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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怎么罚


    贺宝恣包了能俯瞰夜景的Rooftop, 来的都是刚才打过照面的姐妹。室内灯光昏暗,唯有吊顶的彩球旋转投射出五光十色的光晕, 满桌的香槟、烟盒、雕刻精美的果盘,以及吧台身材健壮,手臂肌肉线条丰满的酒保,已?令温知禾眼花缭乱。


    在侍者?的招呼下,她们?精心挑选的猛男男团整齐排列出场,各个都穿贴身的西装西裤,丰满的胸肌和大腿腱子肉仿佛能随时爆破而出。


    倒瓶做转盘指针, 在一轮又一轮的游戏里,这些男人会心甘情愿为她们?卑躬屈膝脱下身上的衣服, 或是上台热舞。


    大概是累到极点回光返照的缘故, 见这种声色犬马的场合, 温知禾的大脑异常亢奋,毫无睡意, 连果茶都能抱着吨吨喝两杯。


    暧昧的音乐在空气?中漂浮,喷涌的酒香气?与蓝焰令气?氛节节攀高,在一声惊呼中,一名栗色卷发的女人扬手道:“来人,把我的小马鞭呈上来!”


    没过会儿,男团里的一个纹身男就把一排器具推了过来, 从左到右按照大小、长短排列,有抽绳、项圈、绳索, 以及栗色卷发女人要求的小马鞭。


    女人踩着高跟鞋上前挑选,取了一件, 在纹身男身上横扫,贴身不知在低语什么, 气?氛暧昧又旖旎。


    随着啪的一声落鞭,场上的惊呼更雀跃,温知禾抱着玻璃杯,又惊愕又震撼地?看着那方,满脑子在想?——这世上居然还有这种东西,真的不会打死人吗?


    不怪温知禾没见过世面,不懂这些寻欢作乐的事,实在是她忙于生计、奔波于片场,整日?除了宅家撸猫,就是看电影做视频呼呼大睡,哪有闲工夫出去?逛街泡吧。


    身边的贺宝恣已?经喝高了,满脸酡红,勾着她的脖颈就问?:“嘿宝贝,要不要也尝试一下,这就是女人的快乐!”


    她说时,有眼力见的男人就已?经主?动把器具呈上来,那是个大约半米长的常规小马鞭。


    气?氛太到位,鬼使神差下,温知禾没忍住拿起来晃了晃,握着的手感很轻盈,还是磨砂质地?,甚至一按鞭头?,还会温变成红色。


    打在身上,会和手打不一样吗?


    温知禾脑海里,莫名其妙浮现出这么一个问?题。


    但?不容她多?想?,胃酸的翻滚,令她不由涌上呕吐的冲动。


    她赶忙放下马鞭,捂着嘴冲向?洗手间。


    随着水流的冲洗,一同涌入下水道的还有温知禾喝多?的果茶甜食。她本就发着低烧,贸然吃混杂的东西,闹肚子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匀了几?回气?,温知禾缓过来,这才折返回包间。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包间里的氛围又再度有了质的变化,有抱缠的男女已?经相互安抚热吻起来了。


    这画面对温知禾而言,还是有些炸裂,但?太过分的人,会保留最后的意识,主?动去?更隐蔽的地?方作乐。


    温知禾夹在中间,硬着头?皮刷手机,这一刷还不得了,就在几?分钟前,有一通电话是来自于贺徵朝的。


    而且还是被接听过的状态。


    温知禾愣了下,下意识看向?一旁的贺宝恣,见她已?经嗨得没意识,想?问?的话只能咽回肚子里了。


    凌晨三点,几?圈人喝得尽兴酣然,兴致缺缺了,这才让人来收拾局面,各自回家。


    温知禾和贺宝恣坐的一趟车,小姑子虽然喝得多?,但?胜在酒量不错,脱离那样的场合,勉强还能沟通。


    温知禾拉着她的胳膊,小声问?:“刚刚你大哥打电话了,是你接的吗?”


    贺宝恣眼神迷幻,听力不太行:“啊?什么?”


    温知禾耐下心重复,一字一顿:“电话呀电话,你大哥打的电话。”


    “大哥?”贺宝恣捕捉到关键词,顿时瞪大眼睛,“大哥要来了吗?我刚刚好像听见他的声音了!”


    ……牛头?不对马嘴。


    但?后半段,坐实了她乱接电话的事实。


    温知禾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毕竟贺宝恣现在喝得五迷三道的,指不定怎么乱说话。


    在惴惴不安的心绪下,温知禾回套间洗浴时吹发时,都在等待一道来自于贺徵朝的敕令,可即便她熬到四点昏昏欲睡时,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也依旧没有落下的意思。


    难道贺宝恣没有说胡话?也是,就五秒的通话时长,还能说什么。


    在自我安慰下,温知禾才放心睡去,隔天的下午,她提前回燕北,来时轻装简行,回时倒是带了许多?行李,有当地的一些特产、难以淘到的典藏品,还有专门给陈笛代购的美妆护肤品。


    飞机刚落地?,制片方联系她,说是已?经根据剧本,找到了合适的愿意合作的编剧,温知禾顶着昏昏沉沉的头?,用手机进?行了一场长达二十多?分钟的线上会议,谈得很融洽。而且合作的编剧,正是她先前在港城登门拜访,但?说自己没档期的一位阿姨,她能愿意协同合作,无疑是个大好的消息。


    挂断电话,温知禾心情大好,猛地?打了个喷嚏,脸烫得不行。


    抵达别墅公馆,温知禾下车时发现,庭院门前多了一辆黑色迈巴赫,车牌号刚巧是她熟悉的数字。这已经在明示来访者的身份了。


    温知禾原本雀跃的小心情顿时变得复杂了许多?,在搬运工人的请示下,她还是率先做领路人,进?了屋。


    “这些不用动,之后我会送人……那些放这里就好,对,辛苦了。”


    行至客厅,温知禾站在客厅,一边招呼工人,一边扭身左顾右盼,寻找那人的身影。


    很奇怪,直到工人走后,温知禾都没瞅见贺徵朝。


    秦姨已?经做了晚饭招待,饭桌上只有一人餐,不等温知禾问?,她就给出了答案:“先生本来打算留下来给你接风洗尘的,后来因为工作先走了,估摸着得八九点那阵子才回来,叫您不用等。”


    温知禾“哦”了一声,低头?喝汤。


    用脚趾头?想?也是,她怎么可能会等贺徵朝。


    燕北和港城的气?候天差地?别,不供暖的季节到了,取暖机还是需要每日?每夜地?开。


    几?经连轴转下来,温知禾不仅感冒,还一度有发高烧的趋势。若非秦姨察觉到她的不对劲,温知禾恐怕都要融化在床上了。


    她的状态,秦姨自然会主?动报备给贺徵朝。


    当夜,秦姨替温知禾贴上冰宝宝,懂眼色地?先离开了。


    床头?灯偏暖,为昏暗的房间撑起微弱的光,贺徵朝看着床榻上,那个烧得不省人事,还需张口呼吸的温知禾,忽而不知如?何训斥。


    他阖眼片刻,坐在软榻上,很轻地?叹了一息。


    温知禾只是烧得有些迷糊,并未完全睡过去?,她虚眯起双眼,瞥见床畔黑压压的浓影,启唇下意识问?:“你在这里干嘛……”


    即使没看清人,她也清楚是谁。


    贺徵朝抬手落掌在她红得发干的面颊上,指腹一下又一下打圈,低缓的嗓音情绪难辨:“不错,几?天不见,还认得出我。”


    他的手很暖和,只是温知禾的体温太烫,显得手指有些冰凉。


    温知禾头?很沉,浑身乏力得很,没心情和他周旋,有种游走于鬼门关破罐子破摔的胆量,所以听了他的阴阳怪气?,瓮声瓮气?地?反呛:“你长得这么庞大,我不看脸都能认出来好不好……”


    贺徵朝扯唇笑了下,口吻犹似哄小孩:“这么棒。”


    “那看来你对我很熟了,所以做事儿方面都不顾忌了?”


    他说时扣着她的颅顶,撑手抵着枕头?倾身而来,将?彼此间的距离拉近,无形中也使她视网膜被迫占据,若非呼吸不流畅,温知禾恐怕还能闻见他常用的木质调香气?。


    但?即便鼻子堵塞,她的大脑也能自动显化,皮革、柑橘、烟熏,这些细微的复杂的气?味,于那晚深刻地?烙印在她身上。因分神,温知禾大脑宕机了,并没有察觉出他的话外音,只很轻地?唔了声:“我哪敢。”


    装傻充愣。


    贺徵朝狭长的双眼眯了眯,慢条斯理道:“不敢么?不是还和贺宝恣在酒吧疯玩一宿。”


    “要不是你在这儿发了高烧,你清楚会有什么后果么?”


    他平静的腔调落下,一句一字挑起温知禾的神经,终于令她思绪回笼,想?起那通电话、想?起昨夜的放诞。


    谈话间,温知禾的意识清醒了许多?,可她不敢贸然睁开眼去?看贺徵朝,因为高烧也因为心虚,她闷在被褥里,已?经是个半融化的状态了。


    好热好难受……


    温知禾紧抿双唇,没敢说要掀被,就这么静静躺着,很小幅度地?摇头?,持续装傻:“不知道,不想?有后果。”


    即使她再怎么演,贺徵朝也不难从她短促的音节里,听出她的状态是清醒的。


    他并未心软,依旧下达敕令:“这个月和下个月不准再出远门儿,下个月零花钱减半。”


    前者?温知禾还能忍,后者?她都要直接掀被起来了。


    医学奇迹终究是落不到温知禾身上,而且她怂,自知理亏的情况下,只能尽量卖乖扮巧,她很深地?沉了下气?,白皙的手从被褥里伸出,捻着贺徵朝的袖口,轻轻地?扯了下。


    “……可不可以不要减半,我就指着这个活了。”


    她本就鼻塞,染上哭腔更显可怜。


    贺徵朝不为所动:“抬左手,拿体温计。”


    温知禾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体温计,刚一动换,贺徵朝便掀开她身上的被子,伸手探入衣襟里,抽出体温计。


    她身上穿的是很普通的上下套纯棉睡衣,要拿体温计少不得把纽扣解开,但?贺徵朝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的衣领就是松散的,而且温知禾没有穿内衣睡觉的习惯,大片肌肤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贺徵朝的动作毫无顾忌且过分熟稔,指尖划过肌肤时,温知禾顿时瞪大圆碌碌的眼睛,看着他。


    贺徵朝仿若未察觉,捻着体温计眯眼看:“39度半。烧成这样,还靠零花钱活。”


    温知禾也没有旖旎的想?法,默默理了下衣领,闷声咕哝咕哝:“你钱多?,你当然不觉有什么。”


    “还想?要钱?”贺徵朝嗓音卷翘,眼眸却不达笑意,黑沉得让人心慌。


    温知禾很没胆量,不吭声了。


    “不想?折半可以。”贺徵朝放好体温计,敛眉睇凝她。忽然大发慈悲地?松口,这缓慢的语调,总令温知禾觉得他下一秒不会说出什么好话。


    而下瞬,他果然说了并不和善的话:“体罚,想?怎么选?”


    温知禾小小地?咽了口唾液,深知自己在和撒旦做交易,可是钱和体罚之间,她稍微犹豫一秒,就是对前者?的不敬。可他说的体罚是什么?


    以免掉入陷阱,温知禾抿唇问?:“体罚是指什么?”


    “……你还要打我吗?”


    顶灯的光晕在贺徵朝头?顶肩上渡了层光圈,可他绝不是慈悲的神明,逆光之下,他深邃英挺的眉骨偏柔和,带了些迷幻的深意,似笑非笑时,总令人觉得自己是备受他宠爱的。


    宠爱。


    这个词汇在温知禾的舌尖萦绕,莫名喉咙发紧。


    贺徵朝轻呵气?,没有正面回应,低沉的嗓音带了徐徐的蛊惑:“你喜欢被打吗?”


    温知禾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喜欢吗?


    ……她好像是喜欢的,否则也不会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温知禾剖析过自己因何喜欢,毕竟她从未经历过浓烈的晴事。贺徵朝在这方面的时而温和时而粗暴,的确令她上瘾。


    可要承认这种事,太羞耻了。


    “不好意思说么。”贺徵朝问?,笑了下,“你抿唇了。”


    温知禾闻言,下意识松唇。


    “我们?之间,可没少沟通过,你知道,我不是不好说话的人。”贺徵朝垂眼,替她理了理衣领,“如?果你是不好意思,那我换一个问?法。”


    “——你讨厌挨打么?”


    很明智的问?题,避免沉默。


    但?温知禾这次也选择了沉默。


    贺徵朝看了她一会儿,替她回答:“我就当你喜欢。”


    “那我肯定得选钱。”温知禾补充道,眼睫微垂,“你根本不知道钱有多?重要。”


    “既然现在口齿清晰,不装傻了,那就把这碗汤喝了。”


    贺徵朝淡道,端起床头?柜的排骨汤。


    温知禾确实有些口渴,她老实巴交地?坐起来,待贺徵朝把小桌板挪过来,她才拾起调羹,往嘴里送一勺。


    ……好苦。


    温知禾没抿住,汤水从唇缝间外溢,顺着下巴就往下淌。


    她立即放下调羹,指着唇角咕哝,找贺徵朝要纸巾:“纸、纸……”


    贺徵朝从旁侧抽了两张,并没有递给她,而是亲自上手给她拭干,从唇边再到脖颈、锁骨。


    松散的衣领又解了扣,贺徵朝指骨分明,原本应该戴有婚戒的无名指却空荡荡。


    温知禾注意到,但?也不意外。


    “烫?”他问?。


    温知禾摇摇头?,如?实道:“……有点儿苦。”


    她最讨厌吃苦,无论?是精神方面还是物理方面,平时生病都要挑味道好的药吃。


    贺徵朝轻叹:“这里头?加了些中药,确实会有些苦。”


    “忍耐忍耐,把这些喝完。”他拿起那碗汤,舀起一调羹,凑到她唇边。


    他做得太自然,鬼使神差下,温知禾真就低头?抿了一口。


    一勺接着一勺,汤底的排骨玉米,温知禾不爱吃,索性就搁置一旁。


    贺徵朝替她挪了桌板,挽起的袖口脱落,他又低眉随手捋了捋,不忘提醒:“睡衣脏了就去?换一下,身上应该也冒了不少汗。”


    温知禾哦了声,确实觉得自己该换身衣服,她刚要动,贺徵朝却忽然倾身。


    男人健壮的臂弯越过她的腿窝,揽着腰背直接从床榻上捞起。


    温知禾下意识勾住他的脖颈,抬起头?,鼻尖擦过面庞,距离近得几?乎可以看见他清隽的肌理。


    贺徵朝稍微掂了下她,同样侧目低眉睥她。


    四目交汇,温知禾的心脏连接着太阳穴在突突跳动。


    “刚刚你问?我怎么罚你,我可以现在告诉你。”


    贺徵朝漆黑的双眼描摹着她,从眉眼到鼻梁上不显明的一颗痣,再到浸润汤水的唇,他纳入眼底,喉结随声带滚动,低沉平静:


    “我会让你把裤子脱到半截,扶着那面儿玻璃弯腰站着。”


    “直到三十分钟之后。”


    第22章 住一起


    想到那种画面, 温知禾抱紧他的脖颈不敢说话了。


    贺徵朝将她放到浴室的座椅上,取了条毛巾, 在热水里浸湿拧干。他的小臂很有?力量感,盘缠的青筋自?手背延伸到袖口?里,拧了两遍就把?水给挤干了。


    他握着毛巾而来,居高临下看她:“衣服脱了。”


    温知禾微顿,拧着衣角小声说:“我自?己?处理就好……”


    “衣服脱了,我帮你擦身子。”贺徵朝面冷语气淡,再度重复, 颇有?不容置喙的意思?。


    温知禾只好不情不愿地解开第一颗、第二颗纽扣,动作很缓慢。


    她听到头顶很轻的叹息, 紧接着贺徵朝便俯身, 越过她的手摘下一颗。纽扣解到最后, 衣领敞开,露出?白皙的肌肤, 温知禾低头看着自?己?外露的半片浑圆,原本就红的耳根更烫。


    “发?烧不好洗澡,你又擦不到后背,怎么自?己?处理,去一趟港城又是发?烧又是感冒。”


    “是不会照顾自?己?,还是身体素质不行?”


    贺徵朝低下头, 入侵她的视野里,嗓音温温沉沉的, 不夹责问的意味,倒像是关心。


    温知禾怔忪地望着他, 眼睫一瞬也?忘了眨,鼻子莫名酸酸的:“……不知道。”


    棉衣从肩上脱落, 堆叠在腰旁,温知禾下意识抱臂捂着。


    贺徵朝没拦,而是从她的下巴脖颈处,拿毛巾一寸寸地擦拭,他的动作很轻柔缓慢,为?配合他,温知禾不得已抬起下巴。


    视线不可避免地交汇,看他黑眸不带任何狎昵的意味,温知禾也?慢慢放松双手,直至贺徵朝用腕骨抵住她的手臂,彻底露出?胸膛,温知禾的心才重新?吊起。


    他擦拭得相当仔细,由一侧再到另一侧,温知禾浑身战栗,半抬不放的手忍不住去掎他的小臂。


    在剜到那里时,温知禾倒吸口?气,立即掣住他的小臂:“你在干嘛……”


    贺徵朝淡问:“疼?”


    不待温知禾回应,贺徵朝垂眉看见慢慢肿起的点,自?行做了判断,语气难辨:“这么敏感。”


    温知禾知道他在说什么,再度抱臂捂住,整个人都蜷缩了起来,像个含羞草。


    贺徵朝唇角轻牵,绕到后背,又是从肩处开始擦拭。


    擦汗的时间漫长又煎熬,温知禾感觉过了得有?一个世纪。


    她不明白贺徵朝为?什么要这么做,问题堵在心口?难受,所以她问了:“你不觉得帮我擦汗很掉价吗?”


    贺徵朝随手把?毛巾投进盥洗台里,挑起扳手:“不觉得。”


    他说着,又回身轻揉她的头顶:“你高烧不退,躺在床上半死不活,要我怎么不管你。”


    “就算是小猫小狗,主人也?应当关心。”贺徵朝扣着后脑勺令她抬头,双眸漆黑如墨,嗓音放缓:“何况我们?是夫妻。”


    他扣住发?丝间的五指上,并没有?一枚婚戒,但在这种时候,还要说这种好话哄骗,真是个骗子。


    温知禾抿了抿双唇,不作答。


    贺徵朝也?没作过多解释,轻拍肩边,再度下令:“裤子也?脱了。”


    在这方面,他总是喜欢一步又一步地引导她到难捱的分界线,上次是,这次也?是。但恕温知禾难以从命,毕竟这太羞耻了。


    “我来月经了,自?己?洗就好……”


    她小声询问,觉得这是不错的借口?,即使已经到了没剩多少血迹的末期,但她愿意试险。


    温知禾不觉得这是什么污秽,可对于?男人而言,应该会避如蛇蝎。


    “不用。”贺徵朝狭长的双眼微垂,嗓音极其平淡温和:“你就在这儿,我帮你冲。”


    温知禾愣怔得说不出?一个字,赧然地望着他,一双葡萄眼水汽缭绕。


    贺徵朝得承认,他是带了点私心,想看这位小太太无所适从的模样——作为?惩罚。


    可她总是可怜楚楚,懵懂得像个受惊的雀儿,反倒令他觉得自?己?是个无恶不作的坏人。


    相顾无言的几秒后,温知禾忽地伸手,牵了牵他的衣领,小声咕哝:“那你冲完之后,就不要再罚我了吧……”


    “把?零花钱恢复,行吗?”她抬起头,似是退让。


    贺徵朝沉默了片刻,才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他很压了压气息,握住她的手,轻哂:“怎么不行,小财迷。”


    “再给你多些,你自?己?乖乖翘起来?”


    贺徵朝温和的语气半是哄,让人琢磨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但温知禾听得出?话音里的揶揄,就好像笃定她会点头答应。


    她不吭声了,贺徵朝拿起盥洗台旁的花洒,稍微抬了抬:“行了,洗完澡去睡觉,别胡思?乱想。”


    “我不会克扣你一分一毫,明白吗?”


    温知禾大?脑涨涨的,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应,但最终还是由贺徵朝替她清理,全程都很安静。


    她太累了,一沾床就睡。


    贺徵朝身上半湿,还要自?己?再去清理,折腾到后半夜才回主卧。


    看到床上呼吸不太均匀,面颊依旧酡红的女孩,他静默了许久,心口?像是有?一根绵密的细微的针,正渗透进心脏,微不可查地牵动。


    不偏不倚地注视许久,他的双眼渐渐黑沉。


    平时这小姑娘还张牙舞爪,装腔作势,一旦病了就乖得跟猫似的,说话都细声细语,挠不到人。


    他是存了要罚的心思?,但也?不至于?趁人之危-


    温知禾这一觉又睡到中午才醒,看窗外温暖和熙的阳光,她本想再翻身眯一会儿,但干渴的喉咙迫使她不得已起身找水源。


    卧室的小客厅有?饮水机,但水桶里的水所剩无几,勉强只能接半杯。


    温知禾一饮而尽,舔了舔唇瓣,还有?些意犹未尽。


    这时,门?外传来秦姨的声音:“醒了吗?楼下已经烧好饭了。”


    温知禾“欸”了声:“醒了阿姨。”


    又渴又饿,温知禾索性歇了继续睡的心,跟阿姨一同下楼。


    餐桌上的汤菜徐徐飘着热香气,主座上的男人穿了深灰马甲白衬,两臂还分别扣袖箍,令健壮的臂膀更显形。


    方框镜片下,他的面庞更斯文儒雅,漆黑的目光投来,嗓音清润低醇:“昨晚洗漱后睡得还好?”


    乍一听像新?婚丈夫对妻子的关切,但联想昨夜发?生?的事,温知禾总觉有?别的深意。可他都装模作样,她哪有?兀自?挑明的道理。


    坐在餐桌前,喝下秦姨亲手泡的养生?茶,温知禾现在清醒了很多,大?脑也?活泛。


    她很轻地“嗯”了声,回答得讨巧:“托您的照顾,我睡得非常好。”


    “不过您怎么还在这儿,不上班吗?”


    温知禾放下茶杯,双臂曲放在桌上,上半身微微歪斜向他,佯似关心:“不会是被我传染了吧。”


    “不会,我的身体素质还不错,一年到头病不了几回。”贺徵朝拿过她手边的碗,拾起勺子舀汤,盛了一碗放到她手边。


    “我也?不是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上班,总会有?休息的时间,况且你现在病了,没理由不留下来陪你。”


    他说得不紧不慢,还颇有?那么回事。


    汤面是鸽子枸杞,和昨晚不同,但同样的行为?,温知禾难以避免地想起浴室里,他按着毛巾一遍遍在她胸口?擦拭;手持花洒往她花苞上冲洗,以指挑拨、顺捋。


    还是这个男人,还是这只手。


    这里明明没有?摄像机,也?没有?旁人,秦姨不会说三?道四,偏偏他还要演。


    温知禾决心不动这碗汤,气鼓鼓地低头扒饭。


    贺徵朝深谙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并未再继续逗趣她。他吃饭很斯文,哪怕吃的是中餐,也?鲜少摄入碳水,难怪身材好。


    其实即使经历过晴事,他这人也?总喜欢把?她弄乱,自?己?穿得齐整,但温知禾看得出?来,他的胸肌很发?达,是那种一埋能窒息的程度;肩宽臀窄,腰身是精瘦的;还有?他的杏器……一定是庞大?的。


    温知禾不知在哪里看来的说法?,据说男人的杏器颜色,其实和自?己?的唇色是一样的。


    而贺徵朝……


    温知禾抬眸往去,能看见他的唇是偏浅的,很普通的颜色。


    “我好像忘了和你说。”


    贺徵朝忽地开口?,漆黑的双眸攫着她的目光:“从今天起,我会住在这儿。”


    因心虚,温知禾没敢收回视线,就这么直溜溜地望着他,瞳孔一点点变大?。


    住这里?


    “可这里不是我的家吗?”


    温知禾抑着呼吸,没忍住问出?声。


    话说完,眼望贺徵朝渐渐外洇的深意,温知禾察觉到话里的不对劲,微微抿住唇,绞尽脑汁打圆场:“……我还以为?我们?有?婚房的。”


    “你在哪儿,哪里就是我们?的婚房。”贺徵朝说得稀松平常,将纸捻成团,扔置在骨碟里,对她微微一笑,“如果你不喜欢住这儿,也?可以住我常住的公?寓。”


    “只不过那里没这儿宽敞,有?且只有?一间主卧。”


    这是多么善意的提醒,住惯了这里自?带浴室、小客厅、阳台的主卧,温知禾怎么可能甘心再睡小蜗居。她唇角微微下撇:“一起住就一起住,就不能……”


    “你住在你家,我住在我家吗?”


    话音甫落,听她这轻巧的话,贺徵朝双眼慢慢变深,胸腔微不可查地轻颤,倒也?配合:“恐怕不能,亲爱的。”


    “我们?是夫妻,我希望你明白,住在一起是很正常的事。”


    他说时,起身单手抄进裤袋,又以另一只手轻抚她的头,俯身颔首,卷翘的腔调带着难以察觉的笑意,像哄逗小孩似的。


    观他松散领口?下方的锁骨,温知禾硌着牙齿,很想上去咬一口?。但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温知禾微微沉气,拧住裙摆绵软的布料,白嫩的小手连指骨都用力地挺翘。


    贺徵朝看她乌黑的发?旋,再观她领口?前的丰盈、那两只捉拽裙摆的手,难以避免地想起女孩浑圆间的一颗痣,以及锋利指尖滑过他手臂的一道血痕。


    他不难看出?温知禾的小动作小隐忍,他喜闻乐见,觉得有?趣。


    一步又一步靠近,一次又一次试探底线,昨日是帮着擦身,今日便是同居同住——


    她怎么不会习惯。


    贺徵朝仿若视若无睹她的用力,捉了只腕骨,放在手心把?玩,嗓音清凌凌:“体检报告在卧室的客厅茶几上,今早你起来时要是没注意到,可以回去翻看。”


    “还有?。”


    “如果你没准备好用具,我会亲自?为?你挑选适合你的。”


    贺徵朝平静道,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他漆黑的眼犹如深渊,正一丝一缕地攫取她的灵魂。


    温知禾呼吸微窒,双眸抬起:“可是我……”


    “嗯,当然需要等你身体完全恢复。”贺徵朝一言堵了她的话,唇角微微勾起,说得慢条斯理,“我不会让你受伤,这点儿你可以放心。”


    正如贺徵朝所说,他会给她恢复期,所以晚间还是自?己?独享卧室。


    温知禾虽然退烧得快,但浑身还是乏力,本来她今天就该去公?司开会聊剧本,这下不得不推延。


    她晚上早早地躺在床上,想起什么,立即起身去小客厅里搜找——


    很快,她就在贺徵朝所说的位置,找到了那份体检报告。


    拆开纽扣上的缠绳,看着详尽的报告说明,温知禾大?脑一片混沌,从未想过贺徵朝真的会给。


    ——为?了睡她,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


    温知禾很难不这样以小人之心去揣度,毕竟迄今为?止,贺徵朝的目的一直是如此露骨、恶劣。


    可既然他能去做体检,好像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温知禾抿抿唇,低着头看那些检验结果,一条一条地往下顺。


    有?些她看不懂的,会善用搜索软件,而其中一行精子检查,尤为?显明易懂。


    温知禾瞪大?了双眼,一经比对,这精子活性居然看着还可以。


    不对,和她有?什么关系?这医院未免过分全面了。


    温知禾吁口?气,火气上来了,决心不再往下看。


    今晚她吃过药了,体温也?降下去了,除了还在打喷嚏,没什么太大?问题。


    温知禾躺在床上,有?种马上要世界末日的感觉,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贺徵朝的话,从晚午饭倒带到昨晚,再是港城的通话、聊天记录。


    她不该胡思?乱想的,否则也?不会彻夜难眠。


    第二天要去恒川影业公?司聊剧本,温知禾九点起,拍拍脸,让自?己?精神起来。


    约定的会议室里,除了制片人外,还有?两名编剧,另一位在港城的编剧,通过线上联系。


    作为?这里年纪最小的、资历阅历最浅薄的成员,温知禾真的很难有?信心去号召他人听从自?己?,所以整场下来,她一直保持沉默寡言,并且干起了自?己?的学生?老本行——做笔记。


    但其余人可不这么想,毕竟眼前这位年轻貌美的女孩,可是恒川影业上司的上司的老婆,老板中的老板的妻子,就按这身份,他们?可不得供着服务,哪有?看轻的道理。所以一旦有?好点子好想法?,都会一一向温知禾寻求意见。


    而且在开这个会之前,他们?都一直以为?总裁夫人是玩票心理,就随便拍着玩的,对这场会议的准备也?称不上用心,纷纷都秉持着“来了就听夫人话”的想法?,可见温知禾这么认真,还用心地分享自?己?为?什么要拍这样的电影,他们?哪能摆烂。


    观温知禾的剧本,和她之前拍的小短片,其实故事脉络已经算是完整的,重新?撰写的一版,除了俗套、煽情得尴尬,倒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至少在三?个小时的会议下来,进展还是不错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温知禾作为?项目老板,非常听劝,愿意放权。


    不合理的地方,改;转折生?硬的地方,修;他们?真的从未伺候过这么好的老板。


    会议结束,温知禾主动请他们?吃饭,又是一份好大?的惊喜。


    遇上不差钱还人美心善的老板,这工作他们?还能再干一百年!


    ……


    散席过后,温知禾抱着记录了整整十七页的笔记本,浑身疲倦,心里却满是轻盈。


    家中的轿车已经提前停摆在餐厅门?口?,由于?喝过酒,怕坐后排晕车,温知禾选择去副驾驶。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错过晚高峰可一路绿灯,从影业公?司再到公?馆,大?约只需二十多分钟。


    温知禾有?些不想面对家里那位,躺在副驾驶沉默了片刻,忽地对司机说:“李叔,麻烦您绕下远路吧。”


    李叔微顿:“您是有?什么事还要办吗?”


    “没有?,你就正常绕路一个小时,我想看看夜景。”温知禾偏过头,按下车窗键。


    李叔没太明白,又透过后视镜看后方的先生?,想去询问他的意思?,但见他阖眼养神,就歇了开口?的心,轻缓地摆动方向盘,驶向街道。


    李叔是最近刚调任回来的,上一任司机没眼力见,开车时闲扯家常不注意路段,直接被开了,所以他引以为?戒,绝不多说一句话,叨扰了先生?。


    晚风徐徐吹,温知禾惬意地眯了会儿眼,捞起手机看到陈笛发?来的消息。


    因为?前段时间帮陈笛代购了巨想要的玩偶,陈笛对她特狗腿,时不时就小禾姐姐来小禾姐姐去的,各种嘘寒问暖。


    温知禾现在累得抬不起手,本来想无脑刷会儿短视频的,见状还是意思?意思?,发?了两条语音。


    陈笛一听她要在外兜风一个小时,立马就get到她的意思?,笑着说:“温知禾,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你特别像那种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但因为?不想负起看娃的责任,就找加班的借口?坐在咖啡店刷短视频的男人。”


    蓝牙耳机没连上,该条语音是扩音外放的。


    温知禾沉默一下,不得不说她是正确的,一针见血的。


    她不像贺徵朝,对司机阿姨都演戏,所以她勾了下唇角,轻叹:“对啊,家里有?一个大?老虎,谁乐意回家。”


    一旁的司机开车都慢了许多,没忍住往后视镜里瞥。


    只见原本还阖眼的男人,此刻已经清醒,长腿双膝交叠,曲臂单手托着下颌,好整以暇地看着副驾驶。


    司机:“……”


    别人的家事少管,我就不说话了。


    第23章 玻璃窗


    司机压力很大, 但先生?没出声,他也?就只能听从温知?禾, 掐点绕燕北最繁华的地标路段兜了一圈。


    他期望身边这位小夫人,能回头看看后座,别总顾着跟闺蜜聊天,只可惜一个小时下来,拥有超绝钝感力的小夫人并?没有察觉。


    轿车开双闪停在公馆门口?,温知?禾望着窗内亮堂的灯,悠悠叹口?气。


    她拧门下车, 刚落地要关门,只见司机来到身旁, 按了后方的门把。


    车门敞开, 男人清隽儒雅的模样映入眼帘, 俨然?是熟悉的面孔,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 正?直勾勾地看向她。


    他平日含笑看她,温知?禾都觉得他居心叵测,蔫儿坏,这会儿不?苟言笑,面容平静,只会令温知?禾背脊发凉。


    他居然?也?在车上!还一声不?吭地坐了一个多小时……


    温知?禾喉咙发紧得倒嗓子, 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像被冰封了似的。


    他从车上下来, 挺括伟岸的身形足足比她高了一头,侧目颔首, 狭长的双眼低垂下来,像刀片, 刮得温知?禾面颊发热,不?得已偏移视线,看自己的鞋尖。


    “大老虎在你后头坐着,吓到你了吗?”


    他情绪难辨的嗓音落下,低沉得仿若钢琴的重音,令人心颤。


    温知?禾大脑嗡嗡作响,还没反应过来,贺徵朝便稍微俯身,将她的手捞起,握在虎口?处,挪步偏过头。


    燕北的天气在转暖,夜里仍然?凛冽,冒汗的手心徒然?多了热源,着实灼了下她。


    温知?禾醒过神,扬起下巴看他疏朗的下侧脸,软声说?:“老公,原来你来接我了呀。”


    她总在心虚的时候,会喊出这种称呼,贺徵朝并?不?意外。


    他嗯了下,淡声说?:“是,顺路。”


    温知?禾头皮发麻,暗暗用力回拢他的手,迈大步走?到跟前,拦了他的去路。


    高跟皮鞋踏在石板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响动?,与男人的皮鞋正?对正?,仅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她靠得极近,整个人都像是要贴靠在身上,近距离下,贺徵朝没法平视去瞧见她,只能迁就般地颔首低眉。


    温知?禾的声音很动?听,也?许因为她不?是燕北本地人,带了些江南一带女孩的软腔;她说?话也?很有意思,伶牙俐齿巧舌如?簧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贺徵朝并?不?为她说?的那些话而恼怒,一是没必要,二是他不?以为意,他深知?他这位娶来的小妻子,端的是虚情假意,嘴里不?会有一句实话,有时说?点好话、做些顺心事,不?过是为了那点儿甜头,一些零碎的不?值一提的钱财。


    他不?喜欢在闭眼养神的时候,听见过分嘈杂的声音,轻音乐古典曲也?很少听,车上外扩的导航语音,是他最低底线。很新鲜,温知?禾嘟嘟囔囔的那些话,他并?不?觉得反感。


    他很好奇,现在他的这位小妻子“惹怒”了他,到底又会为了什么来讨好他。


    “我说?的那些话,只是开玩笑而已,您不?会生?气吧……老公。”温知?禾缓声询问,说?时还抬起手,在他的领口?处捋了又捋。


    贺徵朝情绪难辨地哼笑一息,以掌握着她的手:“怎么会。”


    他惯会做戏,果然?,不?待温知?禾放松,又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住在一屋檐下,我们有的是时间相处。”


    说?完,他便顺势又牵着她的手,往公馆走?去。


    这次的握力更紧实,温知?禾能看见他手背上浮游的青色脉络,她深吸口?气,暗暗鼓劲。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卧薪尝胆十个月半,马上又要领一笔钱了,何?况今晚……还有要事相求于他。在电影没有成?功上映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今夜回来得晚,无需一起吃晚饭,直通卧室。


    温知?禾假模假式地去了趟猫房,摸摸两只猫,检查猫砂盆和?猫碗,控制在十五分钟以内,她才缓慢而温吞地走?上二楼。


    拧门进卧室,不?论浴室还是衣帽间,温知?禾皆没看到男人的身影,她稍微吁了口?气,拿起衣袍去浴室冲洗。


    奔波一天太?累,温知?禾仅洗浴了一小会儿,便擦拭着湿哒哒的头发,坐在梳妆台前吹干,以前她的头发堪堪及肩,现在已经长长至锁骨下方,都可以扎起中高马尾了。


    温知?禾曾好奇过,贺徵朝为何?需要她做这种改变来迎合他,是因为有个爱而不?得的初恋白月光,还是单纯因为审美?不?论哪种缘由,都实在叫人不?齿。


    今晚依旧是分房睡?难不成他刚才只是在唬她?


    太?多乱七八糟的问题在心底萦绕,头发还未吹干,温知?禾就有些耐不?住这种躁意,关了按键放到一旁。


    梳妆台上列满了各类护肤品,护理的部分可以细分到头发丝眼窝膝关节脚指头,这是居住的第一天就准备在这儿的,一开始温知?禾还有些不?习惯用这些,秉持着不?用白不?用的想法,这段时间温知?禾也?慢慢用起来了,并?且很细心地用到每支瓶瓶罐罐。


    她抹了一把霜,在脚踝处晕开,一圈又一圈地打转,而此刻,外方的门把手也悄无声息地转动?了下。


    温知?禾刚抬头,便看见宽大的镜面里,倒映出男人的模样。


    他像是刚洗浴过,身上只穿了件暗纹深色浴袍,衣襟交叠得松散,能看到饱满健壮的胸肌、腹肌,那里块块分明,排列得沟壑清晰,是一种养尊处优先天基因就不?错、后天也?精密锻炼过的好身材。


    这是温知?禾头回见他穿成?这样,月经离去,她的雌杏|激|素告诉她,她很喜欢这种身材,可是望着男人的面庞,她又本能地竖立起防备的墙垣。


    ——毕竟在那件事上,她没有任何?掌控感。


    贺徵朝向她走?来,直直站在身后,一手捞起她的头发,低眉看她。


    男人细碎的偏分发落在额前,有几捋拂过他浓郁深邃的眉眼,依旧儒雅斯文,但多了些慵懒的性感。


    他唇角微微掀起,嗓音很低缓:“头发长长了不?少,也?护理得不?错,好孩子,你很听话。”


    好孩子。


    这种称呼,初次听到时是在认亲的车上,而第?二次最后一次……是在桌上,所以这并?不?是什么好的警告。


    贺徵朝的五指没过她的发间,轻轻按着她的后脑勺,低眉看向镜中的她:“里头还有些湿,没吹干容易着凉,我帮你吹干。”


    不?待温知?禾有所反应,他便拾起了那只吹风机,开暖风往下吹。


    他做得如?此泰然?稀松,就好像平时常常这么帮她,无法否认的是,在他帮她吹风的时候,确实比自己操作要舒服得多。


    温知?禾对他的手指很熟悉,因为常见,也?因为曾切身裹挟过,他有一双骨节分明的、宽大的手,指甲圆润干净,在第?而指的下方有一条不?太?明显的划痕,腕骨会落印常年戴腕表的痕迹。


    不?怪热风,是她兀自胡思乱想而头昏脑涨。


    贺徵朝放下吹风机,连带她的发丝也?一并?垂放肩边,细心地梳理过。


    望着镜中的画面,不?知?为何?,温知?禾竟萌生?出一种“贺徵朝很会照顾小孩子”的想法。


    温馨难得,延续不?了多久。贺徵朝又放下梳子,一掌按着肩,一掌抚过脖颈托起下巴,令她不?得已抬头与他相视。


    那双漆黑的眼总是摄人心魂,热气淌下,温知?禾心跳的速率几乎与字顿的间隔同频。


    贺徵朝笑问:“身体好些了么?”


    他锁着她的喉,要她如?何?作答?


    意外的是,堵塞了一天的鼻息,这会儿倒是通了。温知?禾轻启薄唇,瓮声瓮气:“……还没完全大好。”


    贺徵朝嗯了声:“药在外面,一会儿睡前泡了喝。”


    他的手劲儿隐隐有松懈的倾向,但温知?禾仍然?难抑狂跳的心。


    肩边罩衫褪落,贺徵朝原本覆在那里的手,顺着她的锁骨没入衣领中,毫无征兆的,将她一侧的浑圆掌握在股掌之中。


    温知?禾骤然?并?拢双膝,绷着背脊,整个人都不?自觉地倾靠在男人的怀里,隔着发皱的半披的罩衫,压在他的腹腔上,想制止他的行为,又抬手揽握男人结实的小臂。


    她的呼吸变得短促,有种悬浮在此起彼落的骇浪之上,即将沉溺其中的窒息感,而翻动?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却格外慢条斯理,仿佛手中执拿的是圆珠笔,所以才能毫无顾忌地绘制在图纸上。


    图纸,他的指尖;圆珠,她鼓动?的花芽,两株并?蒂的骨朵几乎快被他揠苗助长。


    “贺徵朝……”


    温知?禾呜咽着呼喊他的姓名,每一个字都囫囵分隔,一个接一个,断断续续地蹦出:“我的病、还没好……你能不?能放过我?”


    她憋红了脸,终于完整地说?出一段话。


    贺徵朝再一俯身低头,面庞占据她的视野,逼近到只能看见漆黑的眼。


    他唇角勾起,轻哂:“怎么办啊,你的小妹妹好像还很需要我。”


    男人平缓的嗓音故状遗憾,听得温知?禾汗毛直立,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需要!骗子……!


    温知?禾眉头皱成?川字,虚眯起双眼,都要泛起泪痕了。


    贺徵朝低眉睥睨,能将她整个人的状态纳入眼底,绷紧的、无助的,看着就可怜。


    打转几圈过后,他终于仁慈地松了手,可那只按捺过胸腔的手,却上抬捂住她的唇。混杂着她沐浴的馨香和?润肤霜。


    沉溺感更加箍紧她的喉咙了,而就在这时,贺徵朝从背后将她托举起来,是以一手揽着她的腿,一手托着她下巴的姿态。


    他拥有力量,也?足够庞大,即便她一米七,在他怀里也?总是渺小如?虫豸。


    “喜欢哪里,告诉我,好孩子。”


    耳后热气拂过,贺徵朝的嗓音低沉而温润,宛如?真正?尊重她,寻求建议的丈夫。


    温知?禾不?回答,他便又问:“是上次的桌子,还是床?”


    来到小客厅,看到上次的案发现场,温知?禾面颊更烫。那里太?狭小了,只有她躺着,不?舒服,而且无处可以躲避。


    温知?禾轻启双唇,正?想告诉他选择时,贺徵朝却忽地说?起:“说?起来,我还没罚过你。”


    罚。


    单字戳心口?,温知?禾眉心跳了下。


    踏过长长的地毯,贺徵朝将她放在床尾,两只臂膀支撑在身侧,俯身低眉与她平视。


    这种距离近得几乎要碰到鼻尖,温知?禾垂下眼睫,能更清明地看见他健硕又精瘦的腹腰。她记得,在上次的时候,她还用两腿|.夹过他。


    冰冷的皮带卡槽,发肿的西装裤,洇沾的水纹。


    她不?反感和?他发生?关系,加剧跳动?的心脏,不?断攀升的体温,都只是她内在激|.素在催化,在声张,告诉她要去服从,然?后攫取想要的。


    温知?禾不?想在这方面如?此低微,可和?贺徵朝周旋时,她总觉得自己若是过分主动?,一定会被他加以利用并?耻笑揶揄。多奇怪,她居然?会在这方面感到羞耻。


    矛盾的想法在大脑左右互搏,炸开了花,温知?禾胸腔起伏得很大,鼻子酸酸的:“你要怎么罚我?”


    “我又没做错事,你是不?是要折磨我啊……”


    她说?得动?人、楚楚可怜,纵是个没那么容易心软的人,也?会愿意软声宽慰,放过她。


    贺徵朝遗憾地想,他恐怕没办法放过她。


    他叹了一息,轻抚她的头颅,温声问:“上周我说?的道具,你准备了吗?”


    这件事不?难忆起,毕竟她为此困扰了许久,可是、可是……


    “没有。”


    温知?禾破罐破摔,很小声的回答,抬起泪汪汪的眸,又询问:“这算是做错了?”


    贺徵朝嗓音压得更低:“不?算,这只是小事情。”


    “但我希望你要记住我的每句话,要听话,明白吗?”


    温知?禾哑口?无言,抿着唇呜咽了一息,像幼兽的哀鸣。


    贺徵朝只觉得自己臃肿得更可怕,他伸手按了下,柔声宽慰:“好可怜,怎么会摆出这么可怜的表情,好孩子,我没打算欺负你。”


    温知?禾看得见他的动?作,顿时忘了呼吸,只听得见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直到下瞬,他说?——


    “去玻璃窗那儿,你知?道该怎么做。”


    ……


    温知?禾忘记自己是怎么度过那漫长的三十分钟的,她只知?道自己的芘股又落了红,髌骨依旧脆弱得可怕,无可憋耐的第?一个位置淋了一地,即使?被打的地方不?算太?疼,但扇打的也?不?再单纯是手,还有他的那处。


    室内灯火通明,室外漆黑昏暗,她看得见贺徵朝并?不?清明的浓影,他像是马术骑师,握拽着她的一把拢发,牵制她无处遁形。


    温知?禾总算明白,他为何?要她留长发,他掌控慾太?强,喜欢这种揪着辫子凌驾于他人身上鞭挞的感觉。


    这次温知?禾真的太?累了,所以并?没有拒绝他的帮扶和?善后。


    得到良好的after care之后,她自认为能睡得更舒坦——


    也?并?不?。


    贺徵朝没和?她分床,这张偌大的、她单人睡习惯的位置,竟然?要分给他一半。


    温知?禾有些睡不?着觉了,睁着眼睛盯着窗帘。


    床侧下陷,是贺徵朝回来了。


    温知?禾本想闭眼装睡,但下瞬,贺徵朝便捞她入怀。


    “还疼不?疼?”


    他磁性悦耳的嗓音徐徐传来,任谁听了都觉深情。


    温知?禾不?为所动?,也?不?再装睡,很含糊地嗯了声:“疼。”


    贺徵朝轻叹:“安全|.词我已经和?你说?了,下次记得。”


    温知?禾不?搭腔。


    贺徵朝这回并?未出声,而是从被褥里捞出她的手,按着指骨,戴上对戒。


    温知?禾不?睁眼都能感觉到他的动?作。


    许久,他没再抱着她,而是关掉卧室的灯。


    室内静谧极了,温知?禾能听见他的呼吸,这是极其催眠的声音,但她的大脑仍然?活跃。


    耐不?住闭眼的漆黑,温知?禾睁开眼,谨慎细微地翻身,望着昏暗的天花板。


    她不?清楚贺徵朝是否熟睡,毕竟这张床很大,他们之间足够再容纳俩人,以“同床异梦”来形容,好像也?挺贴切的。


    对戒的碎钻在黑夜里仍然?明亮,也?不?知?是从哪儿抓取的光源。戴久了她的无名指已经留下痕迹,但贺徵朝并?没有,因为自从上次认亲吃饭后,他就没戴过。


    温知?禾以为他至少会戴个一年半载的。


    其实戴不?戴都无所谓,她不?觉得有什么,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只有她需要履行妻子的义务。


    贺徵朝于她,是施舍供给梦想土壤的恩主。


    恩主本就高高在上,无需俯瞰地上的蝼蚁,稍微扬一扬手,流露指缝间的碎金即可。


    不?得不?说?,贺徵朝在床上的时候,总会比旁的时候更温柔,虽然?手下总是没个轻重。她在电影方面有担忧,他承诺会保驾护航;她有下乡方面的需求,他也?准许并?会让人多加照顾。


    乍一看,他是位不?错的好好先生?。多金、俊美、体力好、床品不?错。


    但恐怕再过一年,不?到一年,他便会收起这些好,只留下好聚好散的体面话。今天他们还能睡在一张床上,抵足而眠,做尽最亲密的事,说?遍昵爱的话;明天就能桥归桥路归路,做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依旧会是贺氏恒川的话事人,而她这只所谓的脏小猫,也?许会被抛到任何?一处垃圾桶。


    ……也?不?完全是垃圾桶。她还有这个大房子,该走?的应该是贺徵朝。


    温知?禾轻轻吁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


    如?果他不?在这里,她一定会翻出房产证摆在枕头下,安安心心睡过去-


    捱到半夜,贺徵朝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上多了份沉重。


    习惯漆黑的视野,贺徵朝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趴在自己身上的,头发略显凌乱的女孩。


    她就像树袋熊,紧紧攀附于他,嘴里不?知?在呓语什么,是一个睡姿睡相并?不?安稳,还有些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贺徵朝的第?一感受是如?此。


    所以他不?可避免地揽着她的腰身,轻轻拍了两下。


    温知?禾埋头蹭着他的胸膛,双唇微掀,露出贝齿,不?过会儿,湿漉漉的感觉也?洇了上来。


    贺徵朝细了细狭长的双眼,确定并?肯定,是她的口?涎。


    第24章 青苹果


    贺徵朝并没有?与?人同床共枕的习惯, 他清楚地?明白,即便这张床再怎么?宽大, 拥有?两个枕头、两张被褥,俩人之间也必然有?一人无视边界,越界并倾轧另一人。


    他的睡眠时间大致保持在4~5小时,许多时候都是清醒的,就算进入深度睡眠,睡姿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动。所?以越界的那方,只能会是枕边人, 毫无疑问,温知禾证实了这一点。


    他大可?以推开她, 放弃睡在这张床, 辗转到另一间卧室, 但人都有?怠惰心?理。


    他为她敷了伤,清洗工具, 清理身体,再为自己善后,折腾了将近两个多小时,三点半才沾床,没理由再换。他本能地?信任温知禾,他的这位小太太除了有?一点小糊涂、一点小粗心?;演技不佳、总是虚张声势;耐力不足、容易哭喊;理应不会有?太多缺陷。


    但他错了。


    她不仅睡相差, 还有?些口呼吸的坏习惯,口涎全都淌在他身上了。


    按理来说他应该会反感, 即便他并没有?生理性严重的洁癖,可?那些俗套的理由似乎在当下见鬼去了。盥洗台上摆放有?各类牙膏, 温知禾最常用的是一款青苹果?味道的牙膏,香甜并清新, 她的每一颗牙齿包括舌头甚至是唾液应该含有?等同的味道。所?以他认为也安慰心?里,她的口涎也是青苹果?味的。


    起身挥过感应器,顶端的灯亮了一排。


    温知禾顺着?他的胸腔,滑落至腰腹,依旧是曲臂攀抱着?他,侧脸枕靠在上方,浑然没有?睡醒的迹象。那些淌在他衣襟胸口处的水痕,也一直延伸至温知禾半开合的露出皓齿的唇,他甚至还能看见她艳红的舌尖


    贺徵朝双眼渐暗,不由得地?伸手捋顺她凌乱的发丝。他记得某次到访时,她也是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乱七八糟,没个章法。


    再往前倒一倒时间线,贺徵朝并不认为,自己会令当时穿着?廉价衣衫、做着?薪水微薄工作的温知禾,爬上他的床,并且像现在这样,流着?口涎还能抱着?他睡。


    太过廉价的物品他并不喜欢,但亲手栽培的玫瑰、绘制的画作总是弥足珍贵的。温知禾的身价随着?他的倾注正不断水涨船高,即便她没做出等价到足以回馈的事,但他也已?经算是仁慈,给予她所?需要的,所?以他做得再过分些,将她弄伤,再抛弃,也不会是件多严重的事情。


    宠物都是有?着?极短的寿命,所?以他饲养的期限只给了一年,这种饲养,他包装为明媒正娶的婚姻,赠送别墅画地?为牢,心?情好时给予关?心?与?爱护,称她为小太太小妻子,不过是些不足为奇的甜头。


    温知禾过分年轻,上钩得快。倘若再过一年舒适的日子,胡搅蛮缠不肯离的可?能性并不会小。


    到时他若是还习惯,倒也不是不能再续一段时间。


    贺徵朝本打算再去清理,但望着?熟睡的温知禾,匀了两回气?,最后还是关?了灯,替她掖好被褥,圈抱着?她。


    ……


    第二天醒来,温知禾切身体会到骨架散掉的感觉,真的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疼痛。


    即便贺徵朝并未施下太过分的手段,就温知禾这种高中八百米都跑够呛的小身板,也实在扛不住。压腿、垫脚、下跪挨打、夹着?他的腰磨腹肌,不怎么?运动的她,第二天该疼还是得疼。


    庆幸的是,她的小妹妹并未遭受强烈的摧残,仅仅利用工具扩充了些许,否则她一定?会落个半身不遂。


    温知禾躺在床上,默默承受。


    她最难捱的并不是昨夜的疼痛,而是被枕边人唤醒后,无法再睡下去的清醒。


    贺徵朝临走前,系着?领带,专门和她说过几?句话——


    “你睡觉不安分,抱着?我留了一身的口水。”


    “口呼吸是坏习惯,即便现在矫正会有?些为时已?晚,但买些封口贴亡羊补牢也未尝不可?。”


    “如果?是因为鼻塞,再卖个洗鼻器会更好。”


    ……


    “我已?经让阿姨替你买了。”


    “二十分钟后送达,使用前记得看说明书。”


    任温知禾再怎么?挑剔也无法否认,他真的是位极具有?行动力的男人。


    可?是。


    可?是——


    她没有?口呼吸!不然哪来的这清晰分明的下颌线?


    温知禾合理怀疑,贺徵朝是在诓她,毕竟他经常戏弄她。


    温知禾愤恨地翻了个身,抱着?自己的枕头睡,一埋头,压到了一片湿漉漉。


    好像是口水。


    不是好像。


    就是口水。


    温知禾硬着?头皮抱着?枕头装睡,眯了好一阵,直到贺徵朝走后,她才扔掉可?怜的枕头。


    这让她怎么?睡得着??


    今天是发薪日,贺徵朝应该会如期到账一百万给她,在此之前不论如何,温知禾都不能忤逆他,所?以她只能自行消气?,但一想到又能获得一百万,温知禾这气也散得差不多了。


    洗漱完,温知禾翻找以前的衣物柜,短袖小毛衫搭配灰黑百褶裙,太久没这么?穿,温知禾难得给自己扎了对羊角辫。


    秦姨刚烧好饭,见她穿得靓丽青春,完全不吝啬夸赞:“今天穿这么?好看,和那些周末打扮的初高中生有?什么?区别呀!”


    被夸谁都高兴,温知禾唇角轻牵,还是稍微矜持了下:“也还好吧,我可?没小孩那么?多胶原蛋白。”


    她今天是要回学?校处理毕业的事,穿成这样再合适不过。


    吃了饭温知禾就得走,贺徵朝给配的车太招摇,谨慎为上,她自己坐车去。


    燕北大学?坐落于邻区,地?理位置不算太偏远,从家出发有?条直达的公交路线。自从课程结束,温知禾就很少回去,偶尔没钱了,可?能还会拿着?校园卡进去吃两餐,燕大的饭菜都还不错。


    大学?四年,温知禾和几?个室友关?系很一般,陈笛又不是同专业同班同学?,日程不同频,她就习惯独来独往了。


    递交需要的材料,过了流程,大概跑了得有?三四趟,温知禾才闲下来,去以前常去的糖水铺买芋圆汤。


    自从和贺徵朝结婚,家里有?专门的做饭阿姨,温知禾在外就鲜少吃这类东西,大概是味蕾被养刁的缘故,她吃了两勺就觉得工业糖精加太多了,难以下咽。


    这会儿还是大课时间,没多少人,温知禾不着?急走,坐着?忙回群里的消息,看剧本。


    作为项目第一负责人,温知禾可?谓是备受尊重,即便她完全纯新没个经验。她知道自己在创作方面?有?薄弱项,所?以除故事大纲、主角基础人设之外,基本都放手让人改,唯一的要求是,创作周期需要尽力缩短。


    慢工出细活的道理温知禾明白,她承认自己是有?赌的成分,可?若是一年之内没有?拍摄完成,一年之后谁知道会被怎么?压箱底。完美永远比完成要重要,她不奢求自己一作成名,至少也得有?个作品。


    制片人那里已?经放出消息,过段时间会开始挑选合适的演员艺人,对此温知禾也得擦拳磨掌好好准备。拍成一部电影是一回事,另一回事,她很有?必要借此机会多多认识人,打通人脉。


    温知禾专心?揣摩剧本,后方传来两个女人的声音,不仔细听,很难辨别是谁。


    “妈,你在这儿坐着?就行,我去给你点杯柠檬水。”


    “行,不甜吧?”


    “三分糖,不会太甜。”


    宋涟漪说完,温荷才坐下四处张望。


    糖水铺开在食堂隔壁,对面?是篮球场,路上来回的人不少,有?穿衣打扮鲜丽的,也有?灰头土脸穿睡衣就出来的,距离上次见面?才刚过三四个月,温荷还不至于认不出温知禾。


    她偏过头,目光定?格在一个扎着?对羊角辫女孩背影上,顿了顿,宋涟漪便倏然出现,拿了一杯柠檬水给她。


    “这个加了点百香果?,味道还行,您接下来还要逛哪儿?晚上我再送您回大伯家。”


    温荷接过柠檬水,略略点头,起身又望向后方那个座位。


    座位上的女孩也打算离开,拎包不忘看手机,她低着?头偏侧过身,姣好而熟悉的面?庞映入眼帘。


    温荷怔忪,刚要开口去喊,女孩便若有?察觉地?抬头,与?她视线交汇在半空中。


    宋涟漪也望去,三个人站在原地?,空气?几?乎凝结了一息。


    生疏又尴尬的会面?,已?经发生过不止一回,每到这种时候,宋涟漪总会充当她们彼此间的老好人。


    但一般而言,温知禾总是不接纳的,她对她冷淡,是对待非亲非故继妹的普遍态度;她对温荷冷漠,是基于十几?年来认知上的抗拒。以前宋涟漪也曾看不惯她的行为,不愿做搭接桥梁的老好人,后来随着?年纪的增长,这种幼稚心?态便逐渐放平了。


    何况作为所?谓的利益所?得者?,她没理由怨恨嫌憎温知禾,但她的自尊心?也不可?能去热脸贴冷屁股。


    温知禾面?无表情地?拎着?包走,温荷想跟上去,宋涟漪便立马拦着?:“在学?校呢,温……姐她应该也不想丢人,您有?什么?事私下再联系她吧。”


    “私下联系什么?啊,她都把?我拉黑了!”温荷哀叹,又问,“你现在知道她住哪儿吗?”


    宋涟漪可?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但通过一些不太光明的途经,确实瞥见了温知禾的住处。


    温荷平时性格和善,甚至有?些唯唯诺诺,唯独对上亲女儿的事会着?急。


    宋涟漪无奈,只能答应会带她私下找温知禾,谁料今天就刚巧在学?校碰面?-


    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温知禾原本雀跃的心?,随着?步子加快,跌了又跌。


    她离开时刚好碰上大课结束的放学?时间,各大教学?楼涌出不少学?生,从食堂反方向走的她,完全是逆流于人海之中。


    温知禾走得艰难又缓慢,看着?成双成对结伴而行的朋友,思绪不由自主地?抽离偏斜。她忆起都是一些芝麻大点儿的事,小得不起眼,因为相隔时间太远,蒙上了一层昏黄而模糊的纱,难免有?种并非真实存在过的感觉。


    温荷同关?竟离婚,毅然决然争取她的抚养权离开,承诺会给她不输于原来的家;温荷下班得太晚,每每过了十点都会给她带小蛋糕;温荷雨天骑着?小电驴,让她从连体雨衣下面?钻过去,意外看见最想要的玩偶书包……


    那时她八岁,温荷带着?她住进小小而潮湿的出租屋,拥挤在一张床上,每日相伴最多的除了妈妈的怀抱,就是隔壁邻居家飘来的饭香味,楼上墙角滴答下渗的水滴,以及偶尔可?见的蟑螂尸体。


    后来温荷带她改嫁给宋清风,许多许多的时候,温知禾都会想起这段时光。这段仅仅存在于她人生不到二十分之一的时光,似乎总是叫人难以忘怀。


    因为是独属于她的,唯一备受关?爱的时光。


    手机啪嗒一声,坠落在地?上。


    温知禾思绪回笼,眯着?朦胧的双眼,蹲下捡起。


    她已?经走出校门了,这里路况清净了不少。


    只是天公不作美,沥青地?面?点缀着?深色斑点,俨然是要下大雨的趋势。


    自从有?专车司机接送,温知禾出门前就鲜少提前查看天气?预报,而现在手机观测……这场雨至少得下三个多小时。


    温知禾就近找了个便利店,以免暴雨倾盆淋了一身,又要挨冻感冒发烧。


    她打电话给家里的司机,不再顾虑于张扬,希望对方可?以来一趟。


    忙音响起了一阵才接通,在秒数开始变动的那刻,温知禾直接出声:“李叔叔,我现在在学?校门口,您能来接我一趟吗?”


    “燕大?”


    电话那端,响起的是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


    很熟悉,熟悉到温知禾怔忪一下。


    她看眼手机,确认没打错,仅过几?秒钟,便很快捋清缘由。兴许是他坐了李叔的车,帮忙接了电话。


    温知禾不明白,为什么?每次她打电话,总会听见贺徵朝的声音。


    几?乎是有?应必答,事事有?回音。


    她感觉胸腔下方的位置酸酸涨涨的,捏着?手机的力度不自觉加重,鼻音软软的:“燕大。”


    “老公你来接我好不好。”


    许多时候,温知禾这种话脱口而出就是演给人听的,不会有?任何情意。


    但这回,她低低的怯怯的,不自觉地?带了几?分哭腔。


    就像是真心?希望他来。


    开了一线缝隙的窗,裹挟着?丝丝缕缕的风经掠眉梢,贺徵朝双眼渐渐变深,喉结滚动,嗯了一下:“在那儿等我。”


    不待温知禾回以短促的应声,便听见耳畔又传来沉沉的声音:


    “受委屈了?”


    第25章 囊中物


    委屈吗?好像也没有。


    听贺徵朝说出这种话, 温知?禾不搭腔,莫名鼻子酸酸的。


    电话持续接听数秒, 直至一辆轿车自雨幕中驶来,停靠于门口。


    李叔从车上下来,冒雨撑伞过来接她?,手机才挂断。


    这场雨下得?不算大,当温知?禾上车的时候,雨势已经转小成潲斜的潇潇细雨。


    她?猫着腰上车,刚巧进入贺徵朝的视线里, 黑色皮鞋堆堆袜沾了雨露,挺翘的羊角辫稍微耷拉了些?, 很不同以?往的学生气打扮。


    贺徵朝不着痕迹地看了会?儿, 不夹杂任何狎昵, 只是觉得?新鲜。


    温知?禾也注意到他的目光,坐稳偏过头去望他。


    她?今天穿的是自己以?前的衣服, 均价还不超过五十块,他可?能会?觉得?廉价。


    温知?禾捏着帆布包,温温吞吞道:“今天来学校,不方便穿那些?。”


    贺徵朝嗯了声:“挺好。”


    很淡很简短的回应,听不出什么情绪。倘若是旁人?这么回应她?,温知?禾可?能还不太会?放在心上, 但这人?是贺徵朝,最喜怒无常难以?捉摸的人?。


    温知?禾低下头不再看他, 贺徵朝却沉声问?:“哭了?”


    闻言温知?禾顿了下,摇摇头:“没有啊。”


    贺徵朝唇角轻扯:“是么。”


    他拿了张手帕给她?, 是一张纯棉面料的深黑格纹方巾,不待她?接过, 便夹裹着指骨,在她?眼角处轻轻揩拭。


    视线被拦截了一半,温知?禾只能听到他低缓的声音:“眼角还这么红,有什么话不能和我说?”


    温知?禾稍稍偏过头,撞入他的目光。她?就像一头闷进满是漆黑、暗不透光的房屋,站在原地却能从四面八方感知?到没由来的暖意,贺徵朝看人?的眼神偶尔会?这样,眉眼温和含笑,给人?以?若有若无的亲近感。


    在与他做|.爱的时候,每当她?坚持不下来,淋了一腿,他都会?温声哄她?是好孩子,亲吻并安抚她?的肩膀、背脊,甚至是臀腰,以?这种同样和熙温暖的目光望着她?。


    无法否认的是,即便知?晓他是在装模作样,温知?禾也能很好地被安抚到位。


    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是哭了,或因?为什么而难过,何况那种事情本没有必要与他倾诉,说了也无用,他会?放在心上记着吗?不会?吧。就像他的婚戒,不常戴所以?不留痕;他们的婚姻有名无实?,没有法律效力;她?说过的话,她?这个人?,他压根没有用心了解过。


    独身一人?许久,温知?禾已经习惯自我消化情绪了,情绪沉溺得?再长,睡一觉就能解决,即便是陈笛,她?也很少主动?叨扰,她?不想把朋友当垃圾桶。


    “可?能是我有些?感冒了,还没完全好。”温知?禾嗫嚅着双唇,接过那张手帕,没有继续擦拭身上,而是放在膝上轻轻揉捏。


    与各形各色的人?周旋久了,贺徵朝不难听出她?的话外音,小姑娘无非是不打算敞开心扉谈。


    平时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她?能充当令箭,包装成糖衣炮弹,可?劲儿在他心窝处戳,真要遇到事,跟锯嘴葫芦似的不肯吐出一个字,就好像刚才那声“老公”只是电话里的幻听。


    贺徵朝没这么好事,喜欢猜忌揣度女孩的心思。不愿说的话,他不会?深究,本身也不过是随口的一句关心。


    温知?禾紧张得?很那张手帕,贺徵朝不难看出来。他只觉好笑,毕竟就一张万把的帕子,能有多金贵。


    “帕子给了你,你随便怎么用,洗了也不用还我。”他不紧不慢道,抬手轻揉她?的后脑瓜。


    温知?禾“哦”了声,得?了号令,便直接拿帕子擤鼻涕。穿成学生风,扎这样的小辫儿,看着确实?更显鲜妍年轻,标准的鹅蛋脸,低头时能看见一点点婴儿肥。


    很乖。


    这是她?今天给人?的第一印象。


    一通电话打破了沉静,贺徵朝按了接听键,与助理?谈话:“和众诃的人?说,我会?稍微迟些?半个钟头,嗯,还在路上。”


    很言简意赅的吩咐,通话时长不超过十秒钟便挂断。他在工作方面似乎是这样的,冷面沉着,像深不见底的冰川,八风不动?巍然硬朗,是那种温知?禾会?发怵乖乖待在工位埋头苦干都不敢带薪嗯嗯的上司。


    她?好像稍微有些?理?解贺宝恣的PTSD了,这么一看,他平时对她?……还是挺温柔的。


    温知?禾默默把手帕叠了又?叠,不让肮脏的那面露馅。


    她?抿唇抬首望窗,发现这会儿刚巧晚高峰,路况堵塞得?很,都还没开出学校附近。


    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温知禾又看到那抹结伴同行的身影,就在几米开外,即将?走向她?乘坐的车。


    无意中与宋涟漪相视,温知?禾的心顿时悬起来,立即俯身弯腰。


    贺徵朝将?手机熄屏,偏头便看见的温知?禾这副模样,她?的行为不难解读,所以?贺徵朝第一反应窗外有她熟悉的人?。


    他眺向窗外,第一眼便注意到透明伞下,那位穿得?朴素与温知?禾眉眼有七分相似的女人?。


    温知?禾给他的信息表里并没有填写家庭成员,贺徵朝并未深究,毕竟他娶的是温知?禾这个人?,不是她?家里人?,填不填都无所谓,他也没有完全了解的必要。


    温知?禾还在躲避,整个人?猫腰蜷缩在那儿,一边紧着外头,一边又?看向他,似乎是发觉自己的行为太奇怪,默默抿紧唇,假意伸手整理?鞋带。


    贺徵朝轻笑,双膝交叠,腕骨随意地搭在扶手箱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卷翘的腔调松散平静:“这窗贴了防窥膜,外头是看不见里面的,慌什么。”


    温知?禾攥着鞋带的手松了下,姣好的面容有一瞬是窘促的。


    她?假模假样把鞋带系紧,慢慢抬起腰板,故作自然:“我没慌,没躲什么。”


    “嗯。”贺徵朝沉沉地拉长尾音,如?深潭般深邃的双眼微微眯起,透着兴味的笑腔:“是么,我可?没说你躲谁。”


    温知?禾也是话说完才品味到不对劲,她?浓密的乌睫轻轻颤了下,双唇抿得?更紧,说话轻缓:“……我坐在迈巴赫里,要是被前男友看见了,他岂不是要蓄意报复我。”


    贺徵朝眉梢轻扬,饶是没想到这种时候,温知?禾还会?满嘴谎话,拿这种借口糊弄他。


    他轻哂了下,不紧不慢道:“我看上去,很像好骗的人?么?”


    温知?禾慢慢蜷缩手指,知?道他是不信,软声说:“没有。”


    “您不信我呀……”


    贺徵朝并未置词,又?问?:“那你觉得?,我护不了你么?”


    温知?禾大脑宕机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是接着‘前男友蓄意报复’那个话题问?她?。


    她?一时有些?揣度不清他的想法,很快摇头道:“不会?,您非常有手段,我在您这里很有安全感。”


    贺徵朝又?笑了笑,很轻的哼息,眼里仍然没什么情绪变化,嗓音也古井无波:“那就下车让你前男友好好瞧瞧,你现在坐的是谁的车,嫁给了谁。”


    他的语气不像玩笑,好似下一秒就会?让司机开车门,温知?禾怔忪,信他会?这么做,反手揽着车门把,唇角下撇,有些?结巴:“这、这不好吧。”


    “是,不好。”贺徵朝颔首,曲臂以?指按了按太阳穴,慢条斯理?道:“那让丈母娘看看,总合适。”


    他说的每句每字都出人?意料,就像用锤头在她?胸口处凿两?下,再当头来一棒,猝不及防。温知?禾被打懵了,眼冒星光的那种,以?至于她?张着双唇,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听明白了,贺徵朝分明知?道她?在躲谁,还非要、非要……


    温知?禾眼底慢慢浮出水雾,眉心轻拧着,有些?委屈:“……您能不能别总欺负我,开这些?玩笑。”


    贺徵朝确实?喜欢逗温知?禾,主要她?的反应总是生动?而可?爱。拿什么来形容他的小太太?像受惊的兔,吃了口含有毒素的饲料,就把嘴巴张得?开开的,露出一小截皓白的小牙齿,嫣红的舌头。


    兔子急了都会?咬人?。


    温知?禾昨晚在他肩处还咬了一圈牙印。


    贺徵朝意兴泰然,端出愿闻其详的模样:“怎么算欺负,和我说说。”


    “从哪个字儿开始?”


    他摆着一副好好先生的姿态,分明还在揶揄他。温知?禾心里乱乱的,持拿不稳最后一丝装佯,很轻很闷地“哼”了下,别过头。


    贺徵朝唇角轻掀,扬臂伸手捉住她?的腕骨,往他这里一牵。


    “你躲谁我看得?出来,没必要扯这谎。”


    “有什么憋屈的可?以?和我说,我应该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


    “至少在你这儿,我还是你丈夫。”


    贺徵朝没少说过哄人?的话,他最擅长的就是给颗甜枣,让人?误以?为他是好的。


    但听这些?话,温知?禾莫名心头一动?,被捉箍的腕骨也热得?不行,根本不敢偏移一毫厘,好像稍微动?换一下,就会?发生地动?山摇的灾难。


    这怎么不算是灾难?她?胸腔下的心脏跳动?速率都变了。


    温知?禾能放平心态冷静地思虑问?题所在,就譬如?他说话的场合不是在床上、他哄人?的话术变了、还提及自己的身份——丈夫。


    越是心动?,越是要冷静,清醒。


    他真是个坏男人?,一边和她?谈着十足十的金钱关系,一边还说些?风花雪月哄骗她?。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我和我家里人?关系不好,其他的我不想说还不行吗……”温知?禾小声吐息,回头看向他,那双蓄着秋水的眼仍然带着一丝红意。


    怯怯的,软软的,是耍赖也是撒娇。


    她?摆明了是不信任他,不愿与他交心,但明白适当地装可?怜糊弄。


    好骗又?不太好哄。


    薄面给到这份上已经够了,贺徵朝自知?没必要继续-


    回程的途中一路无言,又?是下雨又?是堵车,温知?禾足足坐了半个钟头才到家。


    大雨倾盆,司机开双闪缓慢停驶,即将?下车。


    刚才沉默的那会?儿,温知?禾隐约感觉到空气的凝固,可?她?并不觉得?贺徵朝会?为这事生气,保不准……只是气她?嘴巴太严实?,人?太倔。


    不论是何种原因?,温知?禾都需要和他保持最恰当的塑料夫妻关系,毕竟她?还指着他为未出世的电影保驾护航,还有……每个月的零花钱,她?想再提一提。


    做足心理?准备,温知?禾双手规矩放膝上,软声称呼:“贺徵朝。”


    不做声的这段时间,贺徵朝一直在看文件合同。


    闻言他稍微抬眼,睇向她?。


    温知?禾就趁这个空隙,曲臂支着扶手箱,伸手去拧他的领带,由于闭眼时没抓稳,连带衬衣也攥在手心。


    她?凑过去,一股脑地将?双唇贴于男人?的脸侧,除了生涩,就剩毫无技巧的轻抿。


    也许是觉还不够,便稍稍张开唇,露出舌尖在他唇缝舔舐了下。


    湿漉漉的,柔软的,像饱满的青苹果被无形的手心碾碎,果肉于指缝间绞烂,流淌出酸涩又?清甜的汁水,引人?深陷其中,不自觉地沉溺。


    汁水润喉,却又?不能够解渴,完全不能。


    意识到这点,贺徵朝双眼微暗,抬起手揽扣着她?的后脑勺,偏头主动?去攫取她?唇中的甜腻,牙齿、舌尖,是囊中物,彼此间的口涎呼吸已经分辨不清。


    温知?禾本是想献个乖,蜻蜓点水后就转身离开,免得?关系闹僵,但她?完全没想过,贺徵朝竟会?主动?加深这个吻,揽着她?的细腰,不够……还将?她?整个人?都提携起来。


    他托起她?的臀,使她?起身跪在扶手箱上,掌心没离开过裙摆,出于肌肉记忆,温知?禾有股痒意从双膝间往外冒,于是不自觉地软下腰肢,跪跌到男人?怀里。


    她?“唔”了一声,短促得?来不及有第二音阶,便被贺徵朝强硬地吞噬。


    即使情到深处,做到最尽兴的时候,他这人?也总有着极强的克制力,不会?贸然进入她?的身体里,造成荫噵撕裂,他最爱在臀逢里厮磨,直至她?的肌肤变得?滚|.烫且发红,他才把精|.子社到腰窝。


    亲吻同样如?此,他吻遍她?全身,腰臀或是那处,都很少去主动?亲她?的唇。


    她?以?为他是不喜欢亲吻的,或者说,根本不情愿去吻她?。


    可?是现在……


    他又?在做什么?


    温知?禾被他亲吻到缺氧,最后一丝理?智告诉她?,门外还有司机在候着。


    司机随时可?以?开门撞见,但贺徵朝依旧不肯放。


    啪地一声。


    他的巴掌落在裙摆上。


    温知?禾如?梦初醒,犹如?酒塞被崩起弹开。


    她?双唇潋滟,面颊通红极了,眼眸涣散得?迷幻,整个人?都晕晕乎乎,有些?喘不过气,说话都像软软的:“你打我……”


    贺徵朝沉沉地看着她?,目光晦暗得?难以?探究,那只停在她?臀上的大手,打转地按揉了一会?儿。


    被打之后的安抚,总是格外舒坦,温知?禾强忍着不翘起来,搂抱他脖颈的臂弯更紧了几分。


    贺徵朝与她?脸贴脸,下巴枕在肩窝,嗓音是被熏染过的低沉,微哑中带着一丝丝笑腔:“嗯,没忍住。”


    “怎么办,要再抱着揉会?儿么。”


    第26章 舒芙蕾


    如果?是在床上, 温知禾大概率会勾着他的脖颈,主动蹭向他, 索要一些安抚。


    她从未经历过如此浓烈的晴事,身体已经被他教导得?不像话,很喜欢这种?挨打后又被安抚的感觉。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再继续下去。


    温知禾攥着他的肩膀,慢慢匀好气息,一点点从他身上抽离开,她本想说点什么,但望见唇间牵扯的银丝, 本就涨红的脸更烫了?。


    她压住乱跳的心脏,喉咙仍然烧得?滞涩:“……外面还有人, 不合适。”


    贺徵朝的面庞依旧斯文, 只是双唇被磨得?异常鲜艳, 眼尾好像也有些红,反正?整个人看上去都非常性感。


    有种?很想让人再亲下去的……慾望。


    温知禾不愿再沉溺下去, 圆润的十指慢慢陷进他西装上的双肩,胸腔呼吸起?伏很大。


    贺徵朝静静观赏她难捱情?动的模样?,双眼虚阖,很轻地“嗯”了?一声,并?且停住按揉的动作。


    他温暖宽大的掌心仍然托着她的臀,渡着热量, 算是更温和的安抚。


    “明天?我?会出差去纽约,大约半个月后回来。”贺徵朝声音微哑, 清润平静的腔调难掩餍足的低醇,温知禾双臂搭在他胸腔上, 能与他的声带共振。


    话音甫落,温知禾回过神来, 不由暗忖……这算是报备行程吗?


    她不知自?己该怎么回答,点头总归不会出错。


    贺徵朝看她懵懵懂懂,伸手捏了?捏面颊,唇角轻牵,很轻地哼笑一息:“怎么看着这么傻。”


    他双眼微微眯起?,停止的掌心又开始按揉,低哑的嗓音透着蛊惑的意味:“回我?话,告诉我?,会好好待在家里等我?。 ”


    热气拂面,濡|.湿视线,温知禾望着他的双眼,几?乎要被卷入那汪深海中。她始终明白这段关?系的准则,所以双唇微张,很听话地复述:“会好好待在家里等你。”


    贺徵朝嗯了?声,又说:“等着我?做什么,告诉我?。”


    从复述再到自?主回答,过渡得?太快,温知禾大脑缺氧,有些回答不上来,又不能不应答,只能嗫嚅道:“……不知道。”


    贺徵朝又笑,按着她的脖颈,俯身侧目道:“等着老公和你作.爱,对?吗?”


    温知禾听得?胸腔颤动,整个人都要软趴到他身上了?,无力再复述他这种?话。


    贺徵朝也不勉强她,只做鼓励般地轻拍她的臀,将她放行:“下车吧。”


    得?到号令,温知禾勉力支撑起?自?己,逃也似地拧开门下车。


    隔着不算透亮的玻璃窗,贺徵朝回望她离开的身影,拧了?拧领带结,双眼渐深。


    直至温知禾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才低下头整理其他发皱的、凌乱的地方。这身西服西裤质地做工良好,稍微扥一扥就能恢复体面,但温知禾蹭在他身上的馨香、黏|.腻的口涎并?不是很好处理。


    还有,他博起?了?。


    贺徵朝按了?按太阳穴,沉声呵气。


    他本不打算这么做,报备也好,亲吻也罢,但好像从温知禾凑上来贴面的那刻,克制力就不复存在了?-


    温知禾躺在床上放空思绪,许久才起?身去浴室,越过盥洗台宽大长?远的通顶镜,她难以避免看见自?己,停步审视。


    经历过那样?浓烈的事,十几?分钟过去,她的面颊仍然涨红,双唇有着诡异的丰润感,这都是过度亲吻造成的后果?。


    触碰唇瓣,温知禾不可避免地想起?那种?悸动的感觉,心跳跳动得?不正?常、呼吸短促得?近乎停滞、彼此间交换口|.液温度,唇碰唇齿贴齿,倾轧、碾碎、相融,温度不断升腾高涨。


    毫无疑问,亲吻是件美妙的事,即便亲吻对?象是贺徵朝,一个轻视她玩弄她,她并?不爱的男人。


    几?次夜晚,他们有过无数次亲昵,他扇打她的次数不下百次,他亲手亲口濡|.湿过她的那处,在她背脊上社出不少,但亲吻的次数总是屈指可数,毕竟他从不主动俯身亲吻她,就像他很少进入她的身体。


    计较这种?事情?未免太过奇怪,温知禾也觉得?自?己脑袋坏掉了?。这怎么不算是件好事呢?从始至终她都无需服务他,还能享受到乐趣。


    与恶魔共舞总会有迷失的时候,温知禾允许自?己有一点点不切实际的幻想,但也就一点点。


    在抵达顶峰的那刻,在他承诺馈赠、扬下碎金施舍她时,这些心动不可避免,且拥有极大的致幻性。


    但这些并非无可替代。


    她会变得?富足,不论是依托电影还是其他;她会认识更好的人,谈一场更棒更具有主导地位的恋爱,贺徵朝能给她的,她自?己能自?足,别人也不是不能给。


    她的择偶观似乎是发生了?些许偏移,例如从喜欢年轻的同龄异性……变为了?年长?的男人。


    可这应该也不会不好找。纵使找不到,她也宁缺毋滥,独身一人。


    温知禾习惯在沐浴时向内心对?话,做心理建设,以至于每次她的泡浴时间都长达半个多钟头。


    差不多时候,她揭开面膜捞起?手机,发觉未读消息竟有十几条。


    温知禾本以为是工作相关?的事,划开才发现?是宋涟漪的消息。


    宋涟漪:【事先和你说一声,我?带妈来你的出租屋这儿了?。】


    宋涟漪:【有什么事见了?面谈谈呗。】


    ……


    宋涟漪:【你不住在这里了??还是我?找错了??】


    宋涟漪:【回我?一条消息吧,你看见了?对?吧】


    宋涟漪:【回我?吧,行不行】


    宋涟漪:【妈好不容易跑一趟来,真的是专门来看你的。】


    ……


    宋涟漪:【算了?,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我?带妈走了?,真是浪费我?时间。】


    一年到头下来,宋涟漪极少主动联系她,不发消息不点赞朋友圈,所以即便有微信,温知禾也没有拉黑她,权当是空气。


    在她印象里,宋涟漪明明还是个嚣张跋扈的公主病。也不知道性格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平和,兴许是她长?大了?,懂事了?,又兴许是她学?会伪装,学?会更高级的手段。


    不论是哪种?原因,温知禾无暇分辨,也并?不在乎,童年时期没法和解的事,无法成为的朋友,以后也不会。


    记得?温荷带她去见宋清风时,他们还没结婚,关?系正?处于?人尽皆知但未戳破的阶段。那年她十岁,并?非不是懵懂无知什么都不明白的年纪,街坊邻居的调侃,大人间心照不宣的调笑揶揄,好话难听的话,拼凑起?来也不难理解。


    他们说温荷要带她嫁到有钱人家,过好日子;他们还说温荷要有新家了?,不会要她了?;他们又说温荷会给新丈夫生男孩,好稳定地位不被人赶走;


    这些话听着愚昧荒谬,是老一辈人可笑的偏见,但对?当时的温知禾而言,却有着十足十的震悚。


    宋清风作为温荷的新任丈夫,虽古板冷硬,却也挑不出太大毛病,偶尔的时候,温知禾还能看见他温情?的一面;但作为继父,温知禾鲜少看他对?她露出过笑容,很多时候,宋清风都只把她当空气,他并?不关?心她,对?她更是不闻不问。


    这也并?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毕竟她不是宋清风的亲生女儿,宋清风也有自?己的孩子。


    对?宋清风而言,温荷是他失而复得?的初恋,是他今后唯一的妻子;对?宋清风而言,她是妻子前?夫的孩子,不同姓且毫无血缘,跟陌生人无异。


    ——只要有妈妈就好。


    这句话几?乎是温知禾年幼时的人生信条。


    可这句信条,似乎也随着记忆慢慢褪色、变质。


    温荷同她诉说过不易,推心置腹解释过,但温知禾小心眼,她永远都记得?,温荷带宋涟漪买新衣服错过给她开家长?会的时候;温荷匆匆挂掉她电话和宋涟漪有一搭没一搭调笑的时候;温荷忘记她生日转头给宋涟漪买限定饼干的时候……


    诸如此类的比较,清晰到细枝末节的小事她都记得?。


    增长?到十八岁,有太多可以自?作主张的事,比如改姓,比如填写志愿。


    她名字里同音温荷的“禾”,不再是父母爱情?的标志,而是投诚字,再多一个也不算什么,何况她也并?不喜欢“关?”这个姓。


    但改了?也无济于?事,弥补不了?什么。就像她十六岁时没吃到的生日蛋糕,十七岁、十八岁也吃不到,因为根本没这一天?。


    她不是温荷唯一的女儿,也不会是。


    温知禾熟睡过去就鲜少在半夜醒来,但很奇妙的是,她睁眼时恰好是凌晨三点。


    燕北的天?气逐渐转暖,窗外的树干长?出新的绿叶嫩芽,正?随风轻轻摇曳。银润的月光透过薄纱倾泻于?地毯上,映有窸窣的树影。


    偌大卧室中,无声无息的孤独在蔓延,侵袭得?温知禾喘不过气,眼压也有些高。


    她眨了?眨酸涩的双眼,捞起?忽地明亮的手机,企图刷些毫无营养的短视频度过这漫长?的夜晚。


    但顶端的置顶却冒出鲜艳的小红点。


    贺老板:【定位】


    原谅温知禾睡得?脑子沉,有些没反应过来,不太理解眼前?的信息。


    三秒过后,她的脑海里才浮现?出两种?可能性。


    一是贺徵朝发错人了?,二是贺徵朝真主动给她报备定位。


    不论哪种?可能,温知禾都觉得?没有可回复的必要性。


    但又不能装作没看见……


    温知禾抿了?抿唇,戳开聊天?框,敲字:【老板,虽然我?喊你老板,但你是不是发错人啦?】


    温知禾睡得?口渴,起?身去倒了?杯安神茶喝。


    折返回来时,她看到了?四条消息。


    贺老板:【没发错。】


    贺老板:【这么晚还不睡?】


    贺老板:【我?记得?我?好像是你丈夫。】


    贺老板:【重喊。】


    看了?这些消息,温知禾差点儿没被一口水呛到,她拿远了?马克杯,面颊却依旧被咳得?涨红。


    好一会儿,重新拾起?手机,点开头像确认是本人,她仍然觉得?奇特。


    这是她认识的贺徵朝吗?


    由于?头像点得?太快,温知禾按成了?拍一拍。


    贺老板:【怎么了??】


    “……”


    这下不能再装死了?。


    温知禾放下马克杯,腆着脸敲字,望着那行仅仅存在于?输入框里的字,她都觉得?害臊。


    可不待她删掉,贺徵朝便忽地蹦出倒数的数字:


    【3】


    【2】


    即便隔着屏幕,温知禾仿佛也能听见他那淡漠又平静的倒计时。


    这并?不是什么好的兆头,所以即便羞耻,她也直接发出去——


    【我?做噩梦被吓醒了?,老公,安慰我?好不好。】


    一瞬间,温知禾指尖血液倒流,下意识趋势自?己将手机熄屏扔到床上,拿被褥裹紧枕头压好。


    她跪坐在地毯上,曲臂交叠枕着下巴,贴耳去听被褥下的动静。


    发热的头脑冷却之后,温知禾唇角上扬,清楚自?己这种?行为很幼稚很可笑,可她就是这么做了?,毫无道理,甚至有些期待贺徵朝的反应。


    数秒过去,温知禾并?没有听见手机传信的震动。


    她支着手肘起?身,像剥开洋葱皮一样?,一层层解开包裹,直至看见手机屏幕上,亮着两条消息。


    一条是未接通话。


    一条是语音。


    温知禾才知道他发起?语音,心底小小地惊讶了?下。


    然后指尖悬浮在屏幕上,戳开那条语音。


    “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我?可以陪你打电话谈谈。阿姨已经热了?杯牛奶,你现?在去开门就能拿到。”


    语音结束,温知禾听到后方的敲门声。


    她转身走去拧门,敞开门缝果?然看见秦姨端着一杯牛奶和刚做好的舒芙蕾。


    掌心的手机又震动了?下。温知禾接过那盘慰问餐,坐在小餐桌前?,去看贺徵朝发来的消息。


    他低沉清润的嗓音,宛如冰糖在牛奶间化开,透着不易察觉的温和:“现?在吃点儿甜食,安宁下来,还需要电话安慰吗?”


    绵软的舒芙蕾在腔内化开,不需要咀嚼就能吞咽。但温知禾听着他发来的语音,一遍又一遍,没舍得?把半化的面包咽下去。


    她低头吸了?吸鼻子,喝口热牛奶,氤氲的热雾拂过双眼,她没忍住抬起?手背轻轻擦拭,然后不做声地吃完这些。


    夜里的情?绪就是很奇怪,好像一下子就会变得?格外敏感。


    就连他给人的感觉……都变得?很温柔。


    这太奇怪了?,她是不是又发烧了??不然为什么脸会这么烫,鼻子又开始堵。


    第27章 二十岁


    凌晨三点, 飞机刚刚落地,抵达下榻酒店时?已经是半个钟头后的事。


    由于纽约下午还有一场会?议, 贺徵朝只给?了自己一个小?时?的休整时?间,日夜连轴转对?他而言几乎已经是家常便饭。


    在?此期间,贺徵朝极少处理私事,私人消息更是连看都不看,但没由来的,他觉得自己是有必要向温知禾传递一个抵达目的地的消息。


    念头刚冒尖,来不及深思熟虑, 手机屏幕便已经亮起了,左不过只是发条信息, 国内这会?儿还是深夜, 温知禾看到并回复的时?候, 估计都得几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后。


    同床共枕过几回,他已经摸清温知禾昼夜颠倒、睡到日上三竿起的习性。按理来说, 三点钟理应是她放下手机进入深度睡眠的第?一个小?时?,但她却并没有睡着,并且回了他一句话。


    一句做作?得令人啼笑皆非的撒娇话。


    纵使她耍过无数次赖,嘴里极少有一句实话,贺徵朝也信她这会?儿的确是梦魇了,不得已才醒神。


    毕竟梦境通常与现实所发生的事紧密相连, 她白天哭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难免会?梦见相关的事。何况在?这种?事上,他不会?过多苛责她, 她也没必要与他撒谎。


    二十岁。


    在?他看来,是少女也是成人。


    不夹杂情?慾的时?候, 贺徵朝时?常有种?在?养小?女儿的感觉。她年纪尚轻,脆弱敏感,许多时?候都会?将情?绪明晃晃地写在?脸上,张扬肆意;偶尔做出?犯傻招笑的事,倒也情?有可原惹人喜爱。


    “喜爱”一词,在?释义中不敌“爱恋”“钟情?”,轻飘飘得像是羽毛。但落在?心口,绘出?熟悉的轮廓浓影,总多了份不一样的感觉。


    贺徵朝忽地轻哂,觉得可笑,却又莫名理所应当?。


    他好?像只是有那么些许……想了解一下他这位可怜又可爱的小?太太-


    温知禾食欲一直不太高,否则也不会?从小?干干瘦瘦,被男同学戏谑是麻杆。


    她的胃口时?常无法支撑自己在?夜里吃完一盘舒芙蕾,但罕见的是,她不仅吃完了,还喝了一杯牛奶,躺在?床上并没有异样感。


    吃了甜食的确能令人心情?好?,好?到她能立马昏昏沉沉睡过去,完全忘记回复贺徵朝的消息。


    隔天醒来的时?候,温知禾看着他垫底的语音条,还觉得不太真切。


    但这世上总会?有没道理、难以解释的事情?,她制止自己深思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清醒一些,这只是糖衣炮弹,他的虚情?假意。温知禾在?心里不断默念。


    燕北的天气总是说变就变,没个过渡段,昨天温知禾穿短裙还需要搭毛衣开衫,今天就能穿着半袖在?外?面晃荡。


    贺徵朝给?她的零花钱数额没变,打款也及时?,温知禾没再动这笔巨款,默默挪到银行?里吃利息。她不懂金融也不会?炒股,存银行?就是最好?的赚钱方式,也稳妥。


    这些每月到账的零花钱,就像是贺徵朝为她设立的游戏签到,他深知她贪心,所以签到周期长、奖励价值丰厚。他偶尔不在?,温知禾能忙里偷闲,久违地放松自己。


    但说是放松,这半个月她也没少忙于电影选角。因为主?要角色大多为女性,所以对?外?招揽的标准,基本定向于女演员。


    大部分人听了风声?,都对?这块大饼蠢蠢欲动,但顾忌到要扮丑下乡拍戏,一些颜值至上的女演员着实是被劝退了。不过总体来说,留下来有意向合作?的也不少,不为别的,只因制作?班底背靠恒川,导演是贺徵朝老婆。


    贺徵朝老婆这个头衔,确实金光灿灿足以唬人,纵使温知禾再怎么不喜欢也无法否认,倘若没有这个头衔,她恐怕都不会?如此顺利。


    以前可望不可即的一二线艺人,对?此趋之若鹜,对?她格外?殷勤。团队有专门的选角导演,能综合各方面因素,评估出?最合适的合作?艺人,试镜结束,温知禾眼花缭乱得不行?,就连夜里都在?看录像。


    利用部分零花钱,温知禾成立了一个小?型工作?室,成员就三人,她和小?助理还有一个编导。编导老师是老人,比她有经验得多,助理还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学生,跟她年纪相当?,也差不了多少。


    为了让自己显得有威望,温知禾给?自己安置的年龄在?二十五岁往上,平时?见人就穿衣柜里最成熟的小?香风衬衣和西装套裙。


    晚上有场饭局,邀约的人是前段时间有小爆剧的女明星的经纪人,温知禾看过女明星的履历,近些年一直活跃在?二三线,拍的都是些古偶电视剧,电影出?演过不少,但大多是镶边角色,唯一一两部作?为主?演的电影,却血扑得查无此人,连黑红的讨论度都没有。


    她的试镜其?实中规中矩,不算太差,只不过年纪摆在?那里,并不适合做未成年的女一,如果愿意演配角,倒也还算不错。这是选角导演和温知禾说的,也是她会?答应赴约饭局的原因。


    轿车驶向高速路,正是回燕北的路径,温知禾两个晚上没阖眼,裹着毛毯眯了会?儿-


    燕北CBD最繁华的地段有一处私密性极好的私人餐厅,严语娴的经纪人就是约在?这儿攒局。


    他们来得早,先抵达预订好的雅间喝茶。这里陈设古典幽静,院内小?桥流水碧绿,作?为燕北顶奢的餐厅,经纪人明显是下了血本,纵使严语娴觉得浪费,但来到这儿还是事先拍了几张自拍。


    刚做的黑色猫眼渐变美甲在手机屏幕上戳戳滑动,严语娴P烦了,就把图传给?经纪人,语调散漫:“P完记得帮我发一下。”


    经纪人看眼她,瞥见她那黑黢黢的大长指甲,皱眉问?:“我不是不让你做美甲的吗?你怎么又做,还做这么长,一会?儿让人看见,我怎么给?你说好?话?”


    严语娴双臂抱胸闲闲地靠在?八仙椅上,啧了一声?:“我还用你?就这么一个土爆了的乡村题材电影有什么可拍的,又不是一番。”


    “那我这不是要给?你争取吗?”经纪人瞪眼,苦口婆心道:“别以为你下半年就能这么悠闲下去,你年纪也不小?了,再在?古偶剧里打转怎么行?。”


    “那你还不如再给?我介绍个有钱的老头来得实在?。”严语娴轻嗤,伸出?五指在?窗户下透光,猫眼质地的甲面圆润有光泽,她满意得很。


    经纪人还未搭腔,严语娴想起什么,又笑:“你看蔡馨不就是,虽然前段时?间全网翻车,剧组直接给?退货换人,但她现在?在?家安心养胎呢,保不准过段时?间又复出?,哪儿还需要演这些。”


    “安心养胎、安心养胎。”经纪人反手扣上手机,向她招手示意,“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被退货吗?”


    严语娴挑眉。


    经纪人向空荡荡的门口努努嘴,沉声?道:“得罪了那位,还想演戏,做梦吧。”


    “没有了事业,你真以为她在?家里能安心养胎,她嫁的老头什么样儿你没见过?抠抠搜搜满脸横肉,在?家红旗不倒在?外?彩旗飘飘,家风迂腐重男轻女,她就算生下男孩儿能得一笔钱,也得沉寂至少两年等小?孩上幼儿园,这期间没有存货和足够的曝光度,观众早把她忘了,她想自己复出?可难了,还得巴着老头。”


    “真以为当?豪门太太就能高枕无忧?你扪心自问?自己乐不乐意对?着一张老脸赔笑。”


    严语娴停顿了数秒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要不说蔡馨这段时?间偃旗息鼓得跟死人似的,一句声?明都不敢自己发。


    严语娴的经纪人是自家小?姑,打从出?道到现在?就一直保驾护航,鲜少指歪路让她吃苦。严语娴没什么事业心,也就嘴上口嗨,真要她去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她可不乐意。


    但论起陪酒傍大款,她也不是没主?动做过,就比如恒川现今的话事人,她就很感兴趣。虽然她连人西装裤都没摸着就是了,可就凭人那样貌身材家世,无人不趋之若鹜。


    她今天来,一是被小?姑推着,二也是好?奇恒川总裁夫人长什么样,能入得了那位的眼。她没什么道德感,否则也不会?一直在?这圈子里混,要是能借机攀上也不错。


    构思的话一出?,经纪人直接一巴掌拍肩:“你在?想什么?一会?儿可别得罪人了!”


    “那可是贺总明媒正娶的夫人,你真当?是什么小?三小?四可以撬墙角?再说了,贺总要是能让人攀,我早把你推过去了。”


    严语娴皱眉,摸了摸被打狠肩膀,小?声?嘀咕:“我就不信男的不图新鲜,再说了,我之前还看那个谁上了贺徵朝的车呢……”


    后半段她没来得及说完,后方就传来几道交叠的脚步声?。


    严语娴识时?务,闭上嘴,随着小?姑一起起身迎客。


    她刚转过身,便注意到众人拥簇的女人。


    那个女人有着绝对?引人瞩目的漂亮,她很高挑,穿着开领黑衬酒红高腰裙,半开叉的地方隐约可见黑色丝袜包裹的长腿,不露骨且性感得到位。极具有高级感的是她那张骨相分明、精致张扬的面庞。


    偏分的中长发低垂落肩,妩媚的双眼略略上挑,纵使抹着红唇也难掩其?他五官的靓丽。


    严语娴呼吸微窒,等人到跟前握手,她才稳下心跳反应过来——这位就是恒川总裁夫人。


    同对?方握手,严语娴还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馨香,类似葡萄柚果的味道,不过分甜腻,就是留香太足。


    双掌相扣,女人浅棕微弯的笑眼映入眼帘,嗓音轻灵:“你好?,我是《霞光万道》的总导演温知禾。”


    严语娴怔忪地望着她的双眼,回答得温吞:“你好?,我是严语娴。”


    “久仰,我看过你的戏。”温知禾微微一笑,面颊隐约可见酒窝。


    严语娴耳根略略发热,也笑:“是吗?那还挺巧的。”


    一旁的经纪人乜了眼她,对?这种?回答一时?无言。人是导演,来选角的,看过戏那能叫巧?


    互相介绍完,经纪人领着严语娴坐旁边,低声?说:“你这姑娘怎么回事,平时?还挺机灵的,一会?儿可别给?我乱说胡话。”


    “我哪儿说胡话了?我这不……”严语娴气音渐消,对?上温知禾的视线,鼓鼓腮帮子,“也太漂亮了,难怪是总裁夫人。”


    她都心动。


    虽说娱乐圈不缺帅哥美女,但严语娴认为,像总裁夫人这种?只涂口红都美得惊艳美得自然的,确实少见。所有人都说素人明星有壁,那是不知道台后明星擦了多少粉底液,做了多少护理和科技。


    化上浓妆,穿上高定,烁亮的闪光灯一打,经过工作?室P图加工,就算是踩着的恨天高也能被吹成一米七;垫的肩臀胸还能被吹成好?身材;蜡黄的皮肤提高亮度直接美白出?圈。


    在?这个圈子,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就没有什么是不能人为操作?的。明星艺人工作?昼夜颠倒,吃得还少,面容憔悴身材干瘦也是理所应当?的事。严语娴记得之前见到的某位前辈,明明都奔五的年纪了,还打玻尿酸丰唇,这种?伤害身体吃力不讨好?的变美,谁能卷得过。


    严语娴仔细观察过温知禾,她确实是只涂了口红,连眼线都没画,睫毛更是出?奇的自然浓密,浅棕的瞳色貌似也是天然的……


    一顿饭下来,经纪人都快愁死了。


    这小?妮子平时?虽然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但也还算机灵,今天怎么光顾着看人,连斟茶倒酒都不会?了,还洒人身上!


    “对?不起对?不起,温导,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严语娴一边道歉一边拿纸去擦温知禾的裙摆,慌张得不行?。


    这高腰裙是天鹅绒材质的,擦了也没用。温知禾没被烫到,也不觉得有什么,连忙拦她:“没事亲爱的,就一小?片儿,不打紧,一会?儿就能风干。”


    她说话低低柔柔的,自带亲和力,严语娴听得耳根软,松手绞着指头,又说了声?“对?不起”。


    温知禾笑了笑,看眼手机屏幕,招手示意:“你们接着谈,我接通电话。”


    说完她便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包臀的高腰红鹅绒裙卷起荷叶边,蹁跹地飞扬着,偶尔可见她黑色丝袜下的小?腿,不踩恨天高,走路都生风。


    严语娴在?心底小?小?地“哇哦”了一声?,扭头就挨小?姑的呲儿。


    “你呀你,就算不想演也没必要这样吧?”经纪人恨铁不成钢地握了握她的腕骨。


    严语娴轻哼:“谁说我不想演了?”


    “我这么一洒,说不定人温导对?我有印象,还中意我呢。”


    严语娴语气微扬,听着还挺自豪。


    经纪人:“……?”


    当?你是电视剧小?白花呢,还泼人水留印象。


    直到饭局结束,去接电话的那位都没回来,经纪人叹口气,遗憾地想,估计这部戏也告吹了。


    严语娴倒是不以为意,坐在?保姆车上让人做手部护理,还不忘突发奇想一句:“欸小?姑,你说为什么我不傍一个温导这样的大款呢?”


    经纪人愣了下:“怎么着,你还要做人老板老婆的小?老婆?亏你还想得出?来。”


    严语娴确实在?开玩笑,但就冲温导这张脸,她都觉得不亏。


    躺在?软椅上将视线向外?抛,严语娴正好?看见温知禾上了辆迈巴赫,这车的款式全球限量,流线型的设计稳健精致,嚣张的三个并排的连数车牌也别提有多惹眼了。


    她摘下墨镜,不由咋舌,实在?好?奇这半个钟头,温导到底接了谁的电话-


    赶了两地的饭局,温知禾已经有些吃不消,所以接完电话听说饭局解散便直接回车上了。


    这段时?间贺徵朝估计也忙,从半个月前的准时?每日回消息,再到现在?很少打抽查电话,以至于温知禾接听电话看都没看,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好?请问?哪位”。


    贺徵朝没脾气,但不代表他好?说话。


    刚才那通电话,他就向她下达预告函——


    今晚他会?回家,希望她可以做好?准备。


    温知禾自然知道他所说的“准备”是什么意思,放在?之前她可能还会?忸怩一会?儿,闭眼让自己冷静,但现在?……她确实有些想他。


    一个人是没办法的,她尝试过。


    在?衣帽间的最后一格,是暗间,空间不算狭窄,足可摆放一张床和三排放满工具的柜台,由于四面墙都贴有镜面,所以显得还算宽敞。


    贺徵朝临走前,就像蓝胡子国王,递给?她一支可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很显然,温知禾能清楚里面的陈设,必定是偷吃了禁果兀自踏足过。


    当?她看见那些的时?候,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认识贺徵朝之前,温知禾从未想过他有这种?癖好?,但现在?想想,他掌控慾这么强,有这种?癖好?也正常。


    温知禾以前没有接触过这些,有且只有看过类似相关的影视作?品。她的杏慾不高,至少在?认识贺徵朝之前是这样的。


    贺徵朝曾在?床上问?过她,有没有试着孖慰过,是在?什么时?候。他真的很坏心眼,用最温柔的语气对?她循循善诱出?这种?下|流|话。


    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温知禾只记得自己胡乱说了一通,而贺徵朝只是笑了笑,按着肉株告诉她,那里是她最能得快速到駃感的地方。在?他的安抚之下,也确实证实了这点。


    温知禾小?的时?候是和父母一个房间的,在?十九岁之前,其?实一直都没有自己的独立空间。即便温荷带她改嫁去了宋家,为了所谓的“公平起见”,宋清风也没让她单独住书房,而是和宋涟漪同卧室睡上下床。


    她和宋涟漪同岁,只大了十几天不到半个月,但作?为姐姐,她时?常被要求要让着点妹妹。宋涟漪因为她和温荷的鸠占鹊巢,常常又哭又喊,不许她进屋,不许她睡床。更过分的一次,直接把她反锁在?厕所里,说她身上臭,不能出?来。


    现在?想想,温知禾还挺信“人之初,性本恶”这句话,小?时?候未教化的宋涟漪嚣张得像是小?霸王,就算现在?态度和缓又如何?她怎么会?背弃幼时?的自己,擅自和宋涟漪重归于好?。


    她的青春期总是伴随着羞耻和尴尬。来初潮时?是在?课堂上,血迹沾染了一裤腿没注意,被男同学耻笑,后来是当?时?年轻的女班任安抚她,替她公开批评这些男同学;胸部第?一次发育时?,她还穿着温荷很久以前给?她买的小?背心,又胀又痛不合身,害怕被人关注,时?常佝偻着背,但即使这样也被人说长太高没用。


    她是班上年纪最小?的学生,因为小?学时?转学出?了些问?题,连跳两级。所以某些阶段,她也不乏被人特殊关照。在?她的成长岁月里,关于温荷的记忆愈发模糊,感受到的温暖仅限于周围的女同学女老师。毕竟同为女性,总会?感同身受。


    温知禾很少与异性有接触,因为讨厌,不喜欢,不适应,在?她身边鲜少有正面形象的异性。关竟作?为生父,与她的联系只剩血缘,她讨厌出?轨的瓢虫。


    怪异的是,即便贺徵朝平时?总是高高在?上,喜欢对?她说下|流|话,做下|流|的事情?,他给?她的感受绝大部分都是温和又宽容的。


    他的确不会?发脾气,摆冷脸,总是好?言好?语,温声?细腻。所谓的下|流,也仅限于床上。


    他好?像会?些咒语,对?她施了咒。否则在?踏足这怪异又危险的暗室时?,她怎会?心跳加快,并不觉得厌恶?


    贺徵朝在?出?差前给?她下达了一项任务,要她——学会?孖慰。


    半个月里,她忙得晕头转向没有个歇息的时?候,现在?确实滋生了些……念想。


    任务。需要完成任务。


    这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


    贺徵朝总对?她这么说。


    鬼使神差下,温知禾手里已经攥着一个圆润又小?巧的东西,她跪坐在?床上,微微摩挲它的形状和材质,心跳跳得极快,长按打开后试探着放好?。


    在?即将开始的时?候,一阵铃声?打破了沉寂。


    第28章 想听吗


    贺徵朝为她挑选的工具, 做工精细且昂贵,是专为她定?制的, 打开以后并不会有太大的震动。


    但突如其来的一通电话,着实把她吓得不轻。


    温知禾吊着心脏,一边伸手把工具关了,一边跪走着忙把手机捞起来。


    看见来电联系人是贺徵朝,她心里松了口?气,又觉得哪里怪怪的,时机未免太恰好?些。


    倘若是工作电话, 她可能会觉得心虚羞耻,不好?意思接, 但这是贺徵朝的来电, 不论?如何她都得接, 否则会被他罚,不论?什么理由。


    上次她没接电话, 他就多打了十下。


    温知禾关掉工具放一旁,还没来得及穿好?裙子,用枕头稍微盖了盖才按下接听键。


    她的心跳仍然很快,震得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手也?冒汗。听到耳畔的电流声,她才后知后觉想到要收敛声息。


    电话里传来极轻的一声笑, 尾音上扬,带着清浅的喑哑, 与?她心跳共振。


    温知禾抿抿唇,感觉耳廓有些热。


    他偶尔会这样, 只笑不说话,就等着她出声。


    温知禾垂下眼睫, 因?为刚才的事,本?能感到心虚,说话也?不再虚张声势:“……你?要到家了吗?”


    贺徵朝“嗯”了下,不紧不慢:“在?做什么?”


    他经常会这么问,否则这些电话就不会称为抽查工作。平时温知禾顺从他,会乖乖的如实回?答,但她刚才……


    温知禾咬了咬下唇,根本?没胆量说出口?,便随口?胡诌:“在?想你?呀。”


    说这种甜腻的违心话,温知禾已经极为信手捏来,并不会为此赧然。


    虽说不能糊弄到电话里这位,但总归是贴心话,挑不出错。


    贺徵朝又笑:“是么。”


    “是想我,还是想和我作|.爱?”


    他问得稀松平常,就好?比问她有没有吃饭,吃的是什么。


    纵使被他揶揄了不止一次,温知禾仍然会觉面热。她真的很好?奇,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居然敢打电话和她调.情!


    纽约难道不会有华裔华人吗?就这么视若无睹。


    温知禾攥着抱枕的挂穗,闭眼匀了回?气,用迂回?的话术应答:“……我现在?在?外?面,你?可不可以不要和我说这种话。”


    “嗯。”贺徵朝回?应得淡然,腔调慢条斯理:“但我看监控,你?在?暗室。”


    暗室。


    温知禾心头漏了一拍,下意识望向屋顶的四个角,微张的双唇抖了抖,震悚得说不出话。


    “不用担心,亲爱的。”贺徵朝轻笑,嗓音如汩汩溪流清润醇正,“我不会在?我们的卧室、私|.密场合安置这种不安全的设备,我说的摄像头是门口?。”


    那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在?暗室?


    温知禾不说话,心里兀自发问。


    他仿若能隔着电线,穿过耳廓倾听她脑海里的内心话,下瞬,贺徵朝便告知她:“暗室的整面墙是指纹锁,你?不仅碰了,还用钥匙解开,我的电子设备自然会有通知。”


    “让我看看,二十分?钟前。”他轻叹,问得直白又不留余地:“在?这儿二十分?钟里,你?在?做什么?好?孩子,告诉我。”


    这些话落到温知禾耳中,是真真切切往她心口?处撞,撞得她眼冒金光,面颊徒然涨红。


    撒谎是被他明?令禁止的,即便她在?他面前经常性?撒谎,可那些倘若没有被证实是谎言,且说得动听惹他开心,贺徵朝是不会计较的。


    但这种被他拆穿的、又裹挟在?柔情蜜意里的,往往比训斥要可怕。


    温知禾皱着眉头,呼吸停滞得快要喘不过气。她整个人都在?抖,那点旖|旎的小心思顿时烟消云散。


    她都快哭出来了,声音怯怯的:“我就进来逛逛,没做什么。”


    “明?明?是你?给我钥匙,让我进去看的。你?还……”


    倒打一耙的伎俩温知禾没少用,但远在?上空飞机里的贺徵朝不难听出她是真要哭了。


    假哭真哭,听多了他分?辨的出来。所?以他不难怀疑,他的小太太是做了相当愉悦的事。


    但是在?进行中还是刚开始,还有待考证。


    只可惜……她恐怕不会回?答。


    私人飞机的客舱里,设有沙发与?餐桌。结束手头工作看见短信后,贺徵朝便连了这里的WiFi,打开家门口?的录像回?放。


    即便短信有详细的开门时间,但他还是更想看看,今天在?国内的温知禾是什么样的。


    录像一遍遍放大,定?格在?她单人画面上,贺徵朝无法否认,她很会根据场所?打扮。


    漂亮且过分?明?媚张扬,像一只精明能干的小狐狸。


    贺徵朝不认为她打扮得漂亮被人窥见会如何,本?质属于他的,旁人看了也?无用,他没必要拘着她。


    她的模样能适应多种风格,妩媚的清纯的,亦或是朴素得没睡醒的时候,都各有千秋,相当可爱。


    虽然他更喜欢她裤子脱到半截,撑起红芘股时的模样。


    贺徵朝眯了眯狭长的双眼,指骨摁着唇,忽地轻哂。


    “我是给了你?钥匙,但腿长在?你?身上,我还能控制你?走进去不成?”


    他说得很直白,直白到温知禾哑口?无言,咬了咬后槽牙,心底很憋屈。


    不待她回?应,贺徵朝又叹:“你?好?像还是学不会坦白。”


    “这种事情,很难以启齿吗?”


    当然不。


    和陈笛在?一起时,她们甚至可以当街对着帅哥丑男评头论?足,讨论?他们有多小有多黑。


    可是和好?友口?嗨,与?贺徵朝坦白,分?明?是两码事。


    陈笛不会揶揄她,贺徵朝情绪难辨的态度却会令她无地自容。她的害羞,她的不忿,她的一举一动在?他眼里,都是他的兴|奋|.剂,温知禾始终清楚。


    她总是需要绞尽脑汁,想尽办法去应对他,好?让自己不那么被动,陷入由他编排、玩弄的境地。


    温知禾攥紧手机,闷声吐息:“……奖励。”


    “我听你?的话进来了,做些让你?浮想联翩的事回?答你?的问题,是两码事。”


    “我完成了任务,额外?的……你?是不是应该给我奖励?”


    每次说些越界的话,温知禾心里总打鼓。正所?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她都已经被他戏弄了,稍微要些好?处不过分?吧?


    “奖励。”贺徵朝微微呵气,卷翘的腔调似在?含笑,“你?想要什么奖励?”


    一般而言,贺徵朝是不会拒绝她的请求。不论?什么时候,他都会摆成一副好?说话的彬彬有礼绅士模样,但这并不意味着她能从他手中攫取到好?处。


    他会在?砒霜、毒药上包裹层蜜饯,并哄骗她吃下去,还诱导她这是可口?美味的恩赐。


    和他周旋,温知禾总要死掉一片脑细胞。稍微回?答得不对,做得有问题,贺徵朝都会令她尝到苦头。


    十足十的恶劣老?男人,也?难怪年纪轻轻就能掌舵贺氏恒川。


    “还想要钱,是吗?”


    她良久不做声,贺徵朝便以己度人地猜测。


    温知禾当然想要钱,可她并不认为贺徵朝会这么轻而易举给她,即便他在?这方面很少克扣且非常阔气。他并不是百分?百的慈善家,极其讲究有得必有失。


    温知禾不轻易作答,轻声反问:“除了钱之外?,您还能给我什么?”


    她这么问实在?有些危险。就像对他有着更深度、更别样的慾望。


    但贺徵朝就喜欢玩这种游戏,说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做些令人心生幻想的事,让她误以为他是有几分?真情在?的。


    温知禾承认,她是很年轻,见识得少,阅历也?浅薄。但这不代表她就会轻易对一个男人动心,还是一个身份年龄差距极大,各方面都碾压她、以绝对掌控姿态睥睨她的男人。


    无数次心动的时刻,她都姑且认为是对一个温柔的异性?,而非具体的人。除了贺徵朝,换做谁都可以,不是吗?


    贺徵朝轻笑:“你?尽管开口?。”


    “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应该都能满足你?。”


    当然。他的能力对她而言,已经足够匹敌财神上帝。


    闭眼三秒钟,温知禾又问:“那您是答应我了?”


    “那你?得告诉我,你?做的是什么让我浮想联翩的事儿。”贺徵朝低沉的嗓音徐徐入耳,温柔中带有一丝蛊惑,“这可能没法等价,但做交易,总得让我清楚商品的信息。”


    他总用最漫不经心的口?吻说最令人讨厌的话。


    温知禾不忿地轻哼,假模假式地关心:“我要说的信息,可能并不适合在?公众场所?听,您确定?要听吗?告诉我,您在?哪里。”


    她学着他的口?吻,说这种话。装腔作势,还有几分?讥讽。


    贺徵朝唇边笑意更深,倒也?算配合:“要视频看看么?”


    温知禾:“……”


    视频,视频。


    她可能看到的并不是什么新奇的,但这个男人绝对会想看更私人……


    好?险。要不是想到这一步,她差点儿又要被他引进陷阱里。


    “不用了,这里信号不好?,先生。”温知禾一口?回?绝。


    “是么,那我回?头让人再装个更好?的WiFi。”贺徵朝的语气有些遗憾,不过并没有就此糊弄过去,回?答了她,“我在?飞机上,大约还有一会儿就能到。”


    飞机上,居然还能打电话?


    恕温知禾没见过世面,还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


    纠结这种问题也?毫无意义,反正他绝对是在?私人飞机的私人房间里和她打着最私人的电话。


    温知禾“哦”了声:“我知道了。”


    沉默须臾,温知禾看向柜台,刚刚拿来的工具还摆在?那里。


    她其实并不打算配合贺徵朝,利用电话玩这种游戏。可是惊吓褪去,听着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她却本?能地又有了股热意。


    他不在?的时候,温知禾确实想他。想他的那些dirty talk,想他半是哄骗的甜话;想他毫不留情的巴掌印,想他过后温暖的安抚;他在?她缝隙里穿梭的摩擦,燥热又解|.痒。


    这是她的慾念。


    除此之外?,她恶从心起,很希望他在?飞机上自|.渎被人所?发现。


    他会不堪吗?


    越是这么想,温知禾心跳就越快,胆子也?越大。


    她慢慢吐息,说出面热的话:“我在?尝试孖慰,是你?打扰到我了。”


    电话短暂停息,贺徵朝嗯了下,嗓音略沉:“是吗?那很抱歉,亲爱的。”


    “是打算继续,还是要结束?”


    装模作样的狗男人。温知禾内心轻嗤,软声说:“当然要继续。”


    她下定?决心般:“……您想听吗?”


    温知禾想,这恐怕是她最胆大妄为的一次。


    可这个男人既然存了心要戏弄她,她为什么不能反过来也?利用他?


    他的声音确实好?听,她已经有感觉了。


    “嗯,放着不用挂。”


    贺徵朝答。


    温知禾听到他呵出了一口?很沉的气,又听他温柔询问:“好?孩子,告诉我,你?用了什么让自己舒服。”


    ……这未免太顺其自然了。


    温知禾真是无时无刻被他坏心眼刷新三观。


    “好?好?回?答我的问题,奖励不会少。”贺徵朝又忽地说道,不着痕迹地加码,带着笑腔,“让我知道,你?是不是进步了。”


    听他的口?气,就像是在?给她上一堂课。温知禾不用闭眼都能幻想出来那种场景,他是位学识丰富的斯文?教?授,而她是讲桌下唯一的学生。


    许多时候,为了更尽兴,他会用言语描绘出不同寻常的场景。一开始温知禾知羞,喊不出口?,直到次数的递进,不论?是“哥哥”或“daddy”,她都能脱口?而出。一般来说,她最常唤他的就是“daddy”“爸爸”。


    “老?师”的羞耻度可没这么严重。


    温知禾心跳如雷,适应得很快。长摁工具的按键,放到话麦旁边。


    虽然它的声音很小,但这么放是个人都能听见,除非贺徵朝耳背。


    温知禾开的外?放,这样更能解放双手,她刚打算起身换个姿态,好?让自己弯曲交叠的腿舒适些,却听见贺徵朝又笑:“你?放在?我耳边,怎么让自己舒服?”


    虽然他并没有说太过分?的话,可温知禾还是被他扰得面热。


    她闷声回?答:“……我这不是让你?听听吗?”


    “嗯,我听见了。”贺徵朝嗓音温和,“你?完全可以放在?你?那里,再把手机的话麦对着那儿。”


    温知禾顿了下,想象到那种画面,面容怔忪又发烫。


    但电话那端,贺徵朝的语气却不容置喙:“照我说的做。”


    第29章 要奖励


    手机屏幕上?的通话时长正持续变动, 那只?形状偏圆润好?看,类似小?海豚的工具也在尽心尽力地?持续发动。


    温知禾本不愿听从贺徵朝, 她?翻涌的血液告诉她?,不要?听,不要?服从。


    隔着电线,天地?之?间的距离,她?凭什么听他的?


    可他说的没错,她?确实需要?将小?海豚放到那里,才能舒服。


    纠结这些无用。


    温知禾拿过小?海豚, 抵向两层薄布,心脏怦怦跳, 总觉得这种姿态很怪异。


    毕竟……她?只?脱了裙子, 还有两层。


    “做得不错, 好?孩子。”


    枕头上?的手机,适时地?传来温柔的夸奖。


    但贺徵朝明显不满足于此, 又问:“你好?像没放好?位置,对吗?”


    明明只?是打电话,他为什么总能知道?温知禾臊得不行,支支吾吾:“你、你等一下。”


    贺徵朝嗯了声:“还没脱完?”


    “让我想想。”他故意停滞一息,仿佛是真在思忖。


    很快,他便笑着说出标准答案:“你只?脱了裙子, 还剩丝袜和裤子,对吗?”


    温知禾相信, 倘若她?动作再慢些,他就要?一件一件教她?怎么脱。


    他经常这么做。


    想到这点, 温知禾的动作变得毛躁。丝袜并不难脱,但她?堆在大腿的布坨太紧绷, 勾到了美甲上?的钻贴面,导致她?一不小?心嘣的一声,将丝袜弹在腿上?。


    温知禾倒吸口气,不是因为这声音,而是心疼甲面上?掉落的钻。


    贺徵朝听得见她?的响动,阖眼片刻,能想得出她?抽气的可能性。但他并不做声,只?等她?做完,再进行到下一步骤。


    她?并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所?以调养起来,满足感常有。


    耳麦里的动静变得细微,贺徵朝眼帘低垂,喉结滚动:“脱完了么?”


    温知禾很久也不说话。


    但过了须臾,他便听见接口被堵捂的颤声。


    偶有泠泠的咕哝,像初融的冰雪山川,坠入海平面激荡的碎浪。


    温知禾经常咬着唇不肯出声,一开始是这样,到后半段就会随着拍岸,呜呜咽咽地?哭闹。


    对他求饶,要?他放过。


    但很遗憾,他从不心软。


    她?是初学者?,可他何尝不是。比之?她?袒露的生涩,他较为好?面子,并不轻易声张。


    在初次的第一回合,他足以忍耐,却又无数次在冲刺的边缘,想将所?有都?奉献给她?。


    贺徵朝无法否认,在这种事上?,温知禾是他绝对的慾念之?花。他精心栽培的,他亲手奉养的,他们有着绝对的契合度,百分之?二?百。


    在外他并不喜欢做这种低贱的,为人不齿的事。但听说她?在尝试,他罕见地?起了心。


    多新?鲜,这小?姑娘真开始学会取悦自己了。


    贺徵朝记得她?坦白的每一句话,包括她?什么时候初|.潮,什么时候发育,什么时候学会夹退,是否好?感过学生时代的男生。桩桩件件,他都?想知道,但温知禾时常咬着唇不肯说,他也只?能凿开她?的葫芦,叫她?断断续续如实道明。


    他了解她?身体的每一处,包括慜感点,经期规律,成熟时段。这能令他更好?地?掌控她?。


    听着耳边低低清浅的唧哝,贺徵朝双眼微深,覆盖西装裤的手背青筋微微绷起。


    但在这方面,他的克制力去见鬼了。


    “放到后面,听话。”


    贺徵朝低哑的嗓音再度下达命令。


    头脑发热的情况下,温知禾已?经失去了任何辨别能力,兽阈的本能占据心头,她?服从且听命,顺着罅隙捱过。


    还没碰到,听着耳廓里的闷声,她?整个人都?抖了下,也没忍住轻哼。


    过了巅峰,嗡动的小?玩意放久了只?会让人觉得生疼,温知禾小?声抽泣,把那东西挪远,窝在床上?缓了许久,只?听见贺徵朝笑叹:


    “这么快?”


    这很快吗?温知禾不明白。她?觉得都?已?经过了得有一个世纪。


    她?听他的,先摸一摸上?方,再捋一捋那里,然后摆好?小?玩意,用倆退夹着。


    大脑清醒过后,情绪还没跟上?,温知禾拿纸擦了擦眼角,闷声埋怨:“……我已?经够坚持了。”


    “好?,很棒。”电话那端依旧不吝啬夸奖,笑意清浅,“坚持了足足五分三?十九秒。”


    温知禾听得出他在揶揄,也能听出他声线的喑哑,西装料子摩|.挲的细微声。


    她?并不表现出被戏弄的恼怒,心里吁口气,以鼻音反问:“那你呢?”


    “你出……出来了吗?”


    要她对贺徵朝说这种话,多少有些难为情,但她?得克服。


    贺徵朝扯唇,哼笑一息,用哄小?孩的口吻逗趣:“你猜到我在做什么了,是吗?这么聪明。”


    温知禾不想说话。


    “听着你的声,想你在做的事,我很难克制得住,亲爱的。”


    贺徵朝不紧不慢道,仿若在说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我不会这么快,你放心。”贺徵朝裹着暖热的声腔,为她?解释,“你了解我的,对吗?”


    当然,他总是这么不要?脸,恶劣、下|.流,所?谓的耐久度是要?人命的。温知禾清楚,她?很了解。


    即便身处上?流社会的金字塔顶端,拥有无数人趋之?若鹜却不可及的财富,这个男人也不比任何底层男性多高尚。


    她?的确喜爱他动人的低音炮,肩宽臀窄的好?身材,浓眉深邃的俊美面庞,但青欲褪去,她?也冷静下来了。


    温知禾靠在背枕上?,大汗淋漓,短促地?提醒:“奖励。”


    “我要?奖励。”她?一字一顿,说起这个就来劲。


    贺徵朝双腿敞着坐卧在沙发上?,抬起下巴阖眼,喉结轻轻滚动了下。斜前方的光滑面,反映出他的姿态泰然松散,气氛中弥漫着旖|.旎。


    等西装裤渐渐消退,他以掌搓了下面容,轻呵口气。


    深棕的双眼依旧如深潭般漆黑,贺徵朝扬了扬眉梢,嗓音低醇磁性:“下个月起,零花钱上?调40%。”


    40%……这都?不能称之?为微调了。


    温知禾心头翻动,没着急回应,用纸巾轻轻擦拭。


    “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想要?的?”


    他像是大发善心,又问了句。


    温知禾没想到还会有第二?份奖励。原谅她?的想象力太过贫瘠,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想要?什么。


    贺徵朝给过她?太多,金钱,权|.力,杏艾,珠宝,奢侈品……太多太多,她?想要?的,她?不需要?的,贺徵朝都?格外仁慈慷慨地?给予,给足了物质方面、身体方面的满足感。


    她?不能直接回答不知道,显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要?保留第二?个奖励,所?以适时地?对他软下语气:“你怎么突然这么好?。”


    “我都?不知道该找您要?什么。”


    冷却时段,人会变得无欲无求,温知禾向来如此,贺徵朝清楚。


    她?会身体发烫,面颊涨红,眼尾湿漉漉,说话滞涩有些颠三?倒四?,整个人都?呈现无力、需要?旁人帮扶的模样,太可爱了。


    可爱到他现在就想下飞机,进去她?的身体,贯穿五脏六腑。


    没有人不会心软,即便她?时常装佯扮乖。贺徵朝按了按领带结,温声关切:“我平时对你不够好?吗?”


    他的认真发问,落到温知禾耳中像陷阱,她?不敢贸然否认:“……要?是再好?一点点,那就更好?了。”


    贺徵朝笑了下:“会的,我答应你。”


    “下周燕北有场拍卖,你想去的话,我可以陪你,当做奖励。”


    拍卖。


    温知禾没去过,老?实说还挺心动的。


    可若是贺徵朝陪她?,并且将其当成奖励,她?总觉得很亏。


    但要?是去拍卖,他会为她?一掷千金,不用动用她?那些小?金库吧?而且还能认识更多人。


    孰轻孰重,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就是有些浪费……虽然是他额外加码的。


    温知禾抿了抿唇,灵机一动:“那这算是我们的约会吧……可以不当做奖励陪我去吗?”


    听筒里的女生依旧持拿着怯意,后半段若非调高音量,恐怕都?听不清。


    但“约会”二?字,贺徵朝听得见。


    飞机掠过上?空,正值日头高悬,天气晴朗拨云见日,几束暖光透过圆厚的悬窗落在桌上?,映照他低垂的侧脸。


    贺徵朝没有太多思虑,在听到她?请求的那刻,眼尾含笑,泰然答允:“嗯,可以。”


    得到准许,通话便结束。


    温知禾自行做了清理,勉力躺倒在床上?,整个人跟要?散架了似的。


    原来收尾工作是这么累的一件事。


    她?闭眼心想。


    而贺徵朝,他竟然还想续着电话,继续对她?发号施令,要?她?再等几个钟头,等他亲自来……


    她?怎么可能会等?


    温知禾沾床就睡-


    坐了十小?时飞机,是个人都?会累,即便客舱里应有尽有,但到底是落地?呼吸新?鲜空气要?舒坦。


    刚结束一项大案子回国,夏博易已?经摩拳擦掌,打算周末好?好?享受休息时间,可他还没开始做计划,上?司又给他派新?活。


    作为时刻相随的总助而言,这的确是家常便饭。不过一看派的活,他顿时松口气,不就是添一项拍卖会的行程么。


    在冗长且繁密的行程列表里,这则充斥着私人目的的安排,多少有些显眼了。虽然以前没干过讨上?司老?婆/女友欢心的事,但也根本难不倒夏博易,相反,他还挺来劲的。


    不过会儿,他就打起百倍精神,联系起拍行,又是确认时间地?点,又是额外提醒要?有多优待。


    这辆经过改良的商务车,前后座由小?型屏幕做了隔档,所?以即便夏博易在通电话,后排的贺徵朝也并没有听见。


    车窗半开,街边喧嚣的声音随风贯耳,倘若不去仔细听且当做白噪音,并不算太嘈杂。


    手边的文件已?经过目到最后一页,贺徵朝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抬眼看向窗外。


    这里的路况堵塞且狭窄,旁边是公园。天气转暖,出来踏青的男女老?少只?多不少,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对说笑的情侣。


    注意力被吸引一瞬,隔着几米的距离,不难听见他们的谈话声。


    贺徵朝无心做隔墙耳,却被迫因为堵车听了一会儿,那对情侣里,主要?是女孩在说话:


    “你还说你没空,马上?要?毕业了,到现场送我一束花怎么了?”


    “哎呀我不管,燕北离你家又不远,你来陪陪我好?不好?。”


    五月过去,即将迎来六月份的毕业季。贺徵朝记得,他的小?太太也是今年毕业。


    基于这种念头,莫名的,贺徵朝脑海里浮现出温知禾穿着学士服的模样,大约会比前段时间的学生扮相更端庄,却也同?样稚嫩青涩。


    在最开始的时候,即便温知禾坦白她?刚满二?十岁,贺徵朝也并不觉得自己与她?的年龄有太大差异。相处久了才发觉,大了一轮,十二?年,4380天分明是个庞大的遥不可及的数字。


    他十二?岁的时候,恐怕温知禾才刚降生于这个世界;他上?高中的时候,温知禾还是个口齿不太清晰的学前儿童。


    即便在这样的差距下,他们也依旧成了夫妻,同?在一屋檐下睡着一张床。


    培养一名过分年轻的妻子,确实需要?花费更多的心力,但这是他的选择,何况至多只?有一年……不过即便再延期也无可厚非。


    “你懂事一点吧,我那段时间还要?陪老?板出差……”


    “王勇建你真是变了,以前你都?不这么对我说话的,还要?我懂事!听话!我是你女朋友,又不是你随便养的小?猫小?狗!”


    情侣吵着吵着,音量逐渐攀高。


    男人面露不耐烦,女人带着哭腔质问。


    绿灯亮起,前方的拥堵得以疏散,轿车正缓慢加快速度飞跃此地?。


    贺徵朝不必再被此叨扰,但事实上?,倘若他不想听,完全可以关上?车窗。


    而此时此刻,不再独身一人的他,竟开始以人为镜,审视起自己。


    不可否认,温知禾许多时候都?是听话的,即便她?时常耍赖使心计。可大概是原生家庭的缘故,其实在许多方面,她?的虚张声势总是伴随着底气不足。


    贺徵朝的确喜欢服从的、听话的伴侣,这可以令他更好?地?把控,但这不代表温知禾就必须懂事。


    她?的小?骄纵、小?虚伪是优点,可爱的优点,区别于他人的优点。


    这并非是对她?的宽容,而是他要?得多。温知禾嘴里嘟囔的那些话并没什么错,他喜爱她?轻挑,也喜爱她?清纯、乖张……娶到一个一人千面的妻子,可比单调的稚气、性感要?珍贵。


    温知禾是他万里挑一的妻子,他调配好?的小?太太,他不对她?好?些,要?对谁好??


    他的确不够了解她?,所?以才放手让夏博易进行更细致的调查,包括他没问到的,家庭背景、家庭成员、升学经历等等……


    在床上?,他只?要?了解她?的癖好?,再进行开发就足够。问旁的事,只?会令他感到扫兴。


    但他好?像是有些怜悯她?,一个十九岁之?前都?不能拥有私人空间的女孩,怎么会有取悦自己的想法。以至于直到现在,他的小?太太都?对自己的身体和慾望一窍不通,还需要?他指哪儿戳哪儿。


    即便他对此也并没有实战经验。


    说来也可笑,在年龄有偏差,身份有不对等的情况下,他们竟将彼此的初次杏萌动都?交付给对方。


    ——所?以他是该以身作则,不负她?喊的每一声“daddy”,尽心尽力做好?父亲的角色,教她?怎么去做。


    这并非是把她?当做小?猫小?狗。


    谁会答应和小?猫小?狗约会?


    贺徵朝阖眼轻哂。


    轿车缓慢停行,司机下车开门。


    贺徵朝低眉看了眼腕表,时间还算早。


    他本还一身疲倦,但望向灯火通明的别墅,他的腹腔却莫名滋生热意,大脑也清醒活泛起来。


    他可太好?奇,他的小?太太在他出差的日子里,是否有长进。


    第30章 拍卖场


    这?是温知禾这?两周以来, 睡过的最舒坦的一觉。


    从?下午七点半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她都仍然沉溺于没有梦的状态。


    人?总说中午才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熟睡太久,温知禾确实受到外界一股莫名其?妙的干扰。她有意识地感知到,自己好似被无形的力量从?温暖里拖出,被迫和女巫做交换,把歌喉置换为?如履薄冰的双腿。


    失去自由自在的鱼尾,显现的双退涌入一股热流,正清浅地推搡, 作弄。


    温知禾皱着眉头,缓慢睁开?双眼。


    入目的不是吊顶璀璨的水晶灯, 而是男人?处于逆光中的深邃浓影。


    惺忪的睡眼没法看得太清晰, 眼前令她熟悉的贺徵朝, 像是渡了?层朦胧的光,有种诡异的神圣感。


    但?他漆黑的双眸宛如淬着毒液, 虽含着笑?意,却摄人?心魂,像是能攫取人?的精气。


    指骨陷去更靠近的一截,那?种异样感更甚。


    倘若再将其?当做是梦,那?温知禾确实白痴了?。


    她倒吸口气,双手抵靠他的胸腔:“你在干嘛……”


    这?并非是明知故问, 而是责问。


    但?她浓厚的鼻音落在他耳中,估计会被当做某种欲拒还迎。


    贺徵朝是绅士, 却不是那?种克己复礼的绅士。他惯会装成亲昵贴心的模样,对她做尽坏事, 就譬如现在。


    他竟然趁着她熟睡的时候,对她做出这?种事……


    “在做什么?”贺徵朝轻笑?, 慢条斯理地重复她的问话,手里的动作根本没停,甚至频次更快。


    “你好像忘了?我说的话,要等我来做。”


    “你自己看看,我在做什么。”


    “回答我。”


    他冷静的,残忍的发话。


    温知禾不是没有起床气,因为?贺徵朝的行?为?,她那?点小?脾气早就被磨没了?。


    细腰拱成桥梁,脚趾抵着床榻,脚背紧紧绷着。随着一阵抖动,温知禾没忍住轻哼出声,虚拢着他的小?臂交付了?出去。


    贺徵朝俯身半撑着床,宽厚的肩背深深笼罩着她。他颔首轻吻她的肩颈,喷洒的气息微热,依旧不吝夸奖:“好乖,好棒。”


    温知禾小?声抽泣,在他的安抚下,下意识抬手勾他的脖颈,以为?这?已经结束。


    但?听到金属扣解开?的声音,她才意识到这?个男人?还想索取更多。


    真是个可耻的男人?。大?脑清醒过后,温知禾很难不在心里暗骂他。


    她搂脖的臂弯收束得更紧,打算说些卖乖的话躲过这?回,喉咙里刚溢出“贺”字,身上的男人?便稍一停顿,沉沉地笑?叹一声:


    “来得不是时候,比预期早了?一天。”


    相互依摩的距离被拉开?,迷瞪的视线里,温知禾看到贺徵朝伸出那?只做过坏事的手,布满青色脉络且骨节分明,泠泠地裹了?层水纹,最顶端不仔细看的话,还看不出那?抹鲜红。


    她瞪着圆碌碌的葡萄眼,整个人?都懵懵的。


    贺徵朝胸腔轻颤,觉得有趣,将手凑到她跟前,都快碰到鼻尖。喑哑的嗓音很低:“看见了?吗?你来月经了?。”


    他手上的味道很复合,像蒙受风吹雨打又?被人?辗进土地里的花,充斥着泥滩的腥味和铁锈的气息。


    但?这?并不是花或铁锈,这?就是她的味道。


    意识到这?点,温知禾面颊涨红,扭过头偏移:“我不想看!”


    就算她不觉得这?肮脏,可谁又?忍得了?他把摸过的手凑过来。


    贺徵朝闷声轻笑?。


    温知禾呼吸短促,胸腔起伏很大?,沉默无言的几秒里,她有些紧张地瞥了?眼他。


    贺徵朝并没有像平时那?样吮指,而是继续解开?皮带金属扣。


    他做这?动作总是色青又?赏心悦目,温知禾胸口发涨,心脏跳得极快,目不转睛地盯了?会儿,大?脑几乎要宕机:“……你又?要做什么?”


    贺徵朝面容情绪难辨,捉起她的腕骨,稀松的腔调半是诱哄:“放不进去,好歹拿着。对么?”


    触及到那?烫手芋头,温知禾才明白他的意思。她头昏得厉害,在他的教诲下,若不是一直在动手,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在最后的一刻,贺徵朝扣着她的后脑勺,在耳畔说了?句话。


    一句电话里,他姗姗来迟的答复——


    “现在出来了?,你是个好孩子。”


    ……


    这?场荒唐事持续到下午,刚好饭点。


    温知禾知羞,没好意思出去见人。好在卧室一应俱全,哪怕她铁了?心匿在这?儿,也不会太无聊。


    ……也就是面对贺徵朝会很烦。


    清爽过后,温知禾就躺在床上思考人生。她裹着毛毯,两只眼追随贺徵朝,看他忙了?一会儿,还给自己端了杯补气血的茶。


    他看上去心情好像很好,兴许是因为?刚做完。


    温知禾没接那?杯茶,攥着被角小声说:“我想睡觉。”


    虽然现在才刚睡醒没多久,这?会儿还是下午,但?她偏要以此下逐客令。


    贺徵朝不难听出来,他看眼腕表,伸手揉了?下她的头,言简意赅地吩咐:“待会儿阿姨送饭,我去书房工作。”


    难得没有存心逗她。


    温知禾含糊地“唔”了?声。


    贺徵朝低眉睇她,见她两眼无神正发呆,轻叹:“没什么想说的?”


    温知禾双眼上抬,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谢谢你。”


    她满眼单纯,贺徵朝唇角轻掀,倒也不再计较,只用蜷曲的指骨轻叩她额头,再度提醒:“这?段时间做了?什么事,不和我聊聊么?”


    温知禾眼睫微眨,依旧不理解。她有什么需要和他聊的吗?


    贺徵朝端详了?片刻,没多盘缠:“睡吧。”


    温知禾当然不会老实巴交听他的,等他一走后,她便下床,先开?空气循环推开?窗,再喷几泵自己常用的香水,掩盖他存在的痕迹。


    纵使贺徵朝的善后做得很好,但?温知禾总觉得这?里仍有他挥之不去的气息。


    做完这?些事,温知禾扶着腰,一瘸一拐地拿着笔记本,重新爬回床上看资料。


    看了?助理发来的行?程,本来明后天应该还有饭局的,顾及到脖颈上的红痕……温知禾只能灰溜溜推掉。


    真是怪了?,他最近怎么这?么喜欢乱啃?


    双手半拢着放在键盘上,温知禾仿佛还有种握着他的感觉,掌心向上,那?里依旧红彤彤的。


    很难想象,他今天竟想把那?样的东西?放进她里面。未免也太……庞大?。


    啪嗒一声。


    温知禾将笔记本扣上,想捂着脸冷静一会儿,但?想起碰过那?里,只能反身埋在抱枕里。


    这?一下午她都很难投入工作-


    回国之后,贺徵朝攒了?一堆公事要做,没理由一直留在家里。


    再次见面就是拍卖场。


    温知禾人?还没太清醒,家里就又?运来一批新的当季高?定,有繁冗的礼裙也有便捷的套装,各类名牌包包高?跟鞋。贺徵朝在这?方面从?不亏待她,即便她并没有提出要求,而事实上,只要她顶着恒川总裁夫人?的头衔,品牌方也会纷纷借花上供。


    如果说以前的她是倒霉蛋,那?么现在和贺徵朝缔结婚姻的她,完全是被金钱、权|.力、地位浇灌的富贵花,毫无debuff可言。


    只是拍卖会,没必要穿得太隆重,但?收获了?一堆新衣,纵使温知禾再怎么不感冒,也难免忍不住在衣帽间里各种试穿。


    非当事人?的陈笛比她还兴奋,说什么都想视频亲眼看看。温知禾拿着手机,对准衣帽间巡视了?一环,在她的尖叫声中,默默挑好套裙改为?语音通话。


    屏幕一片黑暗,陈笛不满:“我们都这?么熟了?,看看怎么了?!”


    即便把手机搁置一旁,陈笛这?张小?嘴也没少叭叭,温知禾低头整理裙摆,权当是有些嘈杂的背景音乐。


    但?陈笛这?人?,话是真密实,一会儿就转圜到未成年人?非礼勿听的话题。


    她说她最近新谈了?男友,同校比她小?一届,人?长得挺帅的,就是活不好,不会做前戏。


    听陈笛嘚啵嘚啵吐槽一堆,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温知禾发觉,贺徵朝好像确实挺照顾她,至少到现在,她所感受到的都是愉快的,唯一的痛感也只来自他的巴掌印。


    聊到这?方面,陈笛免不得好事问一句:“对了?,你俩都结婚三个月了?,该做的都做了?吧,感觉如何啊?”


    温知禾戴耳饰的手顿了?下,选择不搭腔。


    果不其?然,只要她不出声,陈笛就会顺着自己的话继续说下去,完全没太在意她这?个人?是否有在听。


    对于倾诉者而言,不念语不出谋划策,也是一种情绪价值,这?是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到最后,陈笛哀叹:“我还不如看我的小?簧|.片来得实在呢!这?男的不要也罢。”


    温知禾心知肚明,就算她劝分,陈笛也会犹犹豫豫,和男友藕断丝连一段时间。


    不过……


    “这?个簧|.片链接……你能发我一份吗?”温知禾问。


    陈笛愣了?三秒钟,噗地笑?道:“行?啊。怎么着,贺老板也给?不了?你幸福?”


    温知禾依旧选择回避答案,并且在专门?的化妆师来前,顺势把电话挂了?。


    陈笛也不恼。不仅把链接发来,还教她怎么翻墙,告诉她哪位哪个频道的男人?好看活不错,最后只要她喊一句“义母在上请受女儿一拜”。


    看在她这?么细心,温知禾是又?好笑?又?无语,很敷衍地复制粘贴发过去。


    其?实以前温知禾也误点过这?种不太正经的东西?,毕竟那?时还没有净网,随便上一个影视盗版网站都会弹出奇奇怪怪的小?窗口。她那?时刚上高?中,头回拿到手机就误入了?。


    她看这?种真人?的东西?又?犯恶心又?好奇,捂着胸口偷瞄了?一些,依稀记得最印象深刻的,就是一个专门?打芘股的录像。


    她和贺徵朝坦白,自己是那?个时候第一次产生杏萌动,他还笑?她,怎么这?么晚熟,很可怜她没有房间,连手机都是别人?二手不要的。


    他好像误以为?她是喜欢这?种事的,所以准备了?那?么多。


    意识清醒之后,温知禾恨不得用枕头埋死自己。居然平白无故跟他说了?那?么多荒谬的话。


    ……可他难道就很早熟吗?


    经过几番亲身体验,温知禾没法否认,他确实很会。她心里其?实挺不舒服的,居然被这?样的男人?戏弄,还玩不过他。


    这?种莫名其?妙的胜负欲确实来得没道理。可更没道理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她没办法改变,总好过什么都不做要强吧。


    搭车抵达拍卖场,温知禾整理好思绪,不让自己的思维沉溺在这?种荒诞的事上。


    原本贺宝恣也是想来的,据说拍卖品里有一套她很想要的珠宝,不论净度还是切工都格外优秀,是出自法国名师亲手设计的,样式精美至极。但?听说贺徵朝要来,她立马遁形,恳求她帮忙拍下,因为?这?场拍卖不允许委托,而且不想落到某某人?手里……


    温知禾不清楚她和谁有恩怨,听她可怜兮兮的电话,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接下任务。而事实上,她连拍卖流程都不太清楚,还得坐在车上抱着平板预习,以免闹笑?话。


    下车进入会堂,这?里的气派程度远比她想象中要惊艳。到场的人?并不算少,各领域的名流大?腕都有来,厅堂里衣香鬓影、西?装革履,比她穿得正式还夸张的多了?去了?。


    温知禾以为?就是一场人?不算多的拍卖会,所以只穿了?套很简单的米白色西?装裙,连过分瞩目的首饰也没好意思戴,生怕被人?揶揄是暴发户。


    好像人?一旦水涨船高?,进入一个原本不属于自己阶层的位置,就会格外好面子,在意外界的看法。


    紧绷着神经对温知禾而言不算坏事,因为?这?样的话,她会时刻提醒自己。


    ——梦迟早会醒的。


    礼宾将她带到专属休息室,贺徵朝还没来,她暂时可以在这?里吃些下午茶。


    温知禾闲得没事,并没有在那?儿久待,吃了?些马卡龙垫垫肚子便溜出来,想去看看展厅里的名画。


    她刚踏出门?槛半步,便听到右边走廊里,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


    “贺总。”


    听到这?个称呼,温知禾下意识偏头望去。


    繁复的欧式花纹地毯蔓延至转角处,在一顶璀璨水晶灯下的拱形窗旁,矗立的男人?穿着挺括的黑色西?服西?裤,只看侧背影,俨然是熟悉的模样。


    而唤他的女孩……温知禾也有些印象,好像是不久前在网上有热度的现代剧女二。


    距离隔得太远,温知禾没太听清他们说了?什么,但?不过会儿,女孩便抿唇笑?了?笑?,摆手示意离开?。


    贺徵朝略一颔首,面容很平淡,反正温知禾没太看清。


    他拧了?拧领带结,偏头侧目,黑压压的眉眼投过来。


    温知禾本能地吊起心脏,也不知道为?什么心虚,明明要去看展,又?灰溜溜躲起来;明明和自己没什么关系,还夹着门?缝看他们谈话。


    她一点点、一点点地默不作声关上门?,想回沙发假模假式地装作无事发生。


    但?她刚坐下没多久,后方的门?便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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