恶所带来的后果。”
诸伏景光冷静的声音让泉众二回过神了,他眨了眨眼,过长的眼睫划过诸伏景光的掌心带来几分痒意。
“我知道。”泉众二有些无奈的抓着诸伏景光冰凉的手,“我们现在还是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
“那就好。”诸伏景光收回手,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之前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又再次松了下来。
“不过这里的事情恐怕只能让公安那边来处理了。”泉众二看了一眼大战之后的木屋,简直惨不忍睹,活脱脱的命案现场。
“我们还是出去外面吧。”看着这样的场景泉众二有些心烦意乱,他扯了扯脖颈上的围巾,扶着诸伏景光站起。
“好。”诸伏景光看了一眼糟糕的环境点了点头。
泉众二走在前面,他推开木屋,冰凉干净的冷空气让他不自觉的抖了一下,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显露出昏暗,远处的光线已经黑了下来,像是在由远及近一点一点的被名为黑夜的怪物吞入腹中一样。
泉众二这样想着,他漫不经心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掏出手机一边想着该先联系谁,是公安那边,还是先给松田还有萩原报平安。
但如果要报平安的话,自己是打给松田还是萩原好?
突然陷入难题的泉众二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他就发现不远处结霜的草丛里有一串文字泡快速闪过。
砰的一声枪响,根本来不及给泉众二反应的时间,一颗子弹射向他的心脏。
“泉前辈——”走在后面慢了一步的诸伏景光在听到枪声后毫不犹豫的举枪回击,砰砰两下,很快就听到了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
泉众二站着的身影摇晃了两下,扑倒在面前的雪地中。
诸伏景光脑袋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慌将他整个人完全笼罩,他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扑到泉众二身边,颤抖着手将倒在雪地里的泉众二翻了一个面。
害怕和惊恐的情绪侵占了诸伏景光的大脑,以至于泉众二本该被子弹射中的心脏处根本没有出血也注意不到。
“我好像还活着?”泉众二睁开眼,胸口一片都痛的要命,他感觉自己的口腔里面全都是血腥味,这绝对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诸伏。”泉众二握住诸伏景光颤抖的手,借力从地上坐起。
他们现在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力气,诸伏景光看着还活着似乎没有事的泉众二狠狠的松了口气,像是卸下全部力气一般,将额头抵在泉众二的肩膀上。
“泉前辈。”诸伏景光低声叫了一句后就陷入了沉默,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到泉众二有些腿发麻,就在他以为诸伏景光不再打算开口的时候。
诸伏景光突然用额头轻轻的撞了一下他的肩膀,“你真是吓到我了。”
语气带着小小的抱怨,但更多的是庆幸。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心情调整过来的诸伏景光有些好奇的看着泉众二,他确实是看见那枚子弹击中了对方,但在泉众二的身上却没有任何被子弹击中而造成的伤口。
在听到诸伏的问题后,泉众二下意识的摸了摸心脏的部位,那枚子弹确实是击中了他的心脏处,但
在泉中二的沉默中,诸伏景光看着对方扯开了围巾,伸手往衣服里面掏了掏,然后一枚破损的御守出现在泉众二掌心。
“这是——”
泉众二没有回答,他注视着这枚御守,叹了口气,脸上浮现了一种混杂着许多情绪的复杂表情。
“这是阵平给我的。”
在听到泉众二的回答后,诸伏景光愣了一下,然后他就看见泉众二从那枚破损了的御守从取出一样东西。
御守中装着的东西是一枚银戒。
那枚射向泉众二心脏处的子弹,正稳稳当当穿过两端卡在银戒中间,在转动银戒的过程中,依旧清晰的可以认出刻在戒指内侧的字。
那是神社的名字,就像松田阵平当时说的一样,它的作用的为了祈求无病无灾,延年长寿。
而这么银戒御守也在这种情况下以一种难以置信的幸运和巧合救了泉众二一命。
第119章 第 119 章 我们都等着你
诸伏景光伸手拨开结霜的草丛, 白色的霜簌簌的从枝叶上落下,落在了倒在雪地里的黑衣男的尸体上。
尸体是侧躺着的,诸伏景光仔细辨认了一下面孔, 普通的大众脸有些沧桑,不属于他认识的任何一个人,不过从那人临死前的动作看, 大概是想要向谁通知消息吧。
诸伏景光上下搜索了一番,从黑衣男外套的内侧的口袋里翻出了一本驾驶证, 打开一看一个普通名为田中的姓氏映入了他的眼帘。
“诸伏?”泉众二捂着胸口走了过来, 他皱着眉, 身体上残留的疼痛感还没有消失,以至于走路的姿势都有些摇晃。
泉众二的目光落到了那具睁着眼的黑衣男尸体上,诸伏景光的枪法很准,打出的两发子弹一颗击中了对方的肩膀, 一颗直中心脏,以至于大脑还没有来得及感觉到痛苦,整一个人就已经失去了呼吸。
暗红色的血渗透到雪地里, 纯白的雪很快被染红了大半片, 并逐渐向四周蔓延、生根。
“组织的外围成员?”泉众二扬了下眉毛, 在他的目光接触到尸体的那一刻, 醒目的文字标签便像邀功一样, 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
【黑衣组织成员D,刚刚命中你的那一枪是他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
泉众二在看到这一行字后下意识的攥紧了握在手心的那枚破碎的御守, 本该冰凉的金属制品因为在掌心待久的缘故,已经染上了细微的暖意,包括差点夺去他性命的那颗子弹。
泉众二并没有打算将那颗子弹从银戒上取下的打算,他将它们重新装回了破损的御守中, 换了一个完好的衣服口袋贴身装着。
“确实组织里面的人。”诸伏景光掰开黑衣男死死握在手里的手机,因为屏幕的页面还停留在邮件发送上,所以还没有来得及再次上锁。
诸伏景光垂着眼快速了游览了一遍,可以确定这个名叫田中的黑衣男确实只是组织的外围成员,也真正是因为追寻着失联同伙的踪迹而一路找来了这里。
很不幸的是,他和他那两个失联的同伙一样,生命永远的止步于这片雪地之中。
诸伏景光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白桦林,和他们出来的时候对比并没有什么变化,白桦树依然直挺沉默着耸立着,越接近里面的地方光线越模糊,靠近深处的地方已经是完全的一片黑暗。而他们之前从里面走出来的那一行脚印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重新被细细的飘雪重新掩埋,在这种天气,在这种地方,想要抹除掉一个人的痕迹很容易。
诸伏景光想到了那两把沾了新鲜泥土的铁锹,闭上眼,叹了口气。
等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又已经恢复了如林中湖泊一般平静淡漠的表情。
“我们得先离开这里。”诸伏景光转头对泉众二说,“既然组织那边已经有人找过这边来了虽然只是外围成员,但还是要小心,我刚刚翻了一下田中”
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下指了下脚边的尸体,“幸运的是那准备通知上级的邮件还没有发出,不过我看了一下消息,在来之前他和上面应该汇报过,如果长时间没有动静的话,应该会引起疑心。”
“他的上级我认识,是一个负责武器走私那一块的小队长。”诸伏景光突然弯着眼对泉众二笑了笑,微笑中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外。
“那个小头目是和绿川光同一个时候加入组织的,也可能是当时也被列为了苏格兰人选之一。”诸伏景光用一种讲故事的口吻朝泉众二分享他的过去,“是一个自大小心眼的家伙,有点聪明但不多,本来想先一步动手铲除我这个一看就很好对付的竞争对手,但没有想到栽了一个大跟斗。”
“不过最后好像通过了什么手段将功补过,所以被留了一命。”诸伏景光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感慨,“真是好运。”
泉众二眨了下眼,笑了,他从诸伏景光的语气里很肯定的听到了遗憾的情绪在。其实他觉得诸伏景光最后那句感慨的话,应该是想说真可惜才对。
“聊天的机会以后还很多,我们还是先找交通工具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吧。既然二村孝太之前聊天里有提到回去附近的镇上补充生活用品,那么一定有车停在这附近的吧?”
“不过——”泉众二表情有些担忧的看着诸伏景光已经不在流血的右胳膊,“在这之前,诸伏你还是尽快去处理一下伤口,剩下的就交给我。”
“那就拜托泉前辈了。”诸伏景光弯了下眼,他看着泉众二离开去背影,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脸上的表情流露出几分忧虑。虽然一直在泉众二面前表现出一副伤口并不碍事的做法,但实际上诸伏景光已经感觉受伤的那只常用手快要使不上力气了,连带着脑袋还有几分眩晕。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皱了下眉,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出意料的感觉到比掌心要滚烫几分的温度。
“伤口感染吗?”诸伏景光深吸了口气,朝木屋里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掏出手机。虽然在走出白桦林后,能够接收到的信号还是有些微弱,但是向友人报平安已经足够。
在消息发送了加密的邮箱后,诸伏景光便将手机收起,因为不出所料的话,zero现在应该还暂时抽不出时间,毕竟自己被定义为叛逃失踪后,降谷零作为在场人员,免不了要被审查一番。
想到这一点,诸伏景光的心情又不免沉重几分,他没有忘记在那之前,莱伊在暗处对着波本开枪的做法,不知道自己阻止的举动是否被对方收入眼底,如果被看到的话,这时不时说明zero的身份也有暴露的危险。
心情越想越乱,诸伏景光摇了摇头,把一些担忧的想法晃出脑袋,他强硬的控制自己不去做太多假设,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事情上。
诸伏景光皱了下眉,他脱下外套,卷起衣袖,在从木屋凌乱的散落一地的东西里找出了医疗箱,面不改色的将消毒的药水直接倒在了伤口处。
在泉众二离开后,诸伏景光眼中的笑意也就随之消散,在这个时候的他其实更接近苏格兰时候的状态。诸伏景光知道自己的状态有些不正常,虽然一直都表现的游刃有余,但短时间发生的太多时候带给他的冲击不亚于一场地震。
直到现在他都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发胀,突然的身份暴露,又突然的坠崖,一下经历生与死之间,情绪也突高突低,诸伏景光实在没有办法一下子就回到诸伏景光的状态,他在泉众二面前表露出来的性格其实有一部分是在强迫自己伪装。
诸伏景光垂着眼,面无表情的将消炎药捏成粉涂抹在伤口,他翻出绷带咬着一边,另一只还能活动的手灵活熟练的将伤口重新缠好。
他看了一眼外面,不知何时,天空又再次飘起了小雪。
诸伏景光并不愿意将属于苏格兰的一面展示在泉众二眼前,所以从一开始到现在,出现在泉众二面前的一直都是绿川光。
那么诸伏景光应该是什么样的?他难得的露出一些迷茫的神情,回忆里很多场景在脑海里闪过,最后只剩下屋外的那一片白雪。
在没有得到答案的自问中,诸伏景光沉默的闭上眼,遮掩掉蓝色眼中的一片晦涩情绪。
*
泉众二绕道了木屋后面的地方,他走出几百米找到了一辆停在路边的灰色皮卡,他站在玻璃窗外看了一眼就离开了,选择继续向前面走去。
又走了几百米左右,不出意料的,泉众二在雪地里看到了还没有完全被雪掩盖掉的新鲜车辙,绕高草丛一辆绿黄相间的出租车出现在泉众二的眼前。
他伸出从口袋里掏出了车钥匙,按了下,果不其然,眼前的车成功解锁了。
在刚刚泉众二便注意到了诸伏景光从尸体上搜出来的驾驶证,在后来他倒回去重新找了一遍,拿走了尸体外套口袋的车钥匙,比起要想办法然后启动那辆老皮卡,还是有现成的更加方便。
但泉众二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黑衣组织成员D竟然是开着出租车追踪过来了,难道身为组织外围成员平时还兼出租车司机的活吗?
黑衣组织也能兼职做外快?
泉众二被自己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想法弄笑了,打开手机,在回复了风见裕也和松本清长的消息后,泉众二才开始思考起该先给谁打电话这个世纪难题。
他翻了下邮箱,突然跳出的好几百条消息差点让他的手机卡顿,叮叮叮的消息提示响了好一会后才肯彻底罢休。
泉众二随便划了一下,不出意料的全都来自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人,那两个家伙好像是约好了一样,几乎的一前一后的对他的邮箱实行了信息轰炸。
泉众二只是翻看了几条便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心脏难受的厉害,他对着邮箱里上百条的信息发愣,就在他打算打开通讯录联系人的时候,一通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是没有显示来电人的号码。
没有等泉众二来得及反应,身体动作已经下意识的点了接听。
一阵嘈杂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好几个人的声音同时在说话,便随着一句带着惊喜意味的“小阵平,接通了!”
嘈杂的背景人声在几秒后瞬间安静了下来。
好一会,泉众二听到了对面传来一句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的询问:“泉前辈?”
“是我。”在听到萩原研二的声音后泉众二怔了一下,而后立马反应过来应道:“是我,研二。”
“抱歉,让你担心了。”
“只有hagi吗?”松田阵平的声音似乎就在另一侧,一开口便带着几分硬邦邦的感觉,但假装出来的生气不过几秒,还没有等泉众二回答就直接崩塌。
“明明我”像是想到了什么松田阵平顿一下,改口问道:“泉前辈你现在还好吗?有没有受伤?需不需要我们来接你?”
“抱歉阵平。”泉众二眼眶有些发酸,他用力的眨了下眼,语气带着笑意:“让你们担心了,我现在一切平安,诸伏也和我在一起。”
“等等,小诸伏也在吗?”萩原研二的声音有些惊讶。
站在他一旁的松田阵平停顿了一下,心虚的移开目光,“我没有和你说吗?”
“当然没有!”萩原研二的声音有些抓狂,他向泉众二控诉,“泉前辈你知道吗?小阵平他除了一句‘泉前辈遇到雪崩了’之外什么都没有和我说,我第一次知道小阵平的嘴巴竟然这么严实。”
萩原研二的语气有些咬牙切齿。
“抱歉,萩。”松田阵平略带尴尬的别开了脸,“我当时实在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原谅你了。”在松田说出抱歉后,萩原研二没有丝毫犹豫的立马接道:“我完全能理解小阵平。”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喉咙发紧,他握着手机,即使知道对面的人看不见,但还是扬起了一个一贯的笑容。
“本来刚刚想用自己的手机给泉前辈打电话,但刚好我和小阵平的都发消息没有电了,所以只能借其他人的试试看,没想到竟然直接打通了。”
“我的手气还是挺好的。”萩原研二尾音上扬,带着一些得意,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以前尝试过的,一次次的无法接通之下越发的绝望的心情。
松田阵平看了一眼自己幼驯染假装出来的活波情绪没有开口戳破,就好比对方在接到消息后直接赶来,没有强硬质问当时连话都说不出的自己。
“泉前辈,”松田阵平在脑海中想象着对方的眉眼,将自从泉众二坠崖后就没有消失过的自责焦虑痛苦和担忧全都掩盖在一句话后。
“我想见你了。”
“小阵平好狡猾。”萩原研二笑着故作不满的戳了下松田,然后被对方无情的拍掉的手。
“明明这句话应该是我来说来对。”
萩原研二语气稍微带着一下撒娇可怜的意味:“明明我已经差不多有一个星期没有和泉前辈见面了吧?”
“所以该要好好安慰我哦?”
萩原研二的语气很轻,带着笑意语气传到耳中的时候总是不自觉让人想起他说话时的神情,他说:“快点平安回来吧,泉前辈,我们都等着你呢。”
第120章 第 120 章 有一句说错了
雪很快就在车辆的挡风玻璃上覆盖了浅浅的一层, 泉众二刚停下车开启雨刮器,就看到诸伏景光不知道什么似乎已经站在了副驾驶位门前,在看到他的目光后露出一个微笑, 呼吸间产生的白雾模糊了他的面容,头发上已经落着些雪花了。
“快上来吧。”泉众二招呼着,他在开启近光灯的同时顺便打开了出租车的暖气。
“真是暖和。”
诸伏景光打开车门后发出一声悠长的喟叹, 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恹恹的,唇色苍白。在上车后诸伏景光习惯的将车内都检查了一遍, 在确定没有多余的东西后, 系好安全带, 选择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副驾驶位上,脑袋有点止不住的往下掉。
人一旦突然从寒冷的环境过渡都舒适的温暖中,总是忍住犯困的。
当然这也不排除诸伏景光突然的没精神或许有失血过多的因素在里面,泉众二通过后视镜观察着旁边人的脸色心里猜想着。
然后下一秒他就从后视镜里对上了一双带着些许笑意的上挑蓝眼。
“泉前辈。”那人对他笑了笑, 伸手朝前方点了点,“交通安全准则。”
“抱歉”泉众二听到诸伏景光的提醒后忍不住脸颊一热,他抿了下唇有些尴尬的收回视线。
此刻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车辆碾过雪地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从天空上飘落下的细雪在车灯的光线下像是发光的雨线, 还有一些顺着两边没有完全关密的车窗缝里挤进来, 在落下接触到皮肤的温度后很快就变成细小水珠, 还没有来得及感受,便消失不见了。
“所以要聊会天吗?”在沉默了一会后, 诸伏景光突然开口,他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正握着手机,从还亮着的屏幕上可以看出,他刚刚也许正和什么人联系过。
“那么诸伏你想要聊什么?”泉众二听到后扬了下眉, 他刚刚尝试着转动了一下出租车的车载收音机,似乎是信号不太好的缘故,在拨动了好几个频道后,从里面传来的都是带着沙沙无法听清的卡顿声音。
“什么都好。”诸伏景光收好手机后,打了个哈欠,“我感觉脑袋有点晕,大概是有点发烧了。”
“当然泉前辈你不用担心,”诸伏景光在和他聊自己的情况时,总是用上安慰性的语气。
他唇边挂着很浅微笑,每当泉众二看向诸伏景光的时候,对方在相望回来的第一眼总是能对上他的眼睛。
真是有些神奇,泉众二感叹道。
“我刚刚翻到了感冒药,如果它没有过期的话——”诸伏景光有些俏皮的眨了眨眼,“希望它有效。”
“你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吗?”泉众二看着前方的路,语气稍微有些不悦,当然他并没有想要把自己的情绪发泄到他人身上,他只是对诸伏景光对待自己身体情况这种无足轻重的态度,有点不适。即使他没有在把多余的注意力放在诸伏景光的身上,但却一直能感觉到,有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视线正注视着他。
“绝对是伤口感染了吧?”泉众二想到这个可能,语速有点急躁,“你刚刚是在联系那位零君?对吧?能拜托他准备相关的治疗药物吗?”
“对方怎么说?需要我把车开到什么指定的地方吗?比如安全屋什么的?”
“哇哦,零君?”诸伏景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泉众二的问题,他语气有些怪异的哇了一声,像是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用目光上下打量着泉众二,直到把泉众二看的心里有些发毛,才堪堪收回视线。
“有什么问题吗?”泉众二握着方向盘,在心里默念对方是病号,要爱护后辈的说法反复十遍,才把想要一拳揍过去的蠢蠢欲动的想法彻底打消。
“不——”
“当然没有。”诸伏景光再一次否认,他又恢复了之前的表情,弯着眼,声音轻缓带着些好奇,“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泉前辈那么确定我刚刚联系的人就是zero呢?”
“也许说不定会是其他什么人。”
泉众二瞄了一眼诸伏景光笑眯眯的表情感觉他的态度好像有些奇怪,但也还是顺着对方的问题继续往下说。
“因为既然你身份暴露是因为警视厅有卧底的话,那么这个时候稳妥的办法并不是去联系负责对接你的上司。”泉众二想到警视厅存在卧底的可能,没忍住狠狠的皱了下眉。
“我们目前对那个埋伏在警视厅卧底的信息一无所知,也许是每天都会见面的同事,也许是满口正义的上司,总之让你直接回去警视厅说不定下一秒,你的全部资料和后续安排就会直接出现在组织成员面前?”
“但是零君的话,应该是能完全信任的对象吧?”
“如果是他的话,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你遮掩好一切。也只有他才能让你彻底放心下来。”
“而且我记得诸伏你还有一个哥哥在长野辖区当警察,对吧?”
突然从泉众二的口中听到有关于自己兄长的信息,诸伏景光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他眯了下眼,发出一声轻笑,身体稍微坐直,歪着脑袋看向泉众二。
“泉前辈知道我哥哥?”
听到诸伏景光变化语气的泉众二身体突然一僵,一种被什么危险存在锁定了感觉让他有一种想要掏出手铐的冲动。
他眨了下眼,语气稍微快速的补充道:“大概四年前,我去长野出差的时候和诸伏君见过一面。”
“四年前?”诸伏景光重复了一遍,他看着泉众二,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后眼睛突然明亮了起来,之前的恹恹表情一扫而空,露出一个过于明朗,有些狡黠的笑容。
诸伏景光觉得自己好像在无意中知道了什么,他感觉自己有些飘飘然,不知道是大脑生病正在发烧,还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
一种心脏被棉花填满,像是波子汽水按下弹珠后向上冒出的酸甜气泡如果要更仔细一点的形容的话,那就是一只自己长期喂养,但不属于自己的高冷猫咪,突然有一次在吃了小鱼干后主动的蹭了一下你的手心的那种毛茸茸的感觉。
“原来我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得到了回应了吗?”诸伏景光低声喃喃道。
“什么?”泉众二看着突然陷入沉思中的诸伏景光,不禁开始回忆,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话。
“没什么,泉前辈。”诸伏景光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突然有点高兴。”说着诸伏景光伸手,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小段距离。
“果然在聊了天后精神变好了。”诸伏景光盯着泉众二的侧脸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狐狸也是犬科动物的,所以也应该能同样充当精神抚慰犬的作用。”
“你在嘀咕我的坏话吗?”泉众二警惕的看了对方一眼,模糊的捕捉到几个字眼并不足以让他判断对方在表达什么,总之某种迷之直觉告诉泉众二,大概会是一些自己不爱听的话。
“不不不,怎么会?”诸伏景光笑着连连否认,“我只是在想泉前辈认真分析的样子非常帅气。”
“谢谢夸奖?”泉众二语气有些迟疑。
“这一点就不用谦虚了。”诸伏景光唇间泄出几声咳嗽,他捂着嘴巴将脸别开到一边,好一会下停下。
“所以之前一直都在逞强吧?诸伏君?”泉众二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啧,然后就被旁边的人戳了一下,发亮的手机屏幕被递到了自己的眼前,上面还有一个备注着路线的地址。
“安全屋?”
“是的。”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因为zero他是情报组的原因,其实我和他一起组队过的任务并不多,虽然偶然有那么几次,但比起莱伊,zeto所受的怀疑并不大。”
“所以脱身的要比我预想中的要快,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消除怀疑,但比起另一人还是要活动起来自由的多。”
“而且,”诸伏景光对泉众二眨了下眼,“我们不是还有其它盟友的帮助吗?”
“其它的盟友?”泉众二愣了一下后,脑海中浮现一个人的名字。
“你是说水无?”
"是的,那么水无小姐,准确来说现在应该称呼她为基尔了。"
“也正是因为有她的帮助,为我们提供了组织大范围搜查的地点和路线。”
“原来是这样。”泉众二在听到后松了一口气,光凭着一点当初救下伊森本堂就绝对不亏。“能这么顺利实在是太好了。”
“是呀。”诸伏景光眼中泛起笑意,他看着窗外不断后退飞舞着的雪花,对着玻璃窗吹了口气,伸手勾出一个笑脸。
“明明应该是逃亡的场景,却令人感觉难得的安逸。”
“这样不好吗?”泉众二看了一眼诸伏景光略带孩子气的动作感觉有些好笑,“因为有很多人在帮助着我们吧。”
“公安那边也好,零君还有cla,甚至是fbi,也在帮助着我们逃离黑暗。”
“诸伏。”泉众二语气突然变的有些郑重,“你看大家都在用尽全力的想要帮助你活下去,这也是大家都期望着的事情。”
“所以要多依靠一下伙伴,更要多爱惜一下自己,不要轻易的做出去死这样的决定。”
“也不要做把手枪对准心脏的这种危险动作。”
“泉前辈你——”诸伏景光表情有些诧异的看着泉众二,如果前面的话是在表达对自己的关心,那么后面那一句,诸伏景光再次回想起那场过于真实的幻觉,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心脏的部位,看着泉众二迫于急切的想要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你还是忘掉我这莫名其妙的话吧。”泉众二注意到诸伏景光的动作和表情,突然有些后悔提到最后一句,“就当我脑子不清醒好了。”
“不不不,”诸伏景光不知道为什么变的平静了下来,他用目光临摹着泉众二的侧脸,一些问题突然就不那么想问出口了。
“泉前辈有一句说错了。”
“什么?”
诸伏景光发出一声轻笑,“zero是我完全信任的人,但是泉前辈也同样是,因为有泉前辈的话,也同样会感到安心的。”
泉众二微微睁大眼睛,表情有些呆愣的转过头看了诸伏景光一眼,然后缓缓的转回头去一言不发。
只有泉众二自己才能感觉到倏地一下脑袋冒上的热意。
‘可恶的吊桥效应。’泉众二在内心发出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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