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一猜即中


    猝不及防就这样暴露的泉众二陷入了沉默, 他看着眼前的白粥一时间突然就感觉吃不下去了。


    “泉前辈,要全部喝完,不能浪费哦。”萩原研二看着突然停住动作陷入头脑风暴的泉众二笑了笑, 他伸出手用手背碰了碰装粥的一次性碗,不算太凉,温温的正适合入口。


    “研二你”泉众二艰难地咽下一口粥, 即使米粒被炖的软烂,但划过喉道的时候还是会带起隐约的刺痛感。


    “还是等一下再说吧。”萩原研二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式, “如果让泉前辈一直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晚饭很快就会凉掉的, 这样的话,对胃可不太友好。”


    萩原研二目光移向窗户的方向,外面黑乎乎的,远处的山也只能望见一个模糊的轮廓。


    “真没有想到哪怕是六楼也会有虫子飞进来。”


    听起来意有所指的话, 泉众二感受从舌尖传来的丝丝甜味,不敢出声的重复着将东西送入口中的动作。所以为什么?泉众二抿了抿唇,看了一眼没有再盯着他的萩原研二, 这种干坏事被抓包了的心虚感, 自从他毕业以后就没有出现过在他身上了。


    总之, 无论怎么想都是伊森本堂的错, 泉众二内心悲愤着将这口锅扣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已经吃完了吗?”萩原研二站起身将病床小桌子上的空碗收走, 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一转身,就看到了已经缩进被子里, 只露出半个后脑勺对着他的人。


    “总感觉从刚刚开始泉前辈就好沉默——”萩原研二被泉众二的这种态度弄的好气又好笑,他拉长着语调假意抱怨着,走到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那露出的半个脑袋,头顶半弧型的呆毛正跟随着垂下, 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的样子。


    “泉前辈现在就准备要睡觉了吗?”萩原研二明知故问的隔着被子戳了戳躺在床上的人。


    “我感觉有点困了。”沙哑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是吗?”萩原研二笑了笑继续说道:“本来还想问问泉前辈要不要先洗个澡来的,之前在你昏睡的时候,我回了宿舍一趟,把前辈的背包给带了过来。”


    “但是如果泉前辈已经感觉困了的话,就明天再来吧。”萩原研二看着本来垂着的呆毛缓缓翘起,明显对自己需不需要清洁的提议产生的意动。


    萩原研二之所以会这样问是因为他知道,泉众二这个人平时生活习惯里,不管对物品还是自己都有些强迫症和洁癖,虽然一直表现的不算明显,但长期相处下来基本都能发现。永远要整齐按照顺序摆放的文件,桌面和地板都一定要保持在干净的状态,修剪整齐的头发和指甲


    甚至有一次,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下班后跑来搜查一课找他,刚好正在和其他人聊天的泉众二似乎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到来。然后聊着聊着端起桌面上咖啡想要喝一口的动作突然停住,原来是在白色咖啡杯底部的一个地方有一块不易被察觉到的咖啡渍。


    然后萩原和松田两人就看见泉众二一脸歉意的朝对面的人笑了笑,然后从掏出不知道从那里来的清洁布,在反反复复的将那块咖啡渍擦的彻底干净,白瓷的咖啡杯都能反光后才露出一副满意的表情。


    而对面聊天的人似乎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所以上次我不小心把可乐撒到地毯上的时候,泉前辈露出的杀意不是我的错觉,是吗?”松田阵平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小小声的对站在一旁的萩原研二问道。


    “对自己有点信心小阵平。”萩原研二拍了拍松田的肩膀挑了下眉,他想起自己上次和松田跑去泉众二宿舍,结果两人在玩闹中把蛋糕弄到了泉众二刚擦过的木地板上面的事情。


    然后两人被笑着背后冒出黑气的泉众二分别各给了一拳,最后那天的聚会是以刷毯子的松田阵平、拖地的萩原研二还有在一旁严厉监督的泉众二视线中为收尾的。


    不过在离开前,两人都被塞了一包手作的小熊饼干,那一份香气扑鼻的黄油饼干很好的安抚了两人受伤的心灵。


    ——————


    等萩原研二出去借吹风机再回来时,泉众二已经洗好澡了,正顶着一块干燥的毛巾坐在床边,撸起袖子来给自己上药。


    青一块紫一块的擦伤在不常见太阳的皮肤上显的格外凄惨,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萩原研二甚至还能从伤口出看见又再次渗出的血丝。


    “泉前辈,我来吧。”萩原研二看着泉众二有些糊弄粗糙的手法狠狠皱了下眉,他快步上前,制止了泉众二只是将药随意涂在伤口上的行为。


    “真是麻烦你了研二。”泉众二盘腿坐在床上背对着萩原研二,他自己后背的衣服拉起,微微弓着腰,方便萩原研二为背部的擦伤上药。


    背后的伤痕不算严重,与其它地方比起来,还是裸露在外的皮肤更容易遭受伤害。但是因为泉众二刚刚洗过热水澡的原因,擦伤的皮肤因为碰水而变的发白,在萩原研二的眼中看起格外的狰狞和刺眼。


    “泉前辈好了。”萩原研二将用过的棉签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抬头就看到泉众二一副不是很舒服的表情。


    “忍忍吧泉前辈。”萩原研二有些好笑的拍掉了泉众二想要去触碰胳膊上伤口的手,“虽然会不舒服,但过几天应该就能结痂了。”


    “先把头顶的毛巾拿下来,我来给你吹下头发。”说着萩原研二便将借来的吹干机插好,拍了拍靠近自己的位置,示意泉众二坐过来些。


    “研二,说起来,”泉众二感觉着头顶舒适的暖风眯了眯眼,“今天下午都待在医院,教学会那边怎么办?”


    “这个泉前辈你不用担心。”因为是短头发的原因,其实很快就吹干了。萩原研二用不知道哪里掏出来的梳子,为泉众二整理下吹的有些凌乱的头发,最后仔细的端详了下弯翘着的那根呆毛,确保他的弧度还是和之前一样。


    “毕竟长野这边警力还是有些紧张,大家不可能把一天的时间都用在教学会上。”萩原研二笑了笑,然后看着若有所思点着脑袋的泉众二突然心里又起了捉弄人的心思。


    “所以泉前辈,”萩原研二弯下腰,挨到泉众二肩膀附近轻声问道:“我之前请教您的问题,您想好要怎么回答了吗?”


    “什么之前的问题”泉众二露出一副虚弱有无辜的表情微微仰起头看着萩原研二。


    “这招是行不通的哦。”萩原研二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hagi如今的内心是无法被动摇的。”


    “还是说,泉前辈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萩原研二漂亮的紫眼睛眨了眨,“难道那个人身份是需要保密,不能被我知道的?”


    “还是说——”


    “那个人就是今天上午伤害了泉前辈的那个家伙?”


    在说这话的时候萩原研二的脸上依然挂着一副微笑的表情,但这笑意只浮现于表面,眼睛里却是另一种于萩原性格不相符的冷意。


    萩原研二敏锐的洞察力让泉众二有一瞬间的胆战心寒,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这么快就猜测到伊森本堂的身上。


    “研二”泉众二顿了顿,他抬头看着萩原研二,终于问出了一个自己很久已经想做出的事情。


    “你要不要考虑转来搜查一课?”


    “诶?”萩原研二微微睁大眼,目光有些诧异的看着泉众二,好一会他才笑着回应:“这难道是泉前辈转移话题的手段吗?”


    “还是说,直到现在泉前辈也没有将准备用来骗hagi的话术准备好?”


    “怎么能叫骗呢”听到萩原研二这句话,泉众二有些心虚的移开视线,“而且我刚刚并不是在转移话题,是真的有想过邀请你去搜查一课。”


    “如果要强调自己说出话的真实性,泉前辈你最好还是看着我的眼睛说才对吧?”萩原研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到了泉众二的床边,“原来泉前辈你真的有想过要挖处理班的墙角,看来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的。”


    “什么传言?”头顶上的呆毛晃了晃,泉众二露出疑惑的表情。


    “大概就是这样。”萩原研二用讲故事的口吻说起了那天的事情,“刚好就是泉前辈你发来短信的那一天呢。”


    “原来你们处理班那边这么早就有这种说法了。”泉众二点了点头,“虽然一开始我是有过这种想法不过,我想像阵平还是会更喜欢待在处理班那里吧?毕竟那里能为他提供爱好,发挥专长的地方。”


    “说的也是呢。”萩原研二跟着点了点头。


    随后两人都沉默了一会,萩原研二慢悠悠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所以,泉前辈你现在想好怎么和我说了吗?”


    “你呀,竟然还没有放弃吗?”


    “这个”萩原研二转过头目光落到了泉众二的脖子上,“毕竟这一次我是真的很在意,如果不能了解的话,恐怕会一直寝食难安,辗转反侧也说不定。”


    “真是败给你了。”泉众二和萩原研二对视了几秒,在从那双紫色眼睛中看到绝不可能放弃的想法后,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如果是你的话,应该能够使人放心。”泉众二叹了口气,把事情捋了捋,从头到尾和萩原研二讲了一遍。


    第92章 第 92 章 疾如风之人


    等泉众二和萩原研二踏上回东京的列车时, 已经是四天后了。本来早该提前回去的,但因为泉众二受伤的原因,再加上等待脖子上的掐痕消退, 两人又各自向上面的上司申请批多了两天时间。


    松本清长那边倒是爽快的批下了假条,在泉众二讲述事情的期间一直都保持着沉稳的语气,直到听到了伊森本堂和泉众二的对持后才有了波动。


    “你现在怎么样?”松本清长的语气里带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需不需要我现在——”


    “不,请放心松本叔叔。”泉众二制止了松本清长即将说出口的话, “只是看起来有些吓人而已, 大部分都是一些擦伤, 很快就会好的。”


    “总的来说,这是一笔再划算不过的买卖。”泉众二的语气轻快愉悦,他穿着病服站在窗前,玻璃窗被他轻轻的推开, 远处带着长野山林间凉意的风迫不及待的一拥而上。在吹起浅蓝色窗帘的同时,也吹动了他眉眼间的头发,光洁的额头露了出来, 连同那双浅金色带着笑意的眼睛。


    一只灰黄杂色的鸟雀歇脚在窗沿, 好奇的发出几声啾啾啾后短暂的停留了会, 便又飞走了, 在这有风吹过的天气里, 连阳光都稍显温和了起来。


    萩原研二现在还要前去警署那边,继续完成教学会的任务, 只有下午下班后才有时间过来。大部分时间泉众二都会待在自己的病房里,如果除去要应付长野警署派来的来进行笔录和询问的警察,那么这样放松悠闲的时刻也能算的上一次小小的休假了。


    想到这里,泉众二的唇边不禁浮现笑意, 他回想起刚刚不久前一脸愧意站在他面前道歉的大块头警察,便那位将哈雷借给萩原研二的大河前辈。


    因为无法找到对他造成伤害犯人的踪迹,而为自己的能力感到羞愧的大河谷一,是一位正义感十足性格能力方面都很优秀的警察,也正是这位警察在收到萩原研二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带着人赶来支援。


    泉众二当然对此抱着感激。


    不过在看到大河谷一一通自责后,又重新燃烧爆发出来的热情的战意,让本来想透露一下,袭击他的那个男人来自一个非常厉害的黑色组织这件事情的泉众二,又再次将话吞了回去。


    毕竟本意是想要安慰一下陷入郁闷的大河前辈,但既然对方又快速的重新振作,那么继续保持着这样的工作态度,想必对长野最近治安的整顿都会有好处吧?


    关于萩原研二向处理班上司请假的事情当然不可能瞒过同部门的松田阵平,当然萩原也没有想过要对自己的幼驯染隐瞒这件事情。要知道自己主动说出来是一回事,之后在亲友爱的教育下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松田阵平并不如伊达航好对付,这是泉众二在这件事情之后得出的结论。


    因为伊达航本来就知道有关那个组织的事情,所以泉众二也就将那天发生的事情挑挑拣拣的省略说了一下,关于自己与那个卧底所达成的交易。


    至于伊森本堂的具体代号信息和隶属卧底部门这些事情,泉众二并没有详细和伊达航说清楚。毕竟涉及到卧底信息的事情,少一人知道,卧底就少一份暴露的危险。


    这只是泉众二对自己刚刚结成盟友的伊森本堂的一种保护,并不是说信不过伊达航。


    当然伊达航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在泉众二简述的时候,他也只是安静的听着,没有提出其它问题。唯一一个让他反复确定的,是关于泉众二的安全,甚至在询问过泉众二后,伊达航还特意发信息和萩原研二再次确认,以保证泉众二口中说自己已经没事的消息是真实的。


    本来萩原研二也打算这样和松田阵平说的,毕竟在四人中,松田阵平知道的是最少的,那么萩原研二自然也不可能将事情说的那么详细,只能在删减了大部分重要的剧情后,尽可能的将事情说清楚。


    但正因为这样,导致了在松田阵平那边的视角里,在泉众二遇到袭击后,萩原研二讲起经过来含糊不清,令人恼火的态度让他眉心直跳。


    “所以你们现在是都空闲且方便的状态吧?”松田阵平怒极反笑,而大脑在情绪波动的状态下,他反而感到另一种冷静。向来是直觉系的松田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眯了眯眼,似乎感觉到了萩原研二这种态度下掩盖的另一面真相,于是他语气平静的问出了一个问题。


    “诶?也可以是这么说啦。”通话另一头的萩原研二第一时间感觉到了幼驯染态度的不对劲,所以就连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小阵平你”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挂电话了。\"松田阵平发出一声轻笑,“我刚好想有一点想法,已经恨不得立马就去行动了。”


    “这样吗?那小阵平拜”


    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另一边的松田阵平就已经按下了挂断键,萩原研二脸上带着一丝茫然,握着手机和泉众二对视了一眼。


    “小阵平的态度不正常。”萩原研二抿了抿嘴,开始思考。


    “我还以为会被臭骂一顿的。”


    “确实。”盘腿坐在病床上的泉众二也跟着点了点头,“被这样敷衍的态度应付也没有发火,竟然还保持着如此平静的语气”


    "泉前辈你是想说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吧?"萩原研二扯出一抹笑,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刚刚一开始就有一种背后忍不住发凉的感觉。


    “恐怖会是狂风骤雨呢。”泉众二同样面色凝重,他头顶的呆毛也跟主人思考左右晃了晃,“研二你也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吧”


    "来自警察的直觉吗?"萩原研二和泉众二对视一秒,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然后,这个猜测就在下午应验了。


    “呦,两位,在忙着呢?”


    在萩原研二帮忙给泉众二换药的时候,白衣黑裤带着墨镜的松田阵平就这样猝不及防的推开了病房的门,出现在两人面前。


    何等嚣张的姿态,何等阴阳怪气的语气。


    猛地被吓了一跳的萩原研二,正在为伤口处拿着棉花棒涂药的手,下意识的用上了力气。


    而突然被按疼伤口的泉众二假意的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然后就在萩原研二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快速的放下自己的衣服,动作利落顺畅的像一条入水的鱼。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泉众二已经整一个钻进了被窝里面,连缝隙都被压紧,像是防御的堡垒一样纹丝不动。


    “诶?泉前辈???”萩原研二瞪大了眼睛看着突然抛弃他选择逃避的泉众二,声音的猛的高了一个度。他看着碰的一声关上病房门,并且还落锁的松田阵平,只感觉脑袋上的头发都要因为惊吓而全部竖起来了。


    “等等,泉前辈你好歹也让我进去吧。”萩原研二有些欲哭无泪,他一只手拿着还没有扔掉的棉花棒,一只手试图去拖拽泉众二卷成龟壳的被子。


    “等等,小阵平你不要笑的这么恐怖呀。”萩原研二看着一脸狞笑活动着拳头,朝他一步步逼近的松田阵平不禁后退。


    “其实朋友之间要是有什么问题,大家应该坐下好好谈一谈的。”萩原研二一脸讪笑,试图用多年的情谊唤醒松田的理智。


    直到退至墙壁,萩原研二感觉到背后传来的一片冰冷坚硬的水泥墙,觉得松田阵平的心大抵也是如此。于是他摆出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闭上眼后,又有些害怕的睁开一只,声音带着小小的颤抖,为自己提了最后一个要求。


    “能不能不要打脸呀?”


    ——————


    泉众二在看到松田阵平后的动作就是下意识做出来的,直到他已经完全缩好到被子里后,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多么蠢的一件事情。


    “这也太丢脸了吧。”泉众二按着被子缝隙,将脸埋进手里,一时间不想去思考自己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心里,到底已经变成了怎么个摸样的前辈形象。


    而在听着从被子外面传来的属于萩原研二夸张的惨叫后,泉众二内心除了感觉到有一丝庆幸外,还有一些不多的愧疚。


    “愿命运女神保佑你,研二。”泉众二闭上眼在胸口处比划了个十字架,后来他又思考了一下,给自己也比划了一个。


    他当然不会觉得制裁了萩原研二后的松田阵平就会这样轻易的放过他,在萩原研二的嘴里,曾经过去的松田阵平,可是怀揣着要狠狠揍一顿警视总监的梦想考入警察学校的。


    以泉众二两辈子和松田阵平相熟的程度来保证,无论松田多少岁,性格和为人出事再如何成熟妥当,但那个曾经扬言要揍警视总监一顿年轻的松田,只是暂时的隐藏,他从来没有消失。


    泉众二可以肯定,如果给松田阵平一个恰到好处合理的机会,松田阵平绝对会用他早就饥渴难耐的拳头,来好好招待一顿警视总监。


    所以,真的不能看在他是前辈的份上放过他吗?


    泉众二一脸痛苦的闭上眼,在内心为自己即将要面对的不可抗拒的命运发出最后的呐喊。


    第93章 第 93 章 重叠的身影


    无论再如何抗拒, 该来的总会来。


    萩原研二的声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泉众二有些漫无目的的想着,他刚刚似乎听到病房门被打开又重新合上的声音, 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萩原出去外面了吧?


    等等


    缩在被子里面的泉众二好像想到了什么,突然浑身僵硬。


    如果刚刚打开门的声音代表着萩原研二暂时脱离这个战场的话那么现在这个房间里, 不是只剩下自己和松田阵平了吗?


    一但想到这里,一种强烈的羞耻感突然涌上了泉众二的心头, 他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和双耳都在发热, 任何声音都在此刻, 在他的听觉中得到了无限的放大。


    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好像踩在了他的心脏上一样,踏哒踏哒——它就像是将要落下的闸刀那样,在宣布结果的那一刻却悬停在了离脖子的最后一段接触的距离。


    松田阵平就站在他的床前。


    这个念头从脑子里冒出就不断的在反复撞击,像是恐怖片一样的场景, 一旦掀开被子就会看到什么必死的画面。


    泉众二一脸犹豫不决的捂着自己的胸口,心脏因为他自己脑海中想象出来的氛围而跳的飞快,这也更加的使他不禁心生胆怯。说实在话, 泉众二这两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这样尴尬的场面, 因为自己之前下意识的反应, 现在连个下台阶的借口都找不到半点。


    两人就这里一里一外的僵持着, 一动不动沉默的样子让人不禁怀疑这是不是在拍什么搞笑默片。


    “泉前辈?”松田阵平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你要是再不自己出来,我就要亲自动手了。”


    动手?难道即使是前辈的身份也无法躲避挨揍的命运吗?


    泉众二微微睁大眼, 他刚想出声让松田阵平给自己一点时间做好心理准备。


    然后,下一秒就听到了突然开始的倒数声。


    “10、9、8、”


    “喂,等等——”莫名其妙的倒数声让泉众二感到慌张,所以之前一直压着被子的手一松, 紧接着泉众二便感觉身上徒然一轻,眼前的视线变的明亮起来,松田阵平半弯着腰,带着墨镜的脸就出现在他眼前。


    “1”松田阵平弯着腰一手用力将被子掀到一旁,一手稍微上前,轻而易举的就按住了泉众二试图窜出去动作的肩膀。


    “这不是根本没有按倒数顺序吗?”被按住肩膀的泉众二仰起头,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指控着松田阵平。


    “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打算。”说着松田阵平目光一凝,他换了一个姿势,身体稍微前倾,一只腿站着,一只腿弯曲跪在床沿。


    按着泉众二肩膀的那只手稍微用力,便让人以正对着他,坐在床上的姿势无法轻易动弹。


    “松田”感觉到这个姿势有些别扭,带着压迫性的泉众二不太舒服的皱了皱眉。他刚想出声让松田阵平松开手,他们换一个姿势再来交谈的提议还没有说出口,就感觉另一只指尖和掌心都带着薄茧的手摸上了他右侧的脖颈处。


    ‘啊,自己都把这个事情忘记了。’


    泉众二在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脖子上还遗留下的,没有完全消除的掐痕。即使已经比最开始的时候好了很多,但依旧可以通过还遗留的痕迹,窥见当时的触目惊心。


    只要换位思考,就能理解现在松田阵平的心情,所以泉众二表现出极为从顺的摸样。作为能完全理解的那一方,他仰起头,大大方方的将自己脖颈的部位暴露在松田阵平眼前。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就不必再遮遮掩掩,泉众二笑着看向松田阵平,因为姿势的原因他不能完全观察到松田脸上的表情,但这并不妨碍他先出口安慰自己的好友。


    “只是看起来严重而已。”泉众二感受到手一点一点仔细的抚摸过自己的脖颈,认真用心的样子,似乎像是在对待一个复杂昂贵的造物。


    “只是?”松田阵平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突然发出一声轻笑,“那么刚刚我进来时,泉前辈你身上的伤怎么解释?”


    “表皮上的擦伤而已。”听到这个,泉众二有些心虚的移开眼,“虽然,我承认这个擦伤有点多”


    “这就是你和萩原想隐瞒的事情?”松田阵平皱了下眉毛,他下一秒就立马反驳了自己。


    “hagi那家伙才不是那种性格他是在为你打掩护吧?”说着松田阵平将两只手都收回,他没有再禁锢着泉众二的自由,而是转为拉着蓝白竖条纹的病服,心底在怀疑泉众二是不是还受了其它更加严重的伤害。


    “等等,松田——”泉众二睁大眼,因为松田阵平突如其来的动作而露出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头顶上的呆毛都因此从半弯的弧度变成一根竖起来的天线。


    “我现在感觉自己的身体非、常、好。”最后三个字泉众二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他的脸颊和耳朵都染上红色,不知道害羞还是气的,或许两种都有。


    他一手抓住松田阵平的右手,一手死死的按住松田另一只已经抓住他衣摆的左手,浅色的眼睛看着松田阵平,像一只试图露出利爪吓退敌人的狐狸,如果有尾巴的话,现在一定是全部毛都炸起来的状态了。


    “真的?”松田阵平一脸怀疑的看着泉众二。


    “真的。”泉众二看了松田阵平的脸一眼,突然恨面前的这个家伙戴着墨镜,就这样遮住了眼里全部的情绪,到头来难道为此感到莫名羞耻的人只有自己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泉众二语气又放软了一些,他试图和松田阵平讲道理。“我当然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确实是除了这个之外没有再严重的伤了,之前研二在通话里面之所以讲的模糊,只是因为保密原则。”


    “保密原则?”松田阵平抓着泉众二衣摆的手渐渐松开。


    “我不能知道?”这话一出泉众二又陷入沉默。


    松田阵平继续问:“班长他也知道?”


    “嗯这个”泉众二战术性的咳了一下,他刚想转移话题,但一直观察着他的松田阵平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四个人中,有三个人都清楚,只隐瞒着我?”松田阵平垂着眼,慢慢的松开了泉众二手。


    “对面是很危险的存在吗?”松田阵平站直身体,他没有再要求泉众二继续告诉他事情的经过,只是声音比起之前多了那么一丝落寞的味道。


    他侧过头,没有看向泉众二,目光隔着墨镜不知道落在那里。


    “我只是在想,或许泉前辈会需要我的。”松田阵平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蓬松自然卷的头发都好像散发着低落心情的味道。


    “我也想像他们一样成为泉前辈的助力。”


    “松田你——”泉众二被松田阵平的直球打的突然失语,他感觉自己整一颗心脏都在因为松田阵平的话而微微发颤,恍惚见他似乎看到眼前此刻的松田和上一周目的松田阵平的身影开始重合。


    他依稀记得,那一次也是差不多的场景。


    ————


    “还活着?”泉众二正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然后就听到病房门被拉开的声音,随着一阵脚步声逐渐靠近,熟悉的烟草味在靠床边的凳子上落座。


    “下班了?”泉众二睁开眼就看着松田阵平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翘着二郎腿坐在他床边,嘴巴上叼着一根没有点燃的烟。


    “禁止吸烟,我知道的。”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本来想掏打火机的松田阵平动作一顿,将嘴巴里咬着的烟拿下,既不打算抽,也没有打算丢掉,就这样单纯的夹在两指之间。


    那双盛着诸多思绪的眼睛就这样看着泉众二,良久才伸出手,为泉众二整理了下有些凌乱的头发。


    “情况怎么样?”松田阵平问道,他看着泉众二露出在被子外面,打着药水的右手,碰了碰,果然很冰凉。


    “断了三根肋骨,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泉众二的目光也跟随的落到了自己正在打针的那只手上,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好一段时间了,整一条胳膊都感觉有些发麻。


    “那么现在你能认出来这是几吗?”松田阵平想了想,伸出两根手指在泉众二面前晃了晃。


    “拜托,阵平。”泉众二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他用另一只还能够自由活动的手抓住了在他眼前晃的有些碍眼的手,语气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只是感觉头晕,又不是傻了。”


    “那就好。”松田阵平点了点头,但他并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只是顺势的改成了回握。


    泉众二看了看两人握着一起的手,虽然感觉姿势稍微有些别扭,但也没有说什么,就这样由着松田阵平抓着。


    “怎么这只手也那么冷?”松田阵平感觉有点不对劲,他仔细的打量着泉众二的脸,直到这个时候才察觉到不对劲。躺在病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不仅如此,握在手中的手也变的有些消瘦的硌人。


    “你的病历在那里?”松田阵平站起身,将泉众二的手塞回了被窝里面。他在转了一圈后,终于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了泉众二的病历。


    “医生会把这个放抽屉里?”松田阵平表情不善的眯了眯眼,但在他目光对上躺在病床上,表现的一副柔弱无辜的泉众二时,又哑了声音,暂且不忍责怪这个看起来状态实在不怎么好的前辈。


    “腹部有刀伤失血过多晕厥右肩膀贯穿性枪伤”松田阵平每念出一行,脸色就黑了一分,他能预感到泉众二会为了不让他担心而隐瞒自己的伤势,但他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能隐瞒这么多。


    好,好的很,好一个只是断了三根肋骨,轻微脑震荡而已。


    “阵平”泉众二浅色的眼睛望向松田,看着他难看的表情不禁轻声的唤了一句他的名字。


    “对不起”


    "哦?为什么泉前辈要和我说对不起?"松田阵平笑的阴阳怪气,他一手捏着病情报告,居高临下的看着泉众二,脸上挂着略带着些嘲讽味道的笑。


    “我——”泉众二张了张嘴,想要说出一些能为自己行为辩解的话,但下一秒,他感觉有什么冰凉带着湿意的东西低落在自己麻木的右手上。


    那一刻,泉众二感觉到从身心到灵魂的巨大的惶恐。


    “阵平——”泉众二挣扎的要爬起来,他顾不得身体上的疼痛,也来不及注意右手上埋入血管的针头因为他的动作开始回血。


    他必须得在这个时候做点什么。


    “你别动。”本来还在生闷气的松田阵平倒是被泉众二莽撞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一把接住差一点翻下床的泉众二,顺便捏住了还在打着针的那只右手。


    看着软管里面的回血,松田阵平的眉头狠狠的皱着一起。他想扶着泉众二的肩膀让这个受了这么严重的伤,还敢胡来的家伙好好躺着,但又顾忌着泉众二肩膀上和腹部的伤口,不知道如何下手好,一时间,竟然都急出汗来了。


    “噗哈哈哈。”


    丝毫没有伤患自觉,让人感到头疼的泉众二在看到一脸着急的松田阵后忍不住笑了出声,他还是第一次见松田这幅手足无措的样子,一时间让他感到格外的新鲜。


    听到泉众二的笑声后,松田阵平整一个人都拳头硬了,他感觉到靠在自己胸膛口的人笑的一颤一颤的,那笑声反复隔着衣物皮肉传递到他的心脏。


    明明刚刚还升起的烦躁和郁闷的心情,一下子似乎都烟消云散,只剩下无奈。


    “好了,泉前辈不要笑了,小心牵扯到伤口。”


    松田阵平话音才刚落,就感觉到怀里的人一僵,然后一脸菜色的捂着自己的腹部,虚弱且安详的躺下。还好自己捏着他打针的手,才没有造成第二次的回血。


    “啊,笑的太厉害了,肚子”泉众二双目无神的看着医院洁白的天花板,牵扯到一次伤口的他似乎终于变的安分了下来。


    “活该。”松田阵平骂了一句,但看着泉众二有些发白的脸色还是忍不住的关心,“需要我去叫医生吗?”


    “不,不用。”泉众二摆了摆手,“只是扯到了一下,有些疼而已。”


    “真的?”


    “真的。”


    看着松田阵平依旧怀疑的目光,泉众二叹了口气。


    “这一次我是真的没有骗你,相信我吧阵平。”


    “好。”松田阵平看着泉众二浅色的眼睛良久,缓缓的点了点头,“如果再让我发现有下一次——”


    “不会的。”泉众二语气坚定且认真,“我可是还等着阵平你的上司批准你的调职申请呢。”


    “我等着,阵平你成为我的部下的那一天。”


    “现在就开始期待了吗?”看着泉众二露出的笑容,松田阵平的心情也不免跟着放松了一些。


    “应该说早就期待很久了。”泉众二侧过脸对着松田笑了笑,眼睛里倒映出松田阵平完整的身影。“我可是非常想看阵平你佩戴上‘S1S’徽章的样子。”


    “那么,泉前辈你就这样继续期待着吧。”松田阵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带着点意气风发的味道,“等着,让我成为你的助力。”


    “无论是炸弹犯也好,泉前辈你紧追的那些乌鸦也好,通通都会被我们送进监狱接受法律的审判。”


    *


    那个时候的记忆与现在重合。


    愣神间,泉众二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里面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好——”


    第94章 第 94 章 站台上的相遇


    “泉前辈, 回神啦。”萩原研二带着笑意的语气将泉众二从回忆中唤醒,现在的他们已经坐上了从长野返回东京的列车,窗外的风景正在不断的变化着, 蓝天衔接绿色的草地,偶尔有电线杆和房屋参与进来,组成了一副多变舒适又悠闲的色彩画。


    “泉前辈要来颗糖吗?”坐在泉众二对面的萩原研二从背包里掏出几颗薄荷糖递到了泉众二的眼前, 透明的玻璃纸包装,里面淡青色的圆形硬糖像被打磨好的萤石一般漂亮。


    “多谢了。”泉众二笑了笑从萩原研二的掌心取走了一颗糖果, 剥开后放进嘴里, 带着淡淡甜意的薄荷味很快在嘴巴里弥漫开来, 就连呼吸间都感觉到了清凉。


    “还在想小阵平的事情吗?”萩原研二将多余的糖果装回了口袋,再抬头便发现泉众二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望着列车窗外发呆的摸样。


    “也不全是”泉众二听到萩原的疑问后,轻轻点了点头,接着又摇头否认, “应该说刚开始是吧但在看着窗外的风景,大脑就开始放空起来了,偶尔感觉还会有些不习惯。”


    “不习惯?”萩原研二挑了下眉毛, “泉前辈在不习惯什么?”


    “在不是休假的时候竟然悠闲的渡过了那么长一段时间, ”泉众二说着, 连他自己也为自己的想法感觉好笑, “明明加班的时候盼望着假期, 但悠闲了下来竟然还会感觉浑身不自在。”


    “泉前辈这是病呀。”对面萩原研二的表情一脸沉重,他看着泉众二, 好像在看着一个即将要被医生宣布绝症的病人,语气悲痛又难过:“您的工作狂之症已经深入骨髓了吗?”


    “不”泉众二看着突然表演欲发作的萩原语气有些无奈的扶了下额头,“我觉的我应该称不上工作狂吧?我还没有到那种连任何东西都能为了完成工作而舍弃的地步。”


    “那么现在不正代表着泉前辈你还只是轻度的症状,还能够及时治疗。”萩原研二露出一副庆幸的表情, 捧起泉众二的手,感叹的说了一句,“实在是太好了。”


    “不我觉得你还是到此为止吧。”泉众二察觉到一旁其它座位的人投来的数道自认为隐蔽的视线,已经不想去思考自己和萩原研二在其它人看来是个什么样的形象,现在的他只感觉到心累,只想快点安抚住萩原研二。


    是的,安抚萩原研二。


    泉众二对此露出沉思的表情,就在松田阵平来了又离开后的那一天,不知道为什么萩原研二突然和他闹起了别扭。


    不,他当然不是在说萩原研二无理取闹什么的,萩原向来不是会做出那种行为的人,虽然本人并没有说出来,就连说话和相处也看起来与平时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但泉众二就是能感觉出萩原研二在莫名的和他闹别扭,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就像现在,泉众二看着坐在对面的萩原研二,对方在察觉到自己注视着他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如果这种情况要是放在平时,萩原研二恐怕只会快速的会给他一个加倍灿烂的笑容,然后亲昵的凑过来看着他问‘泉前辈,一直盯着hagi是有什么话想说吗?’


    要是他回答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萩原研二会莫名的心情变的高兴起来,连同语气也要上扬了那么几个音调,活波带着笑意,像在树梢蹦跶哼着歌的鸟雀团子一样。而不是像现在,一副好像装着心事的样子,避开他的目光。


    “研二——”泉众二刚刚准备开口和萩原研二谈谈,想要问清楚对方这两天里一直在纠结别扭个什么事情。


    但就在他开口的瞬间,列车到站响起的提示音,成功的将泉众二的声音掩盖了下去。


    “泉前辈,已经到站了。”萩原研二站起身替他将车座上面行李架上的背包取下,看着依然坐在座位上的泉众二提醒了一声。


    “你”泉众二有些迟疑的看着萩原研二,但看着对面人一脸困惑的表情,泉众二想要开口的心情又缩了回去。


    ‘等下车之后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开口问问吧。’泉众二这样想着对疑惑着看着他的萩原研二轻轻摇了摇头,站起身从萩原的手中接过自己的背包,甩到背上。


    “走吧。”泉众二在后面伸手轻轻推了下萩原研二的肩膀,“刚刚阵平发消息说会来接我们,现在应该差不多已经到了吧。”


    “小阵平吗?”听到松田阵平的名字后萩原研二愣了下,而后突然笑着说道:“小阵平和泉前辈的关系原来已经变的这么好了吗?”


    “?”听到这句话后的泉众二缓慢的眨了下眼睛,直觉告诉他萩原研二似乎话中有话的意思,但一时间这种突如其来的微妙感让他很难具体描述出来。于是,泉众二只能下意识的选择自己认为最合理安全的回答。


    “我们的关系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泉众二笑了笑,“当然,我和你的关系也同样的好。”


    “泉前辈原来是这样认为的吗?”萩原研二似笑非笑的看了泉众二一眼。


    非常的不对劲,这是泉众二的第一反应,但再仔细看,那一瞬间的不自然又从萩原研二的脸上消失了。


    “不过目前就这样吧?”萩原研二摇了摇头,他拉着泉众二,顺着下车方向的人群向前走。“因为是小阵平的话,hagi还是可以接受的。”


    “不,总觉得我和你想的其实不是一个意思”泉众二看着似乎自己想通不再暗暗闹别扭的萩原研二再一次感到久违的头疼。


    萩原研二他总不是迟来的叛逆青春期在这个年纪发作了吧?不然为什么心情会这样多变难懂?泉众二有些无奈的猜测着。


    ——————


    在通讯里和泉众二说会来车站接他们松田阵平提前了一段时间去到了站台,本来只是打算去趟厕所就回来的他,现在正在厕所和人对峙着。


    事情的经过要从十五分钟前说起。


    那个时候的松田阵平刚刚从厕所的隔间出来,他戴着墨镜正站在镜子前,打算在出去之前点上根烟抽抽,毕竟刚刚在车站里他看到了红白色禁止吸烟的标语,不过在厕所的话,应该没关系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刚刚拿出烟来,松田阵平就听到离自己几步距离,靠最里面的那个隔间传来了冲水的声音。


    ‘大概是在他之后进来的人吧?’松田阵平漫不经心的想着,然后在做完低下头点火,再抬起头的动作后,站在洗手池镜子前的松田阵平,和正准备从他身后路过的那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对上了眼。


    只是来上个厕所的降谷零:“”


    同样也只是来上个厕所顺带抽烟的松田阵平:“”


    当然这样的巧合的事情,不单单只在这个小小的厕所里发生。


    赤井秀一将买来的下一趟车票递给了自己的妹妹,他目光尖锐带着审视的意味看着将贝斯收好的苏格兰,而当事人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抬起头温和的对他笑了笑。


    赤井秀一当然不会因为这个笑而对眼前的男人放下心来,即使他对自己的妹妹表露出来的态度多么的亲切友好。但赤井秀一始终记得,这个穿着蓝色连帽外套,蓄着胡须的男人和他一样是不能轻视的狙击手,组织中的代号成员——苏格兰威士忌。


    “拿好你的车票。”赤井秀一无视掉妹妹朝他投来的兴奋目光,在安静的听完她对只教了他十分钟贝斯的苏格兰夸赞后,将买好的车票塞到了还只是初中生的世良真纯的手中。


    “秀哥”年幼的世良真纯还想不明白为什么许久未见的大哥对她的态度这么冷淡,但即使这样,她也想和哥哥多待一会。


    她看了看已经将贝斯装好重新背上身后的蓝眼睛男人,后者在注意到她的视线后,再次朝她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这就是和哥哥一起组乐队的朋友吗?’世良真纯有些害羞的移开目光。因为这个男人,她感觉自己好像在无形中,窥见了大哥日常生活中的一角,这个想法让她的心情感到有些雀跃。


    但是一想起秀哥对她冷淡的态度,这种雀跃的心情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站台那边传来了列车进站的声音,在看到逐渐停靠的列车后,赤井秀一紧绷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些。无论如何先把自己的妹妹送走,至于目睹了一切的苏格兰


    想到这里,赤井秀一下意识的皱了眉,而后很快又松开了。苏格兰那个家伙虽然同样也是组织的代号成员,但是比起经常组队的另外一人,要好相处太多了。如果能交易的顺利的话,苏格兰这边应该能想办法让他无视掉这件事情。


    幸好刚刚突然一起走着的波本因为想去厕所而离开了,不然赤井秀一不敢想象那个和贝尔摩德一样以神秘主义行动的情报人员,会如何的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对他进行撕咬攻击。


    列车门打开,看着要在此处下站的乘客逐渐减少,赤井秀一推了推世良真纯后背,示意她快点上车。


    “秀哥”世良真纯在登上车后,回头看了一眼决绝的赤井秀一,忍不住的感到难过,在列车门即将关上的最后一秒,世良真纯对赤井秀一挥了挥手,就在快要合上的门缝前,世良真纯读出了自己大哥的唇语。


    ‘保重。’


    终于将妹妹送走的赤井秀一松了口气,但现在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趁着离开的波本还没有回来之前,应付好一旁,看起来早已经等候他多时的苏格兰威士忌。


    第95章 第 95 章 所谓威士忌组


    苏格兰威士忌, 也就是化名为绿川光,其真名为诸伏景光的日本公安警察,目前正在一个以酒为成员代号的组织里绝赞卧底中。


    本来已经做好了孤军奋战准备的诸伏景光, 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自己卧底的组织中遇到一同长大的幼驯染,也就是如今的情报组人员——波本威士忌。


    同样因为琴酒一个电话就被叫过来,不得不在凌晨三点离开被窝的两人对视了一眼, 明明之前关系好到像连体婴儿一般的幼驯染,为了不暴露身份而划清关系, 不免也开始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的对方, 然后在一见面就开始了冷嘲热讽。


    “够了。”本来琴酒一开始还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两个一见面就互相不对付的两人, 在看着语气逐渐越来越尖锐,战火有想要烧到他身上的趋势时,琴酒皱了下眉,冷哼了一声阻止了就差互相把枪的两人。


    “只是第一次见面就争吵到这个地步, ”黑色的帽檐下是琴酒如同终年不化寒冰一样冰凉的绿色眼睛,银色柔顺的长发披在黑大衣后面,给这个一身危险气息的男人增添了几分神秘。


    “你们该不会早就在私底下认识, 在撇清关系吧?”琴酒咧开一个笑容, 全身黑色的衣物让他很好的隐藏在黑暗之中, 像是一只随着准备取人性命, 阴暗晦涩的毒蛇。


    现在这只毒蛇张开了他锐利含有剧毒的尖牙, 高高举起对准了面前这两个在他看了有些反常的家伙。


    “这种事情我也很困惑呢?”有着蓝色上挑猫眼的男人笑了笑,他穿着普通方便行动的衣物, 身上背着黑色的乐器包,双手插兜站在一旁,在对上琴酒审视的目光后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脸上的笑容比之前还要深了一些。


    “在本该休息的时间里却被一个电话叫了过来, 顶着凌晨的寒风来到集合点,明明我连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却要被人针对着就差蹬鼻子上脸了。”蓝眼睛的男人看着琴酒,明明是微笑的表情,但如果将下半张脸遮住只露出眼睛的话,你会发现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面看不见一丝笑意。


    “琴酒,你说”男人本来带着的微笑在望向另一边站着的金发男人后瞬间消失,“我难道不该生气吗?”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和我都是同级的代号成员吧?波本?”


    “不要把你本该针对其他人的情绪撒泼到我身上,不然”之前一直在组织里面保持着温和老好人形象的男人终于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他带回杀意和血腥的一面,他对着被叫做波本的金发男人,伸出手比了一个开枪的姿势。


    “不然,我不敢保证在下一次行动中,会不会一、不、小、心失手,将子弹打在你身上。”蓝眼睛的男人语气含着威胁,他将一不小心这四个字稍微加重音,眼神里面似乎还带着几分跃跃欲试,将枪口对向同为代号成员这件事情,只是稍微想象,就已经让蓝眼睛的男人开始热血沸腾起来了。


    “苏格兰。”琴酒看了一眼在说出那一句话后就变的蠢蠢欲动的男人,内心不禁为组织外围中流传着,苏格兰威士忌是一个不符合代号成员行为的特殊人员这个传言而感到好笑,只靠着听闻便觉的苏格兰是个脾气好,能轻易拿捏的家伙都已经成为了苏格兰的枪下亡魂。


    毕竟这个男人可是踩着诸多被他表面所蒙蔽的人的尸体,一步步爬上来的。


    “偷看了那么久还不打算出来吗?”琴酒突然对着一个黑暗的角落发出一声冷笑,他从大衣里面掏出自己的伯/莱/塔,咔嗒一声,子弹上膛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清晰可闻。


    “什么”被苏格兰威胁后就一直沉默的波本威士忌,猛的回头,灰紫色的眼睛死死的看着琴酒枪指着的方向,脸上的不愉快越发明显。


    “该不会是什么躲在阴暗角落见不到光的老鼠吧?”波本威士忌双手抱胸嘲讽道:“这种鬼鬼祟祟的风格到底是那一边的人?”


    说着波本转过头笑着看向琴酒,他属于情报组朗姆手下的人,和行动组的琴酒是天然的对立。


    “这该不会是你们行动组的家伙吧?”


    实际上真的是行动组正准备出去的黑麦威士忌:“”


    知道那里站着的人是谁的琴酒:“”


    "怎么琴酒?"波本脸上笑容含着恶意,“为什么不出声了?难道是因为我猜对了吗?那个家伙就是被你叫过来的第三人吧?”


    “前一段时间我听说,组织新来了一位能力优秀的狙击手”说着金发的波本单手摸了摸下巴,似乎像是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一旁的苏格兰。


    “就是不知道能力和苏格兰相比谁的更优秀一些?”


    “是吗?”被叫到名字的苏格兰已经恢复了之前温和表情的模样,他也学的波本的样子看着在黑暗中迟迟还没有出来的人,脸上的表情也同样带上几分好奇。


    “被你这样一说,我也好奇起来了,虽然我对自己的能力还蛮有信心的但如果波本你对此有所质疑的话”苏格兰笑了笑,“你可以让我试试能不能在远处的那栋楼上,打中站在这里的你。”


    “”听到苏格兰这样说的波本似乎被噎了一下,好一会才开口:“你还真是个记仇的男人呀,苏格兰。”


    “有吗?”苏格兰歪了下脑袋,“我只是稍微有点起床气而已,抱歉,你要知道在这种天气里被从温暖舒适的地方交出来,实在不是什么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


    “这个我赞同。”本来一开始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突然有在这个事情上变的观点一致,两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琴酒,而先开口的是波本:“所以,琴酒该说说把我们叫过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吧?”


    “呵,”琴酒冷笑了一声,他没有回答波本的问题,而是在一次开口,“难道让你出来还要我亲自动手吗?”


    “黑麦。”


    “别这样说,琴酒。”一个嗓音低沉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他带着黑色的针织帽,黑色的长发散在身后,混血的脸庞上绿色深邃的眼睛最引人注目。


    “我之前不是一直没有找到出来的机会吗?”被叫做黑麦的男人背后也背着和苏格兰同样的黑色乐器包,不难猜出,这个人就是组织里新来的那个能力出色的狙击手——黑麦威士忌。


    “看着你们聊的那么融洽,我都不好意思出口打扰你们了。”


    “呵呵,真希望你开口说话的时候长着眼睛。”波本眯了眯眼,紫灰色的眼睛藏着冷意,他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金色漂亮的头发让身为混血的波本在黑夜里,也失明亮和璀璨,但此刻的他像包含恶意的靡靡之花,一但接触就会被毫不留情的刺伤。


    “总不会接下来让我们和这个家伙一起行动吧?”没有什么其它的原因,降谷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早就有所耳闻,代号为黑麦威士忌的男人,但看见的第一眼,降谷零就打心底的警惕和讨厌这个家伙。


    有着和琴酒相似特征的家伙会是什么好东西吗?降谷零在心里嗤笑着,脑中飞快的计划出好几种在以后给黑麦威士忌添堵的方法。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也不用我再重复一遍了。”琴酒看了波本一眼,危险的森然的绿眼睛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好几秒才移开。


    “boss的命令,之后你们几个就一起行动。”琴酒说着突然露出一个包含恶意和挑衅的笑容,“当然,然后你们发现对方有什么问题,能先解决的话,或许会得到嘉奖也说不定。”


    “问题?”波本似乎对琴酒话里面的意有所指很感兴趣,“你是想说苏格兰和黑麦其中有人很可能会是老鼠吗?”


    “哼,波本。”琴酒目光冷冽,他长的极高,身材修长引人注目,在距离稍微近一些的时候,也就回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可别急得把自己撇清关系。”


    “哦?那琴酒你呢?”波本丝毫不知道危险为何物,他笑着看着琴酒,直直的对上了他带着杀意的眼睛,“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对我产生怀疑,那么是否代表着我也用凭空用感觉来怀疑你。”


    “波本。”漆黑的枪口指着降谷零的脑袋,“你今晚表现太急躁了。”


    “所以就要凭着一点怀疑我吗?”波本威士忌裂开嘴笑了笑,“说到底我并不是你们行动组的人,可不会像苏格兰和黑麦一样,听了指挥。”


    “当然。”波本原先浑身竖起的尖刺突然又收了回去,他伸出带着白手套的手拨开了琴酒指着他脑袋的枪,“既然让我们合作的要求是boss的命令的话”


    降谷零对着琴酒,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对着琴酒身上携带着的实时监控设备,弯着腰行了个礼。


    “我非常乐意效劳。”


    第96章 第 96 章 奇妙的运气


    之前的事情, 已经过去了好一段时间了,那时的三人刚刚被迫组队在一起。波本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看莱伊不顺眼, 要是将两人放到同一个空间,免不得要上演一出互相冷嘲热讽的好戏,而这个时候苏格兰大部分时间都在扮演拉架的那个角色。


    总之, 也因为有了苏格兰在两人之间当过缓冲剂,这个威士忌三人小队因此勉强维持了下来。


    时间线再次拉回到现在。


    从那个长着和莱伊眼型很像的绿眼睛小女孩出现叫出‘秀哥’开始, 苏格兰对于之前所了解到的, 在组织内部流传着关于诸星大的身份的内容, 便有了怀疑。


    他自然也感觉出了莱伊的紧张情绪,虽然这个平常看起来一点儿破绽都不愿意露出的男人,全程态度都表现的极其冷淡。


    但在那一瞬间流露出来的保护欲和对他接近那个孩子时的警惕眼神,让一直都有把一部分注意力放在莱伊身上的苏格兰, 将这一些疑点尽收眼底。


    ‘莱伊他现在心里一定在想着,等会该用什么代价来堵住我的嘴吧?’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心情不禁有些愉悦, 他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长发绿眼, 带着黑色针织帽的男人将他的妹妹送上车。


    随后看着那个男人转过身后的表情, 诸伏景光率先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


    不过诸伏景光突然想到之前借着上厕所的借口, 实际上是去联络上司的降谷零, 内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上一股担忧的情绪。


    zero他这一次去的时间有些长,要不是莱伊也因为他妹妹的事情分了神的话, 恐怖会引起这个有着敏锐直觉男人的疑心。


    所以,还真是得感谢刚刚那个叫出莱伊一部分真名的女孩。


    帮了一个大忙呢,莱伊的妹妹。


    诸伏景光笑着看着朝他走过来,说出‘去那边聊聊’的莱伊, 脸上的笑容更加的真诚了一些。


    ————


    “稍微放松点吧,莱伊。”诸伏景光站在自动贩卖机面前按下了一罐大麦茶。随后,他回头看向跟在他身后沉默不语的男人,笑着问道:“喝点什么?我请客。”


    “咖啡。”赤井秀一注视着朝他散发友好气息的男人,心中不敢放下警惕,和苏格兰搭档了那么久,他也清楚的认识到这个看起来脾气很好的家伙,内心填充的到底是怎么样的黏糊芝麻馅。


    诸伏景光当然看出了莱伊对他的警惕,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着再一次往面前蓝色的贩卖机里投入了几个硬币,随着咔哒一声,一瓶带着凉意的的拉罐咖啡滚落到了出货口。


    “给。”诸伏景光弯腰从出货口将取出的咖啡递给了莱伊后,拧开了属于自己那份的大麦茶。


    “刚刚你不是说想要聊聊吗?”诸伏景光将戴在头顶的连衣兜帽拉下,一张长着极具特色的蓝色上挑眼的面孔完全暴露了出来。


    ""莱伊沉默了一下,他看向苏格兰的眼睛好一会,正准备开口的时候,一道轻快活波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诶,泉前辈这里好像有自动贩卖机,你想喝什么饮料?”萩原研二拉着正在低头用手机发信息的泉众二,小心翼翼的带着他闪开迎面而来的,脚步匆忙的人,一边左右张望着四周,搜寻着松田阵平的身影。


    “小阵平到底在哪里呢?”萩原研二皱了下眉,按照泉众二的说法,在他们还没有下车的时候松田阵平就已经提前在站台前等候着了,而现在他们在站台附近转了好几圈,都没有发现一个和松田阵平相似的身影。


    “发了信息,但没有回复。”泉众二看着手机屏幕上好几条显示着未读的消息,内心也有些担忧。他本来想直接打电话给松田阵平的,但想了一下,既然松田连信息都没有查看,那么大概率是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


    如果自己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的话,会不会给松田阵平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脑海中浮现这个想法,让本来手已经要点上拨通键的泉众二又移开了手。


    “啊,抱歉能麻烦让让吗”萩原研二摸出几个硬币来到贩卖机前,突然发现一个高个子长头发,长着混血面孔的男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被打断了话的莱伊回头看了萩原研二一眼,发现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后就没有再给予更多的目光。


    但是——


    墨绿色的眼睛和旁边另一双浅金色的眼睛对上,在短短的几秒钟后,两对眼睛的主人都极其自然的移开了目光,仿佛那只是一次碰巧的对视。


    ''那个男人?难道认识我?''莱伊脸色平静的让出位置,心底却想着刚刚从那对浅色眼睛里观察到的东西,吃惊还有不可置信?虽然只是短暂的出现过一瞬间,但莱伊还是将这些通通都捕捉了下来。


    他内心的不解开始堆积,但现在他需要面对的,更重要的一件事情是——


    “?”


    “苏格兰?”莱伊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重新将兜帽带上的苏格兰正双手抱胸半垂着头,一副忧郁男子的姿态站在他的身后。


    “嗯?”听到他的声音后,苏格兰微笑着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这一次,同样的,也在苏格兰的身上察觉了一丝着急的心情,就好像他遇到了自己亲妹妹的那个时候一样。


    莱伊想到这里又回头看了眼,刚刚从自己身边路过,现在正站在贩卖机前的两个男人。一个稍微高一点,留着半长的头发,正低着头询问旁边那个有着浅色眼睛的男人要喝点什么。


    而那个浅色眼睛的男人表情温和,带着笑意,用一副认真倾听的表情,在听完后伸出手指了指第二行的罐装咖啡。


    “诶?即使今天不用上班也准备喝咖啡吗?”萩原研二将硬币塞入,按下一罐咖啡和一罐绿茶。然后,他又想了想为暂时还不知道在那里的松田阵平按下了一罐橙汁。


    就在这时,泉众二的手机传来一声提示,打开一看之前显示着未读的消失已经全部转变成了已读,拉到后面,还有几条松田阵平刚刚回复的新消息。


    【抱歉泉前辈,刚刚因为一些事情耽误了。


    遇到了一个碍眼的家伙,不过不用担心,打赢的人是我。


    麻烦你和hagi再等多一下,我现在就赶过来】


    “啊?”萩原研二凑过脑袋挨着泉众二看完信息后发出一声疑问。


    “所以小阵平刚刚没有回消息是跑去和别人打架了吗?”萩原研二感觉有些难以置信,“而且关键的问题是打赢了吗?”


    “我想阵平他不会是那种无缘无故动手的人。”泉众二按了几下手机,将他和萩原研二现在的位置发给了松田阵平,“大概是因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之类的事情吧?”


    “ 也对。”萩原研二也从一开始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当然了解自己幼驯染的性格,自然也明白松田不可能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他自己的一套正确合理的逻辑在里面。


    这样想着,萩原研二也就放心了下来,也有着更多的事件观察着周围。


    “泉前辈”于是在瞄到一个熟悉有些躲闪的身影后,萩原研二一开口就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嗯,我已经看到了。”泉众二点了点头,“你是想说那边的绿川先生吗?”


    于萩原研二的注意点不同,有着系统文字外挂的泉众二在接近贩卖机前就远远看到了,在人头顶上缓慢冒出的文字标签。但更让泉众二意外和震惊的是,诸伏景光身边另一个的标注着的信息。


    【诸星大,代号黑麦威士忌。当然你也可以叫他莱伊。真实是来自美国联邦调查局的搜查官,姓名为赤井秀一的优秀狙击手,目前正在组织绝赞卧底中】


    泉众二:“”


    "泉前辈?"萩原研二看着突然沉默的泉众二,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他讲关于绿川光的真实身份实际上是他的同期好友。


    “如果你是在想关于绿川先生的事情的话,我已经知道了。”泉众二半垂着眼,拉扯着萩原研二站到了另一边。打算在这里等待着松田阵平找过来。


    而对面也不知道抱着什么打算,也和他们一样两两的站在一起,只不过比起他和萩原研二,那么的氛围要沉默的很多。时间就这样在等待中缓慢流逝。


    所以,自己到底是什么运气?


    看着和松田阵平一前一后的金发男人后,泉众二不禁开始思考。


    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了,对面的两人等待着的,正是落后松田阵平几步,走在后头的降谷零。


    他看着带着黑色鸭舌帽的降谷零和那两人汇合,不禁有些感叹,到底是怎么样神奇的命运,才让三个卧底成为了队友。


    苏格兰威士忌、波本威士忌、黑麦威士忌,还有自己几天前遇到的杰克丹尼威士忌。


    突然开始怀疑这个组织里面的威士忌难不成有什么特设的含义,或者说这是一种奇怪的诅咒?


    泉众二想着不禁乐了起来,他想起自己以前连代号成员的边边的摸不着的日子。看到的琴酒,也只是在录像里面的身影。而如今在短短的几天里,就遇到了四个来自那个组织的代号成员。


    虽然都是卧底,不过这怎么不算是一种进步呢?


    然后这样想着泉众二刚想抬起头对向他们走过来的松田阵平说点什么,结果就在后面来往的人群间隙,看到了一个缓缓飘动,像气球一样跟随着移动的文字标签。


    里面写着【杰克丹尼威士忌/伊森本堂】


    泉众二:“”


    泉众二:“哦豁。”


    第97章 第 97 章 别看奇怪的书


    四瓶假酒卧底就这样在短暂的瞬间相遇, 然后便像雨水一样顺速的融入人群,再也找不到踪影。


    “所以小阵平刚刚在消息里面提到的碍眼的家伙”萩原研二欲言又止的看着带着墨镜,双手插兜站在他们旁边的松田阵平, 在围着他仔细端详的转了好几圈以后。确认松田阵平那英俊的池面脸上没有多出来的被揍了的痕迹,萩原这才悄悄的松了口气。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松田阵平被萩原研二的小动作弄的瞬间炸毛, 他语气有些不满的说道:“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次打赢的人是我。”


    “而且需要关心有没有受伤的家伙,应该是那个金发大老师哦, 准备来说是安室侦探才对。”松田阵平脸上的表情带着得意, 一时间让泉众二幻视了隔壁邻居家里那只总是爱跑出去找其它猫咪打架的德文卷毛。


    明明在平时是一只看起来乖巧听话的孩子, 经常性的主动给人类摸摸,但一打起架来时,简直勇猛的判若两猫。如果打输了就会躲起来一只猫自己默默舔毛,但是如果是打赢了, 那么这只德文就会一副高傲的表情在你面前走上几圈,然后喵喵喵的要你奉上小鱼干,作为对胜利者的的奖赏。


    “泉前辈在笑什么?”一旁和松田阵平说着话的萩原研二突然把脑袋凑了前来, 然后在即将要将手臂搭在泉众二肩膀的时候被人后退着拒绝。


    "不要。"泉众二后退着侧开脑袋, “现在这种天气搭着太热了。”


    “研二你要搭手的话, 就去搭阵平的肩膀好了。”


    “我才不要。”泉众二的话音刚落, 一旁酷哥摸样站着的松田阵平就立马开口拒绝, 并且后退了一步,站到了泉众二的身边。


    “诶——?”萩原研二微微睁大眼, 紫色漂亮的下垂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两个接连对他说出拒绝的男人,试图用眼神攻击唤回冷漠无情的好友们一丝温情。


    “说起来,阵平你是开车来接我们的吧?”泉众二移开目光,用行动拒绝着来自萩原研二亮闪闪眼神的攻击。


    “嗯。”松田阵平点了下头, 说起这个他语气稍微兴奋了些起来,“存款刚好够了,在上一次去长野回来后我就车店把车提回来了,款式也是之前早就已经看好的。”


    “马自达吗?”泉众二笑着打趣着,他转过身和松田肩并肩朝出口的方向走去。


    “是丰田。”


    “真是可惜。”听到松田阵平的回答后,泉众二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我还以为有一天能看到马自达开马自达呢?”


    “泉前辈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松田阵平推了推脸上的墨镜,“在去年温泉旅馆的那一次,开着你的爱车。”


    “这样说起来也不算有遗憾了”泉众二愣了一下,回想起那次的经历,“难以想象比起研二,阵平竟然是在两人中意外的成熟稳重的那一位。”


    “哦?泉前辈这是在夸奖我吗?”松田阵平好心情的笑着,“要是让hagi那家伙听到你说他孩子气的话,会闹起来的吧?”


    “不,我可没有说哦。”泉众二听着从身后快速接近的脚步对松田阵平眨了眨眼,下一秒,两人的的肩膀同时一重。


    萩原研二那个家伙从后面跑过来直直的勾着他们的脖子,强硬的挤到了两人的中间,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分摊给了泉众二和松田阵平。


    “咳力气稍微轻一点研二。”即使在听到萩原研二的脚步声后就已经做好准备的泉众二,还是免不了在被勾着脖子的时候身体一僵,但很快他又主动的调整了回来,没有让将半边身体压在自己背后的人察觉出异常。


    “你是想要勒死我们吗?”松田阵平侧过头拳头蠢蠢欲动的看向一脸无辜的萩原研二。


    “抱歉”萩原研二的声音软了一些,他放轻力道,但也只是把动作从勾着脖子改成将手搭在了两人的肩膀上。


    “我说,你们不感觉这个姿势很不舒服吗?”松田阵平有些不自在的动了下,被萩原研二手搭着的那边肩膀,他看了看周围来往的人群,偶尔能和几个人对上视线,但在下一秒,那些人都好像似受到了惊吓一样,拉着同伴快步走远。


    这就算了,松田阵平当然知道,自己戴着墨镜穿着黑西装时候的样子会多么容易给人造成误会,但一边像是在害怕,一边又窃窃私语红着脸的样子到底是在干什么?


    松田阵平有些不爽的磨了磨牙。


    “嗯,还行吧。”泉众二朝一脸别扭的松田笑了笑,“这是事情习惯了以后也还可以。”


    “就是因为泉前辈你总是退步,才会让这个家伙得寸进尺的。”松田阵平的表情有些痛心疾首,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对他笑眯眯的萩原,虽然表现的嫌弃,但说到底也没有打掉萩原研二依旧搭着的手。


    “好啦,小阵平。”萩原研二抬手摸了摸自己幼驯染的头,然后趁着人反应过来之前,动作迅速的躲到了泉众二的背后,“我们都知道你是冷门热心的傲娇系,所以不要担心”


    萩原研二从后面将两只手都搭在泉众二的肩膀上,仗着要稍微高上一些的优势,垫着脚尖从泉众二头顶上探大半个脑袋来,对着表情忍耐着的松田眨了一个wink。


    “即使有了泉前辈,hagi也是不会抛弃小阵平的,研二酱的心”萩原研二眼神温柔,此刻的表情像极了圣玛利亚雕塑博爱的神情,“永远都爱着大家哦——”


    “好恶心。”松田阵平一脸恶寒的后退了几步,似乎不太想承认面前做出那样表情的人是自己的幼驯染。


    “感觉周围的温度都好像突然变冷了。”泉众二无慈悲的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要不是萩原研二还按着他的肩膀,说实话,他也想离这个有些不正常的家伙稍微远一点。


    “咦?你们难道都不觉的感动吗?”萩原研二他看着一被他松开就飞速窜到松田阵平身边的泉众二感觉有些受伤。


    “不,一点的不。”和在面对着站着的两人齐齐的摇了摇头。


    “萩原,”松田阵平语气带着威胁,“如果就再说出这样恶心的话来,等一会就自己走路回去吧。”


    “赞同。”泉众二举起手。


    “好过分,竟然接连泉前辈你都不站在我这一边。”萩原研二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大河前辈朋友写的工具书还是不适合我。”


    “大河前辈?”泉众二好像补充到了关键词,“你是说大河谷一?他朋友写的什么工具书和你有关系??”


    “哦,这个呀”萩原研二笑着从背包里面掏出了一本粉白封面的书,“是在交流会结束那一天,大河前辈送给我的,听说还是特典版的呢。”


    “教你如果在人际关系中万众瞩目?”松田阵平看清楚书名后有无语,“你竟然还需要学习这个吗?难道不是已经无师自通了?”


    “”泉众二不禁露出豆豆眼,他抬手指了指那本似乎散发着邪恶气息的书籍,有些犹豫的开口:“你刚刚说的话,难道是从里面学来的吗?”


    “猜对啦!”萩原研二将书打开,把里面的内容展示给两人看,“不要以貌取书,实际上看下来也算得上蛮有意思的。”


    “当在工作中遇到上司或者同事询问你是否热爱这份工作时”松田阵平看着其中一个对突发场景的解答,将起念了出来。


    “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做,才能给你的上司或同事留下深刻的印象呢?”


    “请务必记好关键,一定要保持着灿烂的笑容,最好能够露出八颗牙齿,以最洪亮的声音回答向你提问的人,而在这时不要忘记伸出右手的大拇指高高举起”


    “是的!感谢您的照顾!我非常热爱这份工作,就喜欢像这样,这种前途一片黑暗的感觉”


    “要是在午餐中,你的同事突然抱怨”泉众二念出了另一个解答,“公司真是太抠了,为什么套餐里面的肉给的那么少,包菜丝却那么多呢?”


    “在这个时候,务必要好好安慰你情绪低落的同事。”


    “用你最灿烂的笑容,做温柔的语调抚平他受伤的心灵,但又要像闪电一般迅速、暴雨一般果决,让他拥有直面困难的勇气。”


    “就这样不要大意的上吧,像是准备用宝剑和恶龙做最后的殊死搏斗,即使身边的战友都全部倒下,你也要撑着最后一口气,告诉他,在他耳朵边轻声说道——”


    “因为包菜丝不值钱吧,就好像我们这些底层员工一样。”


    泉众二:“”


    松田阵平:“”


    “不能要了,已经没有救了。”松田阵平摇了摇头。


    “完蛋了呢,要领养过其他的吗?”泉众二也是一脸可惜。


    “这个是不能领养的吧?”松田阵平语气有些迟疑


    “而且上一个总是会掉头发,清理起来还是挺麻烦的。”松田阵平朝泉众二抱怨道


    “不过,如果保持着一个人居住的话,那客厅的沙发岂不是都归我一个人霸占?”说着松田阵平突然眼神微亮。


    “诶,那这样的话阵平你刚好可以不用搬家了,一个人住的话会很舒心的吧?”泉众二笑着应和,“另一个空着的房间还能用来做储物间,你的那些工具书和零件模型也有地方整理了。”


    “那萩原那家伙的东西怎么办?”


    “就暂时收到箱子里面吧?如果还有想要领养的想法还能给下一个用。”


    “唔好主意。”说着,泉众二和松田阵平有肩并肩的无视掉萩原研二走了。


    “等等,弃养可是犯法的——”萩原研二鼓着脸颊,将书塞回包里,生气的追上前面两个在讨论是否还要再新领养一个问题的家伙。


    “还有,不要随便把我猫塑狗塑,无视掉我的意见。”


    三人互相打闹着走远了,直到连身影都看不见了,一直做在旁边椅子上的用报纸遮着连的,身材高大的男人才缓缓的站起身来活动手脚。


    “阿娜达?”金色短发的女生那张刚排队买好的车票回来,结果一走进就看见自己的恋人一副神情复杂的样子,就像吃到了酸橘子时候的表情,五官都皱在了一起。


    “不,没什么。”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是伊达航,他这次来车站是为了送将要去外地出差的女友上列车。


    “只是刚刚遇到了熟人。”


    “是朋友吗?”娜塔莉有些好奇的问。


    “嗯,”伊达航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女友,他觉得自己还是得稍微维护一下那三人在娜塔莉印象中的固定形象,毕竟其中还有一个是自己的上司。


    “因为他们聊的太投入了,所以就没有上前打扰。”伊达航笑着帮女友接过行李箱,实际上是因为他一点也不想被卷入那有些幼稚的对话里。


    “原来是这样。”娜塔莉点了点头,又开始和男友谈论起其它的事情来了。


    第98章 第 98 章 灵魂安所


    “zero。”


    苏格兰, 准确来说应该是和降谷零一起长大,如今同为日本公安卧底的幼驯染,诸伏景光。


    他系着围裙拉开隔断的玻璃门从厨房里出来, 手中还端着刚刚做好,冒着热气的蛋包饭。


    陶瓷的盘子盛着食物的重量在放到桌子上时放出清脆的响声,诸伏景光看了眼自己精心准备好的晚餐, 金黄色的散发着香气的鸡蛋将米饭彻底包裹,特调的浓郁番茄酱汁浇盖在最上面, 富有冲击力的颜色搭配, 一看就令人食欲大开。


    更何况是现在因为刚出完任务回来, 已经连续三十六个小时没有吃任何食物的他们了。


    但,即使食物的香气已经逐渐蔓延占领这附近的空气味道诸伏景光将身上的围裙脱下,侧头看了一眼任然不为所动,一整颗心都扑到电脑中正在播放着的视频的幼驯染, 忍不住轻轻的叹了口气。


    “zero。”


    诸伏景光再一次开口,然后得到的便是带着有些敷衍的‘好的,等一会就来, hiro你先吃吧’这样头都不回, 眼神没有半分移动的回答。


    诸伏景光久违的为自己的幼驯染感到头疼和无奈。


    “所以”诸伏景光上前几步走了过去, 坐到了降谷零的身旁, 他脸上挂着略带担忧的神情, 问道:“zero,你最近是有什么心事吗?”


    “嗯?”降谷零感受到身边沙发的陷下, 他从屏幕中抬起头,愣了几秒后才从沉思中回过神。


    “为什么hiro会这么问呢?”降谷零将暂停了面前电脑正在播放的视频,紫灰色的眼睛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在没有开灯的安全屋内,面前的电脑成了在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存在。


    看着幼驯染微笑着与平时无异的表情, 诸伏景光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目光落到了那个,被降谷零反复拉着进度条观看了好几遍的视频上,那是警视厅公众网页上放出来的,一个关于日常普法和提高公民法律意识的科普视频。


    视频中浅金色眼睛的黑发青年站在一张白板前,正笑着向镜头介绍着一些安全法律知识。黑色的西装搭配着深蓝色的条纹领带,红金色独属于搜查一课的徽章似乎在镜头前反射着光。明明是最常见的职业服装搭配,但诸伏景光看着视频中男人熟悉的面孔,在恍惚间硬是从他的身上汲取到一种朝气蓬勃的热情和莫名的安定感。


    视频里面的人正是被警视厅上头人抓来做苦力宣传的泉众二。


    “很耀眼吧?”降谷零见诸伏景光看着屏幕不说话,也没有在意什么,他笑了笑移动鼠标点了播放键。而下一个视角,刚好是一个由远拉近的放大镜头。


    浅金色眼睛的男人的脸占据了大半张屏幕,舒缓、平和清晰的声音从电脑传出。这个视频应该是在白天拍的,诸伏景光不自觉的想着,目光却像是不舍得移开似的紧盯着屏幕。


    大概是因为降谷零开了高清的原因,在偶尔半垂下眼写字的动作时,将浅色眼睛遮掩的纤长眼睫清晰可见,而下一秒抬眼望向屏幕时的动作,诸伏景光有一瞬间,产生自己正被这个人注视着的错觉。


    但那是不可能的,诸伏景光看了看自己的幼驯染叹了口气。


    年少的相遇到如今已经相隔了有十多年之久,在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遇到过那个名叫泉众二的少年,直到他们将要升入高中的那一年,才再一次从报纸上看到了那个人的消息,是已经成为高中生的泉众二,因为帮助警方侦破了一起案件而登上新闻。


    在那之后两人便开始有意无意的留意关于泉众二的消息,毕竟还是以学业为主的学生,泉众二所参与的案件并不多,但也隔着一段时间就会被媒体报道一起,这样的频率直到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快要高中毕业的时候才彻底停止,在那以后两人连续着两三年都没有再听到过有关泉众二的消息。


    等下一次,那个人再一次出现在他们眼中,已经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新星警察了。


    “原来他去当了警察。”翻着报纸的降谷零语气有些兴奋,一旁坐在自己座位上的诸伏景光则单手撑着下巴,微笑的注视着自己的幼驯染。


    “那真是太好了。”诸伏景光听到自己这样说。


    “hiro原来他和我们一样有着共同的目标。”在高中阶段,就已经决定将来大学毕业后要报考警察学校的降谷零心情极好的看向诸伏景光,紫灰色的眼睛里仿佛有什么在燃烧,明亮而滚烫。


    这就是自己的幼驯染,诸伏景光看着忍不住骄傲,本来还平静的心情也被感染的激荡了起来。他伸出手,笑着对降谷零说:“那么让我们努力吧。”


    “嗯。”降谷零用力的点了下脑袋,两只不同肤色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在这一刻许下相同的誓言:“我们一定都会成为一个优秀的警察。”


    *


    诸伏景光从回忆中抽出神,此时视频也已经播放到尾声,看着因为已经播放完而自己暂停的视频,诸伏景光握了握自己的手掌。在回过神的那一刹那,他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像流水一般从手心溜走,这种想要抓住什么,却无法抓住的感觉,让他的心里起了几分烦闷。


    “你还要继续看下去吗”诸伏景光按住了降谷零的手说,他脸色微沉,“zero,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自己幼驯染突然愣住的表情,诸伏景光感觉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他们现在可是在组织里面卧底,稍微有一个不注意就会丢掉性命,zero最近几日的反常虽然掩饰的还好,但到底还是引起了一起出任务的黑麦威士忌的察觉。


    想到黑麦威士忌,诸伏景光有忍不住的头大,他按住了自己有些突突突跳的太阳穴,深深吸了口气。


    回想起前一段时间在站台上的时候,因为猛的之下接连遇到自己的同期的诸伏景光也流露出了破绽,两个都对对方有着互相怀疑的家伙,虽然都没有摊牌身份,但在后面你来我往互相试探的刀光剑影中,也算是对双方的身份有着一个大致的了解。


    但也止步于此,在那之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对那一次的谈话闭口不言,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偶尔,诸伏景光会感觉莱伊他好像对待自己的态度好像要比以前更温和了一点。


    当然在没有怀疑之前,苏格兰和莱伊在组织中的关系就不差,而在互相试探了之后,基本也算是在特定条件下能勉强作为合作对象了,毕竟不要忘了卧底存在竞争关系。但大部分时间,两人还是可以和平相处,互不干扰。


    但与之相反的是,波本和莱伊越发严重的针锋相对,甚至诸伏景光在阻止两人互殴的时候,在和莱伊对上眼神的那一刻,诸伏景光莫名的还从里面品出了一丝控诉。


    一点都不想读懂莱伊此刻眼神的苏格兰:“”


    苏格兰还能怎么办?诸伏景光还能怎么办?一个身份还不能完全肯定下来的同道中人,和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幼驯染,孰轻孰重?诸伏景光还不能搞清楚吗?


    但诸伏景光明白,苏格兰却不能这样做,于是决定继续维持着自己在组织中人设的苏格兰,当场把两人都阴阳怪气了一顿。


    用眼神暗示苏格兰,实际是想试探波本的莱伊:“”


    算了,虽然被阴阳怪气了一顿,但在看到波本得到同样的待遇后内心稍微平衡了一些的莱伊点燃了一只烟。


    果然,虽然和苏格兰相互暗示了下身份,即使没能得到肯定的回答,但莱伊感觉这个真实性大概会有一半以上。至于自己同样没有承认身份这件事莱伊看着正在接受苏格兰阴阳怪气的波本,内心忍不住为苏格兰鼓掌。


    任何事情都要为自己留退路,越是模糊不清的回答,越是可以用作自己假装卧底身份在试探对方作为借口。毕竟本来从来没有承认的事情,对方要是误会的话,其实不正说明对方才是那个卧底吗?


    不过,这一招莱伊也是吃准了苏格兰的性格才敢这样兵行险着,要是换了一个人莱伊的目光,移到了波本的脸上,内心发出一声嗤笑。


    自己之前真是昏了头,在觉得苏格兰是卧底后,那波本会不会不,莱伊晃了晃将这个想法抛了出去。


    只是偶然才组成的队伍,里面刚好有三瓶威士忌,而三瓶都是卧底的可能性也太小了吧?这种可能性也就和用足球踢卫星的可能性差不多大,莱伊漫不经心的散发着自己的想象力。


    *


    "zero,"诸伏景光将电脑关闭,强硬的扳过幼驯染的肩膀,让他直视着自己,“我们不仅是一同长大的幼驯染,还是同事,是秉持着同样坚定的信念,决定投身黑暗的人。”


    “zero,”诸伏景光的动作虽然不容拒绝,但他的眼神却温柔的过分,他望着幼驯染有些迷茫的神情,语气轻缓。


    "所以,可以告诉我吗?告诉我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你这段时间针对莱伊的太过明显了,而且你对我的态度还有对泉”诸伏景光想说出那个名字,但他张合了下嘴,最后还是选择让那个名字隐没在唇齿之间。


    他看着突然陷入沉默,心情低落的幼驯染,心里有了个大胆的猜测,让他感到害怕和惶恐。诸伏景光按住降谷零肩膀的手不禁收紧,他心跳的厉害,声音里面带上了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难道zero你发现他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不是——”降谷零立马否认了,而看到幼驯染激烈反应的诸伏景光也松了口气,他就说嘛,自己这个荒唐的猜测怎么可能是真的,都怪zero最近举动的误导,诸伏景光有些好笑的抱怨着。


    如果连那人都有什么问题的话,那日本警察恐怕真的差不多要完蛋了。


    “所以呢?”诸伏景光看着激动后又陷入郁闷的降谷零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么zero你在为什么而困扰呢?”


    “为什么又”诸伏景光的目光落到了被放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因为循环播放视频太久的原因,刚刚他摸了摸已经有些发烫了。


    “你最近投给他的关注太多了。”诸伏景光缓缓的摇了摇头,“这样是不行的,你再这样下去就要引起组织里面其他代号成员的注意了。”


    “虽然zero之前就很注意他的消息,”诸伏景光顿了顿笑了起来,“当然我也一样,很难不把视线投向他在的地方吧?”


    “但是现在不行的,”诸伏景光让降谷零靠着他的肩膀,他像过去安慰降谷零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等到一切都结束的那一天,在光明的地方,正式的向他介绍自己吧。”


    “我知道最近组织派下来的任务太多太繁重了。”诸伏景光想到接二连三的任务,整一个人都像陀螺一样转的飞快,不停的杀人然后奔赴下一场任务。


    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是会被内心的积累的沉重和愧疚拖倒的,当然这是对他们卧底而言。


    所以总该有个目标,有个能安放灵魂的地方,诸伏景光又想起了,当年自己和降谷零大学逃课跑去看警视厅发布会的那一天,他和降谷零挤在远处的人群里面,在无法被注视到的地方,远远的看着前方被万众瞩目的存在。


    浅金色眼睛的黑发青年就站在最上面,面对记者们故意刁难的提问丝毫没有落下风,通通都被四两拨千斤的丢了回去,偶尔面对过分的问题,也会露出尖锐的一面,挑不出问题但绝对能噎的对方哑口无言。


    多么意气风发,多么令人向往。


    人大概都是有趋光性的,所以诸伏景光能够理解降谷零,这个时候他又突然感到幸运,本来已经做好独自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黑暗道路上踽踽独行,但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自己的幼驯染。


    两个人的话能一起走的更远吧?


    他微笑着,接着又想到了同样在搜查一课的班长,还有在处理班的两位好友我们背负着黑暗,那么就请你们为我们见证光明吧,诸伏景光如是想到。


    降谷零靠在诸伏景的肩膀,脸上的表情彻底的隐藏在黑暗中,他放松着自己的身体,做出一副好像已经被诸伏景光安抚好的假象,但只有他自己想到内心的恐慌在日复一日中发酵。


    到底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呢?降谷零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前一段时间在车站接连碰到松田、萩原还有那个人之后,降谷零几乎每晚都会陷入噩梦当做,从一开始只有模模糊糊充满血色的画面,到梦里面死去的面孔逐渐清晰。


    降谷零是卧底,他接受过专门的训练,并不是什么愣头小子,他一开始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不知道的时候被人下了精神暗示,但他用尽了自己所能想到全部办法都没能解决问题。


    他没有把之后事情告诉hiro,他能看得出诸伏景光最近的精神也很疲惫,他不想再增添幼驯染的负担。


    当然如果只是普通的噩梦,还不至于让降谷零被察觉出反常,但偏偏这个噩梦


    降谷零闭上眼,突然拥抱住一旁的诸伏景光。


    “诶?zero这是在撒娇吗?”诸伏景光略带新奇的问,“不过还是吃完饭来吧,我在你的那一份里面加了你最喜欢的芹菜。”


    “嗯。”降谷零闷闷的应了一句,很快的松开了。接着就被拉到了餐桌前坐下,手里还被贴心的塞了一个勺子。


    降谷零在看在见蛋包饭上用番茄汁特意滑出来的微笑小狗时,终于笑了出来。


    “hiro”


    “吃饭的时候还是不要说话。”诸伏景光对他笑了笑,比了一嘘声的手势,“等一会吃完饭,就去泡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吧。”


    “现在的零应该不用我讲睡前故事也能自己睡着了吧?”说着诸伏景光狭促的笑了笑。


    “我以前也不需要好吗?”降谷零举手抗议,但对上幼驯染的蓝眼睛后,降谷零的内心还是忍不住软的一塌糊涂,这就是hiro呀。


    降谷零挖了一大勺蛋包饭送进嘴里,自己怎么可以再这样放任下去降谷零想起梦里莱伊杀死苏格兰时候的场景,忍不住把牙咬的咯咯作响,又想到自己亲手将那人沉入海底的画面,降谷零内心的火焰越烧越旺。


    既然让他做这样的梦,那他就要好好看看,时刻警告着自己,稍有不慎会失去的什么东西的结果,然后


    明明是吃饭,但降谷零却爆发出了令人热血沸腾的气势。


    等着吧,他总有一天会把这个组织彻底铲平,梦里面的那一些事情,他不会给他们任何可能发生的机会。


    真好啊,诸伏景光有些惊讶的看着降谷零雄赳赳气昂昂的表情,无奈又终于放下心来。


    只能说,不愧是zero呢。


    第99章 第 99 章 暴露身份的卧底


    “诶?”熟悉的电子音在泉众二的脑子里面响起, 让正在朝松本清长汇报长野这那几天发生的事情的泉众二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怎么了?”坐在办公桌前的松本清长抬起头,目光落到了泉众二手中捏着的资料上,“是伊森本堂这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不”感受着脑子传来的电流声, 泉众二在内心把突然不知道发什么毛病的系统翻来覆去的吐槽了一百遍,但表面上仍然保持着平静的神情。他稍微露出些恰到好处的犹豫和担忧,轻轻的摇了摇头。


    “因为当时时间紧迫的原因我现在思考, 直接揭穿伊森本堂CLA的身份强硬他和我们合作,这件事情, 我真的处理的妥当吗?”泉众二单手单手抵着下巴, 半垂着眼, 脸上的表情有那么几分不确定。


    “在毫无信任基础上,即使我敢说用自己的身份担保,但对方真的就会毫无芥蒂的吗?”泉众二的唇角泄出一丝苦笑,“毕竟我们是强迫的那一方, 在做出那样的威胁后,我们自己也不敢毫无顾忌的直接相信伊森本堂传递过来的消息吧?”


    “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思考过。”听完泉众二的话,良久松本清长才缓缓开口, “但我认为你的担心大部分都是多余的。”


    “哦?”泉众二抬眼看向松本清长, 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摸样, 既然松本叔叔敢这样下定论, 那么就说明他还有另外的, 泉众二所不知道的情报来源。


    “在你还在长野的时候”松本清长思考着,组织了一下自己的语言, 将前一段时间探查到的情报对泉众二娓娓道来。


    “也就是在你把伊森本堂是cla卧底和达成合作的消息汇报上来的那一天,”松本清长看着泉众二,这个总是会给他带来意外之喜的孩子。


    “我通过一些上面的人脉,联系到了美国中央情报局的成员。”看着泉众二缓缓睁大的眼睛, 松本清长得意的笑了起来。“不要看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差不多到了该退休的年龄了,但我好歹在这个位置上待了好几年,有一些特殊人脉也是正常的。”


    “总之,我们联系到了cla停留在日本的人员,通过一些友、好、交、谈。”说着松本清长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至于交谈的内容,你也应该差不多能猜到是怎么样的,无非就是利益之间的拉扯。但总归是我们把握了主动权,对方有求于我们,所以这场交谈总得来说还是愉快的。”


    泉众二听了后,立马心领神会,两人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狐狸般的狡猾。


    这个很好理解,总得很愉快,说明我们很愉快就行了,对方是什么臭脸色并不重要。


    “所以他们愿意为此让步的原因是什么呢?”泉众二现在是真的好奇起来了,他看着松本清长,像看着藏着鸡肉干的毛线球,忍不住的想伸出爪子扒拉一下。


    “够了够了,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看着泉众二亮了起来的神情,松本清长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轮滑椅向后移了一些位置,他双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强压下突然感受到的那种被什么盯上的感觉。


    “因为之前cla负责和伊森本堂联络的那个联络人失联了。”


    单单着一句话,就让泉众二明白了伊森本堂为什么会那么干脆答应自己的原因。


    因为一贯负责提供支援和传递消息的联络人失联了,所以在这个几乎要孤援无助的情况下,伊森本堂才会答应泉众二要合照的要求。


    如果要问,现有的联络人员失联了,那么再派一个不是就可以了吗?


    当然没有那么容易,毕竟是卧底,要和想顺利的和联络人成功汇合可不是两人约到了一个地方然后交换了信息那么简单。泉众二直觉感到,伊森本堂的原本的联络人失联里面大概也有着属于黑衣组织的手笔。


    他回想起伊森本堂来找他的那一天晚上,提到的组织那边突然有了什么动静,和上头的催促,大概也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吧。


    “其实如果单单是因为我们知道了伊森本堂的身份,cla那边也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开口。”松本清长突然开口打断了泉众二的沉思,“这一点还得多亏你,泉警部。”


    “多亏我?”泉众二思考了一下,很快就想到了原因。


    “是因为,我之前提到的伊森本堂的女儿也在同一个组织里面吗?”泉众二弯眼笑了笑,“该不会cla那边以为我们已经掌握了他们两个卧底的身份信息了吧?”


    “即使没有,但我们也可以让他们以为有,不是吗?”松本清长双手撑着下巴,露出一个略带谦虚的笑。


    “其实这趟叫你过来,还有另外一个消息。”


    “愿闻其详。”


    “我之前和你提到过的来自京都的特殊技术人员今天已经到了。”说着松本清长抬起手看了眼手表,“看看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当然陪同的还有公安那边来的人。”


    本来听到这个消息的脸上还表露出愉快的泉众二表情瞬间垮了下去。


    “啊——”泉众二不满的拉长着音调,“还有公安的人?”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松本清长看了泉众二浑身写满不开心的样子,有些头疼的,但他也知道泉众二对公安印象不好不是没有理由的,就连他也很难摒弃内心的偏见对公安的人和颜悦色起来。


    “不,那个根本不是偏见吧。”泉众二一脸控诉的看着背叛了革命友情的松本清长,“松本叔叔你去各个部门问一圈,愿意不愿意在门外竖一个公安和恶犬不得入内的牌子,保证是百分百赞同的票数。”


    “好了好了,”松本清长掏出帕子擦擦汗额头上的汗,安抚着泉众二道:“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们,但好歹要做做表面功夫,说不定很快你们就是同事了。”


    “同事?”泉众二一脸狐疑表情看向松本清长,“你不会只是单指是警察同事这么简单吧?”


    “当然。”看到泉众二没有再闹下去,松本清长松了口气,“在和cla的达成协议之后,上面的人表示对于很欣赏,所以我趁着提出要你加入公安的计划之中。”


    “我可没有想当单纯的协助人这种打算哦。”


    “这个我也知道,”松本清长叹了口气,“所以我提出的要求是让你也加入公安,明面上是搜查一课的泉警部,背地里再给你加一份日本公安的身份。”


    “这样真的可以吗?”泉众二眯了眯眼,“他们竟然肯松口?”


    “目前也没有反驳,更何况这种事情过去也不是没有特例的。”说着松本清长看了看泉众二开口,“也许是因为你的能力很好用吧。”


    “是吗?”泉众二露出一个微笑,“没想到最后要成为自己最讨厌的人了吗?屠龙者终成恶龙呀。”


    “这样你不是就可以彻底横行霸道了吗?”松本清长骂了一句,“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家伙。”


    “那么现在还要竖牌子吗?”


    “还是别了吧”泉众二挂上一副于心不忍的表情,“毕竟他们也是我们的同事呀,这样对待他们的话,他们内心也会偷偷哭也说不定。”


    “双标?”


    “不。”泉众二摇了摇头,“是理解。”


    “你这家伙”松本清长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办公桌上的座机来电打断了。


    “你好,我是松本清长好的,我明白我这就叫人过去。”


    “等不及了吧?”松本清长掀眼看了一眼探头探脑的泉众二,“公安带着技术人员已经到了,现在的话应该在警视厅门口了,你去把人接过来吧。”


    “相信以那位同事的能力,很快就能破解掉文件的加密。”


    “是。”


    在出声应道后,泉众二转身开门离开,在合上门的时候他已经挂上了最常用的礼貌新微笑,他迈着稍显愉悦的步伐,很快就看到了从门口进来的三个身影,其中有一个还是熟人呢。


    “好久不见,风见警官。”泉众二笑着向首先走在最前面,在看到自己后疾步走来的老熟人伸出了手。


    “好久不见泉警部。”风见裕也依然穿着他那身橄榄色的西服,深色椭圆的眼镜框下是表情严肃的面容,在对上泉众二的目光后不自然的扯了扯嘴角,想极力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


    不过,看起来给人的感觉更加的吓人了。


    泉众二:“”


    还是当做看不见吧,泉众二选择直接跳过这个问题,他目光落到了风见身后站着的两人。一位个子身材和风见裕也差不多高大,留着黑色的泡面卷长发,超过脖子的部分用皮筋扎在脑后,蓝色略微上挑的眼睛,鼻梁上同样架着椭圆形的眼镜。


    “你好。”那人在注意到泉众二的目光后对着泉众二点了点头,"我是榊原,具体身份不方便解释,还请理解。"


    泉众二目光从那人的头顶上划过,在听到话后,露出一个微笑,沉默的点了点头。


    【化名为榊原的日本公安卧底,与旁边穿着橄榄色套装的家伙是同期,真实姓名是伊织无我】


    公安卧底?伊织无我?泉众二内心将这几个字念了一遍,很快就先将这个放到一旁。


    毕竟,今天的主角应该是最旁边的这一位。


    “泉警部你好。”带着棕色贝雷帽,个子比泉众二要稍微矮一些的青年出口,他穿着一身米色的风衣,带着口罩,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到底如何。


    “我是竹川金平。”青年人微微抬头,露出一双和泉众二记忆中那人有些相似的琥珀色眼睛,正笑着看向他。


    “相信我的兄长竹川芝士的名字,泉警部应该不会陌生,直到如今他也因为您抛下了他选择当警察而不是检察官而包含怨念。”


    “是吗”泉众二听到竹川芝士这个名字后眉心跳了跳,本来稍稍浮现上来的心虚,下一秒又想到是对方先拉黑自己将近五年没有联系后彻底掐灭。


    “那你哥哥心眼还挺小的。”在泉众二说出这句话后,知道竹川芝士战绩的风见裕也当成冷汗留了下来,那个名叫竹川的男人可是被称作疯狗一般的存在,所到之处无不哀嚎遍地。


    “这点我赞同。”竹川金平听到泉众二的回答后乐了,语气里全是对自家兄长的幸灾乐祸,“我都说按照那家伙的性格肯定不能交到真朋友。”


    “好了那个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说正事?”风见裕也出口打断这场危险的谈话,说是在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他用眼神暗示着泉众二,示意他赶紧转移这位小祖宗的注意力。


    所以竹川芝士已经变成了什么禁忌一般的存在了吗?泉众二在内心感到好笑,他看了看风见裕也还是选择顺着他的意愿说起,他们此行的关键。


    “听说你是位能力优秀的技术人员,”泉众二对上竹川金平的琥珀色眼睛笑了笑,“那么有一个难题请拜托帮我们解答出来吧。”


    “这点小事。”竹川金平语气有些得意,他拽过泉众二的衣袖就向前走,“我们现在马上过去,保证速度快到让你目瞪口呆。”


    “那我就开始期待了。”泉众二抱歉的对风见和榊原笑了笑,被拉着率先走到了前面。


    这两兄弟都是先以自己意愿为中心的性格呀,泉众二看着前面拽住他不松手的竹川金平有些无奈。不过,不得不说是两兄弟呢,都是用食物来命名,一个是芝士,一个是金平糖,还真是有意思的取名方法。


    *


    四人在松本清长的带领下来到了四楼某个隐秘的房间内。


    在将u盘倒入竹川金平自带的笔记本电脑后,泉众二看着青年人在键盘上飞快输入的双手,纤长的手指仿佛在钢琴键上弹奏着独属于他领域中的命运协奏曲。


    随着屏幕上飞速闪过的代码,一个读取的进度条出现在几天的眼前,就在绿色的进度条来到百分之九十九的阶段,一个需要手动输入的四位数密码闪现在屏幕中央,随着而来的还有十秒不到的倒计时。


    “密码快——”竹川金平也是一惊,他下意识的尝试输入一个指令,但并没有效果,他无法停止在倒计时结束后文件就回自动摧毁的程序。


    “9224”在看到四位数的密码时,泉众二第一反应想到就是这个。这是他目前所能找到的,关于上也明吾留下来的唯一线索了。


    密码正确。


    看着重新开始读取的进度条,在场的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真是的,”竹川金平抱怨,“差点就让我的英名毁于一旦。”说着他装模作样的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汗。


    “嗯嗯,辛苦你了竹川君,帮到了大忙呢。”泉众二点着头敷衍着,目光一刻不肯遗落的紧盯着电脑的屏幕。


    “好了,知道在眼前有对于你来说,更加有吸引力的存在。”竹川小小声的嘀咕着,但手上的动作也丝毫没有停顿,在解开文件的加密后是一个压缩包,而要再次解压,又得进行一次密码的破解。


    幸运的是,这一次的破解并没有再突然跳出什么会触发倒计时的秘密,只是加密的层数太多,一个个破解起来让竹川金平稍微费了点功夫。


    随着最后一个密码的破解,数十个被分门别类用序号标注的文件夹出现在众人面前,随便打开一个游览都是触目惊心的程度。里面的东西大多数都是涉及到那个组织的研究所和研究项目。


    药物、人体实验、器官走私


    泉众二的眼神随着竹川不断打开文件夹的动作越来越冰凉,他感觉胸膛有一团怒火正在熊熊燃烧,就像已经舔舐上枯萎草鱼上的火舌,只待一阵风推动最后一步,便要借着这个机会将一切都燃烧殆尽。


    突然肩膀上被人拍了一下,打断了泉众二的沉思。他回过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的松本清长,同样表情严肃眼中带着怒意,但比起泉众二这份火焰要冷静的多。


    “松本叔叔”泉众二垂下眼,他似乎从松本清长的动作中读懂了某种安慰的意思,再抬起眼的时候,泉众二已经目光已经能稍显冷静,他强硬的打起精神让自己看着正在不断划过的文件。


    “好了。”松本清长伸手越过了泉众二按住了竹川金平的手,“先看到这里,回头把资料整合一下,再来详细安排下去吧。”


    “松本警视——”泉众二愣了一下,皱起眉毛看向松本清长。


    “好了,泉警部。”松本清长打断了泉众二将要说出口的话,他挥了挥手,“你今天还有其它任务没有要处理完,先去把手头上的文件清理掉来再说吧。”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松本清长见泉众二不满的瞪着自己,狠狠的瞪了回去,“当然不会不给你看,既然是你带回的情报,那么在进行计划的时候,肯能不会绕开你。”


    “你现在要做的,是把眼前的事情先处理好,先专注眼前。更何况”


    松本清长顿了顿,“你的那个合作人不是也说了吗?在拿到情报后先蛰伏一段时间,我们总不能过河拆桥,让组织可能怀疑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涉及的范围太多,那个组织在无法彻底舍弃的。”


    “”泉众二沉默着看着松本清长,好一会他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浅金色的眼睛看向松本清长,明亮而坚定,一如当年那个人的摸样。


    *


    泉众二处理外今天的事情,已经的快要来到下班的时候了,他瘫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闭上眼,缓缓的呼了一口气。刚想叫松岛上野帮自己冲杯咖啡的,但下一秒又想起,松岛上野被拉去和伊达航一起轮班去了,今天发生好几起命案,泉众二这边解决了一起。


    暮目警官那边今天也带着白鸟和佐藤跑完了一起凶杀案的现场,基本犯人已经可以确定下来,只等明天最后的审讯和确认。


    伊达倒是负责了一个稍微麻烦的案件,需要晚上去盯梢,于是便和松岛上野一起出去,两个刚好也能轮班。


    泉众二闭上眼,现在的他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他在脑海中唤出系统。


    当然,他没有忘记,今天上午在和松本清长汇报的时候莫名其妙出现的电流音。


    ‘所以,是怎么回事?’泉众二闭着眼,在意识中戳了戳缩成一团的系统,不知道为什么,他从系统没有变化的电子豆豆眼中看到几分心虚。


    ‘你该不会是漏电了吧?’泉众二开玩笑的问道。


    然后,看着继续沉默的系统,心里突然升起不妙的预感。


    ‘真的假的?你还会漏电这个毛病?’


    【当然不是】系统连反驳的声音都稍显虚弱,【本系统才不会漏电,只是】


    ‘只是?’泉众二重复了一遍。


    【只是漏了点数据】


    ‘什么叫漏了点数据?’泉众二声音咬牙切齿。


    【就是说,可能会出现第二个得到二周目记忆的人,但他像宿主一样的系统外挂除了记忆外什么都没有】


    ‘只有记忆就问题很大了好吗?’泉众二被系统突然投下的惊天大雷吓到里面坐直。


    ‘你们到底是怎么搞的?连这种事情都可以出错。’


    【抱歉宿主】系统的声音又弱了几分,【但是请宿主放心,因为对方是在我数据泄露的时候和宿主有过接触,所以我可以锁定那个得到记忆的人是谁。】


    ‘是谁?’泉众二揉着太阳穴心烦意乱,他脑海中迅速划过这一段时间和他有过接触的人实在是态多了,更本想到不到是谁。


    【查到了】系统声音振奋的前来邀功,【是宿主你也认识的人】


    【降谷零】


    哦,原来是他。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本来坐起的泉众二又瘫了回去,既然是自己人那就没有关系了但,泉众二又想到上一周目的死亡场景,忍不住狠狠的皱了下眉毛。


    不,还是有点麻烦呀。


    【宿主,其实应该不能说对方完全恢复了记忆。】


    ‘怎么?你漏数据还漏一半吗?’泉众二现在心情很糟糕,语气也变的有些刺人了起来。


    【不,这倒不是,只是毕竟是没有系统,不像宿主一样,是由系统一次性将记忆完全传输过去的】


    ‘so’


    【那么这种情况下,对方记忆的解锁可能要和宿主多次进行接触,起码要三次以上。】


    ‘这样呀。’泉众二的手重重的拂上额头,回想着自己已经见过降谷零几面了?‘似乎已经是两会了竟然还差一会呀。’


    这样想着,泉众二的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是一个不认识的电话号码。


    “喂,这里泉众二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是我伊森本堂。”男人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头传来,“我暴露了我们直接的合作可能抱歉。”


    “等等——”泉众二,立马叫出声,“你接下来该不会要自杀吧?”


    “抱歉”伊森本堂停顿了一下,“我已经没有办法了,因为”


    "你的暴露和你女儿有关系。"泉众二语气肯定,“不然,你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弃掉自己的生命。”


    虽然接触的时间短,但泉众二也能感觉出伊森本堂绝对不是那个一个能够轻易就退缩的人,即使是暴露的身份,也会在组织的追捕下坚持到只剩下一颗子弹。


    因为最后一颗要留给自己。


    “告诉我你的位置。”泉众二从椅子上站起,此刻他整一个人的气场东西像是一把即将出鞘的利刃。


    “我”另一边伊森本堂还在犹豫。


    “快点,把地址发给我。”泉众二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他的配枪,“相信我,最差的结果也不过你死在你的女儿手上。”


    “我知道了”伊森本堂转过身看了一站在面前的人,两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相似的蓝色眼睛中是如出一辙的决绝。


    “那么,你那么应该有足够的子弹吧?”泉众二扬起一个微笑,他将手枪别在后腰,看着窗外即将落下的太阳,伸手将窗帘拉上。


    “这个我问题,就交给我们吧。”伊森本堂点了点头,将地址报给了泉众二。


    “那么就等着我吧。”泉众二挂断电话,笑着对脑海中沉默着的系统问道:“既然是你们出了错误,那么是不是应该给我点补偿?”


    “那么你想要什么?”活波的电子音变的平静,泉众二垂下眼,将等会可能需要用上的东西全部装在身上,然后拿起车钥匙。


    “假死。”泉众二的脑中很快的对伊森本堂的的撤退计划做出了决定。


    如果消除另一名卧底的嫌疑,当然是要让她亲手杀了伊森本堂。那个男人一开始也是这样打算的吧?泉众二推开办公室的门,疾步向外走出去,最后变成了奔跑。


    他的大脑在不停的计划的可能,心里想着这个时候一边请求公安的支援是否来的及,就这样在按下解锁准备上车的时候,一只手从后面按住了泉众二的肩膀。


    “泉前辈?”萩原研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而另一道声音也随着响起,“有急事?”


    泉众二一脸惊讶的回过头,站在他后面的人正是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


    第100章 第 100 章 终于说出来了


    “研二还有阵平?”泉众二皱起眉毛, 他脸色微沉,刚才开口让他们离开,却被似乎早已经猜到他想法的松田阵平抓住胳膊, 连同手中的车钥匙也被一把抢了过去。然后,在稍微愣神的几秒间,泉众二就已经被松田阵平连拉带扯的强硬塞进了车后排。


    随着在松田阵平坐好以后, 啪的一声关上了车门,朝萩原研二比了一个准备好的手势。然后, 泉众二就看见自己的车在萩原研二的手中以一个非常丝滑漂移转弯的动作, 从停车位拐上了马路。


    “泉前辈, 地址。”萩原研二语调轻快,他通过后视镜看了眼,微微张着嘴用不可思议表情看着他们的泉众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们——”很快就从诧异中回过神来的泉众二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快速的向萩原研二报了一个位置,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在时间紧急的情况下再和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家伙拉扯,根本是不理智的。


    但是


    泉众二抿了抿唇, 看着还有心情看向车窗外风景的松田阵平, 心里也是一阵怒火, 这个两人到底知道自己要去干什么吗?竟然就这样的自作主张。


    即使心中思绪再怎么纷乱, 但还是目前将要面对的事情, 才是需要放到第一位的。


    泉众二深呼吸了一口,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他对两人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式,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电话的对面传来一个谨慎的男声,似乎在等待着拨通号码的人开口。


    “风见君是我,泉众二。”


    “泉警部?”风见裕也有些惊讶, 这当然也不怪他,其实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直到泉众二对于他的态度只有表面需要维持着的同事礼貌,再进一步的好感当然是不存在的。所以即使已经有过好几次交集的两人,除了在工作上有交谈,私底下是一点交往也不存在,更别谈互换电话号码这件事情了。


    这是时候的泉众二当然没有那么多时间来解释自己从那里弄到的风见裕也的通讯号,时间紧急,他选择了直接开门见山。


    “和我们有合作的那个cla卧底暴露了。”


    泉众二这一开口抛出的消息就把风见裕也给弄懵了。


    有合作的cla卧底?他们不是前一段时间才和cla停留在日本人员达成协议吗?怎么他们的卧底现在就暴露了?


    泉众二能理解被这个消息砸得晕头转向的风见裕也,但组织那边的人可不会给他们这个时间等待,看着系统给自己展示出来的地图上,有两个红点正快速的朝伊森本堂提供的那个方向接近。


    已经没有时间去体谅此刻还一脸蒙圈的风见裕也了。


    "我现在正才赶过去,如果还来得及的话,应该可以"泉众二顿了顿没有把话说的太满,“风见君你那边可以联系到cla的其它人提供支援吗?就和他们说,这涉及到他们两个卧底是否会全部暴露的问题。”


    “两个?!”风见裕也一惊,他赶忙回复,“好的,我现在立马联系他们,泉警部你自己小心,公安这边我也会带着一部分人手过来。”


    “但无论发生什么,都先请保护你自己的生命为第一主要。”风见裕也语气诚恳的说道,“虽然有些难听,但泉警部你要明白,暴露的卧底是cla的卧底,而你是警视厅的泉警部。”


    “”泉众二沉默了一秒,出声应道:“我明白了,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只能够放弃了。”


    “是的,请你不要有心理负担。”风见裕也开口安慰,“泉警部你不需要背负任何责任。”


    说完泉众二就挂断了电话,等待着cla那么人员的联系。


    “原来,泉前辈是要去当孤胆英雄吗?”萩原研二笑着,但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并不美妙。他双手握住方向盘,快速从一辆辆汽车件闪过,速度表盘的指针已经来到了极限,车窗外的一切像是被快进了十几倍速,什么都看不清,像是他们已经被卷进了时间的洪流,唯有车内的一切才是静止的存在。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这辆车还能开到这种程度”泉众二有些呆呆的看着被系统展示的屏幕上的标注点,明显是代表着他们车辆行驶方面的绿点已经将红色的圆点甩下一大半路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接近着代表伊森本堂的蓝色圆点。


    “泉前辈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做在一旁的松田阵平发出一声哼笑,如果不是他右手死死的抓住车窗上面的扶手的动作,泉众二还以后他早就能冷静对待萩原研二这种魔鬼车技。


    “刚刚有些把我们支开?打算一个人去救暴露的cla卧底?”松田阵平的眼睛隔着墨镜似笑非笑的看着脸上闪过一丝心虚的泉众二,“是谁在长野的时候才答应过往不会在独自冒险的?”


    “让我成为你的助力,”松田阵平开始展示他阴阳怪气的本领,“原来泉前辈那个时候痛快的应好都只是骗人的。”


    “难道在泉前辈眼中对我们许下的承诺就像大人欺骗小孩子一样,能够那样的随意吗?”松田阵平死死的看着泉众二想要从他脸上得到一个回答。


    “这是我的错,只是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我没有过多的事件去准备计划。”泉众二半垂下眼,似乎不太愿意直视松田阵平那双有些过于锐利的眼睛。


    “是吗?”看着说完就保持着沉默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开口接上:“可是为什么刚刚我们明明就在一旁,要不是我们动作快的话,泉前辈你又要说出‘研二、阵平你们先离开’之类的话了吧?”


    “不要否认泉前辈。”萩原研二通过后视镜,对视上那双浅金色的眼睛,心里默默念了一句‘骗子’。


    “你应该知道的我观察能力的。”萩原研二握着方向盘的手用力一转,擦着一辆车就差几厘米的距离,从它旁边一擦而过。


    “说谎对于我是没有用的,我只是搞不明白”萩原研二的声音低沉,他双眼目视着前方,紫色的眼睛里面情绪晦暗。


    “明明不拒绝我们,但为什么在危险来的时候又推开我们?明明不愿意做任何掩饰,但偏偏有好多东西不愿意告诉我们?”


    “泉前辈,我有点不明白,你对我们的关系定位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或者说到底要到什么地步的关系你才愿意”


    “萩,可以了。”松田阵平摘下墨镜,他看着远方逐渐出现完整的建筑,开口打断了萩原研二有些越来越激动的情绪,“现在最主要的不是弄清楚这个。”


    “好的,”萩原研二在将车停下后,深深的看了眼泉众二,回答道:“我明白了。”


    “抱歉泉前辈,暂时忘掉我刚刚的那些问题吧?”


    萩原研二笑了笑,之前冒出来的挣扎着想撕破胸腔的感情像是在一瞬间有通通被强压了下去。


    “现在,请让我们来帮助你吧。”


    泉众二将腰间的配枪取下,在确定上好膛之后,对着松田还有萩原点了点头,打开车门,率先一步跑进了前方类似于郊区仓库的建筑。


    *


    在泉众二赶来的那一段时间,伊森本堂和旁边的水无怜奈也没有闲着,两人在商量着该如何制造出,水无怜奈无意中发现杰克丹尼有问题,进行跟踪却被抓住的现象。


    “那么就把我打一顿绑起来好了。”水无怜奈语气着急的看向自己的父亲,这个总是沉默着的男人。


    “如果不是我的失误,没有发现衣服上藏着用来监视作用的发信器,也不会”


    "现在说这些都是无济于事的。"伊森本堂摇了摇头,“只是这样还不够,组织不会留下失败者,你必须亲手杀死我才能体现出,能够继续活下去的价值。”


    “可是——”水无怜奈呼吸急促,一脸急切的看着他,“刚刚和你联系的人,不是已经赶来支援了吗?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一个人是无法对抗的吧?”


    “如果这样的话,你才更需要亲手杀死我。”伊森本堂按住了水无怜奈的不断颤抖的肩膀,“冷静点瑛海,即使有了日本公安的支援,但只要我活着逃离,你就一定无法通过琴酒那一关。”


    “不要放弃呀,瑛海,只要努力支撑下去等待”说着伊森本堂举起手枪,对着水无怜奈的肩膀打了一枪,他小心的避开了需要用到枪的那只手。


    然后掏出了装有少量吐真剂的针管,将它注射进了水无怜奈的胳膊里。


    “接下来就是对组织成员的审讯了。”伊森本堂面色深沉的站了起来,打开在一直都装备好在腰包里面的MD,开始了对发现自己身份的组织成员,水无怜奈的录音审问。


    等泉众二赶到的时候,伊森本堂对水无怜的审问已经来到了尾声,本就警觉的他目光凌厉的转过身看向脚步传来的地方,举着枪的手已经按上了扳机。


    浅色眼睛的黑发青年出现在伊森本堂的视线中,看到来者不是琴酒的他,松了一口气,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出来一层冷汗。


    “你这边处理好了吗?”泉众二的目光落到了地上被捆起双手的女性,文字标签嗖的一下出现在她的头顶。


    【化名为水无怜奈的cla卧底,真实姓名是本堂瑛海,和伊森本堂是父女关系,目前正在组织绝赞卧底中】


    “嗯,我这边已经好了,还需要创造一个几乎让水无挣脱捆绑来追击我们。”


    “刀片可以吗?”泉众二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缠着胶带的薄薄刀片,锋利的刀面反射着寒光,崭新还未沾上过血。


    “可以。”伊森本堂点了点头,接过刀片,他蹲下身把刀片塞到了水无怜奈的手上,让她用力的握紧薄片,锋利的刀割开了她的手掌,鲜血顺着刀低落在地上。


    “记得我刚刚说的话,在逃跑的时候我会不小心让MD掉落在地上,你要追出来向我开枪,最后在追逐了一段时间后再完成最后的计划。”


    说着伊森本堂把自己的手枪扔到地上,在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的将自己的手腕咬的差不多要露出骨头。然后伊森本堂让水无怜奈张开嘴,让手腕上的血抹到她的牙齿上。


    在用身上的绷带进行简单的止血后,捂着手腕跟在泉众二身后向外面跑去。


    “武器呢?”泉众二对伊森本堂的动作没有提出异议,他看着逐渐接近的红点,有些着急。


    “琴酒他们快要赶来了,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


    “在我开来车的后备箱里。”


    伊森本堂话音刚落,泉众二就已经冲了过去打开了后备箱。好家伙,子弹手枪、手榴弹之类的竟然都有准备。


    “你这是随身携带武器库吗?”泉众二笑了笑,感觉自己拿东西的手都有点抖,语气里不禁捎上点兴奋,他还是第一次碰这些危险物品。


    “他们来了快走。”伊森本堂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推了一下泉众二,就是他不像泉众二一样有系统外挂的地图,但多年以来的卧底警觉,已经足以让快要接近的车轮声引起他的注意。


    “这边。”泉众二回头看了一眼,拉着伊森本堂上了车,还没有来得及关门,两个早就等待着心急的家伙一个扯着伊森本堂,一个在泉众二刚坐上副驾就猛踩油门。


    按照之前的几乎,在车辆启动的那一刻,水无怜奈挣脱了捆绑跌跌撞撞的拿着伊森本堂落下的手枪,毫不犹豫的朝准备离开的车辆开枪。


    而伊森本堂也在被松田阵平拉扯着上车的时候,不小心将口袋装着的MD落下。


    “琴酒。”水无怜奈抬起头,看着一步步接近的银色长发男人,强压下内心的恐惧,语气正常的回答道:“你来晚了。”


    说着就停顿了一下,在不断的喘着气。断掉肋骨的疼痛,精神上的紧绷,还有口中弥漫着的铁锈味,水无怜奈咬紧牙关,看着举起伯/莱/塔琴酒,目光直直的对上了那双令人毛骨悚然的绿色眼睛。


    “是日本公安的人。”在身体与精神上的双重警告下,水无怜奈听到自己的声音开口,“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日本公安的支援很快就要赶过来了。”


    “哦?”琴酒眯了眯眼,想到他刚刚在车上看到了一个身影,这时候,一旁的伏特加递上了一个沾着灰尘的MD。


    “大哥,在刚刚他们离开的方向,我找到了这。”伏特加双手地上。


    “录音?”琴酒突然笑了一声,他用枪盯着水无怜奈的脑袋,语气里带着某种看戏的残忍。


    “你现在还能够拿到起枪吧?”


    “如果想证明自己的话,就去把那个卧底杀了。”


    “当然。”水无怜奈扯出一个凶狠的笑容,“求之不得。”


    伏特加看着接过有监听定位功能的小型摄像就开车离开的水无怜奈有些不解的挠了挠头。


    "大哥,就这样放她离开吗?万一他们是一伙的怎么办?"


    “没事。”琴酒按下了MD的播放键,伊森本堂审讯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如果她能通过调查的话自己能够成功活下来,如果不能,看着老鼠们自相残杀的好戏”


    琴酒笑着突然冷下了脸,黑色的风衣衣摆在空中打了个旋,暮色将近,琴酒坐上车后者,报出了一个地址。


    “开车,去这个地方。”琴酒看着手机上显示的定位,露出个嗜血的表情,而位置一旁一把狙击枪早已经上好了膛。


    *


    “哇哦。”松田阵平看着被泉众二胡乱丢到后排的东西,眼睛一亮,“泉前辈,这也太刑了。”


    “竟然有这么多危险物品吗?”萩原研二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的回头,“如果一个不小心,能直接把我们一车人都送上天吧?”


    “不要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泉众二打开地图查看着上面的红点,后面显示还在追逐的,就只有孤单的一个红点。


    “不对劲。”泉众二握着枪的手一紧,他不相信琴酒会放弃追捕逃跑卧底的机会。但,地图上确实没有显示出在朝他们接近移动的红点。


    “后面跟着的人是水无。”伊森本堂脸色发白,他喘着粗气回头看了一眼,血已经浸染了他大半个袖子。


    “难道是对方被我们甩在后面了。”松田阵平将一把枪拆卸了又组装了回去。


    “不可能。”伊森本堂摇了摇头,在那个组织卧底许多年的他,比泉众二更了解琴酒那个人的本性,“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放过。”


    “那么琴酒到底会在那里——”话还没有说完,一枚子弹从高处擦着泉众二的右脸射穿了前方的挡风玻璃,刚刚因为脑袋中突然响起的提示音,让泉众二下意识的偏了下头。不然,被打爆的就是他的脑袋了。


    “琴酒在我们前面。”伊森本堂通过了子弹的方向判断出了琴酒的大概位置。


    说着旁边的路突然窜出一辆车狠狠的撞向了泉众二他们的后侧方。


    “看来琴酒把我是卧底的消息已经公布了出去。”伊森本堂抓起一把手枪,虽然不是惯用手,但射击的动作还是能够做到的。


    “他们想要将我们包围。”泉众二看着四周逐渐多起来的红点,面沉如水。


    但也就在这个时候泉众二的手机响了。


    “喂,这里泉众二。”


    “你好,我是伊森本堂的cla同事邦尼。”


    泉众二看了后排的伊森本堂一眼,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继续和电话对面的人进行交谈。


    “我们已经接到了伊森本堂。”在泉众二说出这句话后,对面的人明显了松了一口气,“但你们的另一位卧底现在正在后面追赶,她的身上可能还有组织代号成员放着的监听器,不出意外的话,另一位卧底恐怕需要以杀死伊森本堂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过不用担心。”泉众二听着对面人放松之后又猛的发出吃惊的吸气音,不合时宜的感到有些好笑。


    “我已经和伊森本堂讨论过假死的方法。”


    “我需要你们拖住后面包围上来的其它组织成员,给另一个卧底创造杀死伊森本堂的机会。”


    泉众二话音刚落,后排的伊森本堂就面色复杂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但也只能通过倒后镜看到黑发青年的小半张脸,看不清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到底是什么样的神情。


    但,伊森本堂也没有出声,事到如今他有没有和泉众二计划好假死已经不重要了。原本他就没有抱能活着逃脱的希望,但在泉众二开口说相信他的时候,伊森本堂的内心又忍不住燃起另外一个想法。


    如果真的能活下去的话,谁想要就这样死掉呢?


    瑛海,还有瑛祐


    “好,那么本堂就交给你了,泉警官。”邦尼语气郑重,“我们一定会拖延住其它人。”


    泉众二没有在回答,因为情况已经不容许他再分心。


    后面不断传来子弹的声音,萩原研二此刻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松田阵平还保持着一贯嚣张的表情,他随手拿起一个闪光弹,笑着看向泉众二。


    “泉前辈,我可以用这个吧?”


    “用吧。”泉众二趁着刚过去的子弹雨探头,对着后面追过来的的车辆,开了几枪,成功的让对方的轮胎彻底罢工。在用这样的方法连续的解决完一部分追兵后,脑袋中又响起了熟悉的提示音。


    “研二,去右边的那条路转弯。”说着泉众二扔出一枚烟雾弹,弥漫的白雾成功的阻碍了琴酒的狙击视线,在一个大右转弯处,跑远。


    “啧。”琴酒发出不满的声音,但这让他兴致更加高昂。这一次琴酒想起那双浅金色的眼睛,眯了眯眼,转身离去,带着伏特加去往另一个地方。


    *


    “这些混蛋。”松田阵平通过车窗向后扔了一个烟雾弹,他眉毛紧皱,看着剩余不多的子弹发出一声轻啧。


    “泉前辈,那些说要支援的家伙到底什么时候来了”松田阵平侧身躲过一枚从窗户外射进来的子弹,看了眼旁边男人越来越难看的脸色,有些担忧。他感觉再拖下去,这个叫伊森本堂的卧底不用等假死计划,就要先因为失血过多而死掉了。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大概是因为松田阵平目光太过明显的原因,一旁的伊森本堂朝他点了点安抚道:"如果要死的话,我也必须死在我同伴的手上。"


    “那你还不如不说,你以为我们来救你是为了什么真是同样的令人火大的态度。”听完伊森本堂回答后的松田阵平更加不高兴了,他伸手用力戳了戳在前面指挥着萩原研二开往方向路线的泉众二。


    很快得到后者一个略带疑惑的表情。


    “我说泉前辈,要不我们干脆用手榴弹好了。”松田阵平赌气般举起一颗手榴弹,看着上面的拉环有些跃跃欲试。


    “不行。”泉众二丝毫都没有犹豫就否决了松田阵平的提议。


    “我们还得让水无怜奈跟上来。”泉众二回头通过后视镜观察着水无怜奈的情况,看着她越加发白的脸,明白水无怜奈也差不多撑到了时候。


    这样想着泉众二看了眼系统地图,属于cla友方的绿点已经开始逐渐接近包围,有不少红点都被拦了下来,只有零星的几个还跟在后面,其中就包括水无怜奈的白色丰田。


    “差不多了,萩原减慢速度。”泉众二观察着周围,因为已经上了山间路段的原因,四周几乎都是山和树林,他不敢保证琴酒会不会在附近埋伏着,只能集中注意在系统的提示音上。


    一直追逐在后面的水无怜奈突然发现前面的黑色车辆车速降了下来,她知道,该到自己动手的时候到了。


    她目光紧盯着前方,狠狠的踩下油门朝前面的车辆撞去,直到将车撞的护栏边,她看着车里面坐着的人,举起手枪。


    与此同时,已经来到合适位置琴酒也做出了和水无怜奈相同的姿势。他看着在倍镜里面,神情惊讶的想要开枪阻止水无怜奈的浅色眼睛青年,心情愉悦的对准了目标的心脏,扣动了扳机。


    砰——


    两枚子弹相继命中目标。


    琴酒看着靠着车窗,垂下脑袋不知生死的青年,脸上的神情在黑夜中叫人看不清,高处的风吹动着他银色的长发,他伸手按住自己头上的帽子,转身离开。


    “大哥,那那个女人怎么办?”伏特加看着远处因为车辆相撞而发出的燃烧的火光,一时间分不清自家大哥现在的心情到底是怎么样。


    “不用担心,既然她能在中了枪伤,被打断数条肋骨后还能追上去杀死老鼠的家伙,那么倒不至于被cal那帮蠢货捉到。”琴酒的语气里似乎带着些欣赏,“而且刚刚boss发消息说了,想要见那个女人。”


    “如果能通过最后的考验的话”


    琴酒发出一声嗤笑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


    *


    “泉前辈——”在子弹穿过血肉绽放出红色花蕾的时候,萩原研二伸出手,却还是没有抓住泉众二靠着车窗倒下的身体,他看着泉众二垂着的头,一时间竟然不敢触碰。


    “等等,我没有死?”伊森本堂从黑暗中醒来,子弹穿过眉心的痛苦与死亡如此真实,在闭上眼睛的最后一秒他看见了瑛海强忍着泪水的眼。


    太好了,瑛海的身份保住了,这是伊森本堂最后的念头。


    但是现在他从黑暗中醒来,开枪的水无怜奈早在几人不注意的时候开车逃离,他听到耳边传来叫喊,好像是同行的另外两个年轻人,在呼喊那个浅色眼睛青年的名字。


    最后还是连累到了其他人吗?


    伊森本堂想挣扎的站起,但他浑身上下都没有一点力气,昏沉逐渐占领他的大脑,他又再一次陷入黑暗。


    “咳咳咳”泉众二挣扎的爬起,他捂着肩膀,上面不断有鲜血通过指缝渗出。本该击中他心脏的子弹,在系统的提示下,他勉强闪避,但还是没能彻底躲过。


    “我没事。”泉众二脸色苍白,因为疼痛而产生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滚落。他靠着车窗急促的呼吸着,心里只希望这是贯穿伤口,不用再动手术取子弹什么的。


    “这怎么可能没事!”松田阵平下车打开车门,他扶着泉众二走下,脚才刚落地,泉众二就好像失去力气一样,浑身的重量都压倒在松田阵平的身上。


    此刻的他才感觉大脑突突突的发胀发疼,紧张的精神一但松了下来,就眼前一阵发黑。


    “让我缓一缓。”泉众二靠在松田阵平的胸口,他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搭在松田阵平紧紧抓着自己的胳膊上。


    “泉前辈,你再坚持一下,我刚刚接到了风见君的电话,他已经在附近赶来了。”萩原研二拿着手机,可怜兮兮的凑到泉众二身边,他想帮忙,但一时间却看着泉众二闭上眼睛的样子,六神无主。


    “泉前辈你醒醒,千万不要睡呀。”萩原研二握紧泉众二的手机,心里急的发慌。


    “”泉众二有些无语的睁开眼,稍微恢复了点力气的他举起搭在松田阵平胳膊上的手,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敲了一下萩原研二的脑袋。


    “我只是肩膀中枪而已,一时间脑子有些发晕才会这样的。”泉众二看着萩原捂着脑袋露出湿润的紫色眼睛后,有些好笑的摸了摸他的头。


    “研二你呀,还真是会撒娇。”


    苍白的脸上带着放松后疲惫,明明是在黑夜中,浅金色的眼睛却显的异常的明亮,温和看着自己,唇边挂着萩原研二最喜欢的那种微笑。


    明澈透亮的眼睛里几乎要装满自己全部的身影,右侧脸被子弹划伤而流出的鲜血已经凝固,明明应该是显的分外狼狈的形象,但在萩原研二的眼中,泉众二的身上似乎带着无法令人移开眼的光芒。


    “泉前辈”


    萩原研二伸出双手包裹住了泉众二还能够自由活动的那只手,他从肩膀上的伤口慢慢的看向了泉众二脸上,久到松田阵平就想把这碍事的家伙踢开的时候。


    萩原研二开口。


    他说:“泉前辈答应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终于说出来了,萩原研二心想。这份感情生长,扎根了许久,从最开始的怀疑到确定,再也无法继续忍耐下去了。


    他看着泉众二的脸,不愿错过任何一个表情,期待又激动,紧张惶恐的不得了。


    被告白的本人却表现的过分平静。


    泉众二这个时候才突然想起被他早就抛到脑后的好感度,他唤出系统查询,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好感,都已经爬到了89的深蓝色数字,似乎只差一步就要迈入粉色的大关中。


    要答应吗?


    这个想法刚从泉众二脑海中冒出就被他否决掉了,说实话他真的很难想象出他和萩原研二成为恋人的样子。他能够接受他们对于朋友关系来说过于黏糊的动作。


    但如果再过多的话,做出亲吻之类的恋人举动,泉众二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他很难将曾经在电视、电影中相拥亲吻的男女主角的画面,代入他和任何一个人的脸。


    他是爱着萩原的吗?


    泉众二思考着,但他对萩原的态度和对松田并没有什么不同,叫爱的东西里掺杂着太多之外的东西,它是友情、怜惜、欣赏还有愧疚,或许还带着一些补偿的性质,


    正因为这些,才让泉众二自己将自己的底线一步步放低。正是他这种看起来能接受一切的纵容才让对方产生了,哦,他是爱着我错觉。


    这都是他的错误。


    泉众二叹了口气,轻轻的推开了松田阵平,他看着萩原研二的漂亮的眼睛,感觉自己真是罪大恶极,可恨的可以送上处刑台。


    “抱歉,萩原。”泉众二露出微笑,就像以往他答应着萩原研二的要求一样,但这一次说出的是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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